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雷鳴炸裂，口徑相當于二級戰列艦主炮的32磅卡隆炮，也在同一時間噴射怒焰。
裝著整整500顆小鐵球的霰彈筒當空爆散，強勁的動能裹挾著它們化作了致命的金屬風暴。
在一百米的近程炮擊中，霰彈根本就不用考慮什么命中率的問題，就算閉著眼也能橫掃一切。
而率先遭殃的就是空中那六只比常規炮彈要慢上許多的鯨虱。
大多在半空就被撕成了閃爍著藍色熒光體液的破碎血肉組織，像破爛一樣紛紛灑灑落入大海。
只有其中一只僥幸躲過熾烈的金屬風暴，“啪嗒”一聲砸在金鹿號的甲板上。
恰好落在拜倫的腳下。
吱——！
隨著一聲刺耳的鳴響，它瞬間凌空彈起，十二支鉤狀的肢節張開，就要抱向拜倫的臉。
不需要拜倫動手，始終護衛在側的守護騎士布魯赫，便跨步揮劍一計勢大力沉的老頭斬將它劈成了兩半。
它也用自己的尸體，向所有初學費舍爾斬劍術的海盜們演示了，為什么近戰時凌空躍起，放棄閃避是最最愚蠢的招數。
當然，如果你會左腳踩右腳背螺旋升空的逆天神技，那倒是可以另當別論。
布魯赫用劍尖撥動了一下地上的蟲子尸體，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船長，這東西真的是鯨虱。
但體型也有點太大了一點吧？扁平的背殼上竟然長出了一張青黑色的人臉？身上還有靈的痕跡。”
尤其是在他的靈視中，那只寄生蟲體內還有一個猙獰的人類靈魂正在緩緩消散。
這時，縮在桅盤上的格斯，也指著對面又在裝彈的彩虹號驚呼道：
“船長快看對面的那些海盜，他們每個人的后腦勺上都趴著一只長人臉的鯨虱。
那個用血色銀幣當眼睛的家伙，腦袋后面的鯨虱格外大！”
正常的鯨虱是一種不會游泳的海洋寄生生物，體長只有0.8公分至2公分，嚴格來說算是蝦的一種。
但它體態扁平，尾部退化，肢節末端呈鉤狀，常常附著在鯨類寄主的表皮上。
有時單頭須鯨身上的鯨虱數量甚至可達10萬只！
只不過這些鯨虱可不一樣。
不光長得跟人臉一樣大，還占據了一群海盜的腦袋，似乎也借此徹底控制住了他們的思維。
而在進入三米范圍之內后，拜倫的航海日志也讀取了這只鯨虱身上的歷史。
“怪誕·人面鯨虱：海中溺亡者和鯨虱互相抱團取暖后的結合體。
只有寄生在其他生物的體表才能長期存活，最愛各種大型鯨魚，其次是擁有充沛腦漿的人類。
它們來自一場黑彌撒褻瀆儀式的意外事故。
好消息是這種怪誕不會游泳，只有靠貼身接觸才能在宿主之間傳播，小心接舷戰。
禁忌：不要讓它看到你的臉！”
怪誕、邪靈的本質都差不多，只是一個趨向人外，一個外觀更像是人。
都會像身后靈一樣按照一定的規則殺人。
位于這一類存在最頂端的，就是那些不死不滅，也防不勝防的詛咒之靈。
至于這里的人面鯨虱，毫無疑問是一種群居怪誕。
黑彌撒原本的目標是各自吸引一只怪誕，私掠船長的預案也就是為引來最多兩只、三只而準備。
彩虹號倒霉地遇上了大批寄生在一條垂死鯨魚身上的人面鯨虱，不僅沒能將族群的頭領封印進祭品的體內。
還讓整條船上的所有船員都被人面鯨虱寄生。
隨后，不會游泳的鯨虱正好開著他們的船伺機埋伏獵殺其他船只和人類，以供沒有得到身體的同伴寄生。
航海日志提供的信息有限，拜倫自然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具體發生了什么。
卻也能從現有的情報推斷出，昨天離港的那些私掠船八成沒有干什么好事。
特別是那個為首者眼窩里的兩枚銀幣，讓他看起來分外眼熟。
這個時候。
那個祭品首領眼看自己的“火炮”攻擊無效，從后腦勺發出一聲尖銳的蟲鳴。
船艙里立刻又密密麻麻涌出不少人面鯨虱，只是剛剛那一發入魂明顯讓它們損失慘重。
