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初深吸一口氣:“這是誰推演出來的?”
長著一張狐媚子臉的云蕖搖了搖頭:“當初最早進入云霄秘境的數位大能合力推演,絕對不會出錯。”
李言初點點頭,
剛才他還想取出風神弓給這古老神祇來上一箭,如今看來也沒有太大必要。
云蕖說道:“此地有不少大劫將至的修行者在此躲避生死大限,借云霄秘境的特殊性屏蔽天機,這些人不會允許云霄秘境出事,在云霄秘境之中行事過于高調,要小心過猶不及,免得被人圍攻。”
李言初恍然,輕聲道:“這才是你帶我來此地的目的。”
云蕖淡淡一笑。
李言初雙手抱拳:“多謝提醒。”
剛才他從這女子眼神中感覺到真誠,對方似乎真的是為了勸自己不要過于張揚。
“云霄秘境的水或許比我想的還要深。”
這次進入云霄秘境,
李言初接連射殺不少強大的域外天魔,
箭術已經磨練純熟,本來就覺得有些枯燥,云蕖的話也是一番好意,他覺著有些道理,
且最近這段日子遇到域外天魔的幾率越來越低,仿佛被殺空了一般。
等他從云霄秘境離開,箭術已經大成,神箭無雙。
他去了一趟飛仙觀,見到年輕女冠,凌月。
凌月是曦璇仙子轉世,開竅之后修為突飛猛進,
如今的封印盡數解開,實力深不可測,手中的攝魂紅珠可以奪人心魂,
與彩鳳仙子的境況不同,她的前世記憶被洗去太多,此時依舊是這一世的凌月,
只不過如今主持觀中事務,愈發的具備氣度。
凌月微笑著說道:“道友既然來到觀中,何不多留幾日,為弟子講道解惑?”
飛仙觀弟子上次險些被妖魔覆滅,
因此李言初游歷在外,常照拂一二,
只不過如今凌月的境界水漲船高,李言初聞言便笑道:“你已經開竅,對于仙道理解比我還深,何須貧道來此講道。”
女冠凌月微微一笑。
如今她的氣息渾厚如海,神秘莫測,相信很快就會恢復全部實力。
李言初與其聊起天人的事情,凌月聞言也是有些訝然,
她與彩鳳仙子并不是同一時期,且前世的一些記憶損失,對此沒有任何印象,
聽到李言初的話后,頓時便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
“如此說來,現在倒像是在與天人搶時間。”
凌月沉聲道。
李言初道:“茅山之上那道童可憑借令牌暫時登頂天人境界,這便證明如今世間崩壞的愈發厲害,天人插手也愈深。”
凌月緩緩思忖片刻,沉聲道:“不可否認,天人的確更加強大,可若要奴役人間,斬人族氣運,即便是天人也要斬落!”
飛仙觀斬妖除魔,從曦璇仙子開始便傳承了這種精神,
待凌月成長起來,便會是一個很好的隊友。
金身之上的曦璇仙子神念知曉不少秘境所在,連云霄秘境也是李言初根據曦璇仙子指點尋到的。
自飛仙觀離開之后,李言初便又去世間尋了幾處秘境,
只不過這些秘境有的已經徹底破滅,有的是前人所留的功法法器,不過價值不高。
“這樣下去倒是有些像摸金校尉。”
李言初心道。
巫山,
此山險峻異常,有七大山峰,蘊藏不少奇景,
世家公子,富家千金多來此游玩,
只不過巫山地勢連綿,尋常游玩之處不過是前面一些秀麗之所,
許多地方依舊是人跡罕至,
山中多有精怪,多豺狼虎豹,即便是采藥人與獵人也不輕易入其中。
巫山深處有一個留云觀,是上清派的分支,觀里的道士只有十二個,在此地清修,弟子無事極少下山。
這留云觀屬于上清派一個很小的分支。
一塊巨大的青石上,留云觀一名少年道士斜躺在上面,嘴里叼著一根草,口中含糊不清,
不知是在念誦經書,還是在念某種咒語。
晴空萬里,陽光正好灑落在這少年道士身上,倒也顯得十分愜意。
一個清麗脫俗的女冠跑過來,十六七歲年紀,眼眸黑白分明,腰肢纖細,
“景軒師兄,我這道北斗七星符怎么畫也畫不好,你教教我好不好?”
