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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四章 海納世界財富

熊貓書庫    人在大宋,無法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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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廣州碼頭,千帆競技,百舸爭流。

  朝廷派去中東的使者譚文學、章有為便親眼見到了這樣的盛況。

  在大宋,從四品以上才是高級官員,相當于后世的副高官,正五品只能算是正廳級。

  不過廣東轉運使王罕還是親自前來迎接,與他一起的還有廣州知州蘇緘。

  此刻兩方人馬服裝有很大區別。

  譚文學他們穿的是中山裝,四十多歲的年紀看上去頗為成熟儒雅。

  王罕他們穿的則是公服,也就是正常的大宋官服。

  雖然趙駿提倡穿著簡樸,但他并沒有廢除公服,因此正式場合穿公服還是大多數官員的習慣。

  主要也是地方官員在使用。

  百姓熟悉公服,日常辦公、出行巡視、出差辦公穿公服,都能夠讓百姓敬畏。

  這亦是千百年來封建王朝的習慣,為的是樹立官員權威。

  但趙駿希望的是官員為百姓服務,而不是讓百姓看到官員就本能地心里產生畏懼的情緒。

  所以他一直在想辦法慢慢廢除這樣的制度,以此拉近官員與百姓之間的距離。

  只是直接蠻干肯定不行,一蹴而就的結果就是官員體系的崩塌。

  因此就只能潛移默化,慢慢過渡,先從服飾上進行改變,然后再從諸如辦事風格、文明執法之類的方式慢慢變動。

  如今中央官員都漸漸摒棄公服,未來也會推廣到全國,這也算是為拉近官民距離邁出的第一步。

  “王漕司。”

  譚文學環顧四周,看著遠處帆船,不由得感慨道:“我這是第一次來廣州,這密密麻麻的船舶盛況讓我覺得蔚為壯觀啊。”

  王罕笑道:“如今海貿昌盛,我聽說譚郎中是福州人,章郎中是江浙人,這樣的場面在江浙和泉州應該也有不少吧。”

  “江浙那邊應也很是壯觀,但泉州我沒去過,福州的話,還是比不了廣州這般的模樣。”

  譚文學想起了家鄉的發展,搖搖頭道:“我們福建路多山少田,百姓不能在家中耕地填飽肚子,只能外出經商,可地理又不如江浙和廣南優越,不過是艱難度日罷了。”

  “會好起來的。”

  蘇緘說道:“朝廷如今正在開發流求,那邊離福建路近,想來多有機遇。”

  “嗯。”

  譚文學點點頭。

  “好了,大家舟車勞頓,先進城晚宴。”

  王罕說道:“朝廷的命令已經下來了,我們為你們找了翻譯,還令新任靖海軍指揮使派遣了一支鐵甲艦護航,一起去見見吧。”

  “好。”

  譚文學和章有為點點頭。

  一行人隨即進城。

  城里同樣繁華熱鬧,街道寬闊,人山人海,往來商人不計其數。

  各色皮膚、各色人種,甚至還有非洲黑人穿梭其中。

  不過這些黑人并非商人,一般都是阿拉伯商人帶過來的奴隸,在唐朝叫做昆侖奴。

  宋代周去非《嶺外代答》卷三記載:“西南海上有昆侖層期國,連接大海島,海島多野人,身如黑漆,拳發,誘以食而擒之,動以千萬,賣為蕃奴。

  可見這海島應該就是非洲,由于阿拉伯帝國橫跨亞非歐大陸,阿拉伯商人與唐朝和宋朝做生意的時候,自然會帶上這些奴隸。

  譚文學和章有為沒見過這樣的盛況,一時間嘖嘖稱奇,在路上好奇地四下打量。

  很快他們就到了酒樓。

  此刻酒樓宴會廳人不少,除了本地官員以外,還有廣州城防的武將,以及水軍統領和靖海軍指揮使。

  并且當中還有不少膚色各異的異族,小心翼翼地坐在角落邊緣。

  王罕為使節團一一介紹道:“這是廣州兵馬鈐轄王鍇,這是珠江水軍巡檢黃署,這是靖海軍指揮使王世寧。”

  “王鈐轄,黃巡檢,王指揮使。”

