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冰計劃，已經完全，找不到消息了么？”
狂風卷攜著飛沙，吹入大殿中。
殿內一張張桌子上，一臺臺電腦前，一個個王侯弟子如社畜般，劈里啪啦敲著鍵盤，處理情報。
大殿最深處，王座之上。
百聞王侯一手捏著血紅色蜈蚣，輕輕逗弄。
他身旁的弟子嘆了口氣。
“那天西州的會議，我們沒敢跟進。
“會議結束后，一堆科學家，直接原地消失，到今天都沒有任何消息。
“估計是被秘腦辦轉移了？”
百聞王侯點點頭。
“那些買了我們情報的家伙，都輸的很慘啊…”
他嘿嘿一笑，倒也沒啥不好意思。
戰爭這回事，當然有輸有贏。
勝利的一方不會犒賞情報販子。
戰敗的廢物就更沒資格來怪他。
“聽說，燈臺王侯抽干了自家夢境的靈脈，培養出一萬多只燈臺鼠，結果全都在西州被燒成飛灰？”
王侯更是幸災樂禍。
靈脈這東西，像是魚塘，捕魚需要節制。
抓大魚，放小魚，才能讓魚塘里永遠有魚。
燈臺王侯這操作，直接把靈脈干到枯竭，屬于梭哈了全部，結果賠掉了底褲。
站在王侯身旁的大弟子，小心提議道。
“師父，最近很多家都開高價，找我們買白墨的情報。
“我們是不是…”
一直以來，百聞王侯的策略，都是要躲著白墨！
任何與白墨沾邊的事情，他都不往上湊，果斷離遠遠的。
此時，聽到弟子的提議，他果斷一口回絕。
“不！
“我們做情報生意，最重要的就是，需要能看懂局勢，能看懂眉眼高低，能知道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不能惹。
“如今西州boss氣勢正盛，而他和白墨又有千絲萬縷關聯。
“西州boss一日不倒，白墨就一日碰不得。
“這就像是一個黑洞，一旦靠近，就會被卷進去，萬劫不復！
“這個錢，我們不賺。”
弟子皺皺眉，心里不是特別理解。
他們干情報工作，和西州boss沒有直接沖突，這也不行么？
但他相信師父的判斷，也聽師父的話，此時點點頭，便不再言語。
堂下的弟子又送上來厚厚一摞文件，剛打印出來，還帶著溫熱和油墨香味，送到王侯手中。
王侯雙手接過文件，準備翻看。
而他手上的血紅色蜈蚣，則非常懂事的，邁開一只只密密麻麻的腳，爬上王侯的手腕，像一只手鏈般，在那里盤踞。
“哦，對了…”
便見王侯突然看向這只血紅色蜈蚣。
“小紅線，你的絲兒子，現在有多少個了？”
咔嚓。
客房的門關上。
蘇搖搖沒有開燈，便“噗通”一聲，把自己扔到軟軟的床上。
兩只鴿子“撲棱棱”飛起來，落到枕頭兩側，準備美美睡一覺。
“咕咕…”
“咕咕…”
今天可太爽了！
實力變強一大截，變成更厲害的仙術委員！
睡一覺，明天早上，再去執行任務！
它們沒有察覺的是，躺在旁邊的蘇搖搖，滿臉蒼白而僵硬，整個人狀態奇差。
操勞一天后，身體進入睡眠，魂魄卻又進入夢中仙境，受古仙的訓斥。
“看這風！”
呼…嗚…狂風卷攜飛沙，吹彎綠草。
“看這云！”
天空烏云攢聚，投下陰影。
“這都是千萬年來積累的天地靈氣！
“我們風羽圣地的夢境，其他圣地的夢境，天宮傳人的夢境，乃至于每一個墮仙的夢境，全都有！
“千萬年過去，每一個夢境里，都積攢了大量的天地靈氣，等待開采。
“當然，在這個時代，絕大多數仙人，沒能力開采這些天地靈氣，只能干瞪眼。
“但，你也看到了，燈臺王侯就成功開采！
“哪怕他開采的效率很低，效果很差，哪怕他已經被打敗，變得一無所有…他也確確實實，曾經成功的，開采了！”