少女的聲音清脆空靈。
少年道士懶洋洋的翻了個身,腦袋枕在胳膊上,面對著少女,
“這么好的天氣,不好好休息,學什么符箓?”
少女眼睛笑成月牙狀:“師傅說修道要勇猛精進,存進取之心,我這是聽師傅的話呀!”
名叫景軒的少年道士坐了起來,笑著道:“修道應該清凈無為,順其自然,師傅講的不對。”
少女眨了眨眼睛:“那我把這話告訴師傅。”
年輕道士立馬跳腳道:“好啊,你別的沒學會,倒學會告狀了!”
“去去去,不教不教。”
少女一雙眼睛黑白分明,靈氣四溢,上前揪了揪少年道士的衣衫,嬌聲道:“不教我畫符箓,那你陪我去山里采藥怎么樣?”
年輕道士挑眉道:“采什么藥?”
少女笑著說道:“我想煉一爐養心丹,還差一枚三葉草,聽說在后山就有。”
年輕道士愣了一下:“三葉草?三葉草周圍可是有那頭白蛇在守著。”
狐疑的看了一眼少女:“你不會想在那白蛇眼皮底下把草偷了吧?”
少女笑道:“怎么能說是偷呢?再說我只要一株。”
年輕道士沒好氣道:“上面就一株好吧。”
少女哀求道:“怎么樣?去不去嘛?”
名叫景軒的年輕道士擺手:“不去不去,那白蛇起碼有百年道行,沒必要跟它動架。”
少女雙手叉腰,想了一下,認真的說道:“上次你偷看師姐洗澡的事…”
年輕道士豁然起身:“走,不就是小小一條白蛇嗎,辦它!”
少女跟在這道士身后,像一個跟屁蟲一般,
兩人溜出道觀,向山中走去。
兩人身形矯健,步伐輕盈,在山野之中輕輕掠起。
山中出現一聲低吼,極為沉悶,
隨即便有腥風掠起,山野震動,
少年男女對視一眼,眼中皆有駭然之色。
“壞了,山中那頭老妖出來了!”
少年色變,拉著師妹的手就向后掠走,
驀然,兩人見到一抹璀璨的光芒,
隨即那沉重的低吼聲便消失不見,名叫景軒的少年道士愣住,
“那老妖不會被人給宰了吧?”
少女嚇得花容失色,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透出惶恐,
“不會吧,那老妖道行高深,師傅說他都未必是其對手,怎么會被人宰了?”
兩人正說話間,一個中年道人來到他們身前,仿佛一陣微風吹過,中年道士的身影就憑空出現。
少年少女齊聲呼道:“師傅!”
中年道士氣度不凡,見到兩個弟子在此:“你們怎么在這?”
少女連忙說道:“我想到這邊散心,就拖著景軒師兄跑過來了。”
景軒默默的看了少女一眼,
師傅性子嚴謹,對她這個小弟子卻寬容些,而自己性子跳脫,不少遭受懲罰。
他心中默默的給師妹點贊:“干的漂亮。”
中年道士瞪了一眼景軒,沉聲道:“山中的老妖已然按耐不住,快些回到觀中。”
少男少女齊聲道:“是。”
隨即再看師傅便已經消失不見。
中年道士一路施展神通遁了過去,發現一頭房子大小的野豬倒在地上,頭顱被斬了下來,
這頭野豬通體烏黑,須發如鋼針一般,生著六根獠牙,閃爍著寒光,
此時已經被人斬殺,
他抬頭看去,發現有一個儒雅清俊的年輕道士正站在一處山壁前仔細打量。
“道友是什么人?”
中年道士出聲詢問。
年輕道人收回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這中年道士:“貧道秦瓊,途經此地見有妖魔作祟,故而出手。”
中年道士道:“原來是秦道友,這老妖潛伏山中多年,貧道無力斬殺,今日得道友出手,乃是一樁幸事。”
年輕道人微笑道:“道友客氣了,不知道友怎么稱呼?”
