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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沒事他看出來的,并不是那種輕浮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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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名叫齊青玄,雖是齊家的三爺,但因為他母親只是側室,在齊家并不受待見。

  早些年他母親曾在宮中擔任宮女,面容秀美,被他父親所看上。

  不過嫁給他父親之后,母親身上的老毛病就犯了,說是曾在宮中犯了事,遭受懲罰,靈海出了問題,沒多久便年老色衰。

  只是將齊青玄撫養至十多歲便郁郁寡歡、撒手人寰了。

  所以齊青玄哪怕是齊家家主的兒子,但地位也很是一般。

  雖不說比不上仆人,但和其余丫鬟護衛隨身,自幼錦衣玉食的少爺比起來,卻是差了許多。

  前段時間,齊家大少爺和一眾朋友,游歷季云觀,命侍女衣著都花云霞,披寬松道袍,簪連花冠,濃妝淡抹,在整個揚春城,都鬧出了極大的風波來。

  相比之下,同樣身為齊家少爺的齊青玄,則是寒酸清貧至極了,院落之中連個服侍的人都沒有。

  但好在這么多年來,齊青玄也都習慣了。

  每月的月例也足夠他去買些普通的書卷道經來翻閱,只是想踏上修行,則有些困難。

  他資質平平,身后沒母親一脈支持,若想修行,每月的靈石資源,便是一大筆開銷,更別說打熬根骨、購置法器功法等諸多方面的開銷。

  齊家家主有十幾名小妾美姬,子嗣不少,不會說將目光放在他一個普普通通的子嗣身上。

  家族更不可能浪費資源在他一個注定不會有什么前途的族人身上。

  “尋常人家,想要踏上修行,也幾不可能,修行的功法和資源,都把持在各大仙門、世家的手中。”

  “光是這揚春城,幾乎其余大大小小的家族,都得仰仗三大家族的鼻息,聽從三大家族的話,沒有三大家族的應許,無法修行高深的功法…”

  “長此以往,只會陷入死循環,有天賦、根骨不錯的修士,為了資源,需要為三大家族、各大仙門賣命。”

  “而這些勢力,不會認真對待這些外來的修士,只會將其當做苦力對待,更不可能賜下高深的功法,就無法突破到更高境界,一直困頓停滯。”

  “出人頭地,太難太難…”

  齊青玄心里輕嘆,這么多年過去,他也算是認清楚了如他一樣的所有清貧底層百姓的命。

  如果他能有改變這一切的能力的話,他定要讓各大家族、仙門交出修行功法。

  而后創立真正意義上的學府,免除學子修行所要的資源功法,只要有天賦、有根骨,那就能出人頭地,為朝廷效命,封王進爵。

  可惜…他空有抱負,目前卻什么也做不到。

  “母親生前作為側室,死后卻連靈位入住祠堂的資格都沒有。”

  “當初她讓我苦讀這社稷經,可我哪怕熟讀之后,倒背如流,又有何用?”

  “社稷那是皇帝所考慮的事情,我只是一個清貧小民,便是熟讀這些,又能做些什么?”

  齊青玄將手中的書卷放下。

  院落雖然不大,但卻勝在安靜,也無人來打攪他,這也讓他這些年能安心讀完母親所要求的諸多經卷書籍。

  所以哪怕他毫無修為在身,但身上仍然帶著一種儒雅書卷氣息,腹有詩書氣自華,整個人透著股清矍不凡之氣。

  “魏公,你說,這些經書有什么用呢?”

  齊青玄忽然問道,看向院落一旁的一道矮小身影。

  若他不出聲詢問,恐怕就算有人進入這座院里,也無法察覺到那道身影。

  那是一名面無白須,童顏鶴發,臉色很是紅潤的老者。

  身著普通的灰白色袍子,眸子一直都是處于一種半閉半睜的狀態。

  整個人好似和院落的天地環境融為一體,很難發現。

  “熟讀這些經書,自然是有用的。”

  “三爺不必苦惱,只是未到用時。”

