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驗情況怎么樣?”
B級基地,謝廖夫從騰云工程001號機的艙門上跳下來,詢問助理瓊州海射探空火箭的情況。
“非常不錯,發動機管路用高壓蒸汽清洗一遍就行,箭體一點兒損傷都沒有,現在檢查的是橫過來時有沒有造成什么暗病。
郭部長倒是要求改造一下級間分離器,多留點空間出來。”
水中發射火箭其實不算罕見,畢竟潛射導彈就是這玩意。
海水對于發動機和箭體的腐蝕其實并不大,甚至可以忽略不計,畢竟拜科努爾那枚被雪壓塌的能源火箭這么多年箭體都沒有生銹,只需要稍稍改進一些小地方就行。
發動機更不用說,連液氫的強烈腐蝕以及高溫工況都能抗住,這點海水算什么。
所以試驗不應該有問題,有才是不正常。
“很好,再催一下輔助系統那邊,盡快把配套的設施都準備好,必須在正式發射前進行一次演練,四號火箭那么貴,磕了碰了維修都麻煩。”
謝廖夫對新遠四號還是比較放心的,這枚超級火箭基本上全部由基地制造,設計和制造都有保證,唯一擔心的是運輸以及發射系統,其他廠商太容易掉鏈子了。
就比如這架“騰云”001號原型機,9月17日夜晚進行了第一次地面滑行測試,立即就發現了問題。
好在只是管線上面的小麻煩,但謝廖夫還是立刻命令基地以及來支援各個設計所技術專家進行全面檢查,花了十二天的時間加班加點完成了幾次靜態測試。
原本9月25日進行首飛的日程只能擱置,明天就是9月30日了,離國慶只剩下最后一天,這是首飛的最后時機了。
現在已經是晚上20點,但謝廖夫看了看在場的總師和研究員們,揮手大聲喊道:
“今天就到這兒吧,明天飛!”
站在騰云寬大機翼下面,正在打著手電親自檢查隔熱蒙皮的曾紅韋聞言收起電筒,從移動扶梯上慢慢爬了下來。
騰云可是十足的大塊頭,機體高度超過5.8米,地面檢修必須依賴扶梯,一直仰著頭也很難受。
曾紅韋活動著脖子走到謝廖夫旁邊,然后把視線放到騰云的機體上:
“謝總,首飛就入軌?這是不是太冒險了。”
謝廖夫:“都一樣,不要把它看成是飛機,這是航天器,它的可靠度要求以及設計流程和飛機是不一樣的,要對我們的火箭有信心。
看,我們的試飛員…宇航員多努力?”
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是騰云亮起的駕駛艙玻璃,里面的四名宇航員正在進行最后一次模擬,其中兩位是飛行工程師。
H1的理論極限飛行間隔周期是7到10天,H2至少15天,騰云的設計間隔時間是——2小時。
理論上,騰云降落以后甚至都不需要維護,加滿燃料就能再次前往太空,15次往返大氣層后需要一次24小時的維護與檢查,60次起降后需要返廠進行3天的中期維保,每滿240次飛行需要定期檢查以及強制大修。
至于它的起降壽命是多少?
1000次,并且可視機體狀況延長。
每架騰云的出廠價是38億元人民幣,加上單次90萬元的燃料以及其他費用,1000次壽命時算下來單次飛行成本470萬元,它可以搭載兩名飛行員在內的22名乘客,也就是每個人20萬元出頭。
如果不計算成本那就更便宜,送一個人才4.09萬元,如果不出艙行動單個宇航員上太空的成本絕對能控制在10萬元以內,廉價到令人咂舌。
這很大程度要歸功于騰云堅持使用了對于SSTO來說比沖有點爛的液氧甲烷燃料,加注一次燃料才40萬元出頭,液氧液氫就沒這好價了。
130噸的液氧液氫燃料差不多需要210萬元,價格是不算太高,但運輸和倉儲成本就絕對不能忽視了,零蒸發貯罐也是相當昂貴的!
這絕對是航天史上劃時代的產物,如果說新遠四號火箭是化學引擎暴力理念的極致產物,騰云就是技術層面上榨干了化學燃料本身最后的一絲潛力。
毫不夸張的可以說,騰云的出現就相當于無畏艦下水,直接把它之前的所有入軌航天器都掃入了垃圾堆,象征著一個時代的終結。
而下一個時代的開端雖然還在青山基地醞釀,但也在試圖逼近核裂變技術的極限。
謝廖夫現在親自同時抓著騰云、新遠四號、XN90三個航天器項目呢!騰云在他眼里還真只能排在次要地位,并沒有那么多的小心翼翼。
這樣的態度雖然有些狂妄的意味,但曾紅韋反而更加有些佩服起來,共事的這段時間他徹底見識到了整個新遠公司超高的效率和可靠度,他們已經習慣了“冒進”。
“好,那我再去檢查一下起落架。”
曾紅韋轉身去找檢驗手冊,繼續為這架堪稱夢幻的超級飛行器在翱翔前梳理羽毛。
總裝機庫開著一道能容納卡車進入的縫隙,但在其巨大的體積對比下很是狹窄,只有靠近才能感受到它是多么巨大,理解為什么一枚枚巨型火箭和巨型飛機從這里出生。
林炬把長得很像高爾夫車的廠區無人電動車停在機庫門外,走下來站在門邊露出半個身體,欣賞著靠里面停放的騰云。
前幾天被他踹了一腳的助理也默默走到他身旁,從這里看向燈火通明的機庫讓她想起了一篇叫做桃花源記的課文,機庫厚重的大門將外面的黑夜隔絕開來,里面的那些照明燈從不熄滅,是一片永遠不會有落日、廣闊又狹小,擁擠中彰顯著空曠的獨立天地。
這里是人類航天和航空的最精華所在,對于從業者來說,恐怕真的是桃花源了吧?
她把自己的感受講給林炬聽,后者竭力想象著這種情景,還真感受到了那種有些虛幻的浪漫。
林炬現在知道男女思維的差別有多大了,當初造安1250巨型運輸機的時候有一次他和安德羅夫也站在這里,后者直接張開雙臂大吼著:“我要造一架能把這里填滿的大玩意!”
那種粗獷的豪氣很激動人心,但細膩的被動感受同樣別有一番滋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