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茶葉翻轉,泡沫貼上杯璧。
項方素拎起茶壺,給自己和柯文彬斟一杯香茶。
“嗯,努力圖樹立,庶幾終有成,楊大武師成就宗師,可喜可賀。今后河泊所內兩宗師,獨占鰲頭,平陽府內三宗師,鼎足而立。三人屹立不倒,鬼母教必不敢犯,然后呢?”
“然后…”
梁渠撓撓頭。
怎么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啊。
如此平靜?
“呵,你丫少來。”柯文彬抄起筷子鄙夷,“臻象宗師,誰家沒有?
楊大武師本就狩虎境內蹉跎許久,上回越王來平陽府,送你一塊玄黃牌,我們就猜大差不差到時候。
只是沒想到會那么快,能連過洞開玄光和熔煉百經兩關,今年節前突破。”
常言道,玄光需富,熔煉需悟,食氣需運。
洞開玄光的富尚且好解決,楊東雄自己不窮,人脈亦廣,加之朝廷能借。
唯獨熔煉百經的“悟”能如此之快,確實出乎項、柯二人意料。
然僅此而已。
悟之一字,玄之又玄。
有時會因太聰明而悟不透,因太笨而水到渠成,個中緣分誰人能說清?
成就是成。
平陽府能多一個宗師,肯定好事。
“咳咳。”
梁渠重靠椅背,面露尷尬。
到底家境不同,吃過見過。
失策。
“與其說你師父,倒不妨說說你怎么抓到的趙洪遠,我們倆今日到黃州就為他來的,岳龍大哥總共給了我和文彬一個月的時間,十二月前就要回去。”
“正好趕巧,黃州有個大狩會,意外碰到他兒子趙學元。”
梁渠簡單說一遍自己的遭遇經過。
獲知趙洪遠放出的話。
“非三品大員不肯說?那不是要蘇大人親自審問?”柯文彬驚詫,“老小子會不會摸到鬼母教老巢了吧?”
“不至于,鬼母教太分散,聯系趙洪遠的只是其中一脈,支脈自己都不一定知道老巢位置,但趙洪遠確實和別的鬼母教眾不一樣。”
梁渠好奇:“有何不同?”
項方素注視窗外巴水流動:“此前各縣抓到過鬼母教的教徒,多說自己被威逼利誘,一時貪婪,再反應過來,賊船難下。
他們從上線位置得個好處都得使出渾身解數,費勁討好,更不要說知曉什么秘聞。趙洪遠能上躥下跳,唬的鬼母教團團轉…
單靠個人聰明不太可能,感覺發展時有點特殊原因,因緣際會。”
“再特殊同咱們沒關系。拎回去讓蘇大人問就清楚,能知道知道,不能知道拉倒。”
“倒是,吃菜吃菜!甲魚不錯,鮮香辣!”
項方素和柯文彬碰個杯。
朝廷設平陽府目的為對峙,不是反攻。
宗師三兩只,沖上去是要一頭攢死的,不求多大戰果,平日里能防住就行。
稍微看看鬼母教年輕一輩的成色就知道。
一條支脈,區區狩虎二三。
青黃不接不說,腦子也不大靈光。
反觀大順,萬類霜天競自由,生機勃勃,年輕英才層出不窮,短短一年多的光景,河泊所、緝妖司、三法司里先后有人突破到狩虎。
徐岳龍手下便有冉仲軾、項方素,其他不少人,諸如柯文彬,陸凱云等人俱到臨界關頭。
年輕人不行,就是釜底抽薪。
鬼母教龜縮大澤不出,大順便立于不敗之地。
“什么時候去提人?”
項方素搖頭:“晚兩天,從西往東是順流,去時定比來時快,讓黃州州判多關兩天人,省下來時間我們好多玩一玩,逛逛廬山,游游巴水。”
二人絲毫不慌。
黃州遠離江淮大澤,消息之閉塞,鬼母教估計壓根不知道有個關鍵人物被抓。
鬼母教不出面,一個州衙監獄,用來關趙洪遠一家足夠。
“行,走時前兩天跟我說一聲,我讓鮫人部族跟你們一塊,路上靠個河泊所的旗幟,能方便些。”
“咳咳,阿水,說來好奇,鮫女長什么樣?有沒有龍女好看?”
翌日。
楊東雄正式出關。
先前出關為趕壽宴,神通構建仍有細枝末節需打磨,時至今日方徹底完成。
真正的臻象宗師!
明明先前已經慶賀過一輪,但眾師兄弟仍忍不住喜悅。
項方素和柯文彬亦登門恭賀。
楊東雄是緝妖司和河泊所的雙料掌故。
其實力強,河泊所話語權就大,話語權大,能要到的好處就多,與有榮焉!
旁的不說,寶庫里能存的好物件檔次能變高,日后置換,不用等個十天半月。
徐子帥環顧一圈,難得大家無事,歡聚一堂,他趁機提議去逛廬山。
眾人稍加討論,一致同意。
黃州、筠州地方特色,難得來一趟,不可不嘗。
“阿水,速速備船南下!”徐子帥單腳踩凳,揮斥方遒,“宗師首戰,咱們攻占廬山!”
“赤山嶺內,過江龍一桿長槍如龍,挑得人仰馬翻,手中弓如霹靂,駭得八方碎膽。”
巴水之上,船夫搖擼,傳唱梁渠事跡。
船艙內。
新鮮的魚湯冒著滾滾熱氣,幾碟小菜鋪開,一派游江風光。
然船上三男一女皆裹黑衣,眼神交匯,難以置信。
緊趕慢趕來黃州,稍加打聽。
萬沒想到對方短短一個多月內,闖出好大名堂!
“區區狼煙,怎會如此厲害?能斗敗三名狩虎?許家搞了黑幕吧?”留須大漢皺眉。
“不至于,許家是坐地虎,莊家,沒必要如此搞。”
“誰會嫌錢多?”
“聽聞那小子今年才到的狼煙…怪哉,脈髓玉液當水喝么?”
梁渠如此實力,同給出的情報完全不符。
好在沒有太夸張。
從消息上,對付三位狩虎,屬于單挑加偷襲。
場內三虎一狼,為首者更凝聚出兩枚神通種子,聯合起來尚算穩妥。
“早知如此,得加錢!”
為首中年人搖頭:“來不及,一來一回,少說半個月要浪費,當務之急,先找到人,再想辦法,咱們不是刺客,要的是白猿消息,不一定要硬碰硬。”
“沒錯,得手再要價不遲。”
低聲商議。
船頭的船夫清清嗓子。
“客官還有什么想聽的?”
“不必,老丈靠岸吧。”
“好嘞!客官坐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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