  老者聞言似是笑了笑,只是他的聲音有些喑啞和陰柔,并不似這個年紀的老人應有的聲音。

  齊青玄對此則是并不意外,反而很是習慣。

  老者名叫魏公,曾經是宮中的一名太監,和他的母親是舊識。

  在宮中的時候,他母親曾相助過魏公。

  多年前魏公自宮中告老還鄉,來到揚春城,打聽他母親的下落,想要報答其恩情,結果得知他母親已經病逝后,便決定留在他身邊照顧他。

  魏公并不是普通人,而是有修為在身,按他自己所說,是四境照幽境的層次。

  這些年來,齊青玄能不被人欺負,也是因為有魏公在身邊保護他的緣故。

  有時候他身邊的經書古籍讀完,魏公便會去替他尋來一些書籍,但從來不教導他修行相關之事,一心讓他修心養性,明白治國平天下的道理。

  齊青玄一開始有些疑惑,但后面也漸漸習慣了,不再多問什么。

  “巳時快到了,我也該去赴約了。”

  齊青玄這時抬頭看了眼天色,起身收拾了一下,將面前桌子上的諸多書籍都給收好。

  而后理了理自己的衣襟,便對魏公說了一聲,便往院落外而去。

  魏公見狀,似已經習慣了,并不過問。

  這段時間,每日的巳時,齊青玄都會準時前往赴約。

  前些時日的雅集上,他結識了一位友人,兩人一見如故,交流書畫文學,商談家國大事,頗有種相見恨晚之意。

  自古以來,大夏都有雅集、游宴之風。“或十日一會,或月一尋盟”,相聚一起,以文會友,游覽山水,詩文相和。

  齊青玄雖不修為,但自幼飽讀詩書,眼界談吐不凡,在揚春城的文士間,也算是一位名人。

  他自齊府后門離開,往西街走去,沿路而行,很快便到了此行的目的地西園。

  當中景色清幽,松檜梧竹,小橋流水,極園林之勝。

  一座亭臺之中,早有身影在那里等候他。

  那是一名面容白皙俊秀的公子,身著寬大的月白色長袍,眉目如畫,發絲都束在發冠之間,身后的書童侍女,舉止斯文、落落大方。

  “商兄,久等了。”

  齊青玄到來之后,先是行了一禮,便在對面落座。

  眼前之人名叫商明玉,雖是男兒身打扮,但從身段和面容來看,都能看出是女子,不過兩人都以兄臺互相稱之,齊青玄也不說破。

  “見過齊兄。”商明玉微微一笑,唇紅齒白。

  身后的書童,適時上前,為齊青玄遞上筆墨紙硯。

  “今日,我來向齊兄,詢問何為為君之道…”商明玉直言道,并不掩飾自己是女兒身的身份,聲音柔媚卻蘊含一抹清脆。

  齊青玄面色不變,一般來講涉及到這種君國話題,都是文士間避而不談,生怕招來橫禍的,但偏偏眼前的商明玉,對此很有興趣,多次直言不諱地提出來。

  他也看得出來,對方來歷不凡,也在此道上深有研究。

  這段時間,都在從諸多方向,詢問他這方面的見識。

  齊青玄也不惜賜教,他有心展露自身的學識,不想自己多年來的苦讀,毫無用武之地。

  這商明玉也很看重他。

  “為何為君之道?在我看來,在于如何利民,得民心者得天下,自曾經商朝,再到如今大夏,自古以來皆是如此…”齊青玄道。

  在提及到商朝的時候,他注意到面前的商明玉,面色似有些饒有興致,只是他并未多管。

  大夏的前身,其實便是商朝,據說在更古老的時期,還有名叫虞朝的國家…

  這場請教交談,一直持續到了辰時,太陽偏中。

  期間商明玉未曾打斷齊青玄,對于他的種種見解,都點頭表示認可,目光更是毫不掩飾欣賞。

  “齊兄雖偏安一隅,但卻胸有溝壑,如那龍困淺水,我相信齊兄終有騰龍出淵的一天…”商明玉贊道。

  齊青玄搖頭道,“商兄謬贊了。”

  “商兄這么多天,每日都考量我不同的問題,想必也不是沒有緣由的,商兄倒不如直接說明來意。”

  聞言,商明玉笑道,“齊兄還真是聰明,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我來自海外諸國,早聞大夏神威,心懷敬畏向往之心。”

  “此番來到大夏,不僅想游歷欣賞各方風土人情,同時還想結識諸多名士人才…”

  “你是想招攬我?可我毫無修為在身。”齊青玄略微詫異道。

  “并非招攬。”

  商明玉搖了搖頭道,“我覺得齊兄身上氣數不凡,如潛龍在淵,所以有心投靠齊兄,想助齊兄,成就一番豐功偉業。”

  “這幾日的考量,也正是因此。”

  聽到這話,齊青玄先是一愣,而后面色豁然一變,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面前的商明玉,似要確定她是不是在開玩笑。

  可她的神情,無比認真,沒有任何說笑的意思。

  那雙澄澈的眼眸里,帶著沉靜至極的意味。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何德何能讓商兄輔佐?”

