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后,劫云散去了,天卻還是火紅的。
但并非是那怒神顯化,而是夕陽西下,晚霞映照著整個天空。
林季感受著身上久違的疲憊,落在地上,看著周遭范缺四零八落的肉身。
“雖說不是親手斬殺,但也是死于我手吧。”
林季眼中泛起金黑之色,環顧身周,果然看到了一條極為粗壯的功德金線。
“這便是逼得范缺隕落的好處了,今后再施展因果道的手段應該能輕松幾分,上限也會高些。”
林季的因果劍法,上限便是他這十年的種種過往,累積的功德因果。
若非參與了鎮妖塔與維州一事,在九州大勢中起了不敢說舉足輕重,但總歸是不能無視的作用的話,如今的他距離入道境,恐怕還要積累許久。
林季又將念頭沉入腦海中,看到了在腦海中盤旋著的代表著因果道道圖的太極陰陽魚。
那圖案比之于先前似是清晰了些,但依然看不真切。
“好像對因果道的感悟深了些,但明白了些什么卻還不得而知,得在之后細細參悟才行。”
林季睜開眼睛,臉上泛起了些許笑意。
無論如何,這一戰終究是讓他印證了自己以前的猜測。
果然,即便在入道境之后,因果簿已經變成了因果道,但變強的方法總是沒變的。
“原本想著入道之后就當條咸魚,找個地方藏起來,我一心自保,總不會有吃飽了撐的蠢貨來惹我。”
“如今看來,此番雖說是想還方大人的人情,但既然摻和進來了,不撈多點好處總是說不過去的。.這一次九州大勢比那鎮妖塔、比當初維州密宗還要大,大到令人想想便覺得心驚。”
想到這里,林季臉上泛起了些許笑意。
他抬手一揮,一股靈氣組成的輕風拂過,吹散了周遭的血腥氣,卻也將范缺那殘缺的尸體重新組合完整了起來。
再一揮手,一棵大樹倒下,變作了棺材形狀。
“總歸是位入道境,還是入土為安吧。”
替范缺收了尸下了葬,林季才算是徹底放松下來。
他抬起右手,發現上面的青紫已經散去大半,雖然還沒有痊愈,但普通的活動已經沒了阻礙。
“該回邊城去了,也不知道我那同僚喬大人頂不頂得住。”
心念及此,林季一招手便將范缺先前的兵器大錘抓在了手中,試圖將其丟進自己的袖里乾坤,可嘗試了幾次卻終收不進去,他頓時明白這是有主道器,其主雖然死了,但道器有靈,這是不愿屈服。
“回頭去天工坊找人給你煉了,林某不缺道器,想來你身上的材料應該還值點錢。”
隨手將大錘拎著,林季的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直奔邊城而去。
與此同時,這兗州府城邊城,如今大半地方都成了廢墟。
“哈哈哈,喬大人,你還要負隅頑抗到什么時候?”
長生殿的一位日游巔峰境的長臉中年人肆無忌憚的嘲諷道,“如今你這府衙中只剩下小貓小狗兩三只,都是些第三境第四境不入流的貨色!凡是元神修士,除你之外皆已喪命,你為何還不逃?”
喬景炎面沉如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此時已然身受重傷。
雖說能當鎮府官,本身便是日游境中的強者,再加上氣運加持,他在同境界中難有敵手。
但可惜雙拳不敵六手。
一開始只是單挑,另外兩位長生殿的日游境卻是在城中肆意殺戮,凡是修士,盡皆喪命那兩人之手,唯獨一些境界低微的,他們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才僥幸躲過一劫。
如今這邊城幾乎已經再找不到別的修士的身影。
而喬景炎本身,也是借著他請來的陣道宗的弟子的幫助,才活到現在。
“輕靈姑娘,等會我全力拖住他們,你不要回頭只管逃走,我約莫能拖住他們一刻鐘。”
詩輕靈微微搖頭道:“不行,我若是逃了,你必死無疑。”
“你若不逃,我們兩個都活不了。”
“我不逃,就算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喬景見詩輕靈一臉冰冷絲毫不為所動,心中明白她是打定了主意不會逃走了。
“此番卻是喬某害了你們陣道宗。”
“是長生殿的謀劃,與喬大人何干?”詩輕靈說道,“再者說了,那位林前輩去追長生殿的入道了,只要我們能堅持到他回來,一切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林季.”喬景炎默然。
他自然是聽說過林季此人的,只是從來沒有打過交道。
“林前輩只是初入入道,長生殿的入道境卻不同。他能拖住對方已然是幫了大忙,指望林前輩擊殺入道境,恐怕不太可能。”
喬景炎顯然了解不少:“入道修士若是想拼命,一旦以身飼道,入道前期硬拼入道后期也猶未可知,這幫人惜命得很,恐怕難以分出勝負。”
話音落下,喬景炎見詩輕靈依然不準備退走,也不再勸說。
可是當他再次看向對面的三位長生殿日游境時,卻突然發現那三人已經聚攏在一處,一個個臉上滿是驚恐。
而在他們身前,卻出現了一位手里拎著一把大錘的白發年輕。
與此同時,長生殿為首的那位長臉中年人,戰戰巍巍的指著林季手中的大錘。
“這這錘子怎么在你手中,這分明分明”
“分明是你家長生使范缺的道器?”林季見對方話都說不利索了,索性替對方補全。
那長臉中年人點了點頭,眼睛的驚恐更甚幾分。
“范長生使呢?”
“他死了。”林季很干脆的回道。
“你殺了他?你能殺得了他?”長臉中年人似乎還不敢相信。
“他道器都在我手里,你說呢?”林季反問。
長生殿的三位日游境互相對視一眼,緊接著竟然極為默契的分為三個方向,頭也不回的遠遁而逃。
“逃得倒是果斷,跟范缺不相上下。”
林季啞然失笑,還真是將熊熊一窩。
只是都到了這般境地,林季怎么可能會讓這幾位手染無數監天司同僚鮮血的兇手逃走?
片刻之后,三具身首分離的尸體便躺在了兗州府衙已經破敗的大門之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