大多都缺胳膊斷腿看起來著實有些凄慘。
但總數量依舊可觀，要是讓有密集恐懼癥的人看一眼，簡直能被活活嚇死。
此時，兩條船并排自西向東行駛，金鹿號牢牢占據北方的上風，彩虹號落到了南側的下風。
彩虹號上的舵手忽然打了一個左滿舵，狠狠向著金鹿號撞了過來。
用火炮發射的效率太低，它們更喜歡接舷戰，直接用數量淹沒對手，就像一開始淹沒彩虹號一樣。
“戧風！駛向上風脫離戰線！”
拜倫在下達命令的同時，尋著風吹來的方向轉動手中的舵輪。
他已經知道鯨虱不會游泳，只能依靠宿主移動，當然不可能讓這種邪門的玩意兒撞上來。
只要兩條海盜船不直接接觸，僅靠火炮“零售”，它們來多少死多少。
隨著金鹿號重新進入“左舷戧風近迎風航行”狀態。
全帆裝的彩虹號隨即陷入前者制造的尾流，機動性大打折扣，再次被遠遠甩開。
寄生蟲憤怒的鳴叫聲此起彼伏，可就是無論如何也追不上對方。
只能硬頂著熾烈的炮火，發泄一般將鯨虱同類源源不斷地發射到金鹿號的甲板上。
“八指，帶你的陸戰隊上！”
聽到拜倫的命令，后者立刻會意。
從腰包里掏出一只銀質的小酒壺，給自己猛地灌了一大口里面裝著的血釀·英雄狂水。
身后精挑細選出來的二十個海盜也有樣學樣。
“吼——！”
皮膚染作血紅，磅礴的熱氣升騰而起，甚至在他們的頭頂形成一片濃濃的白霧。
又聽從拜倫命令，解開海盜頭巾蒙住整個腦袋，只露出兩只眼睛。
讓人面鯨虱看不到他們的臉，打破這種怪誕的殺人條件。
然后三五個人一組，拎著登船斧就沖了上去，將跳上來的鯨虱瘋狂地剁成碎末。
“不錯，有點樣子了。”
拜倫滿意地點點頭，初步培養出一批得力的手下就是方便，至少可以為自己省下處理雜兵的精力。
雖然這一批陸戰隊員要承受15分鐘真猛士后，長達一整天的虛弱感，也完全值得。
按照他的計劃，這段時間應該足夠讓兩條船維持在100米的有效射程之內，想辦法干掉這群狗皮膏藥一樣的寄生體了。
方法簡單直接。
“彈藥殉爆，物理驅邪！”
拜倫雖然沒有火藥藝術家那樣的超凡手段，但純粹依靠科學也不是完全就做不到。
他立刻召集船上所有的炮手，指著對面迎風傾斜的船體，對他們說明了自己的計劃：
“武裝商船的火藥庫通常被安置在船艏樓下方的底艙里。
如果有一顆最危險，威力也最強的灼燒彈，正好擊穿火藥庫，就有可能創造一場海上最華麗的大爆炸！”
包含鼓勵的殷切目光掃視過面前每一位炮手。
“雖說對方在近迎風狀態下船身傾斜，露出了水線下的部分，我們又恰好擁有一門可以擊穿船殼的32磅炮。
但想要引爆火藥庫也十分考驗操炮技術和運氣。
鑒于你們的炮術水平，在15分鐘的時間內大概可以發射十次，也有十次嘗試的機會。
無論是哪一個炮組，只要能完成這個任務。
我就可以直接獎賞他一瓶堪比啟靈藥劑的天使之吻！”
戒律九：只要積累功勛，即可獲得資源、超凡學識和晉升儀式。
而其中的資源，恰恰代表著靈性覺醒的可能性，也是他們目前最需要的東西。
意識到自家船長真的沒有開玩笑，所有炮手全都瞪大了眼睛，主觀能動性被完全調動起來。
摩拳擦掌，誓要得到那一杯血釀。
但拜倫在這個時候又話鋒一轉，增加了一個條件：
“我們的機會不多，如果在15分鐘內失敗，就只能脫離火炮射程，放棄這個驅邪的機會。
失敗的炮組，將在未來一年內剝奪應有的戰利品分配權，并承擔露天甲板的所有清潔工作。
功勛兌換的權限也會順延三個月。
仔細想好了再做決定。
現在告訴我，誰愿意嘗試接下這個任務？”
水手中的聰明人已經意識到，船長這不光是要解決敵艦，也是在相對安全的條件下培養船員。
可這獎懲之間的得失利害，立刻讓一部分炮起了退堂鼓。
正當大多數人都猶疑不決的時候。
“船長，讓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