  齊青玄心性也絕非常人可比,此番也很快冷靜下來,沉聲道。

  商明玉看向他道,“齊兄絕非常人,常人談論君國之事,早已被世俗綱理給壓得喘不過氣來,哪里還敢妄談此事?”

  “更別說如齊兄這般,侃侃自若,神色從容,我看齊兄心中,恐怕也是大有抱負,不甘困頓于此…”

  齊青玄面色一變再變,扭頭看了下四周,才發現西園這個時候,竟然已經安靜了下來。

  其余文士也都已然離開。

  此地只有他和眼前的商明玉以及其書童侍女,不然這話她怎么敢說出來的。

  這種成就一番豐功偉業的事情,可和…造反無異啊。

  商明玉似也知他心頭糾結震動,也并不多言,只是說給他數日的考慮時間。

  若是齊青玄答應,她會盡其可能地輔佐,想爭這份從龍之功。

  懷揣著這樣復雜震動的心緒。

  齊青玄也不知自己是如何離開西園,回到齊府的那座偏僻院落之中的。

  “大夏龍運黯淡,熒惑亂天,乃禍星降臨之象…”

  “這小小的揚春城內,卻有人龍氣傍身,莫非大夏真的氣數已盡,將有新龍誕生,蠶食老龍,于我而言,倒是個機會。”

  在齊青玄離去后,商明玉則是陷入了思忖之中,一雙明眸閃爍著某種思慮。

  一般來講,龍氣傍身,要么是皇族子嗣,天潢貴胄,命數貴不可言。

  但當今夏皇,從未婚娶,一心勵精圖治,并無任何子嗣。

  而先皇子嗣因為各種原因,盡數慘死,只余當今夏皇一人。

  也就是說,這齊青玄身上的龍氣,乃后天孕育而成。

  這種兆頭可不一般,天定龍運,這是上天讓他去爭奪這天下,有人皇之資。

  “若我無宏愿之球在手,恐怕還難以看清其身上蘊含的龍氣,隱而不顯,可謂潛龍…”商明玉心里暗忖。

  兩龍相爭,必有一傷,如今大夏龍運黯淡,正是衰落的時候。

  齊青玄這個潛龍,雖有資質,但力量和資源卻太過于薄弱了,若提前出世,只會被老龍白白吞噬。

  所以在齊青玄能成長到能和老龍抗衡之前,她打算暗中相幫輔佐,助其成長。

  等兩龍爭得死去活來之際,方是她復國的最好時機。

  于此同時,京陽城,相國府內。

  姜瀾立身于銅鏡之前,手中正摩挲著一方青銅面具。

  隨著數道禁制波動在其中一閃而過,原本樸實簡單的青銅面具,頓時多了幾分朦朧模糊的古樸之感。

  “這副模樣,倒也能唬住人…”

