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辰身前,平放著五個玉盒,各有一枚五官生動的靈果,口鼻逼真。
或嘰嘰喳喳,或嬉笑玩鬧,或小聲啜泣。
白嫩手腳,上下揮動,似要爬出玉盒,被禁制攔住反彈跌倒。
立即引得爆哭,小臉擠成一團。
“若有人參果還不得化嬰,也是天意了…”
白子辰伸手一拂,五只玉盒旋轉著飛出,落在某處山頭。
本為馬若曦準備的化嬰靈物是九曲螺,對水靈根修士來說是最頂級的化嬰靈物。
結果不知是否水石靈體的關系,長期觀想對應靈物,根骨有所變化,不再是普通的水土靈根。
九曲螺放在她面前,毫無反應,只能作罷。
她心境有缺,也有可能和此有關,得失之間起了變化。
剩余化嬰靈物中,人參果提升最大。
他有意夸大人參果的作用,就是要打消馬若曦的心魔,能以最佳狀態前去渡劫。
之所以藏到現在才將人參果賜下,也有著考量在。
當初第一枚人參果賜給了陳澤,畢竟得自魚龍宗祖師發現的海外仙府。
陳澤不負重望,成為魚龍宗重立后的第一位元嬰真君。
隨之而來有一問題,便是化嬰后沒有任何異象伴隨。
連最基礎的天降甘霖都未出現,起步就要比其他元嬰落后上百年。
本想看看馬若曦能否憑自己闖過去,現在看來比歷歸真還是差了一籌。
“皇皇五百載,唯見月寒日暖…好在櫛風沐雨,道劍兩成,不負自己。”
石室中光陰真意如水,側耳傾聽,隱約有水滴落下。
濺在地上,石室輕顫,分不清水滴到底實質還是虛幻。
白子辰從時光長河中撈起一口飛劍,放在眼底鑒賞一番,又丟去河中。
在青帝長生劍這門神通上,他沒有任何人能夠參照,只能獨自摸索前行。
身掌光陰大道,又作多番突破。
人間界其他人對這門無上大神通都只是皮毛運用,就像他傳給魚龍宗幾人和自己弟子。
即便修成只能浮于表面,不可能深入根本。
無名留下的劍痕他已經徹底消化,一劍之威隨之增長到兩百年。
如果是人族修士,不管什么境界,都有很大的威懾力。
就怕遇上異種荒獸,或是阿修羅古魔這種成了魔神分身,可享本體壽元的存在。
還是得以融合劍計,方能應對。
自入道以來,白子辰就沒停歇下來過一刻,將弦繃的緊緊地。
少時擔心資質平庸,無緣大道。
入宗后憂懼周邊大敵,強敵環繞。
結丹后有元嬰真君威脅壓在頭頂,時刻不敢松懈。
更有圣獸精血這個定時炸彈,海外龍君虎視眈眈。
總算化嬰有自保之力,又輪上修仙界難得大變局,妖尊、古魔連番出世。
加上光陰大道帶來的獨特天賦,每分每秒的碎片時間都被完美利用,沒有絲毫偷閑的機會。
如今大局已定,總算能偶享片刻坐看云卷云舒的悠閑。
“神仙須是閑人做吶…”
白子辰摘了島上幾顆不知名的酸果,依著古籍上看過的釀酒方子隨手調配起來。
百日之后,果香濃郁,從壺中飄揚出來。
白子辰舉起酒壺,仰頭長飲,酒水入喉酸澀難言,苦意自心頭涌現。
“好苦的酒,放在坊市只怕一塊靈石都賣不到…”
不用真元驅散,任憑酸澀苦意在喉間胸膛流轉,哈哈大笑,直到眼淚都快出來。
這種放下心事,任憑喜好揮灑時間的行徑,真是五百年來頭一遭。
將酒壺投入湖中,咕咚咕咚幾下沉沒下去,回到石室雙目半張半闔,室內光線逐暗沉了下來。
嘩啦水聲,此起彼伏,又升到和整個洞天不同維度中。
一十五年后,馬若曦于爛柯山渡劫成功,成為青楓宗第三位元嬰真君。
消息傳開,東域諸宗,紛紛登門恭賀,聲勢堪比大真君典禮。
就算其他幾域,只要消息靈通者,也不會錯過。
光陰劍君這些年來不再出手,可先前事跡不斷發酵,威望越重,已有近乎當年的天罰峰主第二的感覺。
一言可為天下法,爛柯山明明只是分院,在天下修士心目中地位遠勝本宗。
沒有攀附光陰劍君的機會,那就從他身邊人著手。
一場元嬰大典,因為到訪賓客太多,整整開了百日,才落下帷幕。
同年,海上出現一個巨型旋渦,導致一支船隊卷入失蹤。
數月之后,又在原地離奇出現,并帶來一個震驚消息,旋渦的對面竟是十洲記上的玄洲。
