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辰?這么巧?”
“生辰當日,斬妖除魔,你確實有點主角像。”
“罷了,再待…”
聲音逐漸消失在爺山湖的水面之上。
約莫兩個時辰后。
白嫩的小手抓著細長的筆桿,歪歪扭扭的字跡在宣紙上游走。
“這幾日沒有寫日記,因為我去做了一件有意義的大事!”
“…刀在我的手中旋轉,萬千雷霆涌現,目光所及,詭靈盡斬!”
“最后的羅瞳水君,為禍四方的強大詭靈,在我英勇一刀之下,也沒有任何掙扎。
在生命消失的最后一刻,羅瞳水君告訴了我一件它的故事。
原來它曾經也是人類生靈,拜入了天宗,還有著一位青梅竹馬的師兄。
不過,兩人一起外出歷險,它卻不幸死在了外面,再醒來卻人非人…”
“果然,每一個大反派背后都有動人的故事。”
姜云溪落筆,看了眼旁邊的菜刀,心中欣喜又有些遺憾。
可惜了,菜刀也沒有在她懷里喋血而碎,又或者,她瞎只眼、斷條腿,這次救世之行才更加傳奇,讓人記憶深刻。
雖然在她的日記里,這次救世之行描寫的危機四伏,她甚至經歷了幾番血斗,但實際上她是一路橫推,沒有任何危險。
“果然,我筆下的救世之行,比現實中更有意思。”
這一刻,姜云溪活在了筆下。
“是因為現實太爽了太順了所以…感覺沒格調?”
“菜老,你在做什么?”
姜云溪胡思亂想,又看了齊原一眼。
“我在總結這次的收獲。”
齊原回答了一聲,沒有再言語。
他的話也半真半假。
此刻的他,思緒頗為復雜。
“扮演圓滿得到的獎勵,竟然是…木。”
扮演菜刀第一次得到的獎勵,是鐵之鋒利,第二次也差不多,讓齊原獲得了堪比天級法器的身軀。
待扮演圓滿,得到的獎勵是木之生機。
生機海量,源源不斷,充斥著齊原的身軀。
“所以說,這木…是刀把?”
齊原只能這樣聯想。
最后給的獎勵,與刀把有關。
“原本我是技巧型戰士,得了強大肉軀后,我橫推無敵,現在這么多的木之生機,我才算真正的…不死?”
這次扮演的獎勵,某種程度上算得上尤為豐厚。
源源不斷之生機,宛如滔滔江水,再配合死亡耀光這個大技能,面對圍攻之時,他將迸發出極其強大的力量。
若都是同階強者圍攻,他甚至可以做到不死!
菜刀扮演完成,扮演人物四解鎖。
扮演人物四:瞎眼器師。
頓時間,海量的信息涌入了齊原的腦海里。
瞎眼器師,一出生就瞎了眼,父母貧苦,養不活瞎眼嬰兒,最終趁著一個雨夜把瞎眼嬰兒給丟入河里。
瞎眼嬰兒的運氣很好,丟入了深山之中,被一個老頭撿過去。
老頭是一位落魄的器師學徒,一輩子的愿望都是成為器師。
可惜,他的天賦不行,他的希望也寄托在瞎眼器師上。
在瞎眼器師七歲的時候,老頭撒手人寰,瞎眼器師至此有了一個心魔。
他想要成為神級…器師,完成老頭的夙愿!
他的天賦其實極強,記憶力驚人,煉器各種法訣一掌握就會。
可惜,他…瞎了眼。
即便尋找強大的醫圣,也無法治療。
瞎眼對于煉器…有著太大的限制。
即便瞎眼器師天賦驚人,也止步于天級器師。
他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想成為神級器師,乃至更強,去更高處看一看。
“嗯,這個才有我血的樣子,至于贅婿齊原…太廢了。”
齊原心中已有猜測。
當初,這個游戲崩潰,他將精血投入,才維持這個游戲世界不毀。
他如今扮演的這些人物,算得上他的精血延續。
不過齊原也很意外,他的精血可真能變。
不僅有贅婿齊原,還有菜刀。
不過好在,還有瞎眼器師這樣的人。
他細細回想瞎眼器師的人生。
頓時間,各種鍛造法、修補法訣都進入了自己的腦子里。
齊原對于煉器之道,也有了更深的理解。
“這瞎眼器師確實是個天才,天賦很好,不像贅婿齊原,腦子里天天想著被欺負,給丈母娘倒洗腳水。”
齊原很欣慰。
至少自己的血還是有些用的。
“嗯?”