  他將青銅面具戴上,頭發隨意束著,迷蒙的霧氣擴散,神情氣質并不需要改變,便是夏皇此刻站在他面前,也會愣住半天。

  在確定不會露出任何紕漏破綻后,姜瀾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收了青銅面具。

  他打算在去揚春城之前,先把另外一件事情給做了。

  不然等那邊的事情解決,這邊估計會趕不上。

  耶識顏這段時間,一直和宋幼薇在一起,之前姜瀾是因為不知道夏皇的行蹤和所在,擔心冒充納仙盟盟主,會和夏皇直接碰面。

  所以并未管她。

  眼下正好在南狩演練之前,可以讓耶識顏先接觸到納仙盟的人,從而也能更好地讓蕭騰,幫姜瀾去做一些事情。

  離開相國府之前,姜瀾還是按照慣例,先往欲仙坊而去,保證他的行蹤都在有心人的注意之下。

  等到戌時已過,他的身影才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欲仙坊。

  京陽城作為帝都,占地極廣,分內外兩城,離開欲仙坊后,姜瀾便徑直往外城而去。

  夏皇暗中建立納仙盟,為了保證各方眼線都能及時地將消息傳到她身邊,她在每一郡都留有多處據點。

  而在京陽城外城,她同樣留有一處很重要的據點,其中的負責人更是深受她器重,早在多年前就在為其辦事了。

  外城廣袤,樓閣殿宇成片,在靠近西邊群山的區域,更有大片的府邸和莊樓坐落。

  姜瀾按照著原劇情中的記憶,出現在一座名叫碧湖莊的山莊前。

  山莊占地數十里,面積并不算大,但其中卻是古木蔥蘢,景色秀麗。

  而山莊的主人,名叫扈三娘,是一名狐人族的強者,實力六境層次。

  此刻,似察覺到山莊中有氣息出現,其中一座閣樓之中,一名正身披輕紗、盤坐在軟塌上修行的美婦睜開眼睛。

  其身上并無半分狐族特征,只是瞳色略微帶著一些紫色。

  “大晚上何人出現在莊內?若是有事尋我,為何不通稟一聲?”

  扈三娘面露些許疑惑,對方到來并未遮掩動靜,說明有意讓她察覺。

  因為碧湖山莊的特殊性,有些時候會有不少同盟之人前來拜訪她,但不論是誰,都會提前通稟。

  “嗯?”

  “這氣息?”

  突然,扈三娘察覺到什么,俏媚的臉上顯露驚訝和不可思議來。

  緊接著急忙披上一件外裳,自樓閣中起身,往山莊的正殿中趕去。

  正殿之中,燈火明亮。

  扈三娘趕來的時候,一道身著青色絲衣、戴著青銅面具的修長身影,正背負著手,背對著她,似在殿內等候著她到來。

  這道修長身影身畔似有迷蒙的霧氣彌漫,仿佛并不存在于這方世界,透著股高遠縹緲之意。

  “盟主…”

  扈三娘看向這道身影,急忙恭敬開口道,眼眸里滿是尊敬和激動之意,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她雖然不知為何深夜盟主突然到來,但作為跟隨在他身邊多年的人,自然是一眼就能將其認出來。

  因為這些年被委于重任的緣故,她需要一直坐鎮碧湖山莊。

  就連這次的半仙真人一事,也因為一些緣故,沒能親自前往內城,去匯報告知。

  說起來,她也已經許久沒有見過盟主了。

  “我剛才來到莊內,見你女兒已經突破三境靈海境了,她倒是勤勉刻苦,有幾分伱的樣子。”

  “想當初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都還只是個病懨懨的小狐貍,這么幾年過去,已經出落至這般模樣了…”

  姜瀾依舊背負著手,話語卻蘊含一些感慨。

  “盟主,您剛才見到媚兒了?她可是一直掛念著您呢…”

  扈三娘聞言,面上也涌現陣陣感激,然后似想到什么,俏媚的臉蛋微紅,但眸子里卻掠過陣陣黯然。

  她多年前遇到盟主的時候,身受重創,夫君也遭仇家所害,遭敵人追殺,只能帶著女兒一路逃命。

  正是危險關鍵之際,眼前的盟主路過,出手將她救下。

  后面不僅幫她報了大仇,還出手賜予諸多靈丹妙藥,解決了她女兒身體舊疾等許多問題。

  這么多年來,她們母子也是得以靠盟主的照顧,才能有今日的安穩生活。

  對于納仙盟的盟主,她很是感激,但心底里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傾慕的。

  可惜她早已為人婦,并育有一女,深有自知之明。

  盟主年紀并不算大,但實力深不可測,出手闊綽,家世定然不凡,她如何配得上?所以只能將那些傾慕情緒,深深埋藏于心底。

  “剛才進入莊內,看了她一眼。”

  姜瀾笑了笑,背負著的手掌輕輕一揮,一瓶丹藥便出現在了扈三娘的面前,道,“這是一瓶絳珠丹,對于狐人族修行大有裨益,本來我是早給你準備著的,但沒想到這次半仙真人洞府一事,你沒來見我。”

  “絳珠丹…”

  “多謝盟主。”

  扈三娘心頭涌現陣陣感激。

  她也急忙解釋道,“并非三娘不想來見盟主,只是因為察覺到血仙教的人,忽然出現在京陽城內,需要時刻吩咐人留意其蹤跡,所以不好抽身離開莊內。”

