杞人憂天！
三萬年前，天崩地裂。
巨大的老虎便是紂虎王，此刻它看著那本詭異書籍上的文字，明顯露出了忌憚的神色。
足足良久之后，它才揮動虎爪，把懵懂小蛇送出了宮殿，隨后臉色有些凝重道：
“此等詭異危險的禁忌之物，你竟然還敢觀看，你就不怕人性妖性徹底失衡嗎？”
白娘娘似乎才回過神來，淡淡道：“不觀看它們，難道就不會人妖失衡嗎？不向它們學習，我們又怎么能擺脫那些如影隨形的家伙？”
“心性不足，妖性不純，怕這怕那，做事畏首畏尾，我看我們干脆不要叫妖族算了，那些‘人’反而比我們更像妖族。”
紂虎王皺了皺眉頭，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便道：“你在查天崩之事？可曾查出了什么？”
白娘娘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手中的書籍，道：“這上面的污染雖然很重，但經過那些幼妖分擔，已經可以妖解出部分信息了。”
“這上面記載天崩一事，自三萬年前，一共有三次之多。最早的一次，便是剛剛所說的杞人憂天。”
“第二次，則是五百年前，上面記載著有追逐人類知識的妖人觀測到了大日墜落，星塵泯滅的景象。”
說到這里，白娘娘在書上輕輕一點，那本詭異書籍再次綻放光芒，微微顫抖著，隨后用妖文在虛空中重新投射出一行行字體。
曰：日月星宿，亦積氣中之有光耀者，可天地墜，使萬物崩。
紂虎網銅鈴般的大眼掃視著這些字體，良久之后才哼了一聲，繼續道：“又是那幫瘋子，簡直是狗皮膏藥，哪里都離不開它們。”
它對于追逐人類知識的妖人，沒有絲毫好感。
而一旁白娘娘，也干脆視而不見，假裝沒有聽到。
“還有第三次呢？”
紂虎王又問道。
只是白娘娘卻微微一頓，道：“這第三次，卻要問那位黑山妖王了。”
“黑山妖王”
“伱是說最近這次天裂，與黑山妖王有關？”
紂虎王徹底變了臉色。
神色凝重，陰沉無比。
“是啊，這本書告訴我，第三次記載的天崩，大概在十五年前，就發生在黑山山脈深處。
“眼下天將裂之景，也只是那場天崩的最后余波。”
“而十五年前，正是黑山妖王進山尋寶的時間。可以讓妖族真正突破大妖的寶物啊…或許真的會引起天裂呢。”
“我們依舊沒有邁過去那道坎啊。”
白娘娘神色幽幽。
而紂虎王在聽聞寶物二字后，神色也是變了又變，最終也徹底沉默了下來。
黑山妖王！
真正的大妖！
終究是壓在它們二者心頭最重的一塊石頭。
歧路妖術，黑山失蹤，暴雪連綿，暴雨不斷，人之詭蹤，人妖詭計，一切的一切都源自十五年前的那場尋寶之旅。
此時此刻，伴隨著這場暴雨而來，似乎即將水落石出。
“它藏了十五年，也終于露出了尾巴了。”
“只希望，不是石破天驚吧。”
白娘娘嘆著氣，隨手一甩，書籍在手中掙扎著被焚燒開來，并散發出滾滾黑色狼煙。
凄厲、悲苦、黑暗、扭曲。
最終盡數被焚燒殆盡。
第二天清晨。
蘇長生略微適應了這次蛻變后帶來的提升，便著手為晉升七級做準備。
先看看自身屬性。
境界：六級50000/50000，620/1000。
生存點：8400
隨著妖性長生領悟而出，早就積攢的濃郁精神蜂擁而動，不斷的融合其中。
這讓他的妖性經驗每時每刻都在迅速向上增加，短短一晚上的時間，便已經衍生出了120點的妖性經驗。
雖然接下來的增加速度會慢慢降低，但大成層次的青蛇吐納法，其好處現在卻顯現出來了。
其轉化氣血能量，溫養精神的功效，比小成層次強了許多倍，完全可以供應蘇長生向著七級迅速邁進。
“一整天的吐納，大概可以溫養出兩道精純的精神，其與妖性融合，大概可以增加20點妖性經驗。”
“所以只需要20天就可以湊齊晉升七級所需要的妖性經驗。”
“二十天…”
蘇長生長長的吐了口氣，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
二十天說少不少，但說多也不多。對于那些動輒卡在六級幾年、幾十年的妖族而言，他從六級晉升七級前后也沒用了半年時間。
這個速度，不說前無古妖，也是后無來者了。比那些純血妖族都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所以區區二十天的時間，根本算不得什么。
當然，這主要得益于更高層次的功法，以及無比契合自身的長生妖性。
