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郎執事啊,起來吧…”
白子辰認出來人,當初在坊市中還打過幾次交道。
他這一停,云階上又爬上來一只圓圓憨憨的黑白熊獸,四肢短胖,邁過臺階時前肢一絆直接滾進了月地。
身體失去了平衡,雙手雙腳朝天,一路滾到了主人腳后跟才停下。
撲騰好一會,才把身子翻正過來。
“拜見白長老。”
“白長老,翡月湖一別多年,您接連破境,很快就要稱您一聲前輩高人了…”
“在下劉暉,家兄同您有舊。”
場中其余修士反應過來,雖然不至于像郎鐘平那樣諂媚夸張,但都熱情地上來打著招呼。
白子辰微微頷首,徑直走到大伯身前,看著這位將自己引上道途,關懷成長的親人,眼角已經有了明顯的皺紋。
“大伯,你老了…”
白久安眼眶泛紅,拉住白子辰的胳膊:“辰兒,你做的很好…大家都說你能成為結丹真人,我白久安的侄子是一名結丹真人,我便是死了也開心!”
恍惚間,又回到那年含秀峰的午后。
大伯語重心長的叮囑自己,莫要被殺死鬼靈門修士的意外收獲迷暈了眼。
好好修煉,將來兩人積攢家族貢獻,定能換來一道純陽罡煞供白子辰沖擊筑基。
“一晃眼,已經四十年過去了啊…”
白子辰拒絕了白顯忠讓自己坐上主位的要求,直接在白久安身旁坐下。
把不安分一直要鉆來鉆去的滾滾丟在身后,扔了兩把靈果給它,讓它自個兒去玩耍。
白顯忠坐在上首有些坐立不安,過了會兒干脆站了起來,給來賀的筑基修士敬酒去了。
白子辰心中好笑,他哪里會介意這些小事。
或者他坐在何處,那里就是場中的主位,所有人都要圍繞此打轉。
“辰兒,你好久不歸家,我稍后領你弟弟妹妹來見見你…兩個有靈根的,不求像你這般出色,四靈根的資質只要能平安長大就好。”
白久安見到久逢的侄子,心情甚好,滿面的笑容。
“那是極好…我白子辰的兄弟,肯定不會差了。”
白子辰聽到大伯子女中已經有了靈根后人,同樣替他感到高興。
就算父母都是修士,也不能保證后代就一定具備靈根,只是將靈根概率提高許多罷了。
“我來敬白長老一杯。”
白靈身姿裊裊,舉著酒樽,滿斟飲下。
現在想來,都感到有些好笑,她竟然和白子辰起過爭斗心思,想看看誰才是白家的第一天才。
但就幾年時間,白子辰很快就顯露遠超同儕的天賦,去了青楓門后更是一飛沖天。
初時,白靈在家族中聽到白子辰的消息還有些不相信,覺得其中會不會有夸大之處。
漸漸地,就有些麻木了。
真切認知到,人和人之間的距離,就是那么大。
她按部就班的修煉到煉氣大圓滿,族中沒有比她更合適人選,服下了那枚筑基丹才險險筑基成功。
而對方,都已經是筑基后期修為。
成了整個黑山郡,都舉足輕重的大人物。
“你我同為白氏族人,不用如此生分…今后遇上難事,可以來翡月湖尋我。”
白子辰輕酌一口,以示回應。
他地位驟高,從小在族內待的時間又有限,也難怪白顯忠,白靈不知道該如何跟自己相處。
但就算看大伯面子,白家他都不可能不看顧。
筑基慶功宴席散場,大半賓客離開,少數幾位跟白家關系密切的修士留了下來,還會交流小住幾天。
筑基修士間,還會互通有無,將自己用不上的靈物進行交易。
重新修建的家族大殿中,站著一圈族人,其中有不少白顯忠刻意選出的白家年輕才俊,希望有幾個能被白子辰看中。
可惜,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白久安牽來的兩個孩童身上。
都是六七歲的年紀,男孩虎頭虎腦,女孩粉雕玉琢,十分可愛。
“都叫什么名字?”
