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黃姐整,章喜悅心中極不痛快,回到臥室剛躺下要刷朋友圈,盧波換了一個號碼又打過來找,章同學心情很不美麗,回答說沒門,姓盧的,你這是對我的騷擾,性質很惡劣。
盧波說,你也就是動動手指申請一下,然后把驗證碼發給我。多大點事,這事弄好,咱們以后就是井水不犯河水。
呵呵,井水不犯河水,說得輕巧。章喜悅氣道,是是是,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但我心情不好,我不愿意行不行。
怎么可能不愿意,悅悅,幫幫我好不好,盧波哀求。
我為什么要幫你,能夠看到你不爽,我很愉快。章喜悅繼續呵呵,說,偏不給你密碼,偏不幫你申請。我這也是對伱好,玩物喪志曉得嗎,我這是在拯救你的人生,這是對你的關愛,畢竟咱們有過一段。
聽到前男友在電話那頭生氣的聲音,章喜悅越發地開心,故意逗他說:“我們還是有感情的,要不你把游戲戒了,改掉身上的壞毛病,咱們重新開始。畢竟,你我都老大不小了,再拖下去也不是辦法。”
盧波大驚:“誰要跟你重新開始,不要,不要。”
章喜悅嗲聲,深情:“要嘛,你我都是初戀,多么美好的初戀啊,酸酸甜甜。盧波,我這些天都在想你,想我們的過去,當初如果不發生那么多事,我們現在多幸福啊。我難過,我難過得想死。求求你,咱們再試試吧。聽我的話,為了我,為了我們的愛情,改變自己。”
“騙子,愛情騙子,別想我。”四川女子都敢愛敢恨,盧波當初可是被章喜悅整治得要死要活的。往日可怕記憶浮現心頭,頓時毛骨悚然,飛快掛掉電話。
把前男友嚇退,章喜悅念頭通達,大爽,拉開臥室門,準備吃飯。卻看到父母站在門口,保持偷聽姿勢。
她被嚇了一跳,感到極度不安,至于這不安從何而來,卻說不清道不明。
吃過飯,章喜悅照例出門遛彎消食。章建設和妻子則坐在餐桌前不動,良久,楊小紅才一拍大腿:“剛才咱們也都聽明白了,悅悅這個砍腦殼的果然還是對盧波念念不忘。老章,還是你有經驗,知道初戀要命,這才讓我跟蹤。”章建設哼道:“我誰呀,可不像你這個沒腦子的。知道事態嚴重了吧,明天給我繼續跟著。”
楊小紅腦袋雞啄米:“要得,要得。”
章喜悅已經可以肯定父母偷聽到自己和盧波的電話了,但奇怪的時候,整個晚上他們都沒有提一個字。
在電話上調戲完準前夫哥,章喜悅的心情也好起來。金色時代她是不會去的,想都別想,看樣子在川云也呆不下去,是時候找個新工作了。此處不留姑奶奶,自有留姑奶奶處。
她立即抖擻起精神打開電腦,找工作,一看,現在正是互聯網寒冬,各大廠都在裁員。已經有不少一線大都市的同行回流成都搶工作機會,一個崗位后面跟著幾是個BAT的P5,競爭空前慘烈。
老實說,和這些在血雨腥風中拼殺出來的大廠程序猿比,章同學還是心虛氣短的,感覺自己這回有點麻煩了。
想了半天,她還是寫簡歷,投簡歷,忙到半夜才收兵。
至于大劉那邊。先去看看,好歹也有兩萬一個月。家里情況不是太好,老爹老娘一輩子的積蓄都擱在這套房上,我如果躺家里啃老確實有點過分。
“哎,人生艱難,時日漫長,方向中斷,先睡個美容覺。”
大劉見章喜悅來報到,非常開心,保安隊的弟兄們看到章同學更開心。在他們眼中,平日里出入大廈的白領麗人們就是天上的仙子,世間最美好的事物,可望而不可及。
如今,仙子姐姐章喜悅墮入凡塵,跟大伙一個馬勺舀食,這班上得也太有滋有味了。
大家都過來獻殷勤,又是幫她泡冰糖菊花茶,又是給她削水果,又是請吃零食,把她當太后一樣捧著。
章喜悅以前部門同事都是碼農直男,雙商不在線,平時干活都把她當男人使。現在忽然受到這般追捧,不禁驚喜莫名,感覺來這地兒日子并不難過。
就是身上大紅的保安服太厚實,把身材曲線徹底掩蓋。那肩膀上還掛著流蘇,站那里跟賓館門童一般,丑得慘絕人寰。
還有,章喜悅一米六十,九十斤玲瓏美女一個,置身一眾由退伍軍人組成的彪型大漢中,真是飛燕回旋楚楚可憐,總覺得什么地方不對勁。
好吧,等我找到新工作就好了,先混著吧,章喜悅看著衛生間鏡中頭戴大沿帽的自己,不住搖頭。中狀元,著紅袍,帽插宮花好。
保安隊的日子其實也不好混,八小時工作制,每天要到處巡邏,要處理突發事件,還得給老板開車門,檢查電器線路,煩瑣無聊,憋死個人。
隊長大劉喜歡折騰:“喜悅,走走走,出操了。”
“出操?”
