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殿外的那片無垠海洋,浪濤起伏,罡風大震,在海面上的一艘破爛船只搖晃著,似乎隨時都會被掀翻,猰貐和危面色凝重,祭出一道道大道符文,試圖穩固這片深海。
“諸天殿也發生了驚變,弱水下沉睡的存在被驚醒了…”
“看來第九紀真的快結束了。”
猰貐和危兩人的神情無比沉重,他們奉命鎮守在諸天殿外,對于腳下的弱水來歷很是了解。
此地不僅毗鄰界墳,同時還是當初諸天第一次大戰時的戰場,諸天共討古天界,天庭門戶崩潰,護城河弱水也被截斷,散落成許多的分支。
可以說,除了四道天門外,這條弱水乃是守護天庭至高無上地位的象征。
此河當中,還沉睡著當初的大神共工,那是掌管天下之水的先天神祇,后得天帝敕封,進入天庭。
不周仙山也是在諸天大戰中,被大神共工給擊斷的。
猰貐和危雖然同為天神,但在太古大神共工面前,完全不夠看,諸世間直到如今,還流傳著共工的傳聞,但卻鮮有人知曉他們。
轟隆!!!
大宇宙殘骸翻卷,茫茫的混沌霧氣蒸騰著澎湃著,不斷地倒沖向高天,像是要震動著諸天。
在這方無垠的深海當中,許多道強橫而可怕的氣息都被驚動,然后開始復蘇了。
一只碩大的森白手骨探了出來,像是和星辰一樣齊高,也有一些龐大古老的獸類身形,披掛著殘破的甲胄,自海底沖出,煞氣亂八方。
更有一些已經化作白骨的天兵天將,身上依舊穿著染血殘破的戰衣,手持天刀天兵,滾滾沖出,浩蕩無邊,如同洪流。
整個諸世此刻都在顫栗,不知多少的大千世界陷入了冰寒和死寂當中,無法平靜。
“妄立天庭,對天帝不敬者,當誅。”
片刻后,一道低沉森寒的話語,自這片海底響起,滂沱而恐怖的威壓,席卷著整個諸天,像是末世降臨,寒風掃落葉。
一個個大千世界發出了碰撞的聲音,彼此的壁障間,大道風暴隆隆,宛如要滅世一樣。
這樣的景象,令人心悸且顫栗,哪怕是界主級的人物,在這個時候,也不由得后背發寒。
四極息府中,幾位禁區之主神情都是一陣微變。
“果然會這樣,諸天這邊,還留有曾經古天帝的舊部,如今立下天庭,必然會驚動他們。”界墳之主說道。
葬眉頭皺著,道,“大勢不可違,這些舊時代的殘黨,終究會被時代的風沙所淹沒,自此消失,今日之后,諸天當中,新帝立,古帝消。”
幾人都知曉這是為何。
一般時候,這些古天庭的舊部,不可能這么快復蘇,但姜瀾要在諸天間立下天庭,自然會驚動他們。
冥冥當中大道誓約共振,整個諸天都有所感知,即便是再深的沉睡,也會被驚醒,進行阻攔。
轟!!!
黑白二氣流轉,至剛至陽交織,宛如黑白陰陽圖升騰,要籠罩整個大宇宙,陽壑之主和陰淵之主率先出手了,要擊潰自那片無垠深海中沖出的可怕生靈。
兩位禁區之主同時動手,這氣機驚天動地,震懾寰宇,諸天所有宇宙和時空都似響起了那驚世的聲音,宛如雷霆劈落,要開天辟地。
自四極息府所在的這片地界中,有光芒流轉,映照著深邃漆黑的宇宙,黑白陰陽圖演繹著蒼生交替的大道氣息,轟隆落下,擊向那自無垠海洋中探來的森白大手。
這一刻,整個諸天,不知多少的大千世界和宇宙,目睹到了這恐怖一幕,哪怕是隔著壁障,也能看到無窮無盡的光芒爆發,要覆滅毀去一切。
“這兩人倒是積極,他們難道是知道些什么,如此為新帝效命?”
