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的所作所為并非無人察覺,就在植入假佛的片刻,有若隱若現的目光掃過。
只是比起十二仙,他顯得有點不足輕重,哪怕輕易覆滅十欲林的魔修,也掀不起半點波瀾。
“或許在道魔兩方看來,自己依舊是十二仙引人注意的棋子。”
李墨心有余悸,但為分神期冒些風險無可厚非。
他坐在地洞里,梳理著復雜的局面,意識到參與其中博弈的勢力絕不止十二名高階修士。
修士背后所屬的大型宗門,恐怕也在等待事情的發酵,祖秀云真的有機會翻盤嗎?
李墨眼界受限,實在不覺得十二仙能對抗整個修仙界。
他閉目溝通假佛,意識降臨在宮房內的飛劍上。
密密麻麻的血管纏繞假佛,養分毫不保留的涌入其中。
僅僅片刻,假佛就已經生出不同,體型竟然脹大數倍,并且隱約外露一股模糊的意境。
“劍意?”
按照李墨對天劍門的粗淺了解,飛劍一旦誕生劍意,便代表著飛劍達到元嬰期的層次。
假佛植入元嬰才多久?可見宮房的妙用。
李墨明白若是自己選擇投身宮房,說不定軀體先元嬰一步,達到媲美分神期的程度。
但命就一條,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
本來他考慮過日光菩薩,奈何元嬰折損會影響根基。
日光菩薩統御泥丸宮,其對身魂的重要性,甚至要在其余三元嬰之上,哪敢亂來。
而奠基靈物并非無法代替。
況且,李墨已經用空白頁烙印過假佛,盡量讓飛劍與自身融為一體,旁人根本無法染指。
假佛烙印后,覺醒的神通名為劍道通日。
所謂劍道通日,一切陽屬劍意都會得到神通的加持,尋常劍術能發揮出難以言喻的威力。
“劍道通日,看來成就劍修的收益確實最大。”
在李墨思索間,假佛的氣息逐漸內斂,對宮房養分的吸收,呈現頭皮發麻的鯨吞之勢。
連帶日光菩薩也跟著修為精進不少。
日光菩薩雖然沒有徹底煉化假佛,但兩者已經息息相關,使得修為借此靠攏娩嬰期圓滿。
“呼,日光菩薩能否順利晉升分神期,就看后續發酵了。”
李墨在十三宮房內銘刻咫尺法陣,似乎能隨時收回飛劍,可畢竟處在高階修士的眼皮底下。
他略顯忐忑的閉目等待。
宮房的進度各異,一頭頭詭物從其中孕育而出,唯獨假佛所在的宮房如同死物一般。
讓李墨意外的是,十二師姐它尸的動靜最大。
只見海量尸體傾瀉而出,很快就在宮房外形成一座尸山,散發出的刺鼻惡臭令人窒息。
即便尸體的價值不高,李墨仍然有些眼熱。
“非禮勿視…”
李墨暗嘆一聲,對尸山住客的渴求令他對尸體充滿興趣,不過想要虎口拔牙顯然不現實。
宮房外圍伸來一只手臂。
手臂全長千米,表面遍布深淺不一的尸斑,色澤呈現青紫,抓起數千尸體便回到濃霧中。
緊接著,咀嚼聲響起,殘肢碎塊如同雨點般落下。
“棺中人,尸魔。”
李墨表情凝重的喃喃道。
尸魔同樣來自萬魔道,境界練虛期,在古代精通養尸,如今半截身軀卡在木棺里。
木棺不管怎么看,都與尋常梨花木棺材相似。
蓋板刻有“既壽永昌”,字跡根本不像出自修士之手。
李墨借助尸魔確認一點,在場十二位高階修士依附的容器,外表皆是普通器具的樣式。
與其說藏身,不如用“囚禁”兩字更為恰當。
尸魔盯著十二師姐的宮房,目光充斥貪婪,咀嚼尸體的頻率逐漸加快,濃郁的尸臭彌漫。
顯然,他們很早就已經對十二仙生出想法。
“八成是奪舍。”
李墨不置可否,無法左右局面只能專注假佛的成長,不斷刺激著假佛消化宮房的養分。
大概花費五年,假佛便順勢達到元嬰期的層次。
微弱的劍意萌發。
李墨只能模糊的感受到,劍意似乎和普照相關。
在佛門典籍的記載中,大日確實有普照光明的含義,能孕育出普照劍意并不算多意外。
日光菩薩有所感應。
元嬰的兩手結法界定印,手掌仰置,右手在上,左手在下,兩拇指相觸,置于臍下。
與李墨前世的大日如來佛手勢相同,亦有智者大日的寓意。
他對天劍門的修行體系不甚了解,但劍意的重要毋庸置疑,很可能用作劃分劍奴的資質。
在李墨見過的劍修中,唯獨歲月劍大概率掌握劍意。
“試試領悟普照劍意,必然能增加入門的把握,對將來駕馭假佛也有著正面的影響。”
李墨不由溝通假佛,暗自琢磨普照劍意。
可惜因為假佛距離過遠,外加沒有劍術技藝的神通,導致想悟透普照劍意得水磨功夫。
李墨倒也不急,打算通過接觸劍意來熟悉天劍門。
不管在古今,劍修一直都是凌駕于修仙界的勢力之一,掌握著晉升陸地神仙的途徑。
相比其余大型宗門,天劍門規則是最簡單明了的。
畢竟天劍門的核心是飛劍。
只要能取得頂尖飛劍的認可,立刻就可以成為天劍門的座上賓。
李墨的心神沉浸在日漸壯大的假佛中,發現普照劍意竟然在飛劍內部形成一行行殘缺文字。
“天道余韻的靈紋?”
