安靜的房間內,隨著林楓這句話問出,趙十五頓時悚然一驚,只覺得頭皮都麻了,他最了解林楓,知道林楓在查案時絕不會問無關的問題,林楓這樣問,就說明林楓至少有八成確定,那個時候躺在床榻上的王儉,已經死了!
也就是說,這么溫柔溫婉的王夫人到達房間時,與之同床共枕的就是一具死尸!
王夫人和死尸睡了足足一晚上!
這是什么駭人聽聞的恐怖故事?
趙十五連忙看向王夫人,生怕王夫人被嚇壞了,可誰知,王夫人聽到林楓的問題,卻是面露不解和茫然之色,聲音仍舊溫婉:“林寺正為何要這樣問?夫君當然是活的啊。”
“什么?”趙十五一愣,那個時候的王儉是活的,難道義父判斷錯了?
林楓聞言,只是指尖輕輕在桌子上磕了一下,仿佛是做記號一般,道:“王夫人觸碰王少卿了?”
王夫人點頭:“那夜我回到房間后,發現夫君已經躺在床榻上了,我知道夫君身體不適,需要好好休息,生怕將他吵醒,便連忙吹滅了蠟燭,然后輕手輕腳的爬上床榻。”
“我本想直接越過夫君,別碰到夫君,以免將夫君吵醒,可結果,在爬床的時候,夫君翻了個身,正好讓我碰到了夫君,當時我嚇了一跳,還以為會吵醒夫君,結果夫君仍是繼續酣睡,這才讓我松了口氣。”
正好在王夫人爬床時,床榻上的王儉翻了個身…是恰巧翻身,還是故意翻身,讓王夫人認為那時的王儉還活著?從而在調查王儉被殺案問詢王夫人時,王夫人能給出那時王儉仍舊活著的口供?
林楓沉思片刻,旋即道:“王夫人在案發當夜,可曾看到過你夫君的容貌?”
王夫人回憶了一下,說道:“當晚我發現夫君在休息后,就吹滅了蠟燭,所以房內的光線并不亮,借助門外的燈籠只能朦朧的看到輪廓,當我走向床榻時,夫君是側睡著朝向床榻內的,而當我快爬過去時,夫君正好翻身,臉又朝向了外面…”
林楓道:“也就是說,你在當夜,其實一直都沒有看清楚床榻上你夫君的面容,對吧?”
王夫人點著頭:“沒錯。”
林楓笑了起來,有意思,只是一個翻身的動作,沒想到還能達到一箭雙雕的效果。
既能讓王夫人認為那時的王儉還活著,又能避免王夫人看到正臉…當時光線很黑,王夫人怕吵醒王儉根本不敢亂動,使得即便是最親近的人,在那種情況下,王夫人也很難確定枕邊的人究竟是否就是王儉。
雖然只是一個翻身的動作,可這個動作造成的結果,卻是完全影響了周賀林的查案方向與進度,這讓林楓對殺害王儉的真兇,心中的警惕程度也迅速提升了幾個臺階。
這世上的詭計,并不是說越復雜就越厲害,相反,若能用最簡單的方法,達到欺騙所有人的目的,那才顯得這個人更加的可怕。
這代表這個人更為膽大,更為心細,更有智慧,能將當晚王夫人的所思所想以及所行完全掌控于心,只有這樣,才能只依靠一個翻身,就營造了這樣一個騙局!
大道至簡,直抵要害,這樣的人絕不會做多余的事。
也就是說,真兇絕對不會留下太多的線索,想要找出他,恐怕不會是一件容易的事。
林楓深吸一口氣,心中的戰意不由燃燒了起來,越是難查的案子,越是難找的兇手,他就越為激動,越有動力。
他沉思片刻,道:“王夫人,不知你夫君是如何生的病?給他看病的郎中是哪個?你們是否熟悉那個郎中?以及他生病后,都是讓誰給他送藥送飯的。”
王夫人對林楓的提問,沒有任何隱瞞,她想了想,便說道:“夫君在出事的兩天前的夜里,因大理寺公務比較多,白天時沒有處理完,所以老爺當晚就在書房里繼續處理公務,因為處理完公務后太晚了,老爺就沒有回房休息,而是在書房里睡下了。”
“許是書房沒有房間暖和,許是書房沒有被子的緣故,第二天一早起來,老爺就感到身體不適,頭重腳輕,體熱發虛,見老爺這般樣子,我便勸老爺不要去上值了,老爺同意了后,我一方面安排人去告假,一方面讓人去太醫署去找秦太醫來為老爺看病。”
“秦太醫?”
