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佛殿內靜悄悄的。
無論是半月庵的尼姑們,還是來自西域的慧智與慧源,亦或者普光寺的德渺等人,都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臉上滿是藏不住的吃驚之色。
他們怎么都沒想到,一件袈裟丟失的偷盜案,一個尼姑被殺案的背后,隱藏的真相竟然涉及大唐與前隋的家國之爭,竟然是前隋宦官為前隋舊主復仇的動機!
如果不是林楓推理出了真兇的身份,他們就算想破腦袋,都絕對想不到慧云被殺,袈裟消失,竟然是這樣的隱秘!
韓霜霜瞳孔在此時也劇烈顫動,他雙手緊緊地握著拳頭,素白的手背上青筋暴露,額頭上的血管也在此時猙獰浮現,他雙眼死死地盯著林楓,咬牙道:“沒想到,你竟然連這些都能推斷出來…林楓,我真是小看你了!”
林楓被韓霜霜那陰冷的眸子注視,只覺得仿佛被一條毒蛇盯著一般,他瞇了瞇眼睛,微微垂下衣袖,引動了綁在手臂上的小弩機關。
他平靜道:“只要能識破你太監的身份,那么猜出伱的身份和動機,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并不算困難。”
“不過…”
林楓話音一轉,笑呵呵的看著韓霜霜,道:“你這為舊主復仇的方式,說實話,還挺別致的。”
“正常情況下,為舊主復仇,就應該直接殺到仇人面前,能成功最好,失敗了也能舍生取義,留下一個忠肝義膽,不畏生死的形象。”
“可你呢?為舊主復仇,不對仇人出手,反倒是男扮女裝,跑到這半月庵內,偷走為太子祈福的袈裟,殺害手無縛雞之力的尼姑…怎么著?你不會真的覺得,沒有了這袈裟,太子真的就會出事,你真的就能復仇了吧?”
聽著林楓的話,韓霜霜只覺得自己被侮辱了一般。
他雙眼惡狠狠地盯著林楓,咆哮道:“你懂什么!?如果我能近他李世民的身,你以為我會做這種事?”
“我隱藏了那么多年,一直想要出手,可我根本沒有機會啊!”
“所以我只能蟄伏,只能等待機會!”
林楓似笑非笑道:“你等了這么多年,等到的就是偷個袈裟的機會?”
韓霜霜牙齒都要咬碎了:“如果連袈裟都偷不了,如果連這件小事都做不成,那我還有什么資格去為大隋復仇?”
“原本我以為,這只是我的牛刀小試,只是十分簡單的一件事…可我沒想到…”
他滿是怨恨的盯著林楓:“沒想到,竟然遇到了你這個怪物!我明明都那么小心了,我穿小號的鞋子,我嫁禍給靜蘭,我盡可能的不留下任何線索…可還是被你給找了出來!”
林楓感受著韓霜霜的不甘與憤恨,點了點頭,道:“確實…遇到了本官,你的確夠倒霉的,這世上,估計也只有本官對足跡研究的那么深。”
在唐朝這個時期,刑偵技術水平很低下,普通刑獄人員對腳印足跡的研究,都還停留在最淺顯的大小上。
可林楓來自后世,后世對足跡的分析,早已有了無數的理論和經驗支撐,所以林楓可以根據一個不起眼的腳印,分析出許多的線索來,從而順利的找到韓霜霜。
但若是換成其他人,肯定做不到林楓這種程度。
所以說,韓霜霜是真的運氣不好,今天但凡是其他人來查案,韓霜霜逃脫法網,靜蘭師太被冤枉的概率至少高達九成。
韓霜霜看著林楓那從容淡然的神色,回想著自己只差一步就要成功的計劃,不由怒從心來。
他雙眼怨毒的看著林楓,道:“我的確運氣很差,遇到了你這個傳說中的神探!”
“但林楓…你覺得你就運氣好嗎?”
他忽然一甩衣袖,只見一把匕首,直接從他袖口內甩出,被他瞬間抓住!