道種隨之生出異動,情況和當初翻譯佛文相似。
李墨在道種反饋的信息里,翻閱著浩瀚如海的劍道意境,對普照劍意的理解緩緩加深。
“原來…劍意是一種人為創造的大道余韻。”
李墨悟出些許普照劍意后,日光菩薩的眉心顯露形似太陽的紋路,元嬰爆發一股子劍意。
說白了,劍意就是玄之又玄的法術,專門用于發揮飛劍。
李墨的普照劍意非常粗淺,光靠溝通假佛難以加深領悟,估摸著天劍門才有系統性的法門。
“普照劍意配合日光菩薩的大光真身,應該會有難以言喻的威力,劍道不愧是攻伐之術。”
李墨想到這里,選擇人魂爽靈的神通天人機敏,作為孕育劍術技藝的神通。
曾經翻閱過的劍術秘籍,乳燕歸巢般涌入腦海。
普照劍意直接暴增一倍,但似乎觸及模糊的瓶頸無法存進,日光菩薩眉心的紋路愈發繁瑣。
李墨消化著曾經收集的凡間劍術,甚至從中推陳出新。
結果依舊無法撼動普照劍意的瓶頸,想要摸索劍意的運用,難度不亞于自創練虛期功法。
就在李墨研究普照劍意時,祖秀云的宮房突然地動山搖。
滔天魔氣外泄。
宮房的海拔抬升到五千米,隨即構成宮房的血肉變得枯槁,隱約能察覺到有意識蘇醒。
鬼瓊按耐不住的彎腰俯視,身軀鉆出無數毒蟲。
他恢復理智,言語激動的喃喃道:“老夫竟然在小兒藥簍里茍且七千余年,唯有…唯有天生仙種才能讓老夫超脫束縛。”
劍玉發出爽朗的笑聲,撫須回應道:“大善,你我為今日苦等半生,往事莫要再提。”
“呵,祖秀云著實可惜,若非劍走偏鋒,當初飛升不難。”
他們一改往日的瘋癲,如同老友聚會般閑聊著。
祖秀云的宮房在短短幾息內腐爛殆盡,陣陣煙塵飄蕩,隱約能看到有一女子的身影。
“老鬼,多少年過去,你怎么記吃不記打?”
祖秀云含笑站在宮房的殘骸頂端,異化特征蕩然無存。
她的樣貌平平無奇,卻有股難以言喻的邪性,脫胎換骨后的境界不過初入總角期。
鬼瓊瞇起眼睛,右手無意識的撫摸頭頂。
祖秀云毫不意外,環抱胸口譏諷道:“被平日里不在意的凡俗關進藥簍,滋味如何?”
“瘋婆娘!!!”
“換作你也得茍且,七千年前誰能幸免于難?!!”
鬼瓊掀開頭骨,氣化的腦組織聚攏成烏云,朝祖秀云洶涌而去,在后者半空盤旋數周。
一個練虛期卻被總角期嚇到心生猶豫。
“老鬼,再不奪舍我便走了。”
祖秀云溝通真空家鄉,身軀緩緩由實化虛。
鬼瓊見狀徹底失去理智,徑直鉆進祖秀云的腦袋,占據這具令他心心念念的身軀。
“祖秀云,你根本不清楚我們經歷過什么…”
鬼瓊抹除著體內祖秀云殘留的靈力,表情一掃陰霾,“終于取得天生仙種,飛升指日可待。”
“豈止天生仙種,她們可都是佛母。”
“哈,佛母。”
轟轟轟。
各宮房接連地動山搖,劍玉等修士已經按耐不住。
很快,眾師姐一個個現身,卻沒有半點反抗的意思,仍由妄想成仙的老不死奪舍泥丸宮。
李墨看著群魔亂舞的場面,總感覺大師姐留有后手。
“佛母?看來無生老母確實已經飛升,而作為孕育無生老母的十二仙,可能是天地劇變后最有希望飛升仙界的十二人。”
“天地劇變到底什么情況,為何又與凡人牽扯?”
李墨知曉的真相越多,越覺得天地劇變的迷霧重重。
至少目前造化書反饋的零碎記憶中,天地劇變的災禍完全是突然發生,根本沒有人為痕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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