見她不解,大劉說,保安部的人員要在大門口集合,展示公司新風貌,積極,向上,開拓,進取,讓公司高層看到咱們是一支威武之師,文明之師,是即插即用的戰力。
已經是下半年了,各部門,各分部都要進行KPI考核,這關系到年終績效,物業也要顯示存在感。
那么就操練起來吧。
于是章喜悅就和一眾大漢列隊,報數“一二三四…”
接著,走正步,皮靴把地板拍得劈啪響。章喜悅是個活潑的人,雖說二十八歲老了,卻還是老夫聊發少女狂,倒玩得開心。不過,接下來卻是格斗項目——單刀進盾——就是讓一個保安扮歹徒拿著橡皮棍對敵發動攻擊,而另外一個保安則拿著盾牌格檔。
訓練的是實戰能力。
保安大哥們大多是退伍軍人,時刻準備著打仗。
很不幸,章同學第一個被叫出來做了盾牌手,而隊友鐵柱則扮歹徒。
鐵柱人如其名,從頭到腳毫無曲線可言,準一根故宮太和殿的大柱。這哥們兒腦子不甚好用,提起橡皮棍就疾風暴雨般朝章喜悅手中盾牌砸來。
可憐章喜悅在這般壯漢手下,被打得縮成一團,安靜如雞。
正是午休吃飯時間,無數人從大門進入,看到這搞笑一幕,都忍不住駐足圍觀。
章喜悅什么時候丟過這樣的人,被打得心頭火冒,當下熱血上頭,將盾牌一扔,大叫:“不打了,不打了,你還來。鐵柱混蛋,我可是女孩子呀…媽的,老娘跟你拼了!”就張開十指學著母親昨夜的模樣,朝鐵柱臉上挖去。
老鐵害怕,哇哇叫:“投降了投降了!”
“不行,你站住,看我空手奪白刃。”章喜悅一抓,竟抓到旁邊一個觀眾胳膊上。
她手勁不小,那人禁不住皺了一下眉。
章同學微楞,這人好帥,二十七八歲模樣,瘦高個,眉毛濃黑,眼珠子黑白分明,鼻梁挺拔,不過卻不是我喜歡的型。她俏皮地吐了一下舌頭:“不好意思帥哥…鐵柱,你給我站住,咱倆決一雌雄。”
“啊,周總你不要緊吧?”大劉急忙扶住那個男子道:“對不起對不起。”
周總摸了摸胳膊上被抓出的血痕,又看了看矯健如羚羊的章喜悅:“我沒事,你們這個女保安很能打啊,拳法不錯。”
大劉:“什么拳法啊,歹徒興奮拳。”
周總搖頭。
大劉聽人說周總叫周一語,外省人,總部剛任命的分公司老總,是大老板親自請來拓荒的,前途一片光明,遲早要走進核心決策層。他有心討好,道:“這女娃子叫章喜悅,是總部的程序員,能力不錯,人也好。前幾天得罪了上級,被發配到我這里過渡一下,聽候安排。”
“哦,章喜悅啊。”周總點點頭,胳膊上的傷還在火辣辣地疼,忍不住又用手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