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雖然依舊搞不清楚魔修的手段,但猜到對方目的后,也意識到接下來最佳的對策。
就是等。
魔修肯定會在書生中,挑選出上乘資質的四人傳授功法,李墨到時候直接截胡即可。
其實如果他假裝混入書生,獲得魔修功法會更簡單。
但奈何李墨的天賦太恐怖,六道體怕是能把幕后魔修嚇死,甚至驚動千里之外的劍舌宗。
當然,真實情況魔修八成會立刻放棄收徒的念頭。
把李墨當成一爐鼎煉了。
“呵,打不過還躲不過,不行就用咫尺法陣逃遁離開。”
李墨覺得自己面對元嬰魔修就算毫無勝算,也不至于沒有還手之力,逃遁是有幾分把握的。
元嬰期通常情況下,都不會刻意顯露元嬰,生怕折損根基,以至于通常都是留力三分。
李墨在偏僻的居民區,租賃了一處破舊不堪的簡陋院落。
他仍然維持著明面上的采藥人身份,按照凡人的規律,在青鎮做些倒買倒賣的小生意。
為保證毫無破綻。
李墨在不經意間通過手術,對五官進行不明顯的改動。
他顯露出的氣質頓時有種脫胎換骨的變化,倒并非更加顯眼,而是愈發的平平無奇。
眼角多出的魚尾紋;背部微微的躬起;手掌有明顯的老繭;行路時動作略顯僵硬…
怎么看,李墨都是個市井的采藥人。
他暗自打探科舉的消息,得知即將臨近的科舉名為“鄉試”,與前世的古代比較類似。
鄉試不單單只在青鎮,準確來說,劍舌宗范圍內的城鎮,都會每隔三十年左右舉辦一次。
估計類似于問心路,又或者是入門試煉。
李墨距離青鎮下回鄉試,還有四年的時間。
四年不算短,但如果能順利取得功法,這點耐心還是有的,反正靈力已經難以再精進。
況且,平日里研究靈紋同樣也是在修行。
李墨記得沒錯的話,鄉試往上應該是省試和殿試,估計分別是外門大比,和內門大比。
劍舌宗確實有點意思,但畢竟隸屬于天劍門,李墨不想因為魔修功法,得罪一群劍修。
反正在古代修仙界,劍修大多都是些一根筋的瘋批。
當時的天劍門分為內劍修與外劍修,即便沒有外敵,相互間都在進行著不間斷的內斗。
劍舌宗只是附屬,可多少與天劍門有所聯系。
李墨很快就陷入枯燥乏味的生活,每日兩點一線,收購的藥材則晾曬在院落的墻邊。
半年過去,他已經消磨掉自身的外來痕跡,一身麻衣,成為青鎮內的蕓蕓眾生之一。
讓韓才站在李墨的面前,恐怕都不一定能認出。
李墨不擔心被元嬰魔修發現端倪,干脆把身處青鎮中,當做一場磨練心境的修行。
清早,他便迎著晨光朝城南的早市走去。
街道上只有零星的路人,可早市已經人滿為患,還能看到走商在村落里收購的山貨。
“姜黃不錯,有十三四年的藥性,多少銀錢?”
李墨駐足在一攤位前,老漢抽著刺鼻的旱煙,面前棉麻布上都是些品相相參差不齊的草藥。
“三兩吧,黑子你可真是雷打不動啊。”
“混口飯吃。”
李墨蹲下身子挑挑揀揀,周遭不少市井小民見到他,紛紛打著招呼,態度較為和善。
“劉老漢,草藥我便拿走了。”
李墨選出一把草藥,看似拮據的從懷里取出錢袋,用零散的銀錢把劉老漢的草藥結清。
“黑子,來看看我家的草藥,便宜點賣你。”
“家中地方小,那里處理不了太多的草藥,明日吧徐哥。”
“好嘞。”
李墨打量著劉老漢,右手指向攤位上的幾株草藥。
“劉老漢,看你臉色泛紅,舌苔泛黑,旱煙要停停了,拿我剛開的藥方服用三年…”
劉老漢架著腳,雙腿關節已經裸露在外,“別,都爛了半截身子,難道還怕什么頑疾。”
李墨搖頭回應道:“最多百日,劉老漢伱的喉嚨就要徹底爛穿了,還想說話就注意一下吧。”
劉老漢張大嘴巴。
他下意識想要吸一口旱煙,不過還是訕笑著收回老煙桿,略顯郁悶的摸了摸喉嚨。
周遭的民眾忍不住哄笑,投來幸災樂禍的目光。
李墨問診的本事已經在早市里小有名氣,說劉老漢百日喉嚨爛穿,那就不會相差半日。
也是高明的醫術,讓他在早市討得不少人緣。
不過在旁人的眼中,李墨挑選藥材的眼光要差不少,經常會莫名的開出高價。
劉老漢等人也不占他便宜,收多銀錢后就額外贈送幾株。
但他們殊不知,李墨看待藥材的價值并非藥效,而是草藥的珍惜程度,如果尸山沒有類似藥材,對他來說就是價值千金。