突然間,齊原的神情微變。
在瞎眼器師的記憶里他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這是…贅婿齊原父親的聲音?”
“他和瞎眼器師有交道?”
齊原有些好奇。
沒想到世界這么小。
“先生天賦驚人,有望踏入神級,甚至更進一步,請先生加入我們,一起為了青山界,為了我們的家園,驅散黑暗,重見光明!”
這是贅婿齊原父親所說的話。
根據瞎眼器師的記憶。
贅婿齊原的父親加入了一個神秘的組織,這個組織有些神神叨叨,一直說什么世界將毀,唯有所有器師聯合起來,締造最強之器才可避免世界的毀滅。
齊原的父親邀請瞎眼器師加入他們的組織,鍛造出最強之器。
不過,這被瞎眼器師拒絕。
“這得記下來,畢竟想要扮演贅婿齊原,得把和他有關的所有信息了解掌握。”
“扮演瞎眼器師…”
齊原思索。
頓時,他瞇著眼。
“這個扮演這般奇怪,竟然一旦扮演,就會眼瞎,而且…完成度不圓滿,將會一直處于瞎眼器師的狀態?”
其余的扮演,并不存在這種問題。
他可以是菜刀,可以是神臨,可以是贅婿齊原,隨意切換。
但扮演瞎眼器師不行,一旦開始扮演,必須一次性通過。
“這是因為,在所有扮演角色中,他的意志最強,占據主導嗎?”
齊原有此猜測。
“看來,我現在還不能扮演瞎眼器師,我還得扮演贅婿齊原和神臨。”
“不過,即便我不主動扮演,最多五個月,我也得扮演。”
齊原感慨。
扮演是有限制的,他現在不想獨獨扮演瞎眼器師。
但他不扮演,最多五個月,他也會被動扮演。
“沒事,還有五個月的時間,我得快速提升實力,還有…再去多學習一下。
畢竟,瞎眼器師的畢生心愿也僅僅是神級器師,萬一我五個月內成為神級器師,豈不是一扮演就過?”
齊原并不想自己瞎眼。
他不由得看向了姜云溪,露出若有意外的神情。
“這人脈…不得用一用。”
羅瞳水君隕落,這引起了巨大的震動。
尤其是那一日,十位御兵使水下宮殿,當場的最強者悲風手魏昆選擇留在水下宮殿。
可誰知,當其余幾位御兵使離開不久后,水下宮殿發出驚天轟鳴聲,這個堅固的法器當場轟塌,化為烏有。
悲風手魏昆死在了水下宮殿中,沒有出來。
這讓其余的御兵使感覺措手不及,直覺得…其中莫非有陰謀。
眾人各懷心思,但水君隕落,姜云溪留在羅瞳水君背后字的消息不脛而走。
尤其是第二日,鎮山王找到了姜云溪。
對于水下宮殿之事,姜云溪吞吞吐吐,不過在夜晚的時候,鎮山王突然在巧合中發現了姜云溪的個人日記,揭曉了事情的真相。
“姜云溪竟然是天命之子,被神秘老頭看中,借給她一件法器菜刀,將水君給殺了!”
“嘶,區區玄級御兵使竟然能夠將天宗都難以對付的羅瞳水君斬殺,這是什么級別法器!”
“從今以后我就是姜云溪郡主的狗了!”
“羅瞳水君竟然沒了…沒了?”
得知消息的人,皆好似大夢一場一般。
大家正如火如荼展開器師大會,討論修復威龍軒轅,以及各大御兵使已經報了必死的決心去殺水君。
結果告訴我們,水君突然就沒了,還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郡主給殺了。
如今的姜云溪,可以稱得上天之驕女。
鎮山王的臨時住處,每日都有不少人前來送禮。
鎮山王每天都笑呵呵的,尤為開心。
而反觀姜云溪,深居簡出,每日都讓器師大會的那些器師送一些有關煉器的古籍前來,這引得不少人好感。
“不驕不躁,云溪郡主有人鳳之資!”
“可惜了,聽酒樓的說書老頭說,那柄傳說中的恐怖法器斬殺羅瞳水君之時,為了保護云溪郡主,硬挨了羅瞳水君幾擊,化為了灰燼。”
有人感慨。
姜云溪終究是活在了書里,當時的日記也做了修改。
她的法器菜刀,在這個故事里,英勇護主身碎。
“不知何時,我才能得到一個這樣的法器?”
