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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簡浮生穿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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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月湖煙波浩渺,漾濞千里,三面環山,一面承河,自古便是一片青山綠水的肥沃盆地。

  沿著碧波粼粼的漳河,一片青瓦白墻的古鎮蔓延開來,一直延伸至古月湖畔,至今已有數千年歷史,其名古月城。

  古月城西,一座外雄內秀的高墻深院占據數十畝地,更有成群結隊的武師往來巡邏于院外,盡顯千年世家的森嚴氣象。

  其時正直紅日初升,晨光穿過茂密樹冠,在姜家大院內斜灑下片片婆娑光影。

  主宅的臥室里,姜無憂躺在雕龍畫鳳的長壽床上,鼾聲如雷。

  這個時間,姜家上下,也無人敢去打擾家主的清夢。

  忽然間,鼾聲驟停,姜無憂一個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目瞪口呆地望著懸空盤坐于臥榻前方的老道。

  只見那老道披著一身土黃色道袍,渾身上下溝壑縱橫,一顆腦袋蔫巴皮皺,顏色蠟黃,頭上還長著兩片肥胖的葉子,好似一坨生姜!

  姜無憂先是一怔,然后大喜,連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沖頂著生姜腦袋的老道咣咣磕了幾個響頭,這才抬首道:

  “姜家后人姜無憂,叩見始祖!”

  老道抬手托起了姜無憂,淡淡道:

  “今有外賊,暗中謀劃,意欲滅我姜家滿門!”

  姜無憂臉色劇變,又驚又怒道:

  “好膽,何人所為?還請始祖示下!”

  老道答非所問,只道:

  “幼月攜世外高人而來,自可化險為夷!尊貴之客,爾等須敬為上賓,小心伺候,但凡有唐突之輩,定要重罰!”

  話落,老道一掀道袍,消失不見。

  姜無憂睜開眼睛,一屁股從床上坐了起來,發覺方才不過是一場驚夢。

  雖然是夢,姜無憂卻不敢不信,因為這姜家始祖,已然是第三次托夢于他了!

  第一次托夢,還是他那發妻正待分娩之時,始祖托夢姜無憂,告知胎兒是個女嬰,身懷玄品靈根,并親自賜名幼月,讓他悉心撫養,靜待仙緣。

  第二次托夢,則是在姜幼月七歲那年,本來百花宗已來到姜家,欲接幼月上山修行,誰知始祖再次托夢,斥責百花宗門風不潔,命他拖延時間,等候云溪宗高人來接。

  兩次托夢,始祖所言皆為后事所證,由不得他姜無憂不信!

  古月湖自古便有傳言,他姜家始祖乃是生姜成精,化形成人后娶了古國公主,從此開枝散葉,這才有了姜家千年不倒的基業。

  本來這些傳言,他姜無憂是不信的,概因生姜做祖,聽起來委實有些丟人,不過自打始祖于他托夢之后,如今的姜無憂已是深信不疑,就連祠堂里的祖宗排位,也全都被他換成了刻著字兒的老姜…

  匆匆披了件衣服,姜無憂領著一隊武師出了姜家大院,直奔后山老祖的洞府。

  九鹿山頂,沈慕白雙手撤了印訣,緩緩睜開眼睛,嘆了口氣。

  如今這點道行,托個夢都會現出真形,委實有損他紅塵隱仙的高人形象。

  銅鏡懸在沈慕白身旁,探出一絲神念鉆入他的識海,問道:

  “前輩,你使的什么通神?居然將指甲上的粉斑給削沒了!”

  沈慕白劍眉一豎,一坨吞云吐霧的老姜從識海中升起,頃刻間將銅鏡的神念攪了個粉碎!

  冷冷瞪了銅鏡一眼,沈慕白訓斥道:

  “無禮!本座的識海也是你能進的?你爹娘沒教過你長幼尊卑嗎?”

  銅鏡也不生氣,鏡面上浮現出一行字跡:

  “你這樣守在丫頭身邊,就不怕被下界的巡仙看出端倪,連累了后人?”

  沈慕白看完字跡,立刻怒道:

  “若非你當年造的孽,我姜家又如何會淪落到這般地步!子孫自有子孫福,姜氏的興衰我是不該管!可如今幽冥顛倒,地府失序,好不容易等來愛女轉世一次,我又如何能夠袖手旁觀?”

  銅鏡突然光華大作,一行字寫得龍飛鳳舞:

  “老賊你怎敢怨我?當年我與子箐兩情相悅,若不是你頑固不化,從中作梗,子箐與我又如何會出此下策?”

  沈慕白臉色一沉,冷哼一聲:

  “哼!坑蒙拐騙,磨鏡對食之輩,也想入我姜家門楣?”

  銅鏡一聽,立刻飛到沈慕白面前,一行大字差點懟在他臉上:

  “磨鏡對食又怎樣,子箐她最后還不是跟了我!”

  沈慕白氣得眉毛倒豎,渾身顫抖,抽出折扇就向銅鏡削去!

  銅鏡青光一閃,順著姜幼月的領口,鉆入了她的懷中。

  折扇去勢一頓,沈慕白望著美夢正酣的姜幼月,目光頓時柔軟了下來。

  但他猛地想到了那藏在銅鏡中的野百合,卻又轉瞬間臉色鐵青!

  折扇一偏,沈慕白一扇子削禿了山頂所有樹冠,寒聲道:

  “公孫雪你給我聽好了,你要敢打我女兒的主意,本座必將你碎尸萬段!”

  一道神念悄然從銅鏡鉆出,刺入了沈慕白的神識:

  “老賊放心,我定會幫丫頭物色個好相公!”

  沈慕白眼睛一閉,攪碎了公孫雪的神念,嘴唇顫抖。

  就在這時,奶龍吭哧吭哧地爬了過來,可憐兮兮地沖沈慕白道:

  “大人,幫幫我,小龍快壓制不住體內的邪種了!”

  話音剛落,一只狗頭就從奶龍的脖子上鉆了出來,對沈慕白破口大罵道:

  “姜老頭,你神氣個什么?當初你足染幽冥濁氣,四處求藥無門,還不是本君出手相助,送了你一瓶龍涎露!”

  沈慕白回頭,淡淡地看了雞頭一眼,嗤笑道:

  “若是元君真靈在此,我自當以禮待之!可你又算個什么東西,不過元君中邪后滋長的一縷丑陋污垢罷了!”

  說著,沈慕白單手持扇,在空中勾勒出一個白色的符文,輕輕一點,便印在了奶龍的額頭上。

  符文在奶龍的額頭上亮起,頓時一道道白光洶涌而出,頃刻間沐浴奶龍全身,狗頭被那白光一碰,頓時一聲慘吠,迅速沉入奶龍體內。

  奶龍壓制了狗頭,頓時點頭哈腰地沖沈慕白一拜,討好道:

  “多謝大人!大人日后如有驅策,奶龍必將赴湯蹈火!”

  沈慕白冷哼一聲,淡淡道:

  “本座差遣你何用?你好好護著我愛女,說不定也有斬斷宿源,化龍證道的一天!”

  奶龍聞言大喜,連忙用下顎拼命地砸著地面,以示磕頭!

  就在這時,姜幼月徐徐醒轉,緩緩坐了起來,揉了揉惺忪的雙眼。

  睜開眼看著下巴砸地的奶龍,姜幼月微微一怔,旋即捂住肚子笑了起來,沖奶龍問道:

  “奶龍,你腦袋上怎生印了個‘丑’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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