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光如血,蛟龍肆虐。
在世人眼中,宛如神魔的黑袍衛,在齊原的劍下,不堪一擊。
齊原看了眼天上的殘月。
“連精英怪都算不上,還沒經驗,晦氣。”
月女抬頭,看著身邊這個偉岸的身影,她眼眸中的月變為了弧形。
劍如血龍,還在屠戮著生靈。
強大神秘的黑袍衛,紛紛隕落。
劍歸入鞘,月女捧著劍鞘。
齊原開口道:“走,去下一處。”
走之前,齊原要把域外邪魔在人間的爪牙全部擊碎。
反正游戲嘛,先殺小怪,再殺大怪,不是慣例嗎?
昆吾城,城高近兩丈。
突然間,一道劍光從南而來,落入城中。
只聽到一句戲謔聲:“此劍只殺首惡權貴,只屠皇者!”
聲音飄渺,落入全城人的耳中。
不少人都茫然,有的人則一臉震驚,有的則驚喜,有的則震怒。
昆吾城里,一位老者從柔嫩少女的床上爬起,臉上露出憤怒神色:“何方小兒,如此大膽!”
回答他的,是一道血紅色的劍光。
“啊!”那位未著寸縷的少女看到那老者頭顱落地,發出尖叫的聲音。
與此同時,劍光在昆吾城中肆虐,不少人頭落地。
整座昆吾城,瞬間亂了起來。
而此時,一個魁梧漢子臉上都是煞白神色:“大郎!城主死了!”
白白胖胖的胖子聽到這,眼睛瞪大。
而這時,那道飄渺戲謔的聲音再次傳來:“今日起,孝道法旨廢除,尊老可,但也需愛幼,也需愛人人,更要愛己。”
話音落,血紅蛟龍一般的劍從城中飛出。
胖子抬頭,露出狐疑的神色:“這聲音怎么有些耳熟。”
他突然想起那日,在城外排隊時遇到的那位無面人。
難道…
他的心中生出可怕的想法。
而此時,昆吾城外。
劍再次歸鞘。
齊原低頭看向矮矮的月女:“現在掌握了幾成?”
“九…九成。”
“怎么還是差一點呢?”齊原想到了什么,“可不能把你教成沉香,走,去下一城。”
一連七日,整個百城聯盟亂成一遭。
有一無面劍客,手牽一稚嫩捧劍女娃,踏足百城。
每一城,劍出如龍。
滿城皇者,以及權貴,皆誅之。
曾有乞兒在遠處偷偷看到那位無面劍客,屠完一城域外邪魔的走狗后,問那捧劍少女:“學會了幾成。”
只看到那少女低著頭,手攥著衣角:“九成。”
也有俠客在其他城,也遠遠看到同樣的畫面。
他們稱那位無面劍客為無面劍神,那位少女為九成少女。
七日時間,齊原帶著月女,踏足百城聯盟一百三十七城,萬墳窟十三處。
所殺者數量不計,但血流成河。
最后一日,齊原站在最后一城,他雙手叉腰,不知何為對手。
“這次幾成?”
“…九成。”月女小心翼翼,卻很堅定說道。
齊原聞言,無奈說道:“我把域外邪魔在人間的爪牙都給屠盡了。
他馬上也該反應過來了,你再說九成,可不地道了。”
月女聞言沉默,她看著齊原,小臉上露出哀求一般的神色:“你…可以等三百年后,再去誅殺域外邪魔嗎?
到時…我還給伱捧劍。”
“天狗食月嗎?”齊原看著天上的月,又看著月女,“一個游戲再好玩,也不能玩三百年吧?”
月女無言,倔強看著齊原。
“走,我們回七月湖,我也該離開了。”齊原牽著月女,身形消散在茫茫大雪之中。
七月湖,波光粼粼的湖水消失不見。
上面是厚厚的冰,冰上又是雪花。
齊原又坐在那個冰涼的青石上,他看著小丫頭,緩緩說道:“休息一晚,明日我就該走了。”
月女看著齊原,默不作聲。
齊原說完,就閉上了眼睛。
月女看了會齊原,轉過身回去木屋。
而這時,七色峰上,齊原從游戲中出來。
他走出茅草屋,來到了姜靈素的屋子外。
“師妹。”
“大師兄,怎么了?”姜靈素似乎剛沐浴完,頭發還有些濕漉漉的。
“我準備筑基了,時間短則三五日,長則一年半載,或者更長。
這段時間若是有人找我,幫我說一聲。”
“啊?”姜靈素有些懵,“筑基需要這么多時間嗎?”