與此同時,就在此時,一處院子外,謝丹然的神情肅穆,看起來正氣凜然,但若是細看,會發現他的眼眸深處有些憂慮。
他恭敬站在院外,身形筆直挺拔。
就在這時,一位侍女走出。
“謝公子,請進吧,郡主在里面等你。”
謝丹然連忙施禮。
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前些時日,他在爺山湖上還見到那個愚蠢的郡主。
當時,兩人還發生沖突。
那位郡主說,自己是救世的,不要攔她。
他不以為意,心中嘲諷。
可如今誰知,水君竟然真的被姜云溪給斬殺了。
“郡主嫉惡如仇,為人天真爛漫…應該是我上次惡了她,這一次見面,我需得扭轉形象,沈凌萱這種聰慧之人我騙不了,她這種我還騙不了了?”
謝丹然心思回轉,站得更直了,宛如謙謙君子。
他得扭轉在郡主面前的形象。
很快,他在侍女的帶領下,見到了坐在帷幕后的姜云溪。
謝丹然連忙施禮:“天宗謝丹然見過郡主殿下,郡主挺身而出,救天下黎明于水火之中,實在讓丹然佩服!”
他身子佝僂著,就差跪在了地上,態度極其謙卑。
“在爺山湖時,丹然有眼不識真鳳,惡了郡主,每每回想起來,都感覺愧疚無以復加!”
帷幕后,姜云溪的腳趾頭都要翹起來,看起來她很喜歡被人吹捧。
不過,想起齊原吩咐的正事,她說道,聲音脆生生的,好似鹿咬嫩藕:“聽說你曾經獻出毒計,欲把沈凌萱獻給中土羅剎國來人?”
謝丹然有些疑惑,郡主找他不是為了他阻攔的事情?
反而問起這個。
他連忙跪地,神情變得慷慨激昂起來:“郡主有所不知,我此生最愛慕在意之人,便是師妹沈凌萱。
把師妹送給羅剎國來人,要問誰最心疼,自然是我,這種痛苦,把我的心挖出來十次都不夠。
但即便痛苦,為了這濟寧府三萬萬百姓,我也要說出這毒計!”
謝丹然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看起來十分自責。
他便說邊捶打自己的胸口,眼淚直流。
帷幕后的姜云溪也被謝丹然的表演給打動。
莫非菜老說的有誤?
這謝丹然是好人,他們誤會了?
不過,想起菜老的吩咐,她還是冷哼道:“哼,誰知你懷著什么壞心思!”
“若是能夠救萬民,我此軀何懼破碎?”
兩人不斷交流。
以姜云溪的腦子,雖然有點小聰明但不多。
聊了一個時辰,姜云溪被謝丹然打動。
謝丹然的眼中的自信越來越滿,站得也愈發挺直。
他有種感覺,再給他幾個時辰,他能夠把姜云溪給拿下。
“你下去吧。”
姜云溪揮手。
這讓謝丹然有些惆悵,感覺自己還有很多手段沒有施展。
不過他也只能離開。
“菜老,我覺得這謝丹然好像是個好人,他說話的時候,正氣凜然,慷慨激昂,一看就是話本里的正派。
唉,我按照你所說,故意激怒他,他也不怒甚至連臟話都不說。”姜云溪低語道。
不遠處,翻閱書籍的菜刀停頓了一下。
“伱啊,還是太年輕,我明天就要走了,就給你上人生中最后的一堂課。”
“來,我問問你,這一段時間,謝丹然是不是一句臟話,以及侮辱人的話都沒說?”齊原問道。
“對。”姜云溪點頭。
“這說明他對臟話以及侮辱人的話了如指掌,所以才能完美避開。”
“啊?”
“懂了嗎,對這些了如指掌的能是什么好人?
這不是一個普通的道德敗壞之人,是一個很會偽裝的道德敗壞之人!”
姜云溪瞪大眼睛:“菜老,你說的有道理!”
她如茅塞頓開,恍然大悟。
“而且,他這幾個時辰,是不是沒有否認過自己是殺人犯、強奸犯、山賊、詭靈等?”
“好像…沒有。”
“所以答案很明顯。”
“細思恐極,菜老,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他這么會偽裝,我這就讓人把他給殺了!”
姜云溪連忙說道。
如今的她斬殺羅瞳水君,拯救了濟寧府,權勢很大,一言九鼎。
謝丹然得罪了她,只有死路一條罷了!
“菜老,你真是良師,隨意一言就讓我如醍醐灌頂,可惜…不能長伴菜老身側。”姜云溪的言語中有些落寞,“不然,以我的天賦,未來天下第一廚娘、救世者,也未必沒有成為大寧第一聰明人的可能!”
生辰之事,菜老多陪了她一日。
后來,菜老要看書,又多陪了她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