  譚文學和章有為一一向他們點頭問好,態度沒有幾分文官的倨傲,得體而又顯得親近。

  三人連忙向譚文學與章有為拱手行禮。

  對方可以只點頭示意,他們作為武將可不能丟了禮數。

  大宋素來文尊武卑,這種卑不僅體現在文官高人一等上,同時還體現在官員的品級地位上。

  王鍇是廣州的軍事主管,才從七品。黃署是地方水軍主官,不過正八品。

  而靖海軍指揮使不是地方武將,而是直屬于樞密院的中管武官,但即便如此,也才是正七品品級。

  基本上地方武將大多都在七品以下,像一路的都總管、副都總管,總管,副總管這類品級比較高的職務,都是臨時設立,并不常設。

  各路只有州有鈐轄、監押、都監、巡檢、指揮使這類低級武官,品級都在七至九品之間,指揮著千余地方廂軍和巡防兵。

  廣州則稍微特殊一點,有水軍。

  歷史上這個時候儂智高打廣州,兵馬鈐轄王鍇想要死守,當時的珠江水軍巡檢是王世寧,想要利用水軍出城作戰,把敵人攔截在江上。

  結果王鍇不愿意,還斬殺了王世寧,造成珠江水軍非常憤怒,在打仗的時候直接撤離廣州,讓儂智高差點攻破廣州城。

  如今由于前任靖海軍指揮使在往來麻逸島的時候中飽私囊,當時報到了政制院,恰好趙駿行走天下,到了廣州,于是晏殊就把這個事情送到了趙駿那。

  趙駿得知此時,非常生氣,當場讓人去麻逸島把靖海軍指揮使給抓了回來治罪,而派過去的人就是王世寧。

  王世寧到了麻逸島后,并沒有馬上發作,而是設計把對方擒住,順利將對方押解回來,也因這份功勞,被趙駿升為新任靖海軍指揮使。

  王罕之所以要給譚文學介紹他們,是因為這次出使,需要他們出力。

  大宋派出去的使節團當然不是專門去哪個國家就派哪個,而是去某個方向,沿途所過之處,就通知沿途的國家。

  如去西域的使節團目的地是西黑汗,但肯定要路過東黑汗與高昌,同理去日本的使節團肯定要路過高麗,所以去高麗的使節團,同樣也是去日本的使節團。

  而譚文學他們這一次要先下南洋,至占婆國,再到室利佛逝,穿過馬六甲海峽,至朱羅王朝,之后又會去后遮樓其王朝、索蘭基王朝、薩馬拉王朝、白益王朝,最后抵達阿拔斯王朝。

  這個路線就是從后世廣州出發,先到越南南部,然后到馬來西亞,經過新加坡,穿過孟加拉灣,抵達斯里蘭卡地區,再北上沿著印度半島,一路駛入波斯灣。

  差不多相當于鄭和第四次下西洋的大部分路線,沿途要經過八個國家,然后在中東通知十多個阿拉伯帝國的分裂國,以及幾個歐洲國家。

  因此去南洋的時候,廣州本地軍隊就要護航,由王鍇和黃署負責,等出了馬六甲海峽之后,則由靖海軍護衛。

  可以說譚文學他們能否順利完成任務,就全靠他們,所以自然要提前相熟認識。

  介紹了三名主要武將之后,王罕又向他們介紹道:“這位是室利佛逝大商人莆晉,此行就是你們出使室利佛逝時的翻譯。”

  “草民見過譚郎中,章郎中。”

  莆晉連忙行禮。

  二人看過去,就看到是之前坐在角落的藩商,皮膚略黑,看上去珠光寶氣,但面對他們卻十分拘謹。

  “嗯。”

  譚文學和章有為微微點頭。

  譚文學其實研究過室利佛逝的禮儀,對方是個佛教國家,并非漢傳佛教,而是南傳佛教,也知道南傳佛教的基本禮儀。

  但他不是佛教信徒,用佛教禮儀回應一來在這樣的場合有些不適合,二來顯得太過尊重對方.

  是的,就是太尊重對方了。

  漢代的時候,漢朝的使者出使的時候都相當橫,就是過來逼著你在匈奴和大漢之間二選一。

  如果對方國家與匈奴勾結,就會一言不合殺對方的國王、丞相、大臣之類,如張騫、傅介、班超,都是此中翹楚,可從來都不會對對方多禮貌。

  所以大宋這次的使者就是這樣,臨行前知院說了,大宋不會主動欺負別人,該有的正常禮節要有,但絕對不會被別人欺負。

  使者代表的是大宋朝廷,什么身份見什么禮儀,即便對方是國王,也最多就是拱拱手,絕不可能下跪。

  因而區區一個商人,點點頭就行,沒必要過于尊重。

  不過那莆晉卻并沒有因為對方只是微微點頭致意而感覺到憤怒,反而十分高興,連連露出討好的笑容。

  接著王罕又繼續說道:“這是占城商人辛押陷啰,此行是占城向導。”

  “你好。”

  譚文學與章有為又點點頭。

  “這是朱羅國商人佛蓮,此行是朱羅國向導。”

  “你好。”

  “這是后遮樓其國商人”

  “這是阇婆國商人”

  “這是浡泥國商人”

  “這是注輦國商人”

  “這是大食商人.”