“師妹,我準備天道筑基,自然需要的時間比較久。”齊原認真說道。
姜靈素無語。
天道筑基?想屁吃。
而且天道筑基,恐怕也要不了這么久時間。
她懷疑,大師兄估計是修煉某一門秘術。
大師兄戰力這么強,估計就和修煉諸多強大秘術有關。
“好,放心,大師兄,我會看著的。”姜靈素說道,旋即想到什么,她問道,“大師兄,你修煉秘術,不會餓死了吧?”
齊原無語:“你給我的靈石還在,我怎么可能被餓死?
堂堂修仙者若是餓死,那也太丟人了。”
姜靈素則感覺,大師兄是真的能干出被餓死這件事。
齊原又交待了幾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
他看著院子里的菜刀,他彎下腰,把菜刀脖頸上的繩子給系下:“我就不給你系著了,我閉關這一段時間,你得給我看家。”
菜刀的身子似乎抖了抖,算是答應。
齊原進入了屋子里,用從黑山宗拿來的陣容玉簡布了幾個小陣。
他再次進入游戲中。
冰冷的雪落在他的臉上,他睜開眼,看到一個凍得通紅的小手,正在躡手躡腳拂去他肩上的雪花。
“先生…你醒了?”月女看到齊原睜眼,小手一縮。
她怕是自己弄醒了先生。
“嗯。”齊原眺望了遠方,白茫茫的一片,他也吐出白氣。
旁邊的月女頓時感覺身體暖和了不少,她看著齊原,問道:“先生明日要去誅殺域外邪魔了嗎?”
“嗯。”齊原點頭。
月女小臉上的表情凝固,她說道:“明日過后,我將會離開月皇一族,我要好好修煉,我要去幫先生,和先生一起誅殺域外邪魔!”
“別給我立旗子,也別給自己立旗子。”齊原摸著月女的頭發。
月女有些不懂,她點了點頭,說道:“先生等一下。”
她準備把做好的魚湯端出來。
先生離開前,得喝一口她親自做的魚湯。
月女說完,就急匆匆往屋子里跑。
齊原看了眼月女的背影,他看著古岐椿木。
如今的古岐椿木上,厚厚的雪,將枝椏堆滿。
一些枝條上,還能夠看到懸掛的冰棱。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齊原不由得想起這句詞,想起了詞的作者。
他又想起了一句。
“為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換新天。”
他看著蒼茫世界,突然低語:“這世界確實如錦璃所說的一樣,很美。
而我是玩家…不用犧牲也能刷掉npc。”
小跑的聲音傳過來,月女手上碰著一碗熱騰騰的魚湯。
她小步快跑,踩在雪地上,發出沙沙的聲響。
幾十步的距離,魚湯熱騰騰的氣沖到她的小臉上。
她若是近視眼,戴有眼鏡,恐怕此刻會看不清路。
“走慢點,別摔倒。”齊原背對著月女說道。
月女看著齊原,捧著滿滿當當的魚湯。
突然間,一道鋒利的銀光從天而降,一根魚線直沖向月女,速度極快,似乎要將月女給垂釣走。
月女還捧著碗,她的腳步抬起,懸浮在空中,根本沒有意識到天穹上的魚線。
齊原的劍,也還斜插在雪地之上。
他還坐在青石上,看著雪花飄落,落在他的發梢上。
魚線很鋒利,穿插進入血肉之中,速度很快,甚至連血都沒有來得及流出。
月女手中的碗應聲摔落。
她瞪大了眼睛,看著她旁邊的那個身影,眼眶中似乎要擠出淚水。
只見齊原一手將她夾在腰間,另一只手伸向天空。
魚線穿過他的手臂。
齊原看著魚線,突然大笑:“哈哈,狗游戲,我就知道,這種時候你肯定要刀我!