他直接一步上前,向著林楓就沖了過去,一邊沖,他一邊滿臉殺機,獰笑道:“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破壞我的計劃!”
“既然你讓我無法成功,那我就殺了你這個大唐最聰明的人!”
“只要殺了你,大唐從此就會少一個人才,我也算為大隋立了功,殺不了李世民,我就殺你…林楓,去死吧!”
眼見韓霜霜竟然向林楓突然殺去,在場眾人頓時大驚。
靜慈慌忙道:“林寺正,快避開!”
其他尼姑也都驚慌的不行。
可她們手上沒有任何武器,根本沒法幫助林楓。
而且韓霜霜的動手十分突然,根本就沒有任何預兆,使得她們就算想阻攔,也來不及了。
等她們反應過來時,韓霜霜已經要到林楓面前了。
“完了!”
她們心里都咯噔一下,充滿絕望。
可就在這時,她們忽然看到一道身影,陡然擋在了林楓面前。
法愿愣了一下,繼而瞳孔驟然一縮,失聲道:“蔓兒…”
沒錯,在這關鍵時刻。
林楓身旁的蕭蔓兒,竟然突然沖到了林楓前方,并且還要向韓霜霜沖去。
她竟然要用手無縛雞之力的肉身,去幫林楓阻擋韓霜霜。
這一幕,直接讓法愿和法樂腦袋要炸開了,她們不敢想象,韓霜霜一旦真的被阻攔了,無法殺害林楓,震怒之下,那把匕首會如何刺進她們妹妹的身體。
她們也要沖出,去保護蕭蔓兒。
可這一切,說時遲,那時快,她們的距離,根本就來不及。
“完了!”她們的心也絕望了。
可是,就在這一刻,她們忽然發現,在蕭蔓兒即將沖向韓霜霜時,一張大手一把抓住了蕭蔓兒的手臂。
然后用力一拽…
蕭蔓兒那柔弱的身體,直接被拽了回去,后背瞬間撞進了一個強壯的懷抱中。
蕭蔓兒一怔,她還沒反應過來。
就聽耳畔響起林楓的聲音:“平常挺聰明一個姑娘,怎么這個時候如此沖動…你忘記昨天送我的第一份禮物了?”
聲音響起的剎那,蕭蔓兒便見林楓另一只手臂忽然抬起,旋即便聽咻的一道聲音響起。
在林楓那寬大的衣袖內,竟然直接飛射出了一枚箭矢。
那箭矢出現的毫無預兆,韓霜霜根本就沒有想到林楓還有這樣的底牌,而且他距離林楓也太近了,連躲的機會都沒有。
下一瞬…
噗嗤!
箭矢直接刺進了韓霜霜的心口。
韓霜霜前沖的勢頭猛然一頓,他瞳孔劇烈一縮,下意識低頭看去。
便見自己的心口處,只剩下箭矢的尾端,整支箭矢,竟是完全刺進了他的心臟。
他瞪大眼睛,不由抬起頭看向林楓,便見林楓一手摟著嬌美的蕭蔓兒,一邊平靜看著他:“看來你還是不夠了解我啊,我既然知道你的身份,知道你對大唐朝廷充滿惡意與敵意,又豈會對你沒有防備?”
“所以,我既然敢當眾戳穿你的陰謀,自然是不怕你的報復的。”
“只可惜,你完全被恨意憤怒沖昏了頭腦,連如此簡單的事都沒想到。”
韓霜霜聽著林楓的話,臉色頓時漲的通紅。
“你…你…你該死!”
他指著林楓,還想忍痛繼續向林楓沖去,可這時,半月庵的尼姑們,以及德渺等僧人都反應過來了。
德渺帶著普光寺的武僧,直接向著韓霜霜給出了一腳飛踹。
韓霜霜瞬間倒飛出去。
重重的砸落在地。
他掙扎著想要起身,卻已經無法爬起來了。
鮮血順著傷口汩汩流出,很快他周身就是一片血泊。
眼看韓霜霜再無攻擊之力,眾人這才松了口氣。
法樂和法愿連忙沖到林楓身旁,她們看著被林楓摟著的蕭蔓兒,臉色既是怪異,又是責備:“林寺正,你還不松開蔓兒?”
