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開始退去。
勞倫斯在洞口里繼續等待,安靜地又迷了一會兒。
等到天空逐漸明亮,能夠在昏暗的樹林里看到一兩米外的野草和水滴后,他才緩緩地蹲著身子從洞口出去。
將獸皮毯子披在身后,勞倫斯用繩子在腰間綁好,讓毯子和自己的身體系在一起。
尖銳的木棍在獸皮毯子上穿出幾個洞,幾根繩子從肩膀后的獸皮上連接到腰間的繩子上,做成了簡單的披風款式。
勞倫斯拿著自己多功能木棍開始出發,今天要回去睡一覺,干活的事情明天再說。
木棍在身前探路,除了打草驚蛇和探測土地的堅固程度外,這把堅固的木棍還可以在關鍵時刻支撐身體,擔當武器。
再或者是滾落山坡的時候用來剎車。
與很多工廠的規章制度差不多,它的很多作用都不是來自空想,而是一次次事后的反思。
剛走幾步,勞倫斯就在石頭堆附近發現了意外之財。
一只被砸壞腦袋,只有尾巴落在外面的松鼠。
勞倫斯本不想搭理這只松鼠,他現在沒有力氣去處理這些獵物,也不想因為這幾兩肉浪費體力。
這東西看起來很輕,想象中是隨便帶上就行了。
但是勞倫斯現在一手要拿拐杖,一手也要防備意外。
下雨后的山路非常不好走,勞倫斯和安德魯都不缺食物,沒必要浪費時間把這東西掛在腰間礙事。
勞倫斯停下來不是想吃松鼠,而是發現在倒霉松鼠的墳頭上站著一只烏鴉。
那烏鴉看起來并不怕人,站在那里安靜的看著勞倫斯。
勞倫斯看著這只烏鴉,感覺沒有多少能吃的地方,而且自己也抓不住它。
能抓到也不抓,太浪費時間了。
沒有理會這只烏鴉,勞倫斯隨意說道:“讓給你了小家伙,吃飯吧。”
烏鴉歪著腦袋,似乎是無法理解勞倫斯的意思。
勞倫斯沒有耽誤時間,很快沿著這幾天踩出來的道路下山。
在勞倫斯走后不久,這只十多厘米高的小烏鴉就跳到了濕潤的地面,快速的對著松鼠的尾巴和屁股啄了一下。
它琢了一下后,就迅速后退,左右環顧,在確定沒有別的危險后,又迅速往前跳一步,又啄了一下。
反復多次,確定這只松鼠沒有危險后,烏鴉就站在松鼠旁邊,開始用嘴巴和爪子不斷撕裂這只松鼠,用嘴巴將松鼠的內臟扯下吞入腹中。
勞倫斯的腦袋有些昏沉,他很清楚這個時候不能總想著自己難受生病的事情,應該想點別的事情。
“一個人確實是有點難受,把索菲亞喊上來也不行,沒有住的地方,兩個人會更加麻煩。”
“看樣子就快要下雪了,今年可能只能這樣,暫時就先幫安德魯一陣子,打打獵,在木屋里熬過寒冬吧。”
勞倫斯因為生病的關系,暫時沒有了奮斗的勁頭。
沒有工具,沒有人幫忙,肯定無法在幾天內就建立適合的屋子。
通常這種事情在正常地區,都是要幾個月時間的。
從春天就開始準備,期間干農活和休息,再除去刮風下雨天,到了秋天的時候才能勉強完工。
并不是雨停了就能干活,通常一次下雨,哪怕是只下了一晚上,也會停三五天再開工。
一是路滑,二是很多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想要集結一群能干活的勞動力,至少要提前一兩天招呼。
莊園里要快一些,貴族擁有強制使喚農奴的權利,通常半個月就能蓋好一個簡單的木屋。
在干活效率上,脫產的農民和不脫產的農民是兩回事。
這個時代除非是打仗,或者本身就是終身服役的農奴,不然都是未脫產的農民。
“洛芬王國應該是要打南方王國了,這個冬天就會動員,到時候占領了南方王國后就會把王都設立在更富饒的土地上,更加靠近南方。”
勞倫斯思考著國家大事,野蠻人王國一直都在擴張,而且尤其喜歡占領農業土地。
南方王國一直都是一盤散沙,像是樹木一樣林林散散的樹立著上百個國家。
洛芬王國同樣也是如此,國王會把土地分發給其余貴族統治,對于貴族如何統治和收稅也不做干涉,但是權利和義務也對等,這些貴族必須要在下一次作戰的時候出兵!
現在的王都就是占領后的國土,這些野蠻人熱衷于搶劫和侵略,認為只有戰死的勇者才能前往神的國度。
今年的收成會比去年少很多,雖然可能大規模的減產會出現在明年,但是今年已經一定程度上出現了糧食危機。
按照野蠻人的思維,這是神的旨意,是神提醒他們不能繼續荒廢下去,是時候磨礪斧子和盔甲,出去證明自己了!