  姜瀾微微點頭道,“我知道的,辛苦你了。”

  扈三娘也知道盟主不可能因為這瓶丹藥,就親自來找自己一趟,尤其還是在深夜的時候。

  “盟主,您親自來找妾身,是有何事要吩咐?”她恭順問道。

  “血仙教的人,這段時間在調查納仙盟的事情,你可知道?”姜瀾問道。

  扈三娘點了點頭道,“此事妾身已經知曉,血仙教不僅在調查納仙盟,還有意探查盟主您的身份,妾身已經吩咐人手,解決掉了一些血仙教的人…”

  “那你對于我是何身份,可有眉目?”姜瀾看向她,似忽然有了興致。

  扈三娘急忙搖頭道,“妾身不敢私自探查盟主您的身份。”

  姜瀾笑了笑,道,“我來找你,確實是有事讓你去辦,而且目前也只有你才能去做。”

  “明夜戌時之后,你前往內城的桂花園,將一名女子帶至此處,將她安置在這里。”

  “妾身明白了。”扈三娘牢記住這些信息,不敢多問什么。

  她跟隨盟主許久,明白其習慣,他不喜旁人多問,吩咐下的事情,只需要去辦就是。

  姜瀾點了點頭,又問道,“三娘你還記得稽狐山嗎?”

  扈三娘一愣,而后面露緬懷和感動,道,“妾身自然記得,那是第一次遇到盟主您的地方,也是在那里,您出手救下了我和媚兒。”

  她也不知盟主為何忽然問起這個。

  但有關稽狐山的事情,整個納仙盟估計也就只有她和盟主才知道。

  連她女兒扈媚兒,都不一定有那時的記憶。

  “記得便好,接下來若有事情,我便以稽狐山為暗號,讓人和你交接。”

  “今夜之事,也不要告知于任何人。”

  “如今的納仙盟中,能讓我真正信任的人不多了。希望三娘你不要讓我失望。”姜瀾道。

  “妾身明白了,盟主請放心。”

  扈三娘一怔,反應過來姜瀾這話的意思。

  意思是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盟主都不會輕易現身了。

  而且,他之所以親自來找自己,很可能是因為納仙盟中已經出現了叛徒和內鬼。

  “這段時日,聽說京陽城很多權貴弟子,都遭遇到了襲殺…”

  “納仙盟和血仙教比起來,的確是有些過于渺小和脆弱了。”

  她心中一陣黯然。

  納仙盟成立時間才數十年,而血仙教那可是雄踞九州大地數千年,曾掀起無邊血雨腥風,令所有仙門道統為之驚顫恐懼的存在。

  姜瀾離開碧湖山莊后,并未第一時候返回欲仙坊。

  他打算先去耶識顏那邊一趟。

  扈三娘這邊他倒是不擔心出現什么意外,因為扈三娘這邊從始至終壓根就沒懷疑過他。

  而且,因為稽狐山這個暗號的存在,會使得扈三娘主動懷疑納仙盟內部出現了問題。

  因此盟主迫不得已才親自找上值得信任的她,委托于重任。

  也正是由于這個緣故,扈三娘不可能和任何人提及此事。

  又因為她在納仙盟身居高位,她的許多行動在某方面就代表了盟主,其余成員自然不可能多想。

  夏皇事務繁多,又怎么可能會去單獨見扈三娘一面,哪怕是事后產生懷疑,也會猜測是納仙盟內部出現了一些叛徒。

  而姜瀾接下來則可以通過這個暗號,讓扈三娘為自己去做許多的事情。

  桂花園位于內城。

  一處種滿桂花,極為清幽的府邸。

  姜瀾出現在其中的時候,耶識顏正在房間內打坐修行,絲絲縷縷的紫色霧靄飄蕩,環繞于她周圍,似一道又一道的魔影。

  她閉著眼睛,姿容絕麗,瓊鼻如玉,五官精致,青絲垂落至腰畔。

  隨著氣息的吞吐,滿頭秀發似被夜風吹起,在身后不斷飄舞,卻有種群魔亂舞之意。

  見姜瀾到來,她才收了功法,睜開眸子,目光清冷隨意。

  “宋幼薇今夜沒在這里?”