墟地的天主眉頭微皺,有些吃驚于陽壑之主和陰淵之主的主動,姜瀾甚至都沒有出聲,他們就已經出手抗衡了。
不周仙、姜如仙幾人,也有些驚詫于這一切,不過有兩位禁區之主進行阻攔,這倒是為她們省下了不少精力。
而此刻,姜瀾并不理會四極息府這片地界時空外所發生的大戰。
他的心思放在了那團融合成一片混沌物質的息土當中,這塊息土只有巴掌那么大小,但卻沉重遠超億萬萬鈞,哪怕是一方大千世界也承受不住其重量,可知這種源初生命物質的珍貴性。
在無垠無際的萬道母河中,也只是誕生了稀少的一點,曾經也就是這些源初物質,才締造了生命母樹和世界母樹。
當然,這些秘密,也都是姜瀾在洞悉識海中的那株神秘古藤時所知曉的。
諸天大劫中,天穹傾倒殘破,最后也是通過息土才補全了缺口,如若不然,如今諸世所見到的“天”都將是破碎的。
“中千球體躍遷升格大千世界的最后一步,就是現在了…”
姜瀾打算將這團息土,煉化入了中千球體內部,以那團氤氳的源初物質,締造出能承載超越大千世界本質氣息的壁障。
不然光是如今的中千球體,根本無法容納那滂沱而驚人的能量。
這股能量,才是新天界誕生降世的關鍵,不然新天界出世的剎那,就會被諸天意志和九州意志共同抵制,直接崩潰。
不論是諸天宇宙,還是浩瀚九州,本質上都是超越大千世界的超級多元宇宙的融合。
如今他的中千球體,還不足以和諸天宇宙以及浩瀚九州相媲美。
“今日之后,我為天帝,統御諸天,各族見證,齊頌我名,可得永生庇護。”
中千球體內,宏愿之塔綻放著無量光,姜瀾根據所涌來的億萬萬心念之力,將自身的天帝之名,傳遍整個諸天的所有角落。
他的真身,如光照寰宇,映照在諸多生靈的心間。
這是無法想象的偉力,哪怕是一界的界主,也不可能將自身的存在,傳遍所在的整個世界,畢竟除了修士之外,還有著許多為了柴米油鹽奔波的普通凡人。
想要讓眾生都齊頌天帝之名,進行叩拜禱告,這并不現實,連上天也無法影響人的心念之力,無法扭轉人心所想,修士強大之后,都想逆天。
但姜瀾有著心之道果的存在,還洞悉了心念之力的本質,并鑄造了宏愿之塔,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如今諸世間沒有比他更了解心念之力的存在。
這是在降服眾生心念,也是在降服眾生意志。
此刻,無量億萬萬生靈的心念所想匯聚而來,紛雜而混亂,像是一個扭曲成億萬張面孔的奇異頭顱,各種情緒滋生,暴戾、貪婪、憤恨、恐懼、怨念、癡纏…在宏愿之塔中沖擊,一道道裂縫浮現,不斷蔓延貫穿,似隨時要崩潰炸開。
姜瀾想要降服人心,想要要諸天的所有生靈都齊頌他之名,齊念天帝名,共迎天帝身,那得承擔無上的因果,此刻就遭受到了無比可怕的反噬。
諸天共有多少誕生了靈智的生靈,數也數不清,想要溝通這些生靈的心靈,顯化自身真身,剎那間不知道要分化出億萬萬的念頭,而想要改變其心中所想,那就得引動多么恐怖的偉力?
這是誰也不敢去想的事情。
咔嚓…
宏愿之塔上,裂紋遍布,其中那個扭曲可怕的人頭,千變萬化,化作眾生各種模樣,時而憤怒、時而哀怨、時而慟哭,在那里沖擊,要掙脫宏愿之塔的鎮壓。
同一時間,姜瀾的身上,也浮現了道道血痕,似乎隨時都會破碎裂開。
“這是怎么回事?”