林楓聞言,道:“你們與秦太醫很熟悉?”
王夫人點頭道:“秦太醫和老爺私交很好,以前府里有人生病,都是秦太醫來治療的。”
林楓手指又在桌子上點了一下,仿佛又做了個標記,他說道:“王夫人說,是你勸王少卿別去上值的,也就是說,在王少卿剛生病的那個早上,你是見到了王少卿的?”
“是啊,畢竟每天都是我服侍老爺更衣的。”
林楓聽著王夫人的話,陷入了沉思…從案發當夜,床榻上那個王儉一直在躲避被王夫人看到正臉來看,床榻上的王儉應該是怕被王夫人發現異常的,也就是說,他的偽裝絕對不是完美級別,他認為王夫人看到他的臉,是能認出他不是自己的夫君。
可是案發兩天前的那天早上,王夫人面對面見到了王儉,并且沒有發現王儉的異常…這是否說明,那個時候的王儉,還是真正的王儉?
而且在那之后,還是由與王儉關系很好的太醫來為王儉看病的,如果太醫沒有問題,那么太醫也應該不會認錯,王儉也是真正的患了嚴重的風寒…
這么說來,自己又判斷錯了,王儉不是在生病之前出的事,生病不是不見人的借口…他其實是在生病的那兩天內出事的?
在他生病,不讓他人靠近時,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偷梁換柱了?
“這下真的有些麻煩了…”
林楓眉頭微蹙,原本以為王儉是在生病的兩天之前出的事,這樣的話,只要調查生病之前的那個晚上,基本上就夠了。
可現在,時間要直接放大到案發之前的兩天內。
兩天的范圍,在刑偵中,可不算小范圍了。
畢竟兩天的時間,所有人都絕對有單獨相處的時間,也就是說,所有人都有動手的機會。
只要是來到王府的人,都有機會!
這和周賀林調查出的所有人都有嫌疑的結果,沒有任何區別。
“必須要進一步縮小范圍,這樣沒法繼續推進案情了…”
林楓心思百轉,現在有兩個方向。
要么繼續縮小時間,將王儉被殺的時間,再度縮短。
要么,找到關鍵的證據和線索,直接能指向嫌疑人的線索!
否則,這案子真的就沒法查了。
好在…眼下,還真的有這樣的機會。
林楓繼續向王夫人道:“王夫人,不知道那兩天給王少卿送飯送藥的人,是否是同一人?”
其他人都見不到王儉,自然不會知道王儉是否被換了人,可給王儉送藥送飯的人,卻是每天都要準時進入房間的,也就是說,他是唯一能在這個特殊時期見到王儉的人。
如果是同一人,他要么可能掌握什么特別的線索,要么可能干脆就與王儉被殺的事情有關!
王夫人點頭:“老爺怕將風寒渡給其他人,所以一直都是讓同一人送藥送飯的,這樣的話,即便傳染,也只會傳染一人,不會讓更多人跟著承受風險。”
林楓聞言,眼眸陡然一亮,他說道:“不知此人是誰?”
“我們府里的一個小廝,名叫王三。”
“王三?”林楓問道:“為何會選此人?是王少卿親自選的他嗎?”
王夫人搖了搖頭,道:“不是老爺選的,這點小事還不值得老爺親自去做,是管家吩咐王三給老爺送飯送藥的,因為王三身高體壯,不容易生病,且王三還手腳麻利,從不偷奸耍滑,讓王三做這件事,最為合適。”
聽著王夫人的話,林楓道:“也就是說,管家讓王三負責給王少卿送藥送飯,是眾望所歸?”
王夫人點了點頭:“身體強壯的,不如王三手腳麻利,手腳麻利的不如王三身體強壯,而且他從不偷奸耍滑,讓他什么時候送藥送飯,他絕對會盯著時間去送,所以管家提出讓王三負責后,我們都很贊同。”
身體強壯,手腳麻利,不偷奸耍滑…王三滿足這三點,所以這件事基本可以提前預料,大概率會落在他的腦袋上,而能提前預料到的事,也就有了籌謀的基礎。
林楓沉吟片刻,道:“不知王三來府里多久了?平常表現一直都很好嗎?老爺待他如何?”