林楓聞言,這才想起自己剛剛著急之下,怕蕭蔓兒被韓霜霜給傷了,所以情急之下,只能將蕭蔓兒困在懷中。
可這姿勢,確實不太合適,更別說還是在一群尼姑面前。
他連忙松開蕭蔓兒,干咳一聲:“蔓兒姑娘,非是我故意唐突,剛剛形勢危急,我只能這樣做。”
蕭蔓兒臉頰不由浮現一抹紅霞,平常干脆爽利的她,此時也有些羞臊,道:“林寺正你不用解釋,我都明白。”
法樂與法愿神情復雜的看了一眼林楓,然后直接將蕭蔓兒拉走,在人群后責備蕭蔓兒為何如此沖動,不要命了嗎?
林楓見狀,摸了摸鼻子,人家親姐姐教訓妹妹,他還真的沒法插手。
不過一想到蕭蔓兒剛剛那不顧安危,直接擋在自己身前的畫面,林楓內心就仿佛貼了一貼暖寶寶一樣,溫暖的不行。
“韓霜霜快不行了。”
這時,有人忽然開口道。
林楓聞言看去,只見躺在血泊之中的韓霜霜,此時眼神已經開始渙散,的確是要不行了。
林楓心中嘆息一聲,如果韓霜霜不對自己出手,他至少還能多活一段時間。
只可惜,韓霜霜自尋死路…
“韓霜霜!”
靜慈這時忽然走上前去,她向韓霜霜焦急道:“錦云袈裟呢?你把錦云袈裟藏到哪了?”
韓霜霜彌留之際聽到靜慈師太的話,忽然咧嘴大笑,用盡全身的力氣道:“我既然得到了錦云袈裟,豈會留給他李世民?還不明白嗎?那袈裟已經被我毀掉了哈哈哈…”
“還有…”
他突然看向林楓,雙眼瞪大,眼珠外凸,抬起手指著林楓,大聲道:“林楓,你不會以為大隋只剩下了我一人吧?你今天阻攔了我,就是我們所有人的敵人,會有人替我報仇的,我在地下等著你哈哈哈哈…”
笑聲到一半,戛然而止。
韓霜霜抬起的手驟然摔落下去,他眼中再無光采,已經咽氣了。
靜慈師太聽到韓霜霜的話,臉色不由慘白了起來,她全身一晃,差點沒有摔倒。
錦云袈裟被毀了,也就意味著她們交不出錦云袈裟了。
哪怕真兇已經找到,可李世民的怒火,也絕對不會輕。
帝王一怒,伏尸百萬!
到時候,半月庵一樣要吃不了兜著走。
“怎么辦…”靜慈師太滿頭冷汗,手腳冰涼。
林楓也瞇了瞇眼睛,聽韓霜霜的話,前隋好像還有一些不愿接受新朝代的人?
自己阻攔了他,算不算捅了這群人的馬蜂窩了?
“還真是麻煩從天降啊…”
不過林楓倒也并不擔憂,想要對付自己的人還少嗎?四象組織,西域商人,金釵傳承者,現在不過是又多了一個前隋勢力罷了,債多了不愁,林楓心態很好,對這種事看的很開。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完全不受韓霜霜的影響,可靜慈師太,還有半月庵的其他人,可沒有林楓這樣好的心態。
一想到錦云袈裟被毀了,她們交不出錦云袈裟,即將要承受李世民的怒火,她們就憂從中來,情緒十分的低迷。
連德渺這些普光寺的僧人,也不由唉聲嘆氣,他們已經能夠想象到,自己會如何受到牽連,何其倒霉了。
林楓看到這一幕,想了想,蹲下身,查看韓霜霜的情況。
他先是仔細檢查了一下韓霜霜的鞋子、衣服,蹙眉想了想,又抬起韓霜霜的手,視線在韓霜霜的手上查看了一會兒。
片刻后,林楓放下了韓霜霜的手。
他抬起頭看向臉色難看,愁云慘淡的靜慈師太等人,緩緩道:“你們真覺得他毀掉了袈裟?”
