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然是東海的深冬。
一切來自里世界的涌動都仿是達到了極致,好像浪潮已然推到了浪尖,之后的便是退潮了。
李元從塌上起來時,姑瑤玨一襲乳白色大襖,正坐在塌邊服侍他穿衣套靴。
待走到屋外,卻聽到膳房里傳來油點兒輕炸、鍋鏟撥動的聲音,他掃了一眼,卻見煙火氣里,螢濯妖圍著青色圍褂在煎煮著什么.
不一會兒功夫,便是熱騰騰的早餐端送了上來。
許是知道李元脾性,所以早餐并不奢華,卻很暖心,便是面條包子,外加一些當地特色的靈草混雜面粉做成的脆酥,以及一些不知是什么禽類的蛋做成的荷包蛋。
謝太后悄然出現在李元身后,雙手從后勾上他的脖子。
往日里,謝薇還是很矜持的,至少在外人面前都會端莊無比。
可自從這段相處的日子后,便放開了許多。
而那塌上的女子身份也是復雜無比,有舞弄風云的太后,有高冷的皇妃,有仙域勢力的妖女頭子,有人間勢力的天才弟子,有丫鬟,有之前的造反頭子。
這可謂是極盡荒唐了。
但細細想來,每個人都和李元有過許多往事。
若是放在普通人身上,這些往事便是一生一世。
“后天就要去古殿了嗎?”謝薇的臉輕輕蹭在李元肩上。
李元一拉,將她從后拉到正面,入了懷里。
謝薇翻了個白眼,道:“還要哀家喂你不成?”
拿出過去曾有的身份,也成了夫妻間的小樂趣。
李元笑道:“本座能被六十年前的謝太后親手喂食,也是一件樂事。”
謝薇取來瓷盤,用筷子夾起一塊靈草酥,輕輕吹了吹,放到他嘴邊,沒好氣道:“吃吧。”
她是真的來。
李元也是真的吃。
所幸,這庭院里并無外人。
姑瑤玨湊了過來,也端起盤子,叉起面條,吹了吹,同樣湊到李元唇邊,大眼睛水靈地轉著,柔聲道:“老爺,請用膳。”
螢濯妖也不是臉皮薄的,她見狀,掃了掃桌面,便也取了一盤包子,準備一點點撕開喂入李元口中。
她看著謝薇坐在李元左腿,視線便投向了李元右腿。
可她才一動,卻發現那奸猾丫鬟身形一扭,率先擠了過去,霸占了她原本看到的位置。
姑瑤玨目不斜視,大眼睛癡迷地盯著老爺。
若細細算來,她其實是這六女中最不漂亮的那個,但她機靈呀,老爺便也還是喜歡她。
就在這時,庭院門前閃過一道白影。
宛如冷梅般的陰妃走了進來,她氣度很冷,在往庭院里掃了一眼對上了李元以及三女的視線后,她躲開視線,淡淡道:“我是回來取靈器的。”
姑瑤玨笑道:“小姐最受老爺寵溺,這幾天累壞了呢,所以才會慌慌張張的,連靈器都忘掉。”
陰妃臉紅了紅,道了聲:“好好服侍相公吧,我真的只是忘了。”
說完,她別過頭,匆忙跑入屋里,取了刀又頭也不回地離去。
李元享受著此時的溫存。
這里的女子,每一個都和他之間有著許多故事,有著許多連接,根本不能用“妾”去形容。
而此刻彼此的黏糊,卻始終驅不散那只剩十二年的倒計時。
長生是什么呢?
是見過繁華,是享過淫靡,可最終卻又要送別一切。
他忽地緊緊摟住謝薇和瑤玨。
“怎么了,老爺?”瑤玨笑著問。
李元笑著答:“沒什么.”
兩日后。
十一道身影出現在了第一古殿前。
這十一人分別是:李元,李平安,寒逢,夢杏仙,原金玄門主,木玄門主,傀靈宮主,歡靈宮主,以及諸多隱世世家中最強的三人。
此時的寒逢和夢杏仙也已基本恢復,夢杏仙身后有黑壓壓的妖獸,寒逢則是站在她身側。
不過,探索暫時沒夢杏仙的事。
她帶著的四品五品妖獸再如何,在古殿里都弱小的很,而且起不到太多的引開作用,反倒是可能惹來麻煩。
而且這些妖獸對古殿有一種本能的畏懼,便是夢杏仙驅策,它們也極其排斥進入其中。
所以,李元干脆讓夢杏仙和寒逢留在古殿外,算是照應退路。
隨后,他看了一眼李平安,點點頭。
李平安身形一晃,一重重分身分出,每隔一段時間就向古殿中掠去。
利用這空余時間,李元抓住舍利子,握在掌心,對里面藏著的老者道:“你若再不說,便沒有機會了。”
釋伽藍只是不開口。
李元瞇著眼,他決定把這玩意兒帶古殿里去,若實在什么東西都撬不出來,那他就找個必死的地方把釋伽藍丟過去。
此時,他掃視著眼前這巍峨無比、近乎直達云端的古殿。
古殿的底部根本就不在泥土里,而在里世界里。
除此之外,古殿之外乃是以一種不知名的堅硬石質構成。
即便是三品巔峰全力出手,也無法在這石質上留下一絲刻痕。
李元剛剛也試過.