四極息府內的所有存在,皆被驚住了,姜如仙和不周仙更是第一時間來到姜瀾的身邊,進行護法。
她們雖然不知道姜瀾在做什么,但能感知到姜瀾身體中所發生的變化。
冥冥當中,似有一股她們所無法想象的滾滾大勢在碾壓落下,姜瀾則是在試圖對抗扭轉這股大勢。
“不該啊,天庭才初立,難道就會道崩,承受不住這股龐大因果?”界墳之主目光帶著探尋,也很驚詫。
四極息府的府主,也是驟然緊盯住了姜瀾,已經不關注外邊正在發生的可怕大戰。
滾滾大勢如車輦,在其中的生靈,不論是強大與否,都和螻蟻無異,沒有人能夠扭曲改變這樣的大勢。
如果姜瀾在昭告諸天的第一天就道崩身隕,那這一身道果,就將便宜他們這群生靈。
“若新帝早崩,說明天地眾生不認可,或許我們要重新立一位新帝…”
各方超級族群中,有生靈心中低語,同樣目光灼灼。
新帝道果,誰不眼饞?在如今這個無法登仙的時代,這將是超越界主,比肩禁區之主的唯一手段和辦法。
此刻,姜瀾身上的裂痕更多,道道可怕的血色痕跡貫穿,不斷地淌落出晶瑩如血鉆般的血液。
每一滴血液都蘊含著無法想象的能量,足以令一方枯竭的宇宙,立刻煥發出濃郁的生機。
界墳之主、葬、天主幾人,一瞬不瞬地盯住了姜瀾,他們能感覺得到,姜瀾身上擁有大秘。
即便是他們全盛之時的血液,也不可能有這般驚人濃郁的澎湃生命力。
毫不客氣的說,姜瀾現在的一滴鮮血,就足以締造出一尊無上高手來,這是比任何圣藥、不死藥都要珍貴的東西。
“天帝真血…”
四極息府的府主,盯著姜瀾的目光,更是灼灼。
姜如仙、不周仙幾人的神情,越發不善,她們一直都不相信這幾位禁區之主能遵守大道誓約,到了他們這個層次,有許多的辦法來蒙蔽篡改,根本無懼反噬因果。
“哇…”
姜瀾身體一顫,突然張口噴出了一口鮮血,傷勢變得越發嚴重,就連生命氣息都變得微弱了,似在這一刻受到了難以想象的反噬,傷到了本源。
眾生無量,想要降服每一個人的心念之力,這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辦到的。
姜如仙目光滿是擔憂,隨之又滿是警惕戒備地看向四周的人。
此刻,哪怕是在四極息府外迎擊那些來敵的陽壑之主和陰淵之主,也有點驚詫,動作稍緩,不似最開始那么激進積極了。
“即便是至高無上的天帝,也無法降服人心,改變這大勢,人定勝天,這是亙古就存在的大勢,沒有人能扭曲改變。”
“你很不錯,走到這一步,并想完成天帝曾沒有做到的壯舉,但你不該和天帝為敵,竊取天帝的果位。”
諸天殿外,那片無垠的深海中,無邊巨浪滔滔,要掀翻天地,一個古老滄桑的聲音響徹起來。
一個無比高大的身影,像是自萬古的沉睡中醒來,在他的身上,星辰如微塵一樣渺小。
在他的面前,壯闊已經不足以形容其龐大,這是仿若與天齊高的存在,一言一行,都引得諸天劇震,諸多大千世界都碰撞起來,發出隆隆的轟擊聲音,伴隨著潰散的混沌氣,令人顫栗。
諸天沉寂,一個個大千世界當中的生靈,都不斷顫抖,被這種恐怖的氣機所震懾。
在這樣的存在面前,界主簡直微不足道,一個大千世界在其面前,似乎就如同可以隨手把弄的球體一樣。
他立身于那片無垠海洋當中,披掛著一個個殘破的宇宙殘骸,像是巨人站在了淹沒在半腰的小水溝中。
而在他的肩頭,佇立著一座孤島大陸,曾經進入過諸天戰場的天驕生靈,看到這一幕,無不顫栗,頭皮發麻。