我早有防備。
表面上,我是在賞雪,但其實我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就等著你什么時候拿刀子刀我!
哼,古岐椿木下那些尸體已經刀了我,還想再刀我?”
齊原一聲大喝。
寶劍出鞘,屬于99級的力量在這一刻完全爆發。
齊原不裝了,不演了。
爪牙已經除盡,他也要開始去正式面對游戲的大boss。
強大的寶劍,在這一刻終于不再壓抑,完全展現出它的獠牙。
“斷!”
齊原一聲大喝。
劍與魚線碰撞。
并沒有很強大的沖擊力發生,反而很平靜。
咔嚓。
五祖所說堅不可摧的血肉釣,在這一刻被齊原一劍斬斷。
鮮血從魚線中流出。
齊原看到這一幕,突然大笑:“就這?”
他放下月女,從懷里掏出一個木簪。
這是他在天絕中精心制作的玉簪。
原本想親手送給錦璃,當成見面禮。
可惜,終究沒有機會了。
他把木簪遞給了月女:“它叫…如見卿,你幫我保管著,給…”
他想說給一位名為錦璃的女子。
但想了想,他不知道錦璃到底是未來哪個時間段的生靈。
“放在合適的地方,一切隨緣吧。”
他說完,劍歸劍鞘。
他單手提著劍,左手上,一絲血液正在滴淌。
月女接過木簪,鄭重藏了起來。
她看著齊原,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先生…我還能給你捧劍嗎?”
齊原沒有回答,只能夠聽見北風的呼嘯聲。
沒有回答,就是回答。
月女倔強看著齊原,她看著齊原受傷的手臂,似乎下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先生等一下。”
她說完,就湊近齊原的手臂,咬在了被魚線刺穿的傷口之上。
那短時間內,即便齊原也無法做到愈合的傷口,隨著月女的唾液,竟然愈合。
一個殘月的印記,出現在了原本的傷口處。
月女的小臉煞白,她眼眸的月也變得暗淡起來,但她的眼中卻是燦爛的笑容:“先生,不痛了吧?”
似乎連冬天的冷冽都驅散了些許。
齊原看著手中的印記,他想起了小嫁。
兩個人一樣的懂事,一樣懂事地讓人心疼。
他擠出笑容:“不痛了。”
隨著他的聲音,他消失在了茫茫大雪之中。
月女看著空蕩蕩的雪地,站在原地,怔怔出神。
“地絕嗎?”
齊原睜開眼,他看到了一扇門。
“小嫁?”
他喊了聲。
沒有回應。
“看來,斬殺大boss,是我一人的事情。
其他人根本無法來到這。”
在進入地絕的時候,齊原便感覺到,他與小嫁失去了聯系。
他胸膛上的印記也消失不見。
唯有左手上,還有一個淡淡的月牙痕跡。
“這樣也好。”
小嫁本來就笨笨的,走路都磕磕碰碰。
現在的齊原,手拿著大寶劍,和剛進入游戲時,幾乎沒什么區別。
區別的就是,如今的他,等級已然99級。
經驗池里,還有海量的經驗。
但他并未升級。
在齊原前方,是一座巨大的銅門。
銅門不知經歷了多久的歲月沖刷,門上銹跡斑斑。
“芝麻開門。”齊原隨口一說。
沒想到,銅門應聲而開。
一個空曠的世界,出現在齊原的面前。
眼前的世界,沒有土地,沒有樹木,也沒有云端。
就似在空中一般。
不過,天穹之上,有一輪太陽。
“這就是地絕嗎?”
齊原踏入了地絕之中。
一道厚重而又冰冷的聲音響起:“擅闖地絕者,殺無赦!”
齊原看去,只見遠處的天穹之上,正有一金甲男子立于虛空之中。
他的面龐剛毅,線條分明,宛如雕塑。
身姿熊健,虎背狼腰,著著金甲,更顯英姿勃發,雙眼中帶著無盡的威嚴。
“天神…金甲?”