即便是他,也不行。
此時,他只是站在古殿旁邊,就能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引力,這種吸引力使得四品之下的存在若來了此處,便只能進而不得出了。
可就算四品,入了此地也只是螻蟻。
小烏鴉站在李元肩頭,一同凝重地看著遠處。
對于小烏鴉而言,也是第一次光明正大地站在距離如此近的地方。
這讓它能更好地觀察到此間。
小烏鴉看著看著,忽地湊到李元耳邊道:“爹,這古殿外的石頭和神墓的石頭,有些像。無論是色澤還是那種沉重感,冰冷感,還是堅硬感,都很像。”
沒有人比小琞更有資格說這樣的話。
所以,李元瞇了瞇眼。
他記得夢杏仙說過的神墓來歷。
那是從地下某處突然挖出來的,可那么一個巨大的陰陽魚怎么可能突然出現在地下?要出現,是否也會是“里世界”而來的?又會否,神墓和這古殿存在著某種聯系?
小烏鴉繼續道:“但卻也有不同,至少這里的古殿沒有那種湮滅一切的力量。”
李元點點頭。
約莫兩炷香時間后,李平安沉聲道:“門口的血魔已經被我引開了,我們可以進去了。”
李元側頭看著兒子。
兒子兩鬢斑白,沉著穩重,少時那“二哈般”的飛揚跋扈就好像一場夢。
“跟緊我。”
李元道了聲,然后握緊手中的斬壽刀,便負手而起,往古殿掠去。
其余人紛紛隨后。
李元飛在半空時,感受著強大的拉扯力,這拉扯越是靠近便越是厲害。
那漆黑的古殿好似一個擇人而噬的怪獸,此刻長大著嘴,在猛力吸著外面的小蟲子。
嗖嗖嗖 一道道流光閃過,九人已經從微微開啟的巨門門縫間入了殿。
白心玄緊靠過來,貼在李元身側,其余人也不是第一次來,紛紛收斂氣息,警惕地看著四方。
而傀靈宮主帶來的傀儡,和李平安的分身則是構成了外圍的斥候,這傀儡和李平安分身并未收斂氣息,如此可確保就算遇到血魔,眾人并不需要正面和對方作戰。
這倒不是害怕單獨的血魔,而是一經打斗,就會引來更多血魔,那時候只能斷臂求生,丟下一堆李平安分身和高級傀儡。
眾人輕聲行走。
李元警惕地觀察著殿內。
古殿內部地形一眼看去,并不復雜,只是一條寬大無比的通道。
而這些通道中有不少漆黑的石頭,那些石頭如被風化,而形成出了一條條小通道。
這些小通道如迷宮般,忽上忽下,彼此勾連,宛如蜂巢。
但這“小通道”的“小”只是相對于那古殿主通道而言。
事實上,這些“小通道”每一個都大到足以讓五六輛馬車并行。
殿內整體呈現冷色調,光線微弱,有種陰霾天的黯淡感,卻沒有古殿剛出世時候的那種璀璨的明亮。
至于通道的材質則和殿外一般,都是由漆黑石質構成,其上散發著一種沒有溫度的冰冷。
只不過,古殿中的空氣卻很怪,有一種令人振奮的感覺,又有一股讓人感到“陳腐”的氣息。
這種“陳腐”感似是來自于靈魂的感知。
這讓李元又想起了之前那灰霧中“燒焦”的氣味。
似乎,都是訴諸同一感官————靈魂。
而“靈魂”說白了,其實是人體最脆弱的部分。
肉體強大,肌肉可怕,那也只是在最外層;陰陽浩大,周游虛流,那也只是在里層;剝去了這兩側,靈魂還剩下的就只有念頭了。
眾人沒發出聲音,各自觀察。
隨著深入,忽地遠處傳來一陣兒怪異的“嘭嘭”聲。
那聲音如鼓點般快速而至。
暗淡光線里,卻見個全身血拉拉的怪物,雙拳拄地,發揮著野獸前肢奔跑的作用,從遠如疾風般掠來。
一道李平安的分身對那怪物揮出了一刀。
刀氣咔一下斬在那怪物身上。
怪物吃沒吃痛并不知道,但它卻被吸引了注意力,而向那李平安分身掠去,旋即入了深處.