眾人聽到林楓的話,不由一怔,她們還沒反應過來林楓是什么意思,便聽蕭蔓兒的聲音響起:“你的意思難道是說…韓霜霜在騙我們?他沒有毀掉袈裟?”
“什么!?”
刷的一下!
眾人聞言,原本低沉的情緒,陡轉直升,她們雙眼瞬間浮現希冀之色,連忙齊刷刷看向林楓。
靜慈師太更是顧不得沉穩了,忙問道:“林寺正,真的嗎?他真的在騙我們?袈裟真的沒有被毀掉?”
林楓迎著眾人緊張期盼的視線,緩緩道:“我在韓霜霜的尸首上,發現了一些有趣的事,或許能幫你們找到袈裟…”
“真的?”靜慈雙眼不由露出期待之色。
林楓道:“至少可以試一試。”
說著,他看向靜慈,道:“師太,帶我去韓霜霜的房間看一看吧。”
靜慈一聽,當即道:“林寺正這邊請。”
一邊說,她一邊前面帶路。
林楓跟在靜慈身后,迅速離開了佛殿,其他人見狀,彼此對視了一眼,旋即也都連忙跟了過去。
很快,靜慈停在了一個房間前。
她看著眼前房門緊閉的房間,說道:“這就是韓霜霜借宿的房間。”
林楓微微點頭,直接推開了門。
進入房間后,林楓便發現這個房間的裝修風格,和慧云的房間沒什么區別。
都十分的簡單,走的是極簡風。
桌子上擺放著水杯水壺,墻邊有一個柜子。
然后就是床榻。
寺廟的生活,果然都很儉樸。
林楓視線掃過房間,道:“師太,你們在搜查鞋子時,應該翻過她的柜子了吧?”
靜慈點頭:“翻過了,她的柜子里只有一個包袱,包袱里裝的是衣服和胭脂水粉,除此之外,什么也沒有。”
“一點男子的東西都沒有,所以貧尼著實是無法想象,他竟然不是一個女子。”
林楓笑了笑:“他如此謹慎,豈會在這種日常細節上暴露?”
靜慈感慨道:“也是,否則的話,我們也不會這么多人,都沒有發現他其實不是女子。”
說著,她看向林楓,道:“林寺正,你來他的房間,是認為袈裟被他藏在這里了嗎?可我們已經搜查過了,這里根本就沒有任何袈裟的影子。”
林楓聞言,笑道:“你們的確搜查過了,但這并不代表,袈裟就沒有在這里。”
靜慈不解了:“我們搜查的很認真啊,連床榻下面,甚至房梁上都檢查過,的確沒有任何袈裟的蹤跡。”
“師太可知道我在韓霜霜的尸首上,發現了什么?”林楓突然問道。
靜慈搖頭。
林楓一邊向床榻走去,一邊緩緩道:“我之前檢查韓霜霜的尸首,是想從他的尸首上看看能否發現線索,來判斷他都去過什么地方,從而來推測他有可能將袈裟藏在哪里,或者毀掉袈裟時,是在什么地方毀掉的。”
“不過很可惜,他的鞋子已然不是昨夜行兇時的鞋子了,上面沒有任何有用的線索,他的衣服上也很干凈,同樣找不到什么有用的東西。”
靜慈聽著林楓的話,心中不由一沉,她能夠感受到,韓霜霜究竟有多謹慎小心,這是真的一點破綻都不給他們留。
“不過…”
林楓來到床榻前,笑道:“就在本官覺得什么線索也找不到時,本官看到了他的手,出于習慣,本官仔細檢查了一下他的手,結果…在他的手指上,本官發現了…針眼的痕跡!”
