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仙道觀里的場面,簡直是不堪入目。
干瘦劍修本身便有嚴重的異化,胸口遍布大片大片的焦黑,導致五臟六腑都已經裸露在外。
血肉呈現非同尋常的暗紅,體溫不斷上升。
完事后,干瘦劍修的異化開始加劇,來自狐仙劍鬼的摻雜劍意侵蝕著身魂,修為逐漸衰敗。
“嘿嘿嘿…”
干瘦劍修毫不在意,坐窗臺前等待著。
狐仙已經鉆回劍臺,屋內只有淡淡的檀香彌漫,隱約能聽到傳來一陣陣血肉蠕動的聲響。
片刻,幽幽長嘆傳來:“郎君,你看我像人嗎?”
“像像像,自然是像。”
干瘦劍修說罷,便感受到劍鬼的忌諱在發作。
胸口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痊愈,五臟六腑恢復些許生機,斷裂的肋骨也盡數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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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那太已及時走火入魔,才無人關注人狐,再遲些,老子的異化就要壓不住了。”
干瘦劍修道號業灼,初入分神期時拜進的大日劍冢。
因為他在修行時多有取巧,導致身魂受到劍意的嚴重侵蝕。
業灼道人自此消失不見,大部分劍修都以為其已經身死,沒想到三百年過去,他依舊如魚得水,修為也達到殘體期圓滿。
“太已一旦走火入魔,我得想辦法把人狐飛劍轉移。”
“若是后續再有異化失控的跡象,找不到轉移異化的道觀,那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業灼道人轉頭看向人狐。
人狐的忌諱是不像人,會詢問旁人自己的樣貌,如果得到的答復是不像人,靈智便陷入癲狂,直至把目標撕成碎片。
若是答復像人,人狐則短暫的化成人形。
業灼道人利用人狐的忌諱,再結合雙修秘法,強行通過劍鬼來壓制身魂的異化。
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在獲取忌諱衍生的資源。
“用不了多久,待到我五炁凝聚,身軀異化就能壓制大半,不必處處受限于人狐。”
業灼道人注意到人狐即將蘇醒,慌忙鉆出道觀。
他藏身院墻角落,頭頂幾道遁光一閃而過,都是前往紫陽殿各處搜尋資源的同門劍修。
業灼道人略顯不屑。
“一個個思想迂腐,獲取資源自然要用非常規手段,越是旁門,越是在劍冢里好用,嘿嘿。”
他后背微躬,行路如同市井無賴,似刀非刀的本命飛劍別在腰間,緩步朝巷弄口而去。
就在即將走遠時,業灼道人表情突然變得若有所思。
之山觀內傳來微弱的道體氣息,如果他沒有分辨錯的話,與已經覆滅的魔宗引魂燈有關。
業灼道人略顯遺憾的喃喃道:“引魂燈的人首很適合煉制飛劍,覆滅實屬可惜啊,不過太已的道體怎會與引魂燈有關?”
“是他們獨屬的后天道體飛蠻鬼首?又有點不像。”
業灼道人腳步頓住,目光賊眉鼠眼的盯著之山觀。
他意識到,道體氣息不穩定導致外泄,必然是太已的尸骸剛剛被飛劍占據,說不定有機可乘。
“老道我今日時來運轉,太已傳聞中是無生教的十三仙,身上肯定有值錢的玩意。”
業灼道人摸了過去。
當他靠近之山觀后,并沒有察覺明顯的劍氣,主殿內的劍臺也毫無異樣,可見未曾猜錯。
之山觀的門窗覆蓋著二十煉中品法器,闊綽程度令人咋舌。
業灼道人握住本命飛劍,透過簾布注意到主殿內的身影,一個平平無奇的男子正盤腿閉目。
目前看不出身魂的異化,不過先前七八種劍意爆發的場面絕不會假,估摸著是在垂死掙扎。
“還未死透?”
他打量著李墨,注意力集中在插在身旁的幻魚劍。
“上品法器,嘿嘿嘿,這樣吧,我帶你去人狐那里療傷,取你一柄法器應該不過分吧?”
業灼道人越看越眼熱,法器可能已經百煉,長時間溫養,搞不好有機會成就偽法寶。
為防止被鑼陽秋后算賬,哪怕李墨僅剩一口氣,他也不敢下死手,但不妨礙自己獲取利益。
拿上品法器,換一個壓制異化的機緣。
很合理。
業灼道人面露怪笑,推開簾布便翻身進到主殿內。
就在他右腳剛踏足主殿的范圍,突然有種撥開云霧的錯覺,五感生出莫名的眩暈感。
“幻?幻法?”
