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道頁的恐怖,超脫凡人的想象,哪怕李墨作為造化書的所有者,都不禁倒吸口涼氣。
“到底是通過什么方式,才能孕育出替道頁?”
李墨用意識溝通著替道頁,試圖從浩瀚如海的玄妙中,窺得特殊頁的虛實。
他對替道頁依舊留有忌憚。
主要是怕烙印九次后,自己在代替無生老母的同時,會落得個被道魔兩方瓜分的下場。
“害,想多了。”
李墨微微搖頭,不由自語道:“在道魔兩方的眼皮底下盜取九張特殊頁,根本不現實。”
“還是盡可能的發揮現有替道頁的價值吧。”
李墨閉目搜索。
替道頁能剝奪有關無生老母的機緣,但對方很可能已經存活萬載,接觸過海量的事物。
他必須做好規劃,盡量保證短時間內完成剝奪。
“最優先的應該是道統傳承吧,如果能補全自己的功法,將來的登仙路途也能進退自如。”
李墨很快便下決心。
此時屋外傳來民眾的歡呼,還能聽到敲鑼打鼓的聲響,完全是一副慶祝新年到來的架勢。
太陽散發的光芒籠罩城鎮,驅散著福地洞天帶來的陰霾。
灼灼其華沒有與太陽爭鋒的意思,自主收斂氣息后,眨眼間鉆回李墨的閉關室。
狂風呼嘯。
蟾蜍毒獸躍出井口,落在十里外閉目適應環境。
與初入福地洞天時相比,心獸宗已經脫胎換骨,如今實力已經能屬于小型仙宗的佼佼者。
有萬數毒武者入道總角期,完成筑基的獸修超過四百,就算結丹期,都有七人完成。
當然,最為關鍵的還是元嬰獸修的出現。
心獸宗根基再怎么雄厚,缺少元嬰期總歸還是差點,韓才與荒木道人彌補了宗門的短板。
荒木道人也逐漸摸索出半人元嬰獸形功的作用。
他發現隨著對元嬰的了解,自身變得愈發契合本命靈獸,能短暫的融合進入靈獸化。
本命靈獸的威力借此發揮到極致,不愧是元嬰法術。
田昌文接到韓才兩人的傳念后,開始馬不停蹄的組建支脈,山門內難免要重新洗牌。
此前沒有元嬰期的存在,心獸宗的結丹期地位非凡。
田昌文要整合心獸宗道統,肯定會動他們的利益。
好在心獸宗初立未久,以田昌文的手段,輕而易舉便能鎮壓混亂,整合道統只是時間問題。
“呱。”
蟾蜍毒獸俯身蓄力,迫不及待趕往下個目的地。
李墨見狀才溝通起造化書。
當他的神識涌入替道頁,只感覺周遭一片漆黑,各類嘈雜且無序的聲音傳進耳邊。
腦海中突兀的出現記憶,很可能來自無生老母。
李墨收回神識的剎那,異樣又蕩然無存。
“古怪。”
李墨本以為能直接剝奪無生老母的機緣,沒想到替道頁比自己想象中更為復雜,或許可以揭開無生教十二仙的隱秘?
神識再次涌入替道頁。
李墨以旁觀者的身份,打量著無生老母的記憶。
他聽到一女子,用極度瘋癲的語氣呢喃道:“我想成仙,到底怎樣才能成仙得道。”
“朝聞道,夕死可矣。”
記憶非常零碎,女子在城鎮山川間游歷,似乎想要找尋成仙的秘法,精神狀態越來越癲狂。
李墨眉頭一皺。
從記憶中零散的畫面能清晰看出,女子所在的時間點,至少是在天地劇變未能發生前。
“此人是無生老母?”
“為何…”
李墨從頭到尾,只能見到女子模糊的背影,卻有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似乎是…大師姐?
十二仙中的首位,他從未接觸過大師姐,造化書反饋的信息也寥寥無幾,都不知其姓名。
“大師姐就是無生老母?”
李墨不置可否,心臟跳動的頻率不由加快。
他根本不敢怠慢,生怕遺漏無生老母記憶的關鍵信息,其中搞不好牽扯到天地劇變。
女子背影變得佝僂,從二八年華到半老徐娘。
她像個瘋子般重復著成仙得道的話語,手里握住破瓦片,泛紅的雙眼令人不寒而栗。
一旦饑餓便茹毛飲血,口渴就找尋路邊的積水。
要說女子沒有癲狂時,還能算個偏執的求道者,但現如今,就是徹頭徹尾的瘋婆子。
“什么鬼?”