那赫然就是曾經的諸天戰場,誰能想到,諸天戰場竟然只是這恐怖巨人肩頭的一塊大陸。
而在其另外一座肩頭上,則坐落著一方恢弘的殿宇,散發著神圣無量光,接引著諸天星輝,璀璨至極,正是諸天殿。
“我等見過共工大神。”
曾奉命鎮守在諸天殿的天神猰貐和危,此刻在這尊恐怖巨人的面前,無比尊敬,渺小得像是兩個微塵。
“水神共工,不愧是曾經擊斷不周仙山的存在…”
四極息府內,都略微沉寂了一會。
幾位禁區之主,皺了皺眉,臉上都顯露出了些許的忌憚之色。
誰能想到,界主難渡的弱水深處,竟然沉睡著曾經的大神共工,而今他竟然復蘇了。
這樣的存在,哪怕是在這個時代,伸手也能輕易地捏死界主。
隨著其大手劃落而來,一個個大宇宙被撕裂,時空像是破紙一樣,被輕易貫穿,無數的規則秩序破滅崩潰,這是真正能抬手破滅宇宙的恐怖存在。
共工立身于無垠海洋當中,雙眸只是一掃,便有一條條大道漣漪擴散,擾動著天地的規則秩序,時空震蕩,深邃黑暗的四極息府,便被映照出來,顯露在了諸世間。
那個廣袤的大世界,遍地焦黑,很是貧瘠遼闊,直接就這么顯化出來了,這等偉力,實在是令人震顫。
整個諸天,不知多少的大千世界和宇宙,都陷入到駭然當中。
陽壑之主、陰淵之主,齊齊停手了,屹立在了四極息府外的大宇宙中,和古天庭的舊部在對峙著。
那只森白手掌的主人,乃是一個古老的生靈,骨骼瑩白,透著神圣的氣息,外披著一件破爛的道袍,頭骨的兩個眼窩中,油綠的鬼火和神圣的佛光相映照,很是神異。
“那莫非是白骨大圣…”
諸天中,有在關注著這一切的古老生靈,認出了那具白骨的來歷,心中一震。
白骨大圣雖然被稱之為大圣,但那是其成道前的稱呼,后世的生靈,也曾稱之為白骨仙。
而且,白骨仙還有另一個稱呼,也被稱之為血仙。
太古年間,諸天間就有一個古老的大千世界,名叫血界。
白骨大圣于無盡大荒中,感悟生命交替,褪下了肉身軀殼。
那道肉身軀殼,經過漫長歲月,誕生靈智,然后創立了和白骨大圣所開創的白骨道對立的血肉道。
血界之中,大行血肉道,修士鉆研血肉精華,追求肉身成道。
在那個年間,白骨道和血肉道并存,血界和骨界共立。
成道前夕,白骨道人和血仙道人融合歸一,成就了登仙之位。
白骨仙、血仙、白骨大圣,其實都是同一人。
而九州大地上所留下的血仙教傳承,其實都是自血肉道中所衍生而出的。
此刻,白骨仙立身在無垠大宇宙中,和陽淵之人對峙著,在其身邊,還有一道披掛著烏黑殘破甲胄、手持天刀,騎坐在一頭獸形坐騎的可怕身影。
其身后浩蕩的尸骨天兵跟隨,似從幽冥中走出一樣,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護持在這些尸骨天兵的身上,保持著一絲靈智,沒有使得其潰散消失,依舊在為古天庭而戰。
這道可怕身影,對峙著陰淵之主,氣勢絲毫不落下風,道道漣漪秩序擴散,各種秩序流轉交織,在那里碰撞,發出的聲勢,令人震顫。
四極息府內,前來參與此次禁區盛會的諸多生靈,都一派如臨大敵之色,哪怕是幾位禁區之主,眉頭也是緊皺著,沒想到古天庭的舊部中,還有如此多的強者。
不論是那名神秘的神將,還是白骨仙,都不是一般人,有抗衡禁區之主的實力。
當中,當屬大神共工最為可怕,這可是能擊斷撞毀不周仙山的存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