  姜瀾隨口問道,剛才進來的時候,并未感知到宋幼薇的氣息。

  “說是血仙教有事,在密謀什么。”耶識顏也隨口回了一句。

  “讓蕭騰明夜戌時之前,來此地和你私會,到時候順便我給你換個地方住。”姜瀾目光打量著她微有蒼白的面龐,吩咐道。

  耶識顏也不多問,直接取出了傳訊玉符,看向姜瀾道,“還要對他說些什么?”

  “不必說些什么,讓他知道你目前安全便可。”

  姜瀾說道,隨手將一瓶丹藥放在了她面前,“這是養神丹,趁著今夜把傷勢恢復了,不然明天那蕭騰沒準會看出異常來。”

  關押進監天司之前,耶識顏身上的所有須彌戒、須彌袋之物,都被搜走了。

  如今她身上說是一貧如洗也不為過。

  要不然這么幾天過去,也不至于身上依舊帶傷,一副臉色蒼白的模樣。

  “姜公子可真是大方,這個時候舍得給我丹藥了…”耶識顏看著面前的丹藥,心里沒來由地涌現一股怨氣。

  雖然她和宋幼薇同住此處,但宋幼薇也不是什么大善人,見她有傷,也不會主動給她療傷丹藥之類的。

  耶識顏礙于自尊,也不屑于主動開口,向這么一個小輩索取丹藥。

  而她當時神魂又被姜瀾傷得很重,幾乎潰散掉大半…

  這么幾天,連一成也沒恢復過來。

  她本以為姜瀾會給她一些丹藥的,但他也壓根不提,直到今天突然想起來,她似乎有用了,擔心計劃出現紕漏破綻,這才想起給她養神丹。

  這家伙可真夠現實的。

  姜瀾并不理會她那滿腹怨氣,只是道,“聽話一點,丹藥少不了你的。”

  “我現在可是對姜公子你言聽計從。”

  “你讓我坐著,我可不敢站著…”

  耶識顏依舊帶著怨氣,直接當著他的面,倒了幾粒丹藥出來,然后一股腦吞下。

  這才感覺一股溫熱的氣息化開,浸潤涌向有些龜裂干涸的識海。

  神魂也開始緩慢地恢復起來,原本蒼白無血的臉蛋,也有了些紅潤光澤。

  “是嗎?”姜瀾看了她一眼。

  “是啊…”耶識顏坦然地和他對視著。

  身為魔族遠古大能,她雖然迫不得已被姜瀾種下奴印,但并不代表著她就真的是心甘情愿臣服于他。

  她知道姜瀾想留著她來掌控蕭騰。

  蕭騰雖然只是鎮北王的兒子,但耶識顏在帝都那么多年,也隱隱有所了解,明白其身后出來勢力,遠不止那么些,還牽扯到國師一脈、皇室宗親一脈。

  姜瀾圖謀甚大,故意對謝家動手,將她拿下。

  在沒有完成他的計劃之前,便不會對她怎么樣。

  “既然如此,那便把衣裙脫了,我看看你到底是真聽話還是假聽話。”姜瀾隨意道。

  “…”耶識顏忽然有些后悔剛剛發那些牢騷和怨念了。

  “看來也只是嘴上說說。”

  “要我幫你,還是自己來?”姜瀾卻似并不管她心中所想,只是淡淡地看著她。

  “我剛才只是隨口一說,姜公子不要當真介意,你要我做別的什么都行…”

  耶識顏試圖解釋一下,但卻俏臉一白,感覺識海神魂中傳來難以言喻的劇痛。

  接著修為也豁然消失一空,直接被封印住了。

  她整個人直接僵愣在了那里。

  “我如果清白丟失,蕭騰他會看出來的…”她心中有些慌亂,趕緊開口道。

  “沒事,他看不出來的。”姜瀾道。

  “我錯了…”

  “不,你沒錯。”

  盞茶功夫后。

  “咳咳…”

  耶識顏端起茶水,咳嗽著漱了下口,玉白無暇的臉蛋上,還掛著不正常的霞色。

  姜瀾倒是神色如常,壓根不理會她那副恨恨牙癢的神情。

  耶識顏心高氣傲,桀驁如鷹,不會輕易臣服,不過沒關系,他有的是時間慢慢磨。

  “剛剛傳訊玉符一直在閃爍,蕭騰應該已經收到傳訊了…”