勞倫斯認為自己只要是在洛芬王國,或者這個野蠻人王國的視野里,就注定無法太平下去。
不過那群從山里出去的蠻子擅長平原和海戰,卻唯獨不擅長山林作戰,從沒有靠近山林的意思。
正常人都會這么做,畢竟靠近大山的區域都不是什么好地方,不管是野蠻人還是南方的王國帝國,都往肥沃的地方找麻煩。
野蠻時期的統治力當然沒有那么強,現在野蠻人分為平原為主的洛芬王國,沿海蠻人為主的冰海海盜,以及極少數的山林蠻人。
山林蠻人沒有多少存在感,不思進取很快就會被歷史忘記。
冰海海盜主要是出海打劫,搶劫沿海區域,甚至是包括洛芬王國沿海地區的村莊城鎮。
搶劫的主要目標是牲口和谷物,他們老家屬于沿海地區,又因為寒冷的關系農作物和牲畜的收成都很低,所以打劫的時候優先這些。
平原蠻人反倒是不怎么喜歡谷物。
他們已經用野蠻的暴力建立了穩定的貿易點,和航線上幾個王國有著貿易關系,所以優先從附近鄰居那里獲取金銀財寶和武器,以及可以販賣的人口牲畜。
戰爭需要通過會議來決定,由國王、巫師和幾位大貴族來共同決定,并且制定出周密的侵襲計劃。
決定好了之后,發動戰爭反倒是簡單事情,只要一兩天就能迅速集結一只數百人的隊伍出去打劫。
有時候還能更快,城里的貴族和農奴可以在一天之內就登上戰船。
勞倫斯想著不關自己事情的戰爭,走著走著就發現自己走到了安德魯家附近。
此時頭已經不疼了,身體也暢快了很多,沒有之前那種發熱發冷的感覺。
“還好我年輕,遇到感冒不用吃藥也能扛過去。”
勞倫斯松了口氣,在這個落后的時期,年輕力壯真的就是資本和底蘊。
哪怕是抓奴隸的時候,身姿窈窕幼小的奴隸也會被優先殺掉,因為通常情況下都會死在臟臭的船艙里,活不到下船。
相比起很多知識和經驗,正在成長階段的年輕身體才是最大的助力,無形之中避免了大部分生死檢驗。
“生孩子也要趁著年輕,不然年紀大了再生會很麻煩的,這個時代的醫藥水平指望不上,我找老婆還是年輕點好。”
勞倫斯想著開心事情,感覺索菲亞十六歲就可以當媽媽了。
“薩麗爾明年就十六歲了,安德魯一定很著急。”
勞倫斯想到了漂亮的薩麗爾,安德魯很希望他和薩麗爾結婚,可惜薩麗爾并沒有和他結婚的想法。
走著走著,勞倫斯終于安全回到了木屋附近。
薩麗爾正在喂雞,看到勞倫斯回來后就打招呼:“勞倫斯,你回來了。”
“主人!”索菲亞從雞舍里露出頭,高興地打招呼。
“嗯。”勞倫斯說道:“昨天晚上山上下雨了,我一夜沒有睡好,回來睡一覺。”
薩麗爾說道:“好的!”
勞倫斯朝著屋子里走,還沒有走到正屋門口就被院子里的安德魯喊住了。
“勞倫斯,來這里,我有事情問你。”
勞倫斯看安德魯認真的樣子,思考著原因,是匕首的事情嗎?
這是勞倫斯唯一能想到的事情,之前太忙了,忘記了解釋那個匕首的事情。
“嗨,安德魯,我前幾天在山里撿到了一把匕首,我用的很順手,不過我忘記在山上了,沒有拿下來。”
安德魯不耐煩的說道:“那個不重要,我聽薩麗爾說,你能知道天氣?”
勞倫斯露出奇怪的表情,“這個怎么了?”
安德魯看著勞倫斯的表情,凝重的詢問道:“你真的知道什么時候會下雨下雪?”
“知道,但是不太準,可能會,但是也可能不會。”勞倫斯隨意的回答,又好奇說道:“誰告訴你我懂這個了?伱怎么知道我懂的?”
不遠處的索菲亞主動說道:“我昨天和薩麗爾說的!”
“哦。”勞倫斯也就是隨口問問,繼續對著安德魯說道:“我很少被雨淋,但是昨天晚上還是被淋了,現在要進去睡一覺了安德魯。”
安德魯說道:“那可真糟糕,去我屋子里睡吧,我的屋子里更暖和一些。”
“好的,謝謝!”勞倫斯高興地去了安德魯的屋子。
他之前睡得是臨時收拾出來的地方,自然比不上薩麗爾和安德魯的床鋪。
疲憊的勞倫斯很快就舒服的睡了過去,下雨的事情他并未在意。
大部分雨水都集中在夜間降落,想要躲過去其實成功率很高的。
只要天黑了不出去,那么躲避暴雨的幾率能提高到百分之九十!!!
依靠運氣和經驗躲避暴雨的勞倫斯在索菲亞眼里,已經是天氣專家了。
和普通少年人以及許多成年人相比,勞倫斯特別喜歡用那種高高在上,或者是教育和智者的語氣來發言。
智慧和經驗只有在被需要的地方才是智慧和經驗,在不需要的地方,是麻煩。
這在索菲亞和大部分不熟悉他的人面前很好使,大家都覺得他厲害。
在自家莊園反倒是不行,因為從小就是普通打雜的鄉下小子,他說胡話的時候得到的并不是思考和信任,而是巴掌和關于干活的棍棒催促。
所以勞倫斯離開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