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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隱藏最深的秘密

熊貓書庫    人在貞觀,科學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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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楓的話音,就仿佛是這深夜的寒風一樣,吹在眾人耳中,讓所有人心里感到發涼,手腳感到冰冷。

  現場一陣寂靜。

  所有人都被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都被這個假趙嫣然無比陰險狠毒的算計給嚇到了。

  他們真的怎么都沒想到,趙德順與趙明路這兩個主動承認是殺人兇手的真相背后,竟是藏著這么一顆陰險狠毒的心!

  竟是有著這般讓人毛骨悚然的陰謀算計!

  這算計一環扣一環,環環相扣,周婉兒也罷,趙明路也罷,哪怕最精明的趙德順,都如同棋子一樣,被掌控于股掌之間。

  周婉兒自以為要掌握趙家了,卻不知最先一步踏上了黃泉路!

  趙德順以為在為兒子頂罪,是為了兒子的前程,卻不知是替最狠毒的假趙嫣然在認罪!

  趙明路…更是從始至終,有如一個提線木偶一樣被操縱,卻哪怕到了剛剛,都不自知!

  真是好一出精彩的大戲,好一出讓人頭皮發麻的算計!

  趙家眾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哪怕是聽到趙氏說鬧鬼時,他們都未曾感到這般的冰冷!

  真應了那句話…

  人心之惡毒,有的時候,遠遠比鬼更可怕!

  “真相竟然是這樣的…”

  陸辰鶴不由咽了口吐沫,他雙眼滿是忌憚的看著即便成為落湯雞,可仍舊很漂亮的假趙嫣然,忍不住道:“你長的如此俏麗,可心竟是這般的陰險狠毒!”

  “你下毒殺害周婉兒不說,竟然還利用這件事,利用趙德順父子的感情,去算計他們,讓他們最終成為了人人喊打的殺人犯!”

  “可你,卻從始至終都未曾被懷疑過,甚至都沒有人知道有伱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陸辰鶴忍不住搖著頭:“本官為官這么多年,自以為見過很多陰險歹毒的人呢,可和你相比,著實是小巫見大巫!”

  孫伏伽也不禁感慨道:“你心思之狠毒陰險,比那翠竹,比那周然還要更甚!”

  魏征雙目幽深,目光冰冷的盯著假趙嫣然,沒有說話。

  趙十五撓了撓腦袋,只覺得有句老話說的沒錯,最毒婦人心!

  柔弱的趙氏身體晃了晃,似乎被這個真相打擊的很厲害,她臉色蒼白,饒是溫柔如她,此時也不由露出憤怒之色:“我趙家未曾虧待過你啊,你來之后,除了小姑子和周婉兒,沒有一個人對你不好的,特別是老爺,還專門提醒過我們…說你突遭大變,讓我們好好待你,讓你感受到家的溫暖。”

  “結果…結果我們的真心與善良,換來的卻是你這樣的冷血無情!”

  她不由痛苦道:“你的心是黑的嗎?你還有良心嗎?”

  趙明路忙扶緊趙氏,他雙目冰冷道:“姨娘,和這個冷血的人說這些有什么用?她若是真的有感情,她就不會做這些事!她就是個沒人性的披著人皮的野獸!”

  蠻橫的趙茜都不由后退了一步,回想著自己曾經那樣責備過這個假趙嫣然,她就感到一陣后怕,若是這個假趙嫣然想要害自己,自己豈不是早就死了八百遍了?

  太陰險了,竟然比她還要陰險!趙茜自認也不是多好的人,可和這個假趙嫣然比,她覺得自己都是大善人了。

  所有人都用憤怒和忌憚的表情盯著假趙嫣然,可這時,假趙嫣然卻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笑了起來。

  “真是一個十分精彩的故事。”

  “但是…”

  她忽然看向林楓,道:“也就是個故事罷了!這一切的推斷,都不過是你自己瞎想的,我可不承認我做了這些事。”

  “什么?”眾人一愣。

  假趙嫣然淡淡道:“我最多也就是不小心看到了兩個死人,然后從一個死人那里撿到了一封信…我也是孤苦無依的弱女子啊,看著信里說趙德順這樣一個大富商是那個死人的親人,我也想好好感受一下親情。”

  “所以,我才代替了趙嫣然的身份,來到了趙府…但我也就做了這些事而已。”

  說著,她看向魏征,一臉柔弱道:“魏公,我只是代替了一個人,去感受一下家的溫暖而已,其他的我可什么事都沒做…所以,這應該不是多大的罪吧?至少罪不至死吧?”