  王罕一口氣給他們介紹了十多個商人。

  這些都是常年居住在廣州本地的國外大商賈,一年基本上要往返于本國與大宋之間一至兩次。

  大宋在城內尋找向導和翻譯的時候,這些明明已經是頂級大商賈,卻都踴躍報名。

  要知道根據《宋史》記載,儂智高攻打廣州時,擄走藩商足足有數萬家。

  注意,是數萬家。

  以一家即便只算三口來算,那也是十多萬人。

  再算上沒擄走的,歷史上此時廣州的外商人數至少在二十萬以上。

  而如今歷史改變,海貿更加旺盛,根據統計部數據,去年在廣州常年定居的外商,已經達到了四十萬以上。

  這些人富得流油,服飾皆金珠羅綺,用皆金器皿。所建屋宇宏麗奇偉,益張面大,富盛甲一時,修造的伊斯蘭教塔寺高入云表。

  每到宴會則揮金如糞土,輿皂無遺,珠璣香貝、狼藉坐上,以示奢侈。可見他們財富豐厚,生活富麗奢華。

  不過面對譚文學他們,卻一個個都非常拘謹,在這次宴會上,地位卻是非常的低。

  很快譚文學與他們一一會面,并且都微微點頭表示友好。

  之后王罕帶著眾人到了位置上,各自坐下。

  譚文學與章有為分別講了幾句話,說了奉天子詔令出使西方,代表朝廷,辛苦在座各位云云。

  眾人紛紛鼓掌。

  十多年下來,鼓掌如今已經從政制院傳出,在官場上漸漸流行。

  等坐下后,章有為好奇地對王罕說道:“漕司,我原本以為這次只是找了一些普通向導和翻譯,沒想到都是商人,他們都要回國嗎?”

  王罕笑道:“郎中有所不知,你們每到一地,必然需要當地權貴帶著你們去找國王,若是普通人,又怎么有這樣的權勢呢?”

  “原來如此。”

  章有為恍然大悟,然后詫異道:“他們都認識他們國家的權貴?”

  “郎中不要小瞧了他們。”

  蘇緘也笑了起來,說道:“他們在大宋一無根基,二來大宋強盛,讓他們對我朝心有敬畏,可若是回到了他們自己國家,那便堪比一方王侯啊。”

  “哦?”

  譚文學和章有為都非常驚訝。

  蘇緘指著那占城商人辛押陷啰道:“你看他。”

  二人看過去。

  辛押陷啰一直關注著這邊,見他們看過來,連忙露出討好的笑容。

  “此人是占城國王律陀羅跋摩的弟弟,在占城便是權貴,在我大宋,一次貿易僅乳香就能帶八萬斤、胡椒萬升、象牙四十斛,名香寶器甚眾,價值數十萬貫。”

  蘇緘說道:“據說他家費數百萬緡,之前占城國與吳哥國交戰,全靠此人出資費相助,否則占城國危在旦夕,可謂富可敵國啊。”

  “數百萬緡?”

  譚文學和章有為都傻了。

  大宋一緡就是一貫,家產幾百萬貫,即便是在大宋都是頂尖富豪了,那確實有錢。

  “還有那室利佛逝商人莆晉,囊資巨萬,一次貿易帶來的乳香價值三十萬貫,犀角、象牙、香料、珍珠不計其數,家資不會比辛押陷啰少,亦是他們佛齊巨貴。”

  “好家伙。”

  “那個朱羅國商人佛蓮也其家富甚,凡發海舶八十艘,貨物一次就十數萬斤,據說他家中光珍珠就有一百三十石。”

  “八十艘海船?一百三十石珍珠?確定是石,不是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罕跟蘇緘都笑了起來。

  “真是長見識了。”

  章有為苦笑道:“妄我為外交部郎中,這對其余國家,真是不甚了解。”

  王罕笑道:“外交部畢竟也才成立十余年,乃為以前的鴻臚寺,以往都是對周邊過來交涉禮儀,但這些藩外諸國,為萬里之外,我漢人又不常去,不了解亦是正常。”

  “是啊,這也是知院成立外交部的原因。”

  蘇緘說道:“知院常說要睜眼看世界,大宋強盛,火車、輪船要遍地走,行程要遍布寰宇,不可偏安一隅。此番邀請天下諸國來,不正是為顯示我大宋海納百川嗎?”

  “正是,即便他們在自己國內如此富庶,可在我大宋,如今數百萬家資的富賈比比皆是,槍炮在手,世間又有何方敵人?”

  譚文學正色起來,認真說道:“今我大宋,正該海納天下之富,廣收世間之財,以壯大國家。這亦是我們的使命,讓我大宋之名,遠播海外,名傳八方!”

  “好!”

  “郎中豪氣。”

  “當喝一杯!”

  同桌的廣南東路其余副轉運使、通判一類高官,亦是紛紛喝彩。

  如今大宋光廣州外商就有四五十萬之多,涉及到的國家足足有五六十多個。

  加上江浙與山東、淮南貿易,遼國、日本、高麗、東北諸多女直、渤海部落,達六七十個國家。

  而北宋時期,全世界真正立國的國家可能都不足八十個,因此可以說,如今的大宋貿易,幾乎囊括了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國家數量。

  如此海納百川,整個世界的財富都向大宋涌來,而大宋的武力又處于巔峰時期,經濟發達、武力強盛、科技興旺。

  這樣的國家,又如何不能強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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