白子辰一見心喜,將兩人拉到了身前。
“堂兄,我叫白子瀅,弟弟叫白子瑀。”
小女孩膽子大些,撲扇著黑漆漆的大眼睛盯著第一次見到的堂兄。
白久安已經有了十多個子女,但測出靈根的就只有這對姐弟。
“好,這是堂兄給你們的見面禮,都收著吧。”
白子辰伸手在儲物袋上一拂,兩口桃木劍塞入兩個孩童手上。
正是他當年用過的斬鬼桃木劍和鎮魔桃木劍,這對木系飛劍也伴隨了他好久,筑基之后就閑置在儲物袋中。
“謝謝堂兄。”
白子瀅捧著跟她差不多高的鎮魔桃木劍,奶聲奶氣的說道。
“辰哥兒,這是否太貴重了…”
別看這對桃木劍屬性差勁,比白家的墨竹劍還要便宜,但怎么說都是飛劍之屬,等同一件極品法器。
別說兩名孩童,就算白家煉氣后期的族人里,都有不少沒有上品法器的呢。
“給堂弟堂妹的把玩物件,不算什么。”
白子辰當然清楚白顯忠安排那么多后輩族人的用意,但論血緣,白子瀅和白子瑀跟自己是三服之內的血親。
場上其他族人,雖說都有著同一個老祖宗,其實早就出了五服,血緣關系疏遠的很。
論恩情,白久安是自己踏上道途的引路人,得道之恩如何報答都不為過。
想了一想,又將一口金色飛劍和赤蓋寶珠傘遞給了白久安:“大伯,這是一階金雀劍,和極品防御法器赤蓋寶珠傘,正好一攻一守…我今后閉關,可能以數年為單位,有此法器你多幾分對敵手段。”
白久安只有煉氣大圓滿修為,再好的寶物也用不上。
赤蓋寶珠傘在極品法器中都屬于精品,曾經數次發揮了力挽狂瀾的作用,正是最適合煉氣修士的寶物。
同時,又轉向白靈說道:“此次是你筑基慶典,我來的匆忙,去天雷崖殺了兩頭金翅雷鵬作為賀禮…應當夠你作為靈材,去煉制一件靈器了。”
白靈略帶茫然的接過一個儲物袋,打開一看,里邊是兩頭完整的金翅雷鵬尸體,渾身上下都找不見什么傷口。
殿中修士,聽白子辰以再平常不過的語氣述說著,一副將金翅雷鵬當做待宰羔羊的態度,毛骨悚然。
這可是二階妖獸金翅雷鵬,還是讓筑基修士都大感頭疼的飛行妖獸。
但很快又覺得合乎常理,沒有如此實力,又怎會在兩宗戰爭中殺的鬼靈門魔修人頭滾滾。
“稍后可以讓族內所有年輕子弟過來,我替他們診斷下修行情況…”
白子辰這是打算以九陽神火鑒,映攝族中后輩。
“子瀅、子瑀,還有其他后輩再大幾歲,若想拜入青楓門的可以傳書到翡月湖。”
“我等下馬上去安排。”
白顯忠興奮地點頭,能留下什么東西他不在乎,只要白子辰心中掛著家族即可。
白子辰視線從大殿中人掃過,看到了一個有些眼熟面孔:“崇武?”
“回白長老,正是崇武…”
當年高大英俊的白崇武面帶風霜,佝僂著身子,像是大病初愈的樣子。
“你這是受傷了?白英呢,怎么不見他人。”
白子辰有些奇怪,族長都把白崇武喊了過來,沒道理不知道當年白英跟自己關系最近,把他給漏下了。
“被鬼靈門魔崽子打的,已經好多了…英哥兒,英哥兒已經死了。”
白崇武扯出一個似哭似笑的表情,眼角帶上了淚光。
“當日從含秀峰中撤走,我和白英一路,正好撞見了一隊鬼靈門修士…他身上竟然藏著一顆雷震子,讓我們先走,自己音引開魔修后引爆,把自己和魔修統統炸成了齏粉。”
“我早就該想到的,英哥兒這些年過得一點都不快樂。好幾回他都在夢中驚醒,說要去尋自己娘親。”
白子辰微微愣神,那個胖胖的憊懶家伙,老是說著自己廢靈根資質修煉不修煉一個樣,最大夢想是做一名出色行商,賺到足夠多靈石開間商鋪的白英居然死了。
還是同鬼靈門修士同歸于盡,從他身上藏著雷震子的舉止來看,早就有了謀劃。
當年殺上清風崖的鬼靈門修士,死在自己眼前的母親,給白英留下了極深的陰影。
或許從那天起,他心中就埋下了報仇的念頭。
“白胖子,你再等幾年,就能看到我替宋姨報仇了啊…不過你放心,鬼靈門上下,一個都走不脫。”
白子辰長長舒了口氣,扭頭說道:“族長,白英可有后人在?”
“只有一子,可惜沒有靈根,只是凡俗。”
白顯忠搖了搖頭,若有靈根,他怎會不將白英獨子喊來。
對于修仙者來說,沒有靈根的子女根本不會算到后裔當中去。
“去將郎鐘平喊來,他應該候著還沒走。”
白子辰朝著白崇武吩咐了句,閉目坐在了那里,一言不發。
一刻鐘后,惴惴不安的郎鐘平跟著走進了大殿,恭謹行禮等候著吩咐。
“郎執事,坊市中可還有空閑店鋪…我指的是核心位置,不是那些新開發出來的外圍商鋪。”
“回白長老,這幾條街道上的店鋪只要到手,沒人會退。宗門費盡多年心思,才把大部分店鋪的永久產權換成了百年租賃權。就算店家遇上周轉問題,情愿去跟人借貸靈石,都不可能將店鋪出售的。”
郎鐘平聲音越來越低,在白子辰冰冷的目光注視下,心中發寒。
“不過我記得,核心區有家店鋪經營不規范,年底就要被逐出坊市,不過面積較小,只有半個開間…”
白長老當前,只能對不住徐家了,雖說徐家新送來的那個小娘的確鮮嫩。
郎鐘平把千方百計騰挪出來,原定要留給徐家的一間店鋪報了出來。
一面是宗門未來的結丹真人,一面是自己幾個侍妾娘家。
如何選擇,并不困難。
先向諸位道友致歉,六月沒能加更一章的某人羞愧難當。
先算個賬,五月欠更七章,六月雖然沒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