  眾人都瞪大了眼睛。

  看著假趙嫣然說出這等話,他們只覺得這人咋這么不要臉!

  她怎么就敢說出這種話來?

  趙明路道:“你…你又偷東西,又殺人,還想逃脫!?”

  假趙嫣然淡淡道:“說話要有證據…你怎么證明我偷了東西?你怎么證明我殺了人?”

  說著,她目光淡淡瞥向林楓,眼中帶著一抹挑釁:“我想我大唐律例里,應該沒說過沒有證據的推理也能給人定罪吧?”

  “你…”趙明路氣的張開了嘴,卻又不知道該怎么說。

  畢竟假趙嫣然說的也沒錯,林楓的確從始至終都是推理,并沒有拿出確切的證據。

  “呵!還真是不出我意料。”

  這時,林楓卻忽然呵笑一聲,他看向假趙嫣然:“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乖乖就范。”

  “不過你在說這些話之前…就沒想過該怎么解釋你現在的處境嗎?”

  假趙嫣然臉色微變,她說道:“我就是來偷個東西啊…你們判我偷東西罪,我認!但你說我在趙府的其他事,我一個也不認!”

  假趙嫣然竟是如此嘴硬,哪怕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她就是在為自己找借口,可偏偏他們都沒辦法。

  畢竟,真的沒證據!

  陸辰鶴都不由為難的看向林楓:“林兄弟,的確得有證據,否則不好辦啊。”

  林楓笑了笑:“我什么時候說沒有證據了?”

  “什么!?”眾人忙看向林楓。

  假趙嫣然也瞇起了眸子,死死地盯著林楓。

  林楓淡淡道:“在我來到趙府的當晚,我就去周婉兒的房間查探過,你們可知我發現了什么?”

  趙氏蹙眉道:“林公子不是說什么都沒發現嗎?”

  假趙嫣然當時也在現場,自是也聽到了林楓的回答。

  卻見林楓搖了搖頭,他緩緩道:“我那樣說,只是不希望打草驚蛇,不希望真正的賊子知道我查案的進度而已。”

  “實際上,我在周婉兒的房間里,發現了第三人存在的痕跡。”

  說著,他看向趙十五。

  義父又給我表現的機會了…趙十五當即挺直腰桿,說道:“義父讓我爬到橫梁上查看情況,結果…我在橫梁之上發現了痕跡,那上面的灰塵上明顯有人匍匐在上面的痕跡。”

  林楓看向趙氏:“之前分析鬧鬼案的時候我就說過,無論打掃的再怎么干凈,橫梁上都會有灰塵,而只要在橫梁上做過什么,必會留下痕跡。”

  “所以,橫梁上的灰塵,足以證明…有人曾躲在上面,而也正是這一點…”

  林楓轉身看向假趙嫣然:“我才真正確定,有第三者的存在。”

  假趙嫣然蹙著眉頭,沒有說話。

  林楓繼續道:“那你可知,我為什么會讓趙十五查探橫梁的情況?明明當時地面上的灰塵沒有任何異樣。”

  她仍不說話。

  還是捧哏趙十五及時道:“對啊,義父,我也很好奇,當時在趙夫人房里,是因為趙夫人誤導了你,所以你讓我查探橫梁…可周婉兒房里,你無緣無故就讓我去查了。”

  林楓笑了笑,道:“可不是無緣無故…在查案過程中,我不會做任何與案子無關的事,那很可能會擾亂我的思緒,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的放矢。”

  趙十五疑惑道:“那是?”