作為和祖洲相提并論,人間界的兩塊大陸,中古時的玄洲比祖洲稍弱,只是沒有如道德宗這種頂級宗門罷了。
自斷了聯系后,就再沒聽說兩洲有過往來。
這支船隊在玄洲稍作打聽,說是那塊大陸上人族勢弱,妖族強勢,幾復遠古人族為奴做仆場面。
那妖族圈禁人類,視為牛馬,既做苦力,又時常宰割食肉飲血。
全洲人丁,恐還不如祖洲百一。
妖族方面,也沒聽說有妖尊在世,幾頭四階頂峰的大妖已經是玄洲絕頂。
人族這邊更差勁,連元嬰真君都湊不足一手之數。
真不知道玄洲怎么落魄成這幅樣子,和祖洲、西海相比,都差的遠了。
這事傳出,修仙界嘩然,有大把人喊著要拯救人族,光復玄洲的口號跳了出來。
真實用意,無疑是看上了玄洲那廣袤的地盤。
史上哪一場開荒戰爭,能有收獲一洲的回報。
只是祖洲不比之前,連著多年動蕩,災禍頻生,實力下降的很多。
道德宗一方沒有遠征意向,五峰都在舔舐傷口,將過去數百年折損的力量補充回來。
作為兩族大戰的中堅,道德宗不僅僅是失去了兩位化神,死去的元嬰真君太多,直接讓它們對基層的掌控力大幅下降。
化神尊者是底蘊,是象征,可具體處事還是要靠元嬰修士。
像天罰峰,巔峰期除峰主外,有三位大真君,兩位數的元嬰。
戰事平息,最低谷時候,全峰上下只剩四名元嬰,一位大真君都推不出來。
青楓宗更不用說,這些年實力跳躍式的跨階梯上升。
可全宗實力,依舊集于光陰劍君一身。
既然劍君閉關,對此毫無興趣,青楓宗自然不會參與。
缺了領頭人,本以為將會隨著入口發現掀起一場新的大戰,結果雷聲大雨點小。
只有幾家野心勃勃的元嬰宗門,聯手闖入玄洲,想要攫取第一桶金。
道德宗和青楓宗,都有派遣修士隨行。
玄洲妖族勢大,不可能形成一個整體,各地大妖自有一塊勢力范圍。
幾家元嬰宗門只要不胡亂出擊,在玄洲也算一方大勢力,足以自保。
又過三年,天罰峰圣子葉斗移晉位真君,引五大元嬰異象,天下震動。
次年,五凰劍宗馬攸沖擊化神,薨于天劫之下。
再加上數年前就傳出五凰劍宗一處洞天轟塌,有劍氣泄露亂飛,乃八荒劍君隕落引起。
過去極為耀眼的韓朝玄困于元嬰后期前,被大真君的瓶頸死死攔著,都快走火入魔。
接二連三出了問題,數百年前還盛極一時隱約要競爭修仙界第一劍宗,這會兒明顯的衰弱下去。
不像青蓮劍宗,同樣折了領頭的李瘋子,門中雖有爭執可在古魔逼近的背景下很快就彌合裂縫。
加上古重玄成長速度驚人,以他為中心,沒有降低多少宗門實力。
白子辰捏著一枚錢幣,好似重有萬鈞,運足了力氣。
不管在何處,都有肉眼不可查的金黃瑞氣縷縷沖來,附著在錢幣上。
“有我身份加持,光陰通寶做到了普通錢幣流通數千年都達不到的效果,母錢成功晉入五階…”
如今,光陰通寶已成了東域絕對的通行貨幣,沒有任何一家宗門,任何一間商鋪會拒收,跟靈石有著同樣的價值。
東域之外,北域、黑海同樣占比不小,使用頻率能夠占到日常交易的一半以上。
西域絕地,修士都集中在數城中不去說它。
中域、南域的使用頻率就很低,能有一成占比都算不錯。
饒是如此,這枚母錢還是順利提升到了五階。
取出落寶金錢劍,輕輕一晃,上邊各式錢幣來回碰撞,發出響聲,
將光陰通寶母錢往劍首一掛,其余錢幣紛紛后退,讓出位置。
成了這枚母錢,引領原有的一百零八枚母錢的格局。
無數錢影晃蕩,數不清的眾生之力和金錢之氣匯聚,讓所有錢幣都放出金光,富貴至極。
光陰通寶母錢并不勝過大周錢幣或太素重寶,但強在是當下修仙界通行錢幣,其他的早就泯滅在歷史塵埃中。
這口落寶金錢劍其實品質極高,用心極深,光是收集一百零八枚母錢這事就很難做到。
若非金錢宗正好負責鑄造天下各宗母錢,根本無此機緣煉成這口飛劍。
現下得了光陰通寶母錢的加入,飛劍得了契機,這枚全新母錢將所有錢幣聯通起來,立刻就有不同。
那不斷上升的眾生之力和越來越濃的金錢之氣,讓厚重金光刺入天穹,引來一團烏云,悶雷滾滾。
通天靈寶之劫,應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