對于蘇長生而言，長生之道便是他的執念，便是他的妖道，也是他終其一生奉行的準則。
所以長生妖性一旦出現，便是直接大成，與精神融合完全是順理成章之事。
與那些依靠觀想法一點點凝聚妖性，然后再依靠精神慢慢融合的妖族完全不同。
而且他也沒有人性污染問題的困擾。畢竟前身都被他干死了，人性完全化作了識海資糧。
其實現在凝聚的長生妖性，確切的說就是人性與妖性的集合體。
長生即是他的妖性，也是他的人性。前身已死，二者皆為他，這一世只要求得長生，便無所畏懼。
“既然要準備突破七級，半妖黑蛇的身份也便舍棄吧。”
“而且這里也不是突破的地方，是時候離開了。”
蘇長生想到了自己在城外那座小山包上挖的石洞，那里地勢很高，并沒有完全被水淹沒。
只要布置妥當，或許是一個不錯的突破地點。
他不敢在城內突破，畢竟七級是神話之始，定會造成很大的動靜，一旦被內環的高級妖族發現，那就麻煩了。
城外雖然有畸變體、詭獸，但他有各種符文幫助，屆時又有巨大山體阻隔，反而更安全一些。
詳細思索，慎之又慎。
把種種可能遇到的事情，統統復盤一次，并準備了多種應對手段后，蘇長生才看向了自己龐大的體型。
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
現在他體長三十二米，站立身高十八米，精通層次的縮符和小成層次的石鍛術已經無法繼續壓縮他的妖軀。
太強了！
縮符的力量，剛剛接觸妖軀后，便瞬間被滾滾如潮的氣血和妖氣沖破。
“要提升縮符嗎？”
蘇長生有些猶豫。
先前之所以不選擇提升縮符，甚至一而再再而三的尋找其他縮小類的妖術技藝，就是因為此符與白綾有關。
白綾還在的時候，即使提升了也不敢使用，畢竟其使用波動非常明顯，極其容易被白綾察覺到。
甚至在白綾身邊時候、他使用的縮符都是白綾提供的，自己都不敢輕易制作。
以防被發現。
而且最重要的是，一旦提升此符，符道之力反饋自身后，蜃樓術將對其難以掩飾壓制，畢竟二者都是小成層次，屬于同級。
所以一來二去，提升縮符的想法便被尋找新的縮小妖術代替。
只可惜一直未曾尋到。
而眼下，白綾已經不知所蹤，蘇長生還急須一種能繼續壓縮自己體型的妖術。
提升縮符或許可行。
危險可控。
不再猶豫，蘇長生看了一眼縮符經驗精通600/2500，直接投入了1900點生存點。
縮符瞬間破入小成層次，而反饋的那一點點符道之力，對于他現在的妖軀，幾乎微不可查。
聊勝于無吧。
小成層次的縮符，在定向壓縮上繼續增強，已經可以壓制同層次的妖術技藝，直接壓制到入門層次。
而縮小的能力也提升了幾十倍有余，不過面對他長達三十多米的妖軀，依舊有些乏力。
在極限壓縮之后，只能到20米界限，站立身高有十一米，效果只能說勉強還行，暫且將就著用。
十一米的高度，六級蛇妖中有不少，總算是不那么扎眼了。
“先用著吧。”
“等晉升完畢，舍棄了這個身份，在慢慢尋找新的縮小類妖術不遲。”
突破七級，兇險難料。
這一去，或是改天換地，亦或者身死道消。
此刻隨著暴雨持續，底層妖民過的越發艱苦。
有販賣子嗣者。
有賣身為奴者。
有出城一搏者。
也有身死道消，一了百了者。
妖世太苦，人間難得。
種種苦難的景象，卻更加堅定了蘇長生踏入七級，求得長生之基的意志。
這期間，他‘偶遇’了大癩蛤蟆和石頭人。
此刻大癩蛤蟆眼睛已經沒有了往日的靈光，言語間也不再如從前那般歡快，被沉重的生活所壓，盡是死氣沉沉。
石頭人同樣沉默寡言。
那個往日里嘮嘮叨叨個不停的女石人，現在言語中只剩下了謹小慎微。
二者過的很苦。
或者說非常凄慘。
蘇長生了解到，在狐書妖盟解散后，大癩蛤蟆一家子遷徙至此，但眼下活著只有它自己，其余者都死了。
最終與石頭人出城搏殺，想要搏一個前程出來，卻被詭獸偷襲，身受重傷。
雖然僥幸逃的一命，卻也再無出城的心思，最終為了治療身上的傷勢，剔除自身的污染，不得不賣身為奴，化為了一個小妖群的奴妖。
為了活著，這不磕磣。
在蘇長生‘偶遇’到它們的之前，二者已經連續在城墻上巡邏了七個日夜，過著顛沛流離、饑一頓飽一頓，沒有絲毫著落日子。
“后悔嗎？”
“后悔跟隨狐書妖盟遷徙到這里？”
“或許不遷徙就沒事了。”
蘇長生定定的看著二妖。
大癩蛤蟆搖了搖頭，臉色滄桑，身體佝僂，神色也無比茫然，卻還是說道不后悔。
它后悔的是，不知道有生之年，是否還能回到自己魂牽夢繞、念念不忘的左寨之中。