  林楓道:“還記不記得周婉兒房間墻壁上,那個空著的竹簍?”

  趙十五想了想:“義父好像盯著它看了很久。”

  林楓轉頭看向假趙嫣然,似笑非笑道:“你覺得我為什么要盯著它看那么久?”

  假趙嫣然眼皮不受控制跳了一下,神色開始有了閃爍。

  林楓呵笑一聲,看向趙明路,問道:“將至,你當夜偷偷進入周婉兒房間時,可曾注意到周婉兒房間墻壁上,有著一些竹簍,而竹簍里放著桂花?”

  趙明路愣了一下,旋即搖頭:“我當時那么緊張,哪會注意什么竹簍。”

  “竹簍?”

  這時,趙氏似乎想到了什么,她說道:“林公子說的,可是周婉兒用來裝飾房間的桂花花束?”

  林楓點頭:“趙夫人注意過?”

  趙氏點了點頭:“或許是我們都是女子吧,妾身會更注意房里的裝飾…妾身記得,周婉兒房里墻壁上掛了好幾個竹簍,竹簍里裝的都是桂花,但有一個竹簍里沒有桂花,當時妾身還想為什么沒有桂花呢,但也沒多想,后來就忘了。”

  她好奇問道:“林公子提起這個空著的竹簍,是這個竹簍有什么問題嗎?”

  趙明路等人一聽,都忙看向林楓。

  林楓笑了笑,道:“其實一開始我在看到那個空竹簍時,我也不知道有沒有什么問題。”

  “畢竟我是第一次去周婉兒房間,不知道周婉兒房間在案發前是什么樣子的,我也問過丫鬟,丫鬟說周婉兒不讓她們輕易進入房間,房間都是周婉兒自己布置的,因此她們也無法給我有用的信息。”

  “所以,一開始我也只是覺得可能有點奇怪,但并未多想。”

  趙氏點了點頭,她明白林楓的意思。

  不過林楓既然這么說了,肯定還有后續,她問道:“后來呢?”

  林楓說道:“后來我看到了周婉兒的胭脂水粉和香囊,看到了桌子上的水杯水壺的擺設,而這時,我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他看向眾人,道:“你們或許沒有注意,周婉兒的胭脂水粉和香囊擺放的十分整齊和規整,桌子上的水杯水壺也都是擺放的十分整齊,所有杯子都是完美對稱的,一丁點角度的錯亂都沒有…這說明什么?”

  眾人還在思索,就聽林楓道:“說明她絕對是一個喜歡整齊規整的人,甚至有那么一點強迫癥…你們不用理解強迫癥是什么,你們只需要知道對于這種生活中處處要求規整的人,她親自布置的裝飾里,墻壁上所有竹簍都有桂花,唯獨那么一個竹簍空空如也…這種不完美,對她來說,絕對是一種很痛苦的視覺感。”

  “所以當即我就覺得,這個竹簍會空十分不對勁,它大概率不是周婉兒造成的,可如果不是周婉兒造成的,那又會是誰造成的?誰會取走那里的桂花?”

  趙府眾人彼此搖頭,他們都沒有去拿什么桂花。

  林楓道:“我問過小丫鬟,丫鬟說在周婉兒死的那夜,竹簍就空了…這說明不會是你們后面來的人拿走的,而周婉兒這種性子,活著的時候更不會讓其空著。”

  “所以,倘若我的假設沒錯的話,拿走這株桂花的,絕對就是那個藏的最深的第三者!”

  眾人想了想,旋即都小雞啄米的點頭。

  他們都覺得很有道理。

  陸辰鶴道:“所以林兄弟你那時,就憑借這個空的竹簍,直接斷定有第三者,然后發現了橫梁上的痕跡了?”

  林楓搖了搖頭,道:“距離徹底斷定還遠著呢,我只是有一定把握的假設而已,畢竟沒人知道那究竟是否是周婉兒自己所為。”

  “不過這不重要,在我們刑獄里,不就講求‘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嗎?”