湖水邊。
古仙倒背著手，背對蘇搖搖。
蘇搖搖和孔雀紅寶一起站著挨訓。
紅寶耷拉著腦袋。
蘇搖搖蒼白著臉。
“等到夢境破碎，這些天地靈氣，都會外溢，會彌散到天地之間。
“到那時候，再想開采，就不容易了。
“我們最怕的，就是有墮仙，像靈臺王侯那樣，開采成功！
“不管他們開采的效率高不高，效果好不好…只要他們開采了，只要我們沒開采，那我們就落后了，就要受制于人！
“你明白么？”
蘇搖搖點點頭。
師父說了這么多，她更懂了，但心里更難受，壓力更大。
便聽師父一聲嘆息。
“其實，靈獸開采天地靈氣，是最容易實現的方式，也是效果最差的一種方式。
“靈獸吸納了靈氣，變強了，實力增長。
“但，它們產不出本源仙氣。
“就算伱有一萬只靈獸，就算它們個個都去吸收天地靈氣，就算它們個個都變強，你的知識容器里也還是空空蕩蕩，得不到半滴本源仙氣。
“但…我們也還是要努力，還是要把靈獸培育出來！
“靈獸開采效果再差，也比沒有強。
“我們把靈獸培養出來，屬于保底的手段，需要先弄成功，放在這里備著。
“等時間來到夢境破碎前夕，如果我們還是沒有其他好辦法開采仙氣，那就讓靈獸來，把這天地靈氣，給采個干凈！
“到時候，九大天宮，八十一圣地，但凡能夠聯系上的，都會接引我們的靈獸入夢，去把最后的天地靈氣，給吸個干凈。
“就算我們的靈獸戰力不強，就算這開采效率不高，效果不好，也總要強過浪費，總要強過沒有。
“所以…你明白這個項目的價值了么？”
蘇搖搖站在這里，吹著冷風，臉色越發蒼白，探著脖子，喉嚨里一口氣，像是粘痰一般卡住，怎么也嘆不出來。
靈獸開采天地靈氣…是最容易實現，效果最差的手段，是天宮、圣地救世一脈，最后的保底的手段，是在夢境破碎來臨前，榨干夢境價值，爭取多一分戰力的最終手段。
古仙轉過身，看看蘇搖搖。
“你這孩子，心慈手軟，其實不適合仙獸途徑。
“但，師父剛剛說的，就是我們風羽圣地的使命！
“風羽圣地沉睡萬年，在現世醒來，又選中你，為的就是這一個個夢境中，積蓄千萬年的天地靈氣！”
這使命本來需要她一路晉升序列五，才有可能完成。
只是因為現世的基因科技，才讓她有可能提前做到。
這使命很別扭，很窩囊，很狼狽，很妥協。
但也沉甸甸，壓得她薄薄的肩膀，沉了下去。
王殿里，百聞王侯盯著手腕，看到這血紅色蜈蚣“小紅線”，張開嘴，吐出細弱清脆的童音。
“師父，小紅線現在有一萬三千個絲兒子。
“每一個絲兒子，都有九千個絨孫子。”
絲兒子，是小紅線的兒子，纖細如絲。
絨孫子，是小紅線的孫子，纖薄如絨。
絨孫子還有纖重孫，末玄孫，一級比一級更渺小，一級比一級數量多。
正是這些蠱蟲，散布在現世，幫他收集情報。
百聞王侯皺皺眉頭，思量片刻。
“額…把你的絲兒子，縮減到一萬個。”
小紅線似乎不太情愿，蠕動著身體，吐出童音。
“可是…”
王侯語氣決絕。
“沒有可是。
“你絲兒子數量太多，我們這夢中的靈脈負擔太大，會走向衰竭的。”
一邊說著，他嘆口氣。
養蠱，也可以開采天地靈氣。
雖然開采之后，只能肥了蠱蟲，落不到他的知識容器里半點本源仙氣。
但也比那些守著天地靈氣干瞪眼的古仙強！
最完美的策略，還是種超級仙草，或者布置聚靈陣，或者布置聚氣風車。
但這些東西，在現世早已絕跡，根本都不存在。
超級仙草偶爾出現過幾次。
什么紫地龍，什么黃中李…
“額？”
百聞王侯扯扯嘴角。
稍微一盤點，他猛然發現，這些超級仙草，全都落到西州boss手里去了！
呼…嗚…
狂風卷著飛沙，吹入青銅大殿。