齊原一眼認出了天神金甲。
那是嫁衣皇女苦苦等待千載的夫君。
也是葬花仙子一直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也是神庭四部之主,橫掃六合的天神。
可此時,他卻僅僅是一具傀儡,域外邪魔的守門侍衛。
齊原看著天神金甲,向前一步:“即便你是小嫁的父親,我的老丈人,也不能抄襲我的話。
你剛才說的話,抄了我教給月女的‘越過此劍者,殺無赦’。”
天神金甲看著齊原,虎目中沒有任何感情色彩。
他不言語,只是邁開腳步,向齊原走來。
“你不講話,莫非是想說天下文章一大抄,還是想說,我們的話都來自字典,不算抄?”
齊原隨意吐槽。
天神金甲向齊原走來,拔出了腰間的長劍。
“哎呀,惱羞成怒了,說不贏人,就開始動人了!”
齊原也抽出自己的劍。
“我與小嫁雖然鬧離婚,但還在冷靜期。
你是小嫁的父親,那么就由我親自送你解脫吧。”
齊原出劍。
面對小嫁的父親,他還是給了尊重,親自動手拔劍。
刺啦。
只看到一道血光閃過。
這位曾經的神庭之主,實力在神域巔峰,此界原本最強的男人被一劍梟首。
一劍斬殺一位神域巔峰,對齊原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然而下一息,他斬殺的天神金甲再次復蘇,又成為了當初的模樣。
完好無損,身上沒有傷口。
齊原看到天神金甲,感嘆道:“一直殺不死,總是復活。
恐怕龍判、瞳、羽他們,連這一關都很難過。”
他又是揮劍,再次把天神金甲斬殺。
可是,天神金甲宛如殺不死一般。
在齊原斬殺過一次后,總會快速復蘇,然后對齊原出手。
齊原皺著眉頭:“太無聊了。”
他一直殺著,沒有停歇。
反正,就是一劍的事情。
齊原拔劍,他殺,他復活,他又殺,他又復活。
就這樣持續了五六十次,齊原突然大吼:“域外邪魔,快點出來,這樣也太沒有意思了。
你也不想我一直虐殺你們的傀儡吧,雖然他可以一直復活,但損耗的,是你們的本源,不是嗎?”
齊原的聲音如驚雷,傳蕩了整個地絕。
天神金甲這次復蘇的身軀,沒有再向齊原走來。
而這時,一道和藹的聲音傳來:“小友來我洞府,當沏茶。”
齊原看去,只見一位仙風道骨的老者出現在他的面前。
老者鶴發童顏,看起來無比慈祥。
若是在蒼瀾界,齊原偶然遇到,一定會把他當成一位得道仙師。
但這是地絕。
這仙風道骨的老者,給齊原的感覺,甚至超過了那位119級的金甲神將。
他看了眼老者。
胡善,119級(境界跌落狀態)。
齊原沒有與老者客氣,而是拔出劍:“域外邪魔,受死!”
他用當初把金甲神劈死的一劍,再次劈向了這位老者。
可是,這一劍落下,老者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臉上依舊帶著和藹的笑容:“雖然老夫從五境跌落,但也不是小友四境的修士可殺的。”
齊原一臉警惕看著這位域外邪魔。
他心中閃過許多想法。
這是由于對方的層次超過了他,對力量的使用更加精妙了嗎?
所以,他最強的一劍根本無法傷到對方?
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
見一手震住了齊原,老者開口道:“小友,你口口聲聲說我是域外邪魔,但實際上,我并不是域外邪魔。
老夫與一些同道受邀來到這個世界上,是為了拯救這個世界。
小友應該是被奸人所誆騙,蒙蔽,把我們當做域外邪魔。”
齊原冷笑:“果然,高級的boss,欺詐的技能點都拉滿了。”
“小友看來還是不信我。”老者一臉的惋惜,他繼續說道,“小友應該去過昆吾城?”
齊原沒有言語,他在思索,怎么斬殺這位域外邪魔。
而且他還隱隱感覺,這里肯定不止這一位域外邪魔。
“小友請看。”
域外邪魔說完,手一揮。
一個畫面出現在齊原的視線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