  “當我有一定把握確定這個假設的可能性存在時,我們就能以其為基礎進行推理。”

  “若是中間遇到了邏輯硬傷,或者在求證階段發現了問題,那就證明這個假設是錯誤的,我便可以直接放棄這個假設,繼而轉向另一個方向。”

  孫伏伽點了點頭,這的確是他們慣用的法子。

  在查案沒有什么實質性的發現時,不如大膽的去假設一下諸多可能,但是在求證環節必須要足夠小心謹慎,絕不能太過主觀。

  否則就會如陸辰鶴抓鬼時一樣,錯的離譜。

  林楓繼續道:“所以,在當時我便假設竹簍會空,不是周婉兒所為…那就只能是隱藏的第三者所為。”

  “可若是第三者所為的話,那她為什么要取走這個竹簍里的桂花?”

  “要知道,這桂花可不是什么貴重之物,你們趙府里隨處可見…她如此謹慎的一個人,想要將自己藏得深,最好就不該觸碰任何東西,可她偏偏拿走了桂花…為什么?”

  眾人一聽,也都蹙眉思索了起來。

  的確,太奇怪了。

  孫伏伽皺眉道:“的確有些不合理,她沒必要做這多余的事。”

  魏征也想不通,陸辰鶴更是直接搖頭。

  林楓看向趙府其他人,道:“你們可知道為什么?”

  趙明路等人都茫然搖頭,他們怎么可能會知道。

  林楓引導眾人思緒,道;“你們可以換位思考,將自己代入她的身上,思考她的處境。”

  “她那樣一個謹慎小心的人,明知道不該觸碰任何東西,明知道不能做任何多余的事情,可她還是做了…這就只能證明她非做不可!”

  “可究竟是什么原因,讓她連一株桂花都容不下?”

  眾人苦思不得其解,趙十五干脆直接發問:“為什么?”

  林楓說道:“我當時也在想為什么就偏偏容不下一株桂花呢?難道是在她毒殺周婉兒時,不小心在桂花上留下了線索?”

  “可這樣的話,她完全可以換一株桂花,將其放回來,完全沒必要一直空著,只要在趙明路動手前將桂花換回去,誰能發現它是被換過的?”

  “所以,桂花上存在什么線索的可能性并不高,那這就更奇怪了,如果不是桂花上留下了什么線索,還能是什么原因讓她必須弄走這株桂花?”

  孫伏伽搖著頭,想不通。

  陸辰鶴和趙十五面面相覷,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茫然。

  趙明路甚至都不記得有竹簍和桂花這回事,自然更想不通。

  好在林楓沒讓他們多等。

  “在怎么想都想不通時…”

  林楓看向眾人,說道:“我思維一轉,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我想到了在鬧鬼案結束時,我在趙夫人窗外撿到的一個東西。”

  “撿到的東西?”趙氏有些茫然,孫伏伽也不知道這件事。

  趙十五忙道:“難道是…那個棉花團?”

  “棉花團?”眾人一愣,不明白是什么棉花團。

  可假趙嫣然卻在此時,臉上充滿了意外。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有些懷疑。

  林楓將趙嫣然的表情收歸眼底,他微微點頭:“不錯,就是一個很不起眼的棉花團。”

  說著,林楓從懷中取出了那個他在趙氏窗前撿到的棉花團。

  趙氏有些茫然:“這棉花團…為何會出現在我的窗前?我沒見誰用過。”

  趙明路等人也都是一臉的迷茫,很明顯他們都沒見過。

  林楓笑道:“這個棉花團你們都沒見過,很正常…畢竟某人故意藏著掖著,豈會讓你們發現?”

  孫伏伽想了想,蹙眉道:“子德,你說的某人是指這個假趙嫣然嗎?你的意思是說這個棉花團是她的?”