王夫人不知道林楓為何會對王三這么一個小人物如此好奇,但仍是如實回答:“王三來到府里已有十年,他性子憨厚,這些年一直勤勤懇懇,我們對他的印象都不差,他如此能干,老爺待他自然也不差,就在半年前,老爺還給他漲了工錢。”
工作十年,還漲了工錢…如果有仇,能忍這么久?而若沒仇,還漲了工錢,那他應該感激王儉才是,沒理由害王儉。
這么說,王三沒什么問題?
林楓想了想,道:“王夫人知道王三家里的事嗎?”
王夫人道:“聽說過一些,他上有父母,父母年邁,全靠他的工錢養活,他尚未婚配,倒也沒什么別的特別的。”
父母健在,不會背負什么殺父殺母之類的深仇大恨,沒有婚配也就不會有妻兒這方面的仇恨,家庭環境簡單,且父母還全靠他工錢養活,王家的工作對他很重要…如此看來,他的確沒有害王儉的動機。
林楓腦海迅速將王三的嫌疑思索了一番,暫時沒找到害人的動機,那就只能看看王三是否掌握著什么特別的線索。
不過這要等李世民的皇命到來后,才能對王三進行詢問了,周賀林是不會給他接觸王三機會的。
林楓輕輕吐出一口氣,暫時壓下王三的事。
他想了想,繼續看向王夫人,道:“王夫人,不知王少卿是否與人結過仇?或者這段時間,是否與其他人發生過沖突?”
除了殺手為完成任務殺人,以及患精神類人群意外殺人外,殺人必然需要動機。
真兇有如此精妙的算計,絕不會是患精神類疾病的意外殺人。
而殺手若是殺人的話,直接殺人便可,沒必要又是在死亡時間上設計陷阱,又是將王儉的心臟偷走,在心口留下一個洞。
所以,這一切的行為背后,都證明著,真兇有必殺王儉的動機。
仇恨,便是這諸多動機中,最常見的一種。
王夫人并未多想,直接道:“周縣令也問過我同樣的問題,老爺一向與人為善,從不會讓同僚在面子上為難,更別說結仇了。”
老好人一個?
林楓道:“那在府里呢?他有沒有懲罰過哪個下人?或者當眾責辱過誰?”
王夫人仍是搖頭:“也沒有,老爺公務繁忙,平常都不管府里的事,府里下人都是交給管家管理的,若是有人犯了錯,需要懲處,管家會根據規矩處罰,若犯錯十分嚴重,管家則會上報給我,由我進行決定該如何處罰,老爺從不經手。”
“怎么會這樣…”
林楓眉頭皺了起來。
從真兇一個翻身就一石二鳥的事情來看,他不會是一個會做多余事情的人,可是這樣的他,卻在殺了王儉后,將王儉心臟挖了出來,留下了一個洞…如果不是極深的恨意,用得著違背他的簡潔原則,殺人后還挖心?
可是王夫人卻說王儉沒有和任何人結仇。
而在府里,王儉更是連一個下人也沒有懲罰責備過,壞事都是管家和王夫人做,王儉在下人心中,絕對是形象光芒萬丈的存在!
他實在是把老好人做的太好了。
但…王儉是在府內出事的,能夠偷偷在房間里對王儉出手,還敢大搖大擺的偽裝王儉,林楓覺得,這個人一定對王府內的人和事十分清楚,才敢這樣做,也才能這樣做。
所以,他是懷疑真兇就藏在王府內的。
可王府內也沒人與王儉有仇啊。
而且王儉根本不管府里的事,甚至給下人一個白眼的機會都未必會有。
這種情況下,府里的人殺人的動機也就不存在了。
除非,有下人來到王府的目的,就是為了殺王儉,這種情況下王儉是否與他結仇,就沒直接關系了。
思于此,林楓說道:“王夫人,不知伱王府內的下人,來府里時間最短的有多久?”
“時間?”
王夫人只覺得林楓的問題越來越奇怪了,不過她還是仔細思索了一會兒,道:“最少的,也有四五年了吧,我們府里人員夠了,也就一直沒有從外面再招,差不多就是四五年了。”
“四五年…”
林楓皺眉,四五年的時間也不短了,如果是為了復仇,能忍上四五年的時間?而且四五年這漫長的時間內,只要肯找,肯定能找到動手的機會,根本沒必要等到這個時候。
可如果不是府里的人,外人又是如何偷偷潛入府里不被人發現,又是如何對王儉和府里的人與事那般了解的?
不對!
邏輯說不通。
一定有自己沒有捋清的地方!
一定有自己還沒發現的關鍵。
而且,還有一件事,林楓很在意。
他是懷疑王儉被殺案,與太子案,是有人在背后操控的。
可現在看來,王儉被殺案,絕不是單純的被殺,導致的空出少卿之位的事。
那么,是否是自己想多了,其實沒有人在背后操控?