大殿深處，白墨坐在桌案后面，正捧著平板電腦，忙忙碌碌，在畫一幅圖。
桌案最左側，擺放的一尊知識容器，里面裝了滿滿當當的本源仙氣，絲絲裊裊，似乎想要飄出來，卻被容器牢牢束縛住。
桌案上還擺了一塊帝經…流火談丹師煉仙器…燧火丹可以把丹火轉化為器火，丹師便有了煉器的可能丹師的本源正道，仍然是草，是藥，是丹，是火 但仙人不拘泥于形式，也需要懂得仙器的基本原理，并靈活運用…
白墨時而瞄一眼帝經，時而拿起桌上的仙金碎片，用本源仙氣在上面涂抹作畫，觀察反應，研究思量。
“額…三角回路，仙氣節流，四角回路，仙氣融匯…”
他一邊看，一邊去平板電腦上，寫下筆記，也畫一點圖紙。
雖然說，他沒打算在仙器途徑有多高的造詣…但隨便做點小東西，似乎也挺實用？
嘩啦啦…
是白耳環，跳上桌子，幫師父續上茶水。
“嗷？”
水倒滿了，它收回水壺，探著腦袋，看到師父的平板電腦，看到師父畫的圖紙。
是新的圖紙，要交給鑄造工坊么？
便見師父刷刷刷，又畫了幾筆，勾勒出一塊弧形金屬板。
又放大屏幕，想要給這金屬板描繪仙氣回路。
“額…”
白墨停住了手。
這仙氣回路，好像沒法畫？
這并非平面回路，而是三維立體回路，并且有著復雜的線面結構，螺旋、曲線、網狀等等結構。
“畫也不好畫啊…”
甚至以狐貍山的工藝水平，好像也不太容易做？
白墨皺皺眉頭，干脆先把桌子另一邊的電腦搬過來，打開三維立體繪圖軟件，開始繪制。
能不能做先不管…先畫出來！
至于立體回路的制作工藝，回頭再慢慢想辦法！
狂風吹過狐貍山，從藥田吹到倉庫，又從倉庫吹到旁邊的，嶄新機械工坊。
便見這是一座被鮮花和藤蔓爬了滿墻的，巨大的房子！
屋頂更是用大面積的玻璃瓦，保證透光，保證內部的光線充足。
而光照之下，一道道火紅色身影，穿著緊身工作服，則在忙忙碌碌。
叮叮叮…當當當…
是呼呼風，正用錘子，在修正剛剛鑄造出來的車架！
咕嚕嚕…咕嚕嚕…
是潑潑雨，端著一盆正在冒泡的金屬液體，走向下一道工序！
“嚶嚶嚶？”
是飄飄雪，此時搖著大尾巴，走在工坊里面，這里轉轉，那里看看，檢查工坊里的清潔度…
沒錯！
這工坊的地面，都鋪了巖板！
這工坊的墻壁，都刷了石漿！
這工坊的每一道縫隙，都種上了喜塵花的花藤！
而所有這一切，都保證了，這個工廠，可以防塵！
它穿著緊身工作服，勒出胖肚皮，越轉越開心，越轉越得意洋洋。
看到旁邊的師兄弟轟轟雷，正給一個新鑄造出來的超大鑄件脫模，便湊上去觀察。
“嗷？”
這冒著熱氣的鑄件，好像是藥田那邊要用的，一種挖土翻斗！
之前工坊里鑄造時，總是進入塵土，導致鑄件內部有氣泡，導致鑄件強度不達標。
而此時，它湊上前，和轟轟雷一起，掄著小錘，輕輕敲打這鑄件，聽里面的聲音。
當當當…
當當當…
不管敲哪里，聲音都清脆，顫音都正常，說明沒有氣泡！
兩只狐貍都滿臉得意，互相摟著肩膀，歪著腦袋，咧嘴笑起來。
新的無塵車間，鑄造件的質量和鑄造的良品率，都上了一個檔次！
突然一聲響。
兩只狐貍看到不遠處的墻上，看到那里懸掛的平板電腦。
“嗷？”
師父又上傳新的圖紙了，需要它們打造？
兩只狐貍“嗖嗖嗖”跑上前，狐爪熟練的觸摸平板電腦，打開圖紙庫，果然看到新上傳的圖紙。
標題是漢字，還帶著括號。
兩只狐貍面面相覷，都沒有搭理標題，也沒有搭理括號。
畢竟…狐貍不識字。
它們點擊打開圖紙，瞪大眼睛，看了上去。
感謝大家的每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