  眾人也都疑惑的看著林楓。

  便聽林楓說道:“當時我也不知道棉花團是誰的,畢竟鬧鬼案時那么多人都在現場,而那時我也沒確定賊人就是趙嫣然。”

  “所以,在撿起這個棉花團時,我一度也不知道這東西有什么用…它只有手指肚大小,這么點的棉花團,明顯不能放在衣服里御寒…再說現在也還沒到需要穿棉衣的時候,不可能是從衣服里掉出來的…。”

  “不過當時因為鬧鬼案沒有裝鬼者,也沒有任何人有異常,我也沒想通這么個小棉花團有什么用,就隨意將它收了起來。”

  眾人點了點頭,別說當時了,就算現在,他們也沒明白這棉花團有什么用。

  趙明路道:“那恩公為何會在思考桂花的時候想到棉花團?這棉花團和消失的桂花有什么關系嗎?”

  “這個問題問的好。”

  林楓笑道:“其實當時我不僅想到了這個棉花團,我還想到了另外兩件事。”

  “哪兩件事?”趙明路忙問道,他有種預感,他覺得決定性的證據或許要出現了。

  眾人也都緊緊看著林楓。

  林楓在眾人的注視下,緩緩道:“我又想到了在大牢內身亡的趙德順死時的異樣。”

  孫伏伽蹙眉道:“那個血字?”

  “不!”

  林楓搖頭:“是另一件事…趙德順死時,鼻子里插著兩根枯草。”

  孫伏伽道:“的確有這件事…但這代表著什么嗎?”

  趙明路灼灼的盯著林楓,事關他父親的事,他越發的聚精會神。

  林楓說道:“趙德順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他是一個十分成功的商人,他能走到今日的地位,什么大風大浪沒經歷過?他定然內心堅定,心志沉穩。”

  “所以,他這樣的人,不說他為什么要尋死…單說他死之后所做的事,就絕對不會是無的放矢的。”

  “什么血字,什么鼻子里的枯草,都絕對有他的特殊用意。”

  “只是之前我一直想不明白,鼻子里插著兩根枯草有什么用意…直到…”

  林楓深吸一口氣,看向手中的棉花團,道:“直到我看到了手中的棉花團,直到我想起了破解鬧鬼案時趙茜所說的一句話,直到我看著那非要消失不可的桂花時…風馬牛不相及的這所有的事,忽然間就在我的腦海里,重合到了一起。”

  “我才終于明白了這一切,明白這一切都是相關的,明白這一切,都基于一個事實!”

  聽著林楓的話,眾人卻更加迷茫了。

  棉花團?消失的桂花?鼻子里的枯草?趙茜的一句話?

  這都什么和什么啊,它們有什么關系?

  孫伏伽心如貓撓,道:“子德,你快揭曉真相吧,別吊我們胃口了!”

  眾人都忙小雞啄米的點著頭。

  林楓笑了笑,他看向肥胖的趙茜,道:“你還記得你在我破解鬧鬼案時,你對假趙嫣然說過的話嗎?”

  趙茜皺眉想了想,道:“她一個外人,哪有她插嘴的份?”

  林楓搖頭:“再想想。”

  “看我干什么,我也不知道什么寶貝不寶貝的?”

  “記性真不錯…但不是這一句,是下一句。”

  下一句…

  趙茜恍然道:“從來我趙府開始,她就感染了風寒,這都兩個多月了,也沒見好轉…”

  “對,就是這句話!”林楓開口道。

  趙茜滿臉茫然:“這句話怎么了嗎?”

  其他人也都很不解,趙明路道:“她的確沒有好轉。”

  林楓道:“你們還記得趙茜是什么情況下這樣說的嗎?”

  趙茜皺眉道:“她在我面前咳的不停。”

  “不!”

  林楓搖頭:“不是在你面前咳得不聽,而是她正站在桂花樹下,桂花被風吹動,香飄滿園時…她咳的不停。”

  “啥?”趙茜有些發愣,她沒明白林楓的意思。

  這有什么區別嗎?

  林楓沒有解釋,她轉身看向趙嫣然,道:“你真的是感染了風寒嗎?”

  假趙嫣然臉色終于變了,她眼中的挑釁在此時,化作了驚駭。

  就仿佛是藏得最深的秘密被戳穿了一樣。

  “什么?”

  趙茜一怔:“你是說她在裝病?”