要知道,普通草木在尸山內種植,都可能會蛻變為靈材。
不單單豐富尸山小世界的生態圈,靈材種類的繁多,還有利于通過七魄神通孕育的法門。
李墨選擇草藥販子的活計,也是因為早市里的民眾,多數都居住在鎮外的村落。
他們明顯與魔修沒有關聯。
常住民則恰恰相反,各方面確實很正常,但有點正常過頭,每日的行徑非常循規蹈矩。
魔修在有意維持著青鎮的秩序,不會做出脫離軌跡的事端。
當然,李墨是站在先知先覺的角度來看,正常情況下,根本就不可能察覺到異樣。
修士更不會去在意凡人,導致魔修越來越肆無忌憚。
至于民眾是不是什么傀儡所化,李墨無法分辨,估計得等他掌握魔門功法才能窺得一二。
李墨把昨日晾曬完的藥材賣給鎮內各藥鋪,表面心滿意足的拿著一筆銀錢,準備返回家中。
實則他在接觸藥鋪的伙計掌柜時,感覺在面對一位位假人。
難免有點厭煩。
李墨忙活完草藥買賣,天色已經昏暗,青鎮各處亮起一盞盞燭燈,更有炊煙裊裊升起。
不管眼中真假,紅塵俗世的煙火氣確實許久未見。
李墨的心境略有觸動,結果沿著綠川河剛走出百來米,余光注意到河邊涼亭里的四位書生,頓時雜念蕩然無存。
書生正在練習著字帖,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動靜。
“嗚嗚嗚…”
只見眾書生一筆一劃的落在宣紙表面,筆風顯得無比凌厲,透露出一股子難以言喻的劍意。
涼亭旁的楊柳樹,不斷有細碎的葉片緩緩飄落。
如果僅僅書寫字帖就罷了。
可問題是,每位書生都是仰著頭的古怪姿勢,并且上下顎以一個非常夸張的角度張開。
他們落筆的動作緩慢,仿佛手中舉著千斤重物。
皮膚裸露的死病不斷腐蝕他們的血肉,膿水順著手臂滴落在毛筆尖,化作書寫時的墨水。
書生由于痛苦,拼命想要從牙縫里擠出一聲哀嚎。
但他們的嘴巴已經縫合住,看不清楚口腔里的情況,似乎有什么東西要從中鉆出。
一字帖寫完。
眾書生狼狽的平躺在地上,萎縮的身軀至少瘦掉十余斤。
“我怎么感覺獸修反而是最正常的?”
李墨倒吸口涼氣,劍修的體系怎么也如此邪乎,還是說,劍舌宗與天劍門的路徑不一樣?
他看出封閉書生口鼻的手段是一種特殊法門,能隱去道體的特征,防止氣息外泄。
在鄉試沒有開始前,書生的封印應該是不會破開的。
李墨深表懷疑,元嬰魔修恐怕直至鄉試才會傳授道統,到時的青城必然是一片混亂。
元嬰魔修招收的四名從屬神像弟子,搞不好也是棋子。
“上仙…”
“是劍舌宗而來的仙人。”
“百年未見,我等凡人老朽不堪,上仙依舊容顏不改。”
街道上的人群一陣躁動,李墨退后幾步,卻見是位道骨仙風的老者含笑走向河邊庭院。
老者名為“寒鴉”,是劍舌宗派來青鎮的筑基劍修,身后跟隨著幾位面露殷勤的富商大戶。
寒鴉身材高大,四肢的比例遠超尋常,裸露的傷口中,呈現出泛黑流膿的金屬結構。
“嘿嘿,老夫許久未來,勞煩各位記得。”
無數崇敬的目光朝寒鴉投來。
李墨忍不住在寒鴉的臉龐停留幾息。
寒鴉的上下顎已經被撐大到極致,嘴里露出一根半米有余的舌頭,舌頭泛著點點金屬光澤。
“舌劍,不愧是舌劍。”
李墨沒有繼續逗留在河邊,他發現只要寒鴉在場,民眾呆板的靈智就變得活絡起來。
由此可見,元嬰魔修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劍修的身上。
整個青鎮,如同一場啼笑皆非的戲劇,偏偏寒鴉沉浸其中,似乎對居民的舉動非常受用。
李墨還不如回院落里冥想一番,能變相加深對靈紋的領悟。
接下來的時日,他繼續重復著枯燥的草藥買賣。
為防止元嬰魔修對付自己,李墨偶爾會出一趟青鎮,假意去采摘荒郊野嶺的草藥。
元嬰魔修不動聲色,寒鴉一直在準備鄉試的事宜。
外界關于灰病的禍端,仿佛一夜間蕩然無存。
只有李墨注意到,土地廟在臨近鄉試時,一下子收到大量富商捐贈的銀錢,開始擴張規模。
不好意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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