“針眼?”靜慈一愣,還沒明白林楓的意思。
就聽林楓道:“針眼的痕跡很小,一般情況下,很快就會復原。”
“可是他手指上的針眼,卻仍舊存在,且十分明顯…這說明什么?”
靜慈畢竟是女子,平常也都是自己做針線活,此刻聽到林楓的提示,她雙眼忽然一瞪,道:“說明他近期,用過針,做過針線活!”
“近期?有多近?”
林楓笑道:“敢問師太,他在半月庵借宿幾天了?”
靜慈連忙道:“三天了,正常他是要吃齋念佛七天的。”
“那三天…針眼也差不多該愈合了吧?”林楓道:“也就是說,他手上的針眼,絕對是在半月庵內出現的。”
“可他的衣服沒有任何補丁的痕跡,師太覺得…他沒有縫織衣服,那他用針做了什么?”
林楓都提示到這種程度了,靜慈身為半月庵的掌門,若是還不明白,那也就不配做這個掌門了。
她雙眼亮起,忍不住激動道:“難道…難道是藏匿袈裟?”
“而能夠用針線藏匿袈裟,且我們搜查還沒有搜查到的地方,就只剩下…”
說著,她視線陡然看向林楓面前的床榻,看向床榻上疊的板正的被子,道:“難道,袈裟藏在那被子里?”
林楓聽著靜慈的話,笑著拿起了床榻上的被子。
他抓住被子縫著線頭的兩端,道:“是否藏在被子里…一看便知。”
說著,林楓直接用力。
便聽“滋啦”的聲音響起。
被子瞬間被林楓給撕開了。
而隨著被子的撕開,一個暗紅色的,看起來很舊的袈裟,直接映入眾人眼簾。
尼姑們看到這一幕,一個個雙眼都亮了起來。
“錦云袈裟,真的是錦云袈裟!”
“錦云袈裟竟然真的被韓霜霜藏在了被子里!”
“太好了,袈裟沒有被毀掉!”
“我們不會有危險了!”
“林寺正真的幫我們找到了袈裟!林寺正太厲害了!”
“怪不得我們沒有搜到,誰能想到,他會把袈裟藏在被子里,袈裟柔軟,不拆開被套,我們根本發現不了!”
“他藏得如此之深,都被林寺正發現了,林寺正真的太神了!”
小尼姑們一個個目光崇拜的看著林楓,雙眼明亮的就和那璀璨的星辰一般。
饒是沉穩的靜慈師太,此刻都忍不住道:“林寺正,貧尼都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了!若是沒有你,今天真的就是我半月庵的末日了!”
靜蘭師太也連連點頭。
哪怕慧智和慧源這兩個西域尼姑,也都滿是敬畏的看著林楓,覺得林楓真的宛若神人。
而德渺等僧人,則都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聲音輕快了起來,再無剛剛的苦大仇深。
林楓感受著眾人崇拜感激的目光,輕笑著將袈裟交給靜慈,道:“師太將我請來,為的就是調查此案的,本官既然接受了師太的請求,自然要全力以赴,所以這不算什么。”
“只要…”
林楓視線看了一眼人群中含笑看著自己的蕭蔓兒,笑道:“只要師太別怪我拐走了你們的佛女就好。”
聽著林楓調侃的話,蕭蔓兒不由嗔怪的白了林楓一眼。
靜慈師太則笑道:“蔓兒有自己的想法,貧尼也支持她,不會怪她,更不會怪林寺正。”
林楓哈哈一笑,他想了想,忽然道:“師太,我還真有個不情之請。”
靜慈忙道:“林寺正盡管說,只要是貧尼能做到的,一定幫忙。”
林楓道:“我想看一看你們半月庵的寶物紫檀云珠。”
一個布滿牌位的房間。
靜慈向牌位拜了拜,然后點燃三根香,旋即將供奉的一串佛珠取了下來,遞給了林楓,道:“這就是紫檀云珠,若非紫檀云珠是我們半月庵創始人留下的遺物,以林寺正對我們的恩情,送給林寺正都可以。”
林楓笑道:“我就是對這紫檀云珠有些好奇,看看便可。”
靜慈點了點頭:“林寺正隨便看,貧尼還要處理后續之事,就不陪林寺正了。”
林楓拱手:“師太去忙便可。”
靜慈不再耽擱,轉身離去。
房間內只剩下林楓。
林楓低頭看著手中的佛珠,佛珠的重量不輕,表面涂抹著油膜物質,使得哪怕過去了百余年,佛珠仍舊光滑,并未開裂。
這串佛珠一共有四十九顆珠子,每一顆珠子上都雕刻著佛像,林楓對佛教沒什么研究,也不知道這些佛像代表著哪些菩薩羅漢。
而除此之外,佛珠就沒什么特別的地方了。
“慧智她們三人聽到了傳言,說紫檀云珠上藏著皇室寶庫的秘密…靜慈師太也說過,這串佛珠傳說藏有一些秘密…”
“不出意外,這佛珠應該真的有些秘密,可秘密在哪呢?”