  趙氏皺眉道:“她應該不是在裝病吧,裝病的咳與真正的咳妾身還是能分得出來的,她的確經常咳得特別嚴重,那不是作假。”

  林楓搖了搖頭:“我沒有質疑她的咳是假的,我只是說她真的是因為風寒而咳的嗎?”

  “要知道,趙府如此有錢,請的大夫用的藥都是最好的,可這都兩個多月了,她的癥狀卻絲毫沒見好一點…”

  林楓看向趙氏:“你難道就沒想過這不正常?”

  “這…”趙氏道:“府里突遭大事,老爺和將至都沒了,家里沒了主心骨,我哪還能顧得上這些。”

  林楓點了點頭:“我能理解。”

  趙明路道:“可她若不是風寒,還能是什么,讓她咳得如此厲害?”

  林楓看向眾人,說道:“我不知道你們是否聽說過有這樣一些人…他們身體平常十分健康,可一旦他們接觸到某些常見的東西后,他們就會立即表現出強烈的咳,身上長出紅點或類似的東西,以及全身發癢的諸多癥狀。”

  “而他們接觸的那些東西,普通人接觸時,又不會有任何問題…”

  其實就是過敏!

  但林楓不知道古代的過敏要怎么說,便沒有具體說過敏二字。

  他看向假趙嫣然,緩緩道:“若是我所料不錯的話…你其實就有這種癥狀吧?你之所以一直咳的不停,壓根就不是什么風寒,而是有特定的某種東西一直不斷的刺激著你,讓你控制不住的咳嗖!”

  “你在趙夫人房間里時明明不怎么劇烈的咳,可一到外面,到了桂花樹下,你就咳的不行,直接被趙茜給嫌棄的不行,所以若我沒猜錯的話…導致你發生這種癥狀的,就是趙府那隨處可見的——桂花!”

  “什么?”

  “桂花?”

  “桂花會讓她生病?”

  “真的假的?”

  趙府眾人都是懵的,他們完全沒想過這種可能。

  孫伏伽思索了一下,忽然道:“子德,你說的是不是鮮花癬?”

  “我曾看過一些醫書,醫書就有你說的這種病,有人接觸桃花,就會狂咳不止,皮膚長癬,是為桃花癬,這和你說的情況很像。”

  不愧是狀元郎,當真是學富五車,這都知道…林楓心里穩了,有了孫伏伽的配合,也就更好解釋了。

  果不其然,有了孫伏伽的話,所有人都恍然點頭:“原來真有這樣的病。”

  “那這個假趙嫣然,難道真的是桂花癬?”

  林楓說道:“當時我也只是推斷…后來我還試探了一次。”

  “什么時候試探的?”眾人一怔。

  林楓道:“還記得趙夫人給我們送的桂花糕嗎?當時我詢問她,問她是否也會做桂花糕,她的回答是沒有學會。”

  趙氏點頭:“的確有這回事。”

  林楓說道:“真的是沒有學會嗎?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如此心靈手巧,會連一道糕點的制作都學不會?”

  趙氏瞪大眼睛:“難道?”

  林楓點頭:“很明顯…她不是不會,而是有這樣的病,根本不敢觸碰桂花,又如何敢學?”

  趙氏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妾身真的以為她一直都學不會。”

  趙明路和孫伏伽等人,也都一副恍然之色。

  林楓笑道:“不過推斷終究是推斷,我們還是現場驗證一下吧。”

  說著,他看向趙十五。

  趙十五連忙從懷里拿出了一株桂花。

  他咧嘴笑道:“義父讓我從趙府隨便折了一枝。”

  一邊說,他一邊將桂花放到了趙嫣然的鼻子下。

  只見下一瞬——

  “咳咳咳…”

  假趙嫣然頓時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她咳得眼淚直流,臉色通紅。

  林楓道:“行了。”

  趙十五立即將桂花拿走,趙嫣然雖仍舊繼續咳嗖,但已經沒那么厲害了。

  林楓道:“你們看,在沒有這株桂花時,她十分正常,可桂花一接近她,她立即咳了起來,這完全符合我說的癥狀。”

  這一刻,再也沒有任何人懷疑了。

  陸辰鶴不由感慨道:“真沒想到,她竟然有這樣奇怪的病。”

  趙氏道:“所以她在我們趙府會咳得那么厲害,一直都沒有好轉,根本就不是風寒導致的,而是她得了桂花癬?”