  姜瀾看了眼她身上的傳訊玉符道。

  耶識顏只是拿起來掃了眼,便心里厭煩地丟了回去,但想了想,還是繼續拿起來,又回了些讓蕭騰為她準備些修行資源的訊息。

  姜瀾見狀,似笑了笑,大手一揮,她面前的茶桌上便多了一枚閃爍蒙蒙清光的須彌戒和一個須彌袋。

  耶識顏困惑地看了他一眼,似沒想到他那么大方。

  “算是給我的補償嗎…”

  她將神念探了過去,本是隨意地掃了一眼,但說出的話,很快就怔住收回了。

  丹藥、異種靈石,一些可修護神魂的珍稀天材地寶,還有不少在大夏被列為禁忌物品的魔晶。

  一顆顆魔晶堆放在那里,拳頭大小,晶瑩透徹,絲絲縷縷的紫霧充盈繚繞于周圍,瑰麗似星辰一般,毫無任何瑕疵。

  耶識顏在京陽城蟄伏多年,不敢泄露自己身為魔族的事情,更不敢打探和魔族相關的消息。

  因為大夏律法如此,不論原因,一旦和魔族有牽連勾結,便以叛國處置。

  所以耶識顏只能通過吞吐天地靈氣,以及吸收靈石來修行,這也導致她進境極為緩慢。

  畢竟她是魔族,最好的修行方式,自然是自魔域中吞吐吸收魔氣,或者是以魔晶來修行。

  可惜和魔族相關之物,在大夏都是被列為禁忌物品,見到都會被直接銷毀的。

  魔晶這種東西,她已經許久沒見到過了…

  而眼前這些魔晶,色澤深沉,質地無暇,透徹晶瑩,哪怕是在魔域也是極為罕見的極品魔晶。

  以姜瀾的身份地位,能搞到這些東西,想必也不容易。

  “看來你是不喜歡,那便算了,這些都是我精挑細選過,想來你會用得上的。”

  見耶識顏怔住愣在了那里,姜瀾淡淡的笑了笑,伸手就要收回須彌戒和須彌袋。

  “姜公子一片好心,我怎能拒絕…”

  耶識顏見狀,直接把手攔在了下面,不讓姜瀾將其收回。

  她也算是看出來了,姜瀾今夜過來,除了讓她傳訊給蕭騰外,便是給她送這些東西的。

  其中的丹藥、異種靈石,以及魔晶等物,都是她目前最需要的。

  剛才如果少發那幾句埋怨和牢騷,估計就沒后面的事了…

  “還真是口是心非。”姜瀾輕輕搖頭。

  耶識顏面色從容地收了須彌戒和須彌袋,然后看向他道,“這些魔晶,姜公子是從何處得來的?”

  “想讓我為你繼續提供?”姜瀾并不回答,而是反問道。

  相國府的寶庫中,幾乎什么天材地寶都有。

  魔晶雖然稀缺并且被列為禁忌物品,但也并不是沒有。

  除此之外,還有不少和魔族相關之物。

  當今大夏明面上雖然對魔族痛恨異常,但并不意味著就真的沒有魔族相關之物,只是沒人敢輕易拿到表面上來,引得口伐筆誅。

  “魔晶對我恢復修為實力很重要,我的修為實力越強,對姜公子你不是更好嗎?”

  “我也可以為你做更多的事情。”耶識顏看著他道,帶著淡淡雍容和清冷的臉蛋上,神情很認真。

  她是真的很在意也很需要魔晶。

  整個大夏,估計也就只有姜瀾敢如此堂而皇之地拿出那么多魔晶。

  在這之前,她是想都不敢想這些。

  “說的有道理,我倒是正好知道不少和魔族相關之物,還有些魔族古器…”姜瀾似認可地點了點頭。

  耶識顏明眸緊盯著他。

  “但若是我如此明目張膽地找這些東西,估計很快就會被當做豢養魔人…”姜瀾又搖了搖頭。

  耶識顏尋思他現在不就是嗎?