那是它出生之地。
也是它的根。
動物有情，逆流千萬里也要尋到出生之地，妖有時候也不例外。
“大人你是六級妖，高高在上，卻沒想到還能記得我們這些低級小妖。”
“您的到來，讓我想起了當初還在黑山妖寨的時光，其實在那里，我們也有一位與您同族的好兄弟。”
“可是他死啦。”
“死在了蟲群口中，尸體還是我給燒的。”
“我們這些低級的小妖怪，沒有實力…或許死亡就是我們最好的下場。”
大癩蛤蟆嘴里叼著一根蛤蟆牌的香煙，吐著煙圈黯然說道。此刻的它再也嘗不出這煙往日的味道，只覺得苦澀無比。
三妖談論了很久。
蘇長生順手把它們從小妖群中贖了出來，并留下了一些物資。
“雕爺，您在聚集大家伙嗎？我還知道幾位一同遷徙來的妖怪，雖然過的還行，但您若招呼一聲，想必它們還是會齊聚您手下的。”
大癩蛤蟆眼中帶著一絲期待問道，石頭人同樣也期待的看了過來。
然而蘇長生卻搖了搖頭，他與二妖見面，只為了在這里留下些線索，讓白綾知道他是如何死去的罷了。
沉默了一會后 蘇長生幽幽的嘆了口氣，道：“很抱歉，我無法重建狐書妖盟遷徙隊，我要去城外突破戰斗，要在戰斗中尋找妖性，突破七級。”
“唯有七級，我才能庇護你們，才能找到白仙。”
大癩蛤蟆二妖對視了一眼，心中一驚，紛紛道：“雕爺，我們等您歸來。”
但蘇長生卻擺了擺手，道：“不要等我了。”
繼而露出一絲“思念”神色，繼續道：“七級之路，兇險莫測，若我死了，有朝一日你們見到白仙，告訴她，我一直在等她，從未忘記。”
“若我活著回來，那我們再把酒言歡。還有你的煙，我很喜歡。”
說罷，便起身離開，向著城外的方向走去，竟不再多說一句。
“雕爺，真要去嗎？水澤之中危機四伏，若一去不歸…”
大癩蛤蟆依舊想要勸阻。
但蘇長生只是背上行囊，頭也不回的擺著手，高聲道：
“那便一去不歸吧。”
“死就死了，與其渾渾噩噩的活著，死了又有何妨。”
此后幾天，有妖傳言，見到一頭巨大的半妖黑蛇在水澤中搏殺戰斗。
也有妖言之鑿鑿，說城外有一頭六級妖正在向七級沖刺。
還有部分妖據稱親眼目睹，說有一頭半妖黑蛇，已經傷痕累累，命不久矣。
種種傳聞，不一而足。
獲得自由的大癩蛤蟆、石頭人，依靠著蘇長生留下的物資，艱難的度日。
并且時刻留意著關于城外半妖黑蛇的信息。
一開始還有些許信息傳來，但隨著時間推移，關于城外半妖黑蛇的信息，卻越來越少。
直至一個月后。
當一具巨大的黑蛇殘骸漂浮在水澤中，被某個妖民僥幸打撈上岸，最終被妖怪們分而食之。
大癩蛤蟆匆匆趕到現場，看著那具龐大的蛇軀，唯有幽幽一嘆，原本茫然的神色更添三分。
最終只留下一句：
“雕爺，一路走好！”
而也就在這一天，一頭全身潔白，宛如冰玉一般的半妖白蛇，在城外某處巨大的石窟中，豁然睜開了眼睛。
境界：六級50000/50000，1000/1000。
“晉升之基夠了！”
“成之我幸，失之我命。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可以猶豫的。”
“來吧！”
蘇長生不再猶豫，放松全身，鼓起全身的氣血和妖力，伴隨著識海中那道璀璨光輝的長生妖性，驟然轟開了那道六級與七級的境界桎梏。
下一秒 滔天的造化降臨，無盡的靈氣虛空而來，種種不可思議的規則之力，環繞周身。
這一刻，
妖氣沸騰如火，氣血暴虐無道，妖術印記閃耀光澤，天賦之力升騰而起。
巨大的脊椎蛇骨，竟發出盎然之音，宛如龍吟虎嘯。
精神識海中，更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那道長生妖性前所未有的清晰、剎那間便如同蛛網一般，蔓延整個識海，把識海的一切，包裹其中。
一切的一切，都匯聚在了一起，被造化錘煉，被靈氣纏繞，被規則灌入，最終這一切在妖性的統御下，竟化為了一顆形如金丹的物質。
落入識海之內，驟然綻放出無盡的光芒。一顆金丹吞入腹，從此我命由我不由天。
蘇長生忍不住發出一聲長嘯，聲音穿透山崖，籠罩四野，驚的四周詭異和畸變體，紛紛逃竄。
一股宛如神話一般，恒古久遠的氣息，瞬間降臨在了他妖軀之中，伴隨著濃郁了不止百倍的妖風，轟然擴散而出。
蓋壓天地，威臨世間。
這一瞬間，恍如神話降臨。
七級妖，今日終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