  林楓拿起手中的棉花團,道:“對假趙嫣然的病有了懷疑…那么很多事,都頓時有了答案了。”

  “這棉花團是干什么的?趙老爺其實已經告訴我們了。”

  趙明路一瞪眼睛:“父親說了?”

  林楓點了點頭:“趙老爺死前在鼻子里插了兩根枯草…重點其實不是枯草本身,而是兩個鼻子都有枯草…我想,趙老爺應該是在死前想明白了一切。”

  “他明白了真正的兇手就是這個假趙嫣然,他甚至應該在周婉兒房里,注意到了缺少桂花的那個竹簍,再聯想到假趙嫣然到了趙府后就瘋狂的咳,你們不識得這個病,但趙老爺天南海北無所不去,見識豐富,未必沒見過這個病…正因此,他要比所有人都更早的猜到了趙嫣然的特殊病癥。”

  “所以,他專門用枯草堵住自己的鼻子…就是為了提醒我們,趙嫣然的鼻子有問題。”

  “想到這些…”

  林楓看向眾人,道:“你們應該也明白這棉花團的用途了吧?”

  趙明路咽了口吐沫,道:“難道…難道是用來堵住鼻子,讓自己不要聞到桂花的?”

  林楓微微點頭:“聰明。”

  林楓看向趙嫣然,道:“這種病是一件很難受的事,在人前你沒有辦法,你必須忍著…可在人后,你怎么可能會讓自己持續性的遭受這種痛苦?”

  “所以你準備了這樣的棉花團,用來堵住鼻子,為的就是不吸入花粉。”

  “我想…這樣的棉花團,在你身上應該還有吧?”

  說著,林楓看向趙茜,道:“麻煩你來搜個身。”

  趙茜聽到林楓的話,竟是難得的沒有廢話,她來到假趙嫣然身旁,很野蠻的搜了起來。

  很快,她就從假趙嫣然的懷中,找出了一把棉花團。

  這些棉花團與林楓手中的棉花團一模一樣。

  林楓看向假趙嫣然:“你還有什么想說的?”

  “算你運氣好…”假趙嫣然咬牙切齒道:“我甚至都不知道它是什么時候掉的。”

  林楓笑了笑,道:“想明白了這些,那竹簍里沒有桂花的原因,也就能想到了。”

  “她必須確保趙明路真的動手殺周婉兒,必須確保趙明路殺人之后,她能第一時間告訴趙德順…否則的話,一旦周婉兒的死被別人先發現,她的計劃就行不通了。”

  “因此,她必須要躲在現場偷看才行。”

  “而又因為她對桂花過敏,即便用棉花團堵住鼻子,可近距離一直挨著桂花,她也怕自己會忍不住咳嗽出來…畢竟這不是忍就能忍住的。”

  林楓看向趙明路:“若是在你動手的時候,她忍不住突然咳嗖了出來,估計會直接把你嚇傻吧。”

  趙明路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林楓繼續道:“我說過,她是一個追求極致謹慎的人,她決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因此她只能將距離自己最近的竹簍里的桂花拿走,這樣才能至少保證自己不會因為忍不住而咳嗽出來。”

  “思于此…什么地方是距離這個竹簍最近,又能藏人的地方呢?”

  林楓說道:“毫無疑問,就是竹簍正上方的橫梁了。”

  “正因此…我才會讓趙十五爬上橫梁去查看情況。”

  “而我也說過,我這一切都是大膽假設,需要小心求證…怎么求證?橫梁上若有第三者的痕跡,就能證明我的假設是正確的。”

  “結果,你們也看到了。”

  林楓目光看著仿若小學生認真聽講的眾人,輕輕一笑,道:“橫梁上果真有痕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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