林楓一顆顆的佛珠看過,并未發現這些佛珠有什么值得深思的地方。
“難道…秘密不在佛珠表面,而在佛珠里面?需要將佛珠弄碎?”
他磨了磨牙,這可不是他能輕易嘗試的,不說這佛珠是半月庵的至寶,單說他沒有萬全把握秘密一定在佛珠內,一旦將其弄碎了,結果什么都沒發現,而佛珠也沒法復原了,那可就傻了。
所以再三檢查后,確定無法直接窺破佛珠的秘密,林楓也便不再糾結。
原本佛珠的消息就是意外得到的,對現在的他來說,未必有什么用,他可以先讓人盯著這串佛珠,等以后有機會了,再來破解佛珠之謎也不遲。
將佛珠放回原處,林楓向牌位拜了拜,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走出房門,便看到蕭蔓兒正站在樹下,看著兩個麻雀湊到一起嘰嘰喳喳。
聽到林楓的腳步聲,蕭蔓兒回過頭看向林楓,陽光照在她的臉龐上,襯得她那本就白皙的臉頰,更加的美艷。
“看完了?”蕭蔓兒雙手背在身后,輕笑開口。
林楓只覺得眼睛都被蕭蔓兒的美麗給晃到了,他笑著點頭:“沒研究明白。”
蕭蔓兒笑道:“師太她們研究了一百多年都沒研究明白,你若是一下子就看明白了,那才奇怪。”
“也是。”
林楓來到蕭蔓兒身旁,聞著少女身上傳出的清香,道:“這里的事情都解決了,我們回長安?”
“不和師太她們辭別?她們對你十分感激,接下來肯定要好好感謝你招待你。”
“不了。”
林楓看向蕭蔓兒,輕笑道:“我今天來蕭府,可不是為了她們而來的,我是為你而來的,既然她們的事情解決了,那我得抓緊時間好好陪你,比起與你在一起的二人時光,那些感謝又算得了什么?”