  但她也清楚,若是有意去收集魔族相關之物,的確很容易被懷疑。

  “說這些,其實還是在于我聽不聽話對吧…”她幽幽道。

  “對,今晚勉強算是聽話。”

  耶識顏感覺自己的命脈,有些被他拿捏住了。

  翌日,戌時。

  夜色降臨。

  一身勁裝打扮的蕭騰,趁著夜色隱匿身形,遮掩氣息,悄悄地離開了鎮北王府。

  他俊朗的面容上,難掩幾分振奮和欣喜。

  時隔數日,謝蒹葭終于給他傳訊,因為怕他一直擔心,所以邀他前去桂花園私會,聊解思念,并叮囑他不可告知于任何人。

  蕭騰雖然知道謝蒹葭已然無礙,但沒見到她之前,心里多少還是有些擔心的。

  而謝蒹葭也確實冰雪聰明,善解人意,主動提出和他相見,以打消他的顧慮和擔心。

  為此,蕭騰早早打聽好了桂花園所在的位置,并遵照著謝蒹葭的叮囑,沒有將此事告知于任何人,打算獨自前去赴約。

  他也清楚,如今謝蒹葭身份特殊。

  按照大夏的法律,她理應是在滄瀾劍宗受刑,日夜洗劍的,所以和她相關的消息,不便聲張出去。

  沒多久,蕭騰便嗅到了空氣中彌漫而來的淡淡桂花香。

  前方一座高墻大院出現在他面前。

  他確定身后沒有任何人跟蹤,徑直推開門走了進去,穿過亭廊和拱門,來到內院之中。

  “咳咳…”

  一陣輕咳的聲音,自前方的庭院里傳來。

  蕭騰聞聲而去,只見他掛念許久,多日不見的謝蒹葭,正坐在那里,似等候他的到來。

  她穿著一襲純白素紗長裙,姿容絕麗,目如點漆,瓊鼻如玉,青絲如瀑,云髻霧鬟,頭上插著一根青玉簪子,整個人透發出來一種淡淡的雍容和華貴清冷。

  不過似是喝茶水嗆到,眸子里有幾分似是慍色般的神情,臉蛋也帶著一些紅暈。

  “蒹葭…”

  蕭騰主動開口,走了過去,臉上帶著振奮欣喜之意。

  耶識顏已經注意到他的到來,原本是想吐出來的茶水,此刻也不由得直接咽了下去。

  “蕭騰哥哥…”她起身相迎,面露淡淡笑意。

  “你無事便好,當日見你被劫掠走,我可擔心許久。”蕭騰在她對面的石凳坐下。

  耶識顏為他倒上茶,面露淺笑道,“讓蕭騰哥哥擔心了,是蒹葭的不對。”

  蕭騰連連擺手道,“蒹葭你說什么話,沒有保護好你,那是我的問題,怎么會是你的不對呢?”

  耶識顏笑了笑,也不在這個問題上繼續說下去。

  “今日邀蕭騰哥哥過來,便是給你報個平安的。”

  “我如今被納仙盟的人所救,目前無法在明面上現身露面,還望蕭騰哥哥你能夠理解。”她說道。

  蕭騰點了點頭,這些他很清楚。

  謝蒹葭能聯系他,讓他前來私會,在他看來已經是對他的足夠信任了。

  “蒹葭你若是遇到什么麻煩,有什么要幫助的地方,盡管開口,我一定會幫你的。”蕭騰目光里滿是情意和溫柔。

  耶識顏俏臉含羞,輕輕地嗯了一聲,道,“有蕭騰哥哥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蕭騰看著她面色如酡的模樣,不禁呆愣了片刻,下意識想伸手抓握住她放在石桌上的白嫩玉手…

  耶識顏見狀急忙站起身來往回一縮,讓蕭騰的舉動撲了個空。

  “蕭騰哥哥,對不起,我…”

  蕭騰有些訕訕和尷尬,趕緊道歉道,“對不起蒹葭,是我失態了,我忘了你不是那種輕浮的女子…”

  認識謝蒹葭那么多年,兩人卻是沒有過任何親密的舉動。

  他本以為今晚能趁此機會,握住其柔夷,一親芳澤的,但看來時機還是不夠成熟。

  “對不起,蕭騰哥哥,我父親和哥哥,還有謝家一眾親族,他們如今都還發配在邊疆地帶,生死難測,我實在是沒有多余的心思,放在兒女情長之上…”耶識顏愧疚道。

  “是我唐突了,這不怪你。”蕭騰表示理解。

  耶識顏低聲道,“蕭騰哥哥,等我一段時間好嗎?如今納仙盟已經答應我了,只要我為其辦事,將來定然會幫助謝家洗清冤屈,官復原職…”

沒補上,還欠五千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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