還是說…操控者與執行者不是一個人?有人在通過提線木偶的方式,控制著真兇殺人?
如果有,那自己就不能僅找到真兇,還要找到真兇與操控者之間的聯系。
“真是越來越復雜了啊…”
林楓不由揉了下額頭,真是越了解這個案子,就越覺得這個案子撲朔迷離。
怪不得周賀林沒什么收獲呢,除了真兇狡詐外,案子的復雜程度,也確實超過了很多其他案子。
他深吸一口氣,腦海中將剛剛得到的消息進行歸納總結,想了想,問出了最后一個問題:“王夫人,不知王少卿生病那兩天,是否有外人來過府里?”
王夫人點著頭:“有不少,老爺生病時,太醫給老爺看過病,還有藥鋪的伙計給送過藥,我們府里的一處墻壁需要修葺,也找來了幾個工匠,還有花圃翻新,也有一些工匠與花匠前來,前前后后,算起來得有十幾人吧。”
“十幾人…”
饒是林楓聽到這些數量,都感覺有些眼暈。
按他所推理的,王儉生病那兩天內身處王府的人,都有殺人的機會,也就是說,除了王府的幾十號人外,還要再加十幾個外人。
這下子,嫌疑人足有上百之眾了。
若挨個調查,恐怕沒有十天半個月是查不完的,可他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太子的案子近在眼前,他必須抓緊時間去調查…更別說四象組織這些勢力行動在即,這個時候,他越早能成為四品的少卿,在這復雜的局勢中,就越能掌握自己的命運。
“時間,時間啊…”
林楓心里不由生出一些急迫感。
咚咚咚。
而就在這時,房門忽然被敲響了。
剛剛帶他們前來的衙役聲音響了起來:“林寺正,時間到了,我們該走了。”
聽到衙役的話,林楓瞇了瞇眼睛。
王夫人身為關鍵證人,確實給他提供了不少有用的線索,但這還遠遠不夠。
想要對這個案子有更深入的了解,必須得全面調查才行。
可周賀林連讓自己與王夫人多說一句話的時間都不給,更別說讓自己全面調查了,看來,只能等蕭瑀的消息了。
他緩緩起身,向王夫人拱手道:“王夫人,具體情況我已經了解了,接下來我會找機會更深入的調查,你放心,我一定竭盡全力找到真兇,為王少卿報仇。”
王夫人連連點頭,她哭的紅腫的眼眸看向林楓,柔聲道:“老爺說你是百年一見的破案奇才,林寺正,我相信老爺的判斷,相信你一定能找到真相。”
林楓迎向王夫人柔弱卻堅定的視線,重重點頭:“等我消息。”
說完,他便深吸一口氣,與趙十五離開了房間。
“林寺正,了解的如何了?”
衙役見林楓出來,連忙熱情的說道。
林楓瞥了他一眼,知道這個衙役是在替周賀林打探消息,淡淡道:“剛剛你不是在外面偷聽,聽得很清楚,還需要本官告訴你?”
這話一出,直接讓衙役的笑容僵在臉上,他面色一變,連忙道:“林寺正,下官冤枉啊,就算給下官天大的膽子,下官也不敢偷聽林寺正的話。”
林楓聞言,只是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沒有回話,這似笑非笑的神情,直接看的衙役表情越來越僵硬,最后不敢再直視林楓的眼睛,忙低下了頭。
趙十五見狀,不由嗤笑一聲,在義父面前玩這種小心思,這家伙怎么想的?
聽到趙十五的嗤笑,衙役臉色不由一陣紅一陣白,他再度抬起頭,臉色難看了幾分,態度也強硬了起來,不再偽裝熱情,道:“林寺正,既然你們已經見過王夫人,那現在就該離開了。”
“現在王府是我們縣衙查案的要地,正常來說,非辦案人員不得入內,周縣令已經為林寺正破例,讓林寺正見到王夫人了,還望林寺正能遵守約定,不要讓下官為難。”
這是被戳穿了心思,直接開始趕人了…林楓瞥了衙役一眼,緩緩道:“本官自然說話算數。”
說著,林楓直接向門外走去。
衙役見狀,眼底由露出一抹諷笑,心中冷笑:“就算你林楓再聰明,再會查案又如何?周縣令不讓你查案,你還不是只能灰溜溜的離開?只知道那么點線索,又有什么用?結果還不是你只能眼睜睜看著周縣令破案,然后看著周縣令立功升官?”