蕭蔓兒沒想到林楓會突然說這些話,她漂亮的眼眸定定的看著林楓,旋即…眉眼彎彎,俏皮吐舌:“好,那我們就偷偷離開,不讓她們知道。”
翌日。
休息了兩天的林楓,神清氣爽來到了大理寺。
自從進入大理寺后,就都是同僚的問好聲。
這讓林楓對自己在大理寺排行前五的身份,有著十分清晰的感受。
來到自己的辦公房后,林楓便伸了伸筋骨,直接投身到卷宗的翻閱中。
雖然這段時間一直忙于案子,但也不是沒有收獲的,林楓對接下來重點要翻閱的卷宗類型,心里已經有一些想法了。
他有預感,距離他找到卷宗里隱藏的秘密,不遠了。
就這樣,林楓迅速將卷宗分門別類,將自己要重點翻閱的卷宗找了出來。
然后開始對卷宗內容進行檢查、分析和判斷。
一份份卷宗被林楓翻過,放到右手邊。
漸漸地,右手邊的卷宗開始堆積了起來,而林楓的表情,也越發的凝重了起來。
“咚咚咚。”
這時,房門忽然被敲響了。
蕭瑀的聲音傳來:“子德,是本官。”
林楓聞言,這才將視線從卷宗上移開,他說道:“蕭公請進。”
嘎吱——門被推開。
蕭瑀背著雙手走了進來。
看到林楓,他笑呵呵道:“本官還以為你來大理寺后,會先找本官聊聊天,沒想到你直接一頭就扎進了辦公房內。”
林楓伸了下腰,請蕭瑀入座,笑道:“王寺正的卷宗一直沒時間翻閱,下官只能抓緊時間,免得又發生突發事件,耽誤時間。”
蕭瑀點頭:“的確,身在朝堂,很多時候并不是我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總會有一些事落到我們頭上。”
林楓起身,為蕭瑀倒了杯水,道:“蕭公來找下官,應該不是為了閑聊吧?”
“有兩件事要告訴你。”
蕭瑀看向林楓,也不耽擱時間,直接道:“第一件事,大理寺來了一個新人,接替你之前的位置。”
林楓眸光一閃:“新的大理寺丞?是誰?”
自從林楓成為大理寺正后,大理寺丞的位置就一直空著,林楓本以為蕭瑀會從大理寺的其他人員里選擇,可聽蕭瑀的意思,似乎不是這樣。
蕭瑀沒有賣關子,直接道:“張顗(yǐ)。”
“張顗?”林楓對這個名字并不熟悉。
蕭瑀道:“張顗,字慎微,工部尚書張亮之子…本官送你的弩箭,就是工部為你專門制作的。”
林楓恍然點頭,張亮他自然知道是誰,未來的凌煙閣功臣,也是開國功勛。
他看向蕭瑀,道:“下官怎么一點都沒聽過張顗會來大理寺的消息?”
蕭瑀端起水杯,抿了口水,道:“所以本官剛剛才說,身在朝堂,總會有一些事落在我們頭上。”
林楓眼眸微閃,明白蕭瑀的意思了。
蕭瑀沒有明說,就代表不好說出來,毫無疑問,這里面肯定涉及多方的博弈,關乎多方的利益。
就如之前大理寺正的位置,吏部尚書高士廉還想讓別人來擔任呢,如果不是蕭瑀、魏征和戴胄三個大佬一起為自己爭取,大理寺正的位置可能就要被高士廉的人代替了。
思于此,林楓道:“對張顗…下官該怎么對待?”
他對這種朝堂官場的明爭暗斗并不了解,需要好好請教大佬。
蕭瑀笑道:“來了大理寺,那就是你的下屬,你不用管他是什么來歷,就和李浩淼一樣,正常使喚。”
林楓明白了。
插人可以,但人來之后,就得好好做事,否則蕭瑀也不是吃干飯的。
這樣說來,李浩淼也是李靖一方弄進大理寺的?
這大理寺的人員成分,也很復雜啊。
他點了點頭:“下官明白。”
蕭瑀說道:“你畢竟為官時間尚短,時間長了,你就明白這里面的條條道道了,有不懂的可以問本官,有本官在,只要在大理寺,誰也翻不起浪來。”
林楓笑了笑,他自然知道這些。
“那第二件事呢?”他問道。
“第二件事…”
蕭瑀看了下外面的天色,估摸了下時辰,道:“走吧,跟本官去一個地方,有人要見你。”
“見我?”
林楓一怔:“誰?”
然后他便見蕭瑀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道:“昨天你在半月庵所做的事,今天已經傳開了,你找出真兇,找回了錦云袈裟,讓高僧為太子的祈福可以正常舉行,陛下很高興…所以…”
蕭瑀笑道:“陛下,要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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