中年道士回答道:“貧道宗云,在此地留云觀修行。”
這年輕道士便是游歷至此地的李言初,
憑借曦璇仙子的指點,探索多處福地秘境,便來到此地,
本為尋一處秘境,不曾想遇到一頭妖魔,
這妖魔體內的氣血極為強大,而且極兇,沾染了某種上古兇獸的氣息。
李言初雙眸凝視這位宗云道長,忽然笑道:“深山之中竟然有道觀,道友可否帶小道前去一觀?”
宗云道長愣了一瞬,微笑道:“求之不得。”
兩人閑聊片刻,李言初不再看向那塊石壁,而是與中年道士宗云一起返回山頂的留云觀。
他隨著這中年道士到道觀中做客,
剛才用天眼看了一下,這中年道士的氣息綿長,一片清光,乃是一名苦修之士,
但李言初看著他,心中卻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來到留云道觀之中,中年道士宗云親自為李言初斟茶,
此處是一間竹舍,陳設簡單。
李言初舉杯飲茶,茶中有淡淡的靈氣,唇齒留香,
“靈茶滋味不錯。”
他不擅長茶道,可老板娘種過許多靈茶,老道又喜歡喝,因此他也略懂一些,
這靈茶雖然靈氣一般,可是品質極佳,乃是良種。
宗云道人微笑道:“山野清修之人,沒什么好東西,倒是讓秦道友見笑了。”
李言初笑道:“那妖魔筋骨強橫,感染了上古兇獸氣息,不知宗云道友可知其來處?”
宗云道人搖了搖頭:“貧道在此地修行一甲子,便于這妖魔斗了一甲子,為了限制他作惡,觀中前輩花費不少心思。”
李言初點了點頭:“如此情操,佩服。”
兩人相談甚歡,李言初一直未曾離去,宗云道人便請李言初留宿此地,
讓門下弟子引他去客房居住。
帶路的是一名少年道士,濃眉大眼,五官端正,標準的道門修士氣息,
“這便是秦道長所居之處,有什么需要再喊我。”
少年道士行禮,隨即離開了。
李言初方才用神識一掃,發現道觀之中有十二人,都是少年男女,靈氣四溢,
一個個練氣天賦都極為不錯,或多或少皆有福緣傍身,
不過整個道觀之中第二境界修成陰神的修士,一個沒有。
宗云道長已經凝聚陽神,由陰神轉為陽神,帶著純陽之氣。
“中間竟有如此大的斷層,觀中青壯不知去何處。”
李言初神識一掃便收了回來,
宗云道長也是三境高手,如此動用神識探索若被對方所知,顯得有些不敬。
“山野之中竟然藏著這樣一間道觀。”
李言初心道。
月明星稀,天氣清冷,
道觀后面一片空地上,一對少年男女正在練劍,
施展的乃是極為上乘的劍決,
唰唰唰!
一道道凌厲的劍氣破空而出,
少年飛揚跳脫,少女清麗脫俗。
深夜修煉劍訣不過片刻,少女便喊累,柔聲叫道:“師兄,這么晚練劍做甚,你不是說修道要清凈無為嗎?”
少年道士景軒咧嘴笑了笑:“你是沒見,今天來的那位秦道長比我大不了幾歲,可是師傅卻和他以道友相稱,可見其境界極高,今日見他,我忽然生出上進之心,修行亦要勇猛精進。”
少女撇了撇嘴:“話都讓你說了,沒準那位秦道長也是駐顏有術,師傅都一百多歲了,不也還是中年模樣?”
少年道士景軒愣了一下,手中揮動的長劍停下,
“我怎么沒想到這件事?”