李墨不禁啞然失語。
在記憶中,女子并非沒有入道的機會。
李墨注意到她前去某個散修的府邸拜師,檢查出四靈根的天賦后,散修確實有意收女子為徒。
但女子只是詢問散修,能否成仙得道。
散修就練氣四五層的境界,哪敢把成仙得道掛在嘴邊,結果女子毫不猶豫選擇離開了府邸。
到女子四十出頭后,再也沒有得到修行者的半點關注。
直至徹底發瘋。
“在古代修仙界,資質、心性、壽元缺一不可,理應已經斷絕修行的可能性才對。”
李墨愈發疑惑,仿佛在觀摩一場荒誕至極的戲劇。
就在女子絕望之際,遇到一魔門散修,后者外表與尋常老婦無異,穿著像是市井的把戲人。
魔修也只是剛入道,算是個掌握粗淺法術的凡人,連基礎的搬運靈力都一知半解。
但她見到女子如獲至寶,特別是聽聞對方成仙的執念。
“嘿嘿,你隨我修行便能成仙得道,來吧,在仙罐待上七七四十九天就可以白日飛升。”
魔修打開攜帶的土罐,淡薄的混濁靈力撲面而來。
李墨立刻反應過來,魔修的土罐應該是古代修仙界,一種血腥殘忍的不入流魔門法器。
名為罐中仙。
想要修成罐中仙,需要以十對母女的血肉煉制劣品法器,再容納活人所化的“罐仙”即可。
但活人必須主動成為劣品法器的一部分,永世不得超生。
魔道三言兩語間,就將女子騙進土罐。
她為煉器,更是為糊口,干脆躲藏在一處平平無奇的鬧市,借著罐中仙來表演戲法。
女子受制于魔修,精神狀態沒有得到改善,依舊每日重復念叨著成仙得道的瘋言瘋語。
李墨總感覺一點都牽扯不到十二仙,更別說無生老母。
直到。
他發現不知何時開始,女子口中的話語變了。
女子因為身處封閉的土罐,能接受到外界的信息非常少,都是些普通民眾閑聊的雜談。
她把片面的雜談,當作魔修傳授的成仙秘法。
有官宦見到新奇的罐中仙,與旁人閑聊著:“養在罐子里的略買倒是見過,但能活過四五年確實少有啊,哈哈…”
略買泛指女人孩童的人口販賣,后來又被稱為采生折割。
女子雙目圓瞪,嘴里喋喋不休的嘀咕著“略買”,然后開始模仿魔修吞吐靈氣的場面。
半年后,女子順利入道,成為總角期一層。
她更加堅信仙法的存在。
一個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詞匯從她嘴里蹦出。
“略買,濟崩公,背殼子,六兩黃蓮粉,叁分其金而錫居一,背附萬應,北河花,棋如陣,丈二三清,赤支,馬腹,燒百天。”
“什么亂七八糟的?”
李墨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詞匯有不少是民間的黑話,與成仙得道八竿子打不著。
但很快,他就注意到細思極恐的地方。
女子的成仙秘法共有十二句真言,與十二仙的數量相同,并且其中的含義直指十二仙。
黃蓮粉是藥材,更有輕微毒性,對應四師姐清凈。
叁分其金而錫居一是煅燒劍器的技藝,對應五師姐余霄。
萬應是膏藥,對應六師姐繆妙青。
北河花是北方的秋季鮮花,對應七師姐大椛道人。
大椛道人是旁門道統齊花宮的創立者,修為元嬰期,不過道統早在五六千年前就已經覆滅。
棋如陣是棋手對弈時擺放棋子的說法,對應八師姐思睿齋。
丈二是民間武者打磨肉身的器具,對應九師姐若水。
赤支是一種胭脂水粉的名字,對應十師姐羅浮仙子。
馬腹是傳聞中的異獸,對應十一師姐屈艾。
屈艾在古代修仙界,以駕馭成群本命靈獸而聞名,精力都花在飼養靈獸上,止步結丹期。
死于壽元枯竭。
燒百天是一項喪葬的傳統,對應十二師姐它尸。
“濟崩公有江湖郎中的意思,二師姐的身份是醫師?偷東西被稱為背殼子,三師姐與盜匪有關?”
李墨能確定,記憶中的女子并非無生老母,而是大師姐。
大師姐入道不久,魔修便意外身死道消,她借此脫離土罐的束縛,精神也變得穩定起來。
但十二真言仙法,卻深深刻在大師姐的腦海里。
記憶的最后,大師姐在修行之余,找尋關聯十二詞的事物。
不經意間,她聽聞江湖中人對若水的崇敬,后者的尸體就埋在家鄉的村落前,香火旺盛。
“我他媽…”
李墨嘴巴微張,意識到自己已經觸摸到真相。
“大師姐不會是到處挖掘尸體,然后用罐中仙容納尸體,連同自身造就出十二頭怪物吧?”
“憑什么一堆風馬牛不相及的詞句,能造就十二仙?”
“那無生老母呢?難道由十二仙孕育出來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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