業灼道人臉色慘白,若非知道李墨不過元嬰期,恐怕第一時間就已經轉身逃遁了。
但元嬰期能布置出,迷惑分神期的幻陣也足夠嚇人了。
業灼道人模糊的視力恢復,映入眼簾的身影已經完全不同,莫名的恐懼在腦海里洶涌。
李墨經過日光法身的煉體,身形已經超過三米。
皮膚遍布蘊含各類劍意的刺青紋路,雙目一陰一陽,額頭還有冒出滾滾煙塵的洞神法眼。
李墨睜開眼睛,腦后升起一輪七色光暈。
帶來的壓迫感宛如實質。
最令業灼道人驚愕的是,李墨遠非外界流傳的元嬰期,光是那股雄厚似江河的恐怖氣血,都能說明后者分神期的境界。
“呃…”
“太…已道友,在下業灼,路過便上門拜訪…”
砰砰砰。
骨骼生長的聲響傳來。
李墨依舊保持著盤腿修行的動作,肋部長出兩只狹長手臂,掌心用力一拍地面。
他瞬間消失在原地,業灼道人如臨大敵。
“哪個不長眼的傻子,說是什么元嬰期?害苦老道了。”
業灼道人一時不察,連神識都還未來得及放出,光憑肉眼根本難以捕捉李墨的速度。
半息后。
李墨突然出現在業灼道人的身前,澎湃的氣血四散開來。
“你…”
業灼道人還未說出口,十幾柄飛劍便落在頭頂,肉身在劍刃面前顯得不值一提。
喚出身外法身更不現實。
畢竟他的軀體異化嚴重,身外法身貿然脫離丹田,很可能會出現無法收回的情況。
“先前對我出劍的,是你?”
李墨伸手點在業灼道人的眉心,曜日劍意作用于指尖,刺眼的亮光照得其泥丸宮無比通透。
“別別別,怎會是我,那人道號勖光,坐擁三十六間道觀,是紫陽殿前五的分神期劍修。”
李墨套出有用的消息后,不由暗自點頭。
勖光道人試探自己,八成是見到鑼陽的態度不一般,后續對之山觀也多有窺視。
沒關系,舊賬慢慢算。
“師兄,我沒有惡意的,您看…”
業灼道人滿臉殷勤,驚鴻一瞥后已經察覺李墨的深不可測,實在不想與對方為敵。
明明入門三四百年,厚著臉皮稱呼李墨為師兄。
李墨拿開手指,不過飛劍依舊架在業灼道人的頭頂。
業灼道人也有劍意加身,不過是下乘劍意煙火,面對曜日劍意連反抗都難以生出。
“不急,你坐鎮的道觀在何處?”
“哪…哪有啥道觀。”
“你猜我信不信。”李墨微微點頭,手里多出個曜日寶瓶,搖晃時,響起劍刃碰撞的聲音。
業灼道人欲哭無淚。
小心謹慎三百年,眼看要晉升五炁期,結果毀于貪念。
“師兄,小道我真沒騙你,坐鎮道觀確實安全,但并非唯一的選擇,還有不少路子的。”
業灼道人見李墨的敵意有所收斂,繼續說道:“比如往南有間道觀,里面的繭劍忌諱是活物。”
“只需把九竅用玉石塞住,躺在棺木中就能歇息。”
李墨啞然失語,業灼道人許久未曾與人交流,滔滔不絕的訴說著在棺木中修行五十載的事宜。
“業灼道友這樣吧,之山觀有側殿三間,你可以暫住幾日。”
李墨對紫陽殿不熟悉,就缺個知曉各道觀忌諱的劍修。
讓他自己摸索,都不知猴年馬月能搞清楚所在的街道,紫陽殿的道觀數量至少在十萬間。
業灼道人能混到朝不保夕,反而是上佳的合作對象,至少沒和雜七雜八的勢力有關聯。
至于會不會引來麻煩,李墨卻覺得不用多慮。
紫陽殿唯一的練虛期只有鑼陽,其余分神期哪怕實力再強,李墨都不會對同境界太過顧慮。
業灼道人額頭有冷汗冒出,余光下意識瞥向人狐的道觀。
“原來如此。”
“不好。”業灼道人明白自己已經被拿捏,不由生出玉石俱焚的念頭,否則下場可想而知。
李墨一抖曜日寶瓶,大日靈力涌入其中。
他來到窗前掀開簾布,業灼道人手持本命飛劍,俯身盯著李墨的脖頸,冷汗浸濕法袍。
“業灼道友你看,真是一片朗朗晴空。”
不知何時,竟然有厚實的云層籠罩人狐道觀,在狂風呼嘯間,院落里的雜草卷進其中。
李墨把玩著曜日寶瓶,做出個傾倒的動作。
“劍來。”
轟轟轟。
傾盆的白光劍雨覆蓋道觀,曜日劍意維持在方寸之地,人狐道觀很快就變得千瘡百孔。
業灼道人臉色慘白,曜日劍意根本不是他能抵擋的。
人狐道觀傳來悲鳴,劍雨才戛然而止。
李墨甩出血藏魂,卷走人狐繭劍道殘骸,里面可是蘊含著道體討封妖身,怎能浪費。
道觀內的一切事物,都化作華麗無比的七色靈材,在夕陽的照射中仿佛是一件藝術品。
無數目光投向之山觀,李墨拿起曜日寶瓶對外一敬酒。
“桀桀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