“你是不是正在心里嘲笑我?”這時,林楓的聲音忽然響起。
衙役腳步猛的一頓,雙眼頓時瞪大,他駭然的看著林楓,但很快,他便低下頭,連忙道:“林寺正怎么會這么想?下官敬佩林寺正還來不及,哪敢有其他心思。”
林楓深深地看了衙役一眼,意味深長道:“你既然偷聽了我的話,那你就該聽到我對王夫人說的話,我說我會深入調查此案,查明真相…這件事,你覺得我能做到嗎?”
衙役目光閃爍了一下,旋即低頭道:“林寺正說笑了,此案已經被陛下交給了周縣令全權調查,其他人不許插手,所以不是林寺正說查案就查案的。”
言外之意,是說林楓在做夢。
林楓笑了笑,沒再言語,直接走出了王府正門。
趙十五知道林楓在等蕭瑀的消息,他不由看向林楓,道:“義父,我們接下來去哪?”
林楓瞥了一眼警惕的盯著自己的衙役等人,笑呵呵道:“不著急走,對面有個茶攤,我們去喝杯茶。”
“喝茶?”
正在王府存冰的冰庫內調查的周賀林聽到衙役的稟報,不由皺眉道:“林楓不趕緊乖乖回去,去喝什么茶?”
衙役壓低聲音道:“下官覺得他應該還是不死心。”
接著,他就將自己偷聽到的內容,都告訴了周賀林。
當周賀林聽到林楓對王夫人的承諾后,冷笑了一聲:“可笑!什么時候是否調查案子,是他林楓能決定的了?現在本官身負皇命,有對案子的一切決斷權,我連蕭寺卿都能拒絕,他林楓又算得了什么?”
衙役連忙奉承道:“下官也是這樣認為的,所以下官也告訴林寺正,說不是他想查案就查案的,但林寺正不聽啊,現在就在對面的茶鋪,這明顯是不死心的表現。”
“呵!”
周賀林冷呵道:“不死心又能如何?我不讓他查案,他就算再不死心,還不是得憋著?”
“不過別說,林楓的本事還是不錯的,從他對王夫人詢問的問題里,倒是給了我一些提示。”
說著,周賀林看了一眼冰冷漆黑的冰庫,道:“我已然有了思路了,再有林楓送我的提示,我有預感,這個案子距離破解,不遠了。”
衙役聞言,連忙道:“周縣令查案經驗豐富,懸案難案也破解無數,結果卻被林楓搶走了名頭,真是蒼天不公,現在好了,連老天都幫周縣令,有林楓送來的思路,只要周縣令破解此案,絕對會名聲大噪,不比他林楓差分毫。”
聽著衙役的話,周賀林不由回想起之前被林楓揭曉真兇陷阱時,自己內心的羨慕嫉妒與不甘,他目光閃爍著冷笑,道:“那就讓他在外面看著吧,看我破案,看我升官…讓他也感受一下,什么叫羨慕嫉妒與不甘。”
衙役剛要點頭繼續拍馬,可就在這時,一陣慌亂的腳步聲突然響起。
繼而便是一道匆忙的聲音傳來:“周縣令,圣旨,圣旨來了。”
“什么?圣旨?”
周賀林愣了一下:“陛下不是在東宮嗎?怎么會給我傳圣旨?”
他不敢耽擱,連忙轉身向外走去,道:“快隨本官去迎接圣旨。”
這個衙役又連忙道:“不是,不是給周縣令你的圣旨。”
“什么?”周賀林一怔:“不是給我的?那是給誰的?”
“給,給林寺正的。”
“林寺正?”周賀林不由露出茫然之色:“給他?”
這個衙役長出一口氣,連忙重重點頭,終于將話說的完整:“是給林寺正的,圣旨上說,林寺正斷案經驗豐富,能力出眾,故命林寺正一同調查王少卿被殺一案…”
宛若平地驚雷。
瞬間在周賀林耳邊炸響。
“怎會,怎會如此?”
“陛下不是在東宮誰也不見嗎?怎么會給他圣旨!連恩師都見不到陛下,他怎么能讓陛下給他皇命!”
周賀林如遭雷劈,直接僵在了原地。
而給林楓帶路的衙役,也瞬間懵了,他瞳孔劇烈收縮,全身在這一刻都仿佛打擺子一般,喃喃道:“皇命,他有皇命了…他不是在說大話,他也不是不死心,他是真的,真的說查案就能查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