于是兩人便停了下來,湊在一塊兒交談,
景軒有些感嘆:“八師兄若是在這,今夜這清流劍法便可向他討教了。”
留云觀的八師兄天資聰穎,同志批少年男女來到觀中的時候,便只有這位八師兄,
其余幾位師兄都死在了山中,或是下山除魔之時。
八師兄待人誠懇,為人極其有耐心,
他們這些師弟師妹許多功法都是他傳授的,經常向他請教,
后來八師兄死了,師傅只將他骨灰帶了回來。
少年心性跳脫,但對八師兄感情極深,如今練著八師兄悟出的清流劍法,不禁有些神傷。
月色之下出現一個身影,面容威嚴,氣度不凡,正是留云觀的觀主宗云道長,
中年道長淡淡道:“深夜不休息,在這里練劍。”
景軒吐吐舌頭:“師傅,今夜徒兒修行多有所悟,身上還有輕飄飄的感覺,大概是要到師傅說的凝聚陰神的程度了。”
宗云道人性子一向冷峻,他見形勢不好,便立刻報個喜訊,
宗云道人淡淡皺眉:“凝聚陰神?”
景軒一臉希冀的看著師傅,希望能得到認可,
宗云道人卻只是淡淡的說了句:“不錯,繼續修習,待客人離開,為師親自為你護法,助你陰神出竅。
景軒笑著點頭:“是。”
少年男女離開,宗云道長回到自己的房間中,
遠處,一只飛蟲輕輕落在石階上,展翅飛離,
回到房間中,飛蟲身上光芒一閃,化作一個豐神俊逸的年輕道士,
眼中若有所思。
一夜無話,風平浪靜,
次日,李言初起身離開,御風而行,衣袂翻動,宛如神仙中人,
留云觀許多少年道士仰慕,驚呼不已,
“這就是第三境界的高手嗎?凌空虛度!”
“我也想練到這一步,當一個斬妖除魔的道門真人!”
李言初在那石壁之上發現一絲特殊的空間氣息,
曦璇仙子只是告知此處秘境的大概地點,具體還是他自己探索,
李言初立在石壁之前,憑借開壁神通竟然沒有破開禁制,
他施展土遁遁入其后,空空如也,如山石一般,無從下手。
李言初離開當夜,少年道士景軒一個人在觀中盤膝打坐,吐納修行,
他性格雖然張揚跳脫,可實際上內心卻極為不服輸,
嘴上雖然說要清靜無為,可實際上,心中亦有傲氣。
他努力的修行,忽然聽到門口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景軒穿好衣服下去開門,
門口站著一個中年道士,氣度不凡,
景軒恭敬的說道:“師傅。”
中年道士宗云微笑道:“深夜還在此苦修,讓為師幫你護法,助你元神出竅,凝聚陰神。”
景軒臉上露出喜色:“好。”
他隨著師傅宗云道人來到了觀中靜室,當中有一尊古老的煉丹爐,此時爐火已熄,
還有一幅道人的畫像,是留云觀開山祖師,
上面的道人生著一張孤拐臉,滿臉破相,看起來尖嘴猴腮,手中拎著一柄桃木劍,像極了江湖術士,
再定睛一看,便發現此人神姿豐盈,有淡淡仙氣。
少年道士景軒有些激動,
這還是他第一次進入這間靜室,
這間靜室通常是師傅打坐修煉、煉丹之處,嚴禁弟子進入。
宗云道長早就將凝聚陰神的方法傳給他們,景軒也時常修煉,
只不過他嚴禁弟子私自出竅,違者重處。
景軒這是第一次嘗試陰神出竅,
按照師門所傳授的功法,很快就掌握到竅門,感覺身體輕飄飄的向上飛了出去,
只是剛剛飛出去,便感覺到一陣寒風!
不光是空氣中的寒風,連燈火都對他有極大的危險,
讓他不禁瑟瑟發抖,下一刻,他就被人一抓,舉在手中!
景軒抬頭看去,發現自己已經被攝在一人的手心之中,面前是一張巨大的人臉,正是他的師傅,
而一向正氣凜然的師傅,此時眼中竟然透出了貪婪之色,
讓他頓覺有些陌生。
一瞬間,少年道士景軒便感覺如墮冰窖,元神瑟瑟發抖,
他磕磕巴巴的說道:“師師師,傅,怎么了?”
宗云道人對景云微笑道:“沒事,為師今日傳你一項新的法門。”
少年道士景軒有些惶恐:“什,什么法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