‘血魔原來就長這樣。’
這還李元第一次見。
他清晰地看到了血魔的模樣。
那是個肌肉肉絲極度發達,且沒有了外皮的巨人;巨人腦袋或歪,或是干脆沒了,而在身子旁邊還插了些其他古怪之物,身側則是漂浮著一個“百萬左右”的數據,果然是三品巔峰的模樣。
因為沒有皮,所以血液在那血魔的肌肉間潺潺流動,流的快了,則會滴落大殿底層,然后宛如一滴紅色的寶石,晶瑩剔透地躺在純黑的石質上,又似荷葉上的露珠。
這血,對人類來說完全就是劇毒。
太玄宗五靈盟之前曾經采集過這血,結果只是帶出了這古殿,這血就直接散發開了,化作了一團血霧。所到之處,萬物腐蝕,而周圍不小心沾到血霧的五品竟被快速腐蝕,直接化成了骨渣。
李元看著那被引開的血魔,忽地想到了一個名字:血支祁。
這血支祁是在古神時代消失后,出現在外域的怪物。
眼前血魔,除了一些更多的細節外,和血支祁非常吻合。
這讓李元感到了一種莫名的寒意。
因為,他想到了某種極其可怕的可能:會不會血支祁就是失蹤的古神們?
可遠古能夠支配天箓的強大古神很可能真正達到了二品,那這群二品強者為什么會變成血支祁?而這些血支祁為什么又會分別出現在古殿,或是外域?
他正想著,眾人已經接連拐彎,在一個個連續急轉的通道中來到了深處的一片空地。
這空地和李元前世的足球場差不多大,地面光滑,墻壁光滑,穹頂如天然溶洞,但卻沒有倒掛的鐘乳,主打的就是一個“光滑”。至于整體色調已然是冷色調,可卻還有著光。
李元很好奇這光究竟是哪兒來的,因為他根本沒看到任何可以被稱為“光源”的東西。
白心玄舒了口氣,俏臉上的緊張稍稍消失,道:“郎君,這空地便是我們往日修行的一處安全之地。
此地入口僅有一處,且七繞八折的路道封鎖了我們的氣息和聲音,血魔除非誤入此處,否則不會被吸引而來。
而即便有血魔靠近,也會被平安引開。
如果出現突發情況,我們則會撤離。
當然,平安如果撐不住的話,還有傀儡出手,這些足夠引開血魔了。”
她說話的功夫,其余入了此間的人已經露出躍躍欲試的表情,他們要迫不及待地去修煉了,畢竟元帝的出現讓他們已經耽誤了很久的修行,此時他們要趕緊惡補。
李元點點頭。
金玄,木玄,傀靈,以及世家家主則紛紛擇定地點,開始閉目修行。可眾人都默契地讓出了他們感知中最好的一個中間空位留待元帝。
須臾,李元身側只有小琞、平安和白心玄了。
白心玄現在以李元為主,她自然是等李元落座了,她再靠過去。
李元第一次入古殿。
和想象中的一路殺入古殿不同,他很輕松就來到了這兒。
原因也很簡單,這條路早就被摸熟了,至于付出過多少代價,鬼知道。
畢竟這條彎彎繞繞的深處的空地,既可以封鎖氣息,也是一條真正的死路,若是極多的血魔封堵門口,眾人是想跑也跑不掉。
不過,平安的分身,還有傀儡會確保這種事不會發生。
李元拍了拍兒子的肩膀。
雖然兒子早就習慣了,但他知道每一次分身被毀,對兒子來說都是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刺痛,這種刺痛足以讓普通武者發瘋。
李平安對老爹露出個笑容,似是在說“無妨”。
李元轉而開始感知這里的氣息。
很快,他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
“心玄,這里沒有靈氣,似乎也沒有陰陽二氣。”
白心玄應道:“郎君,我們也不知此處是何等氣息但在經過試驗后,卻發現在此地修煉,確實會有提升的感覺。
我們都已修煉到了能夠修行的盡頭,能夠再度提升的,那就是往二品的路。
郎君是覺得.這里有問題嗎?”
李元聽到她已經修煉過了,也不多說,而是道:“沒什么問題,你去修煉吧,我自己看看。”
白心玄應了聲,盤膝而坐,修煉去了。
李元則四處行走。
下次進入,他要把夢杏仙或者寒逢帶進來看看,看看她們是否能辨認這古殿中的特殊氣息。
隨后,他開始順著著個天然溶洞般的空地邊緣行走。
他伸手撫過那漆黑墻壁。
光滑,冰冷,堅硬,不可摧毀.
可萬物形成皆有其因。
這種特殊的古殿,以及古殿中的一切是何人所建,又是如何形成?形成之后,是做什么用的?
這些問題都沒有答案。
忽地,李元目光一動,掃到了墻角某處,那一處有團枯萎的根須。
李平安看到了父親的目光,道:“那是一朵超乎想象的靈花,但我們找到它的時候,它已經徹底枯萎了,之前的土玄門主將它取走了,但根須卻落在了此地。”
李元問:“你們還在這里發現過什么?”
李平安道:“一些特殊材質,一些枯萎的靈花靈草,還有些看起來像是頂級層次的殘破寶物。”
李元沉吟了下,道:“我聽說人魂入境除了那秘術石碑外,還有一種畫,那畫便是從這古殿而來的,你見過那畫嗎?”
李平安搖搖頭,又道:“想來是在古殿的深處。
秘術石碑極可能是古神時代留下的,而那些強大的古神自能進入到比我們更遠的地方。
在那里.或許有畫。”
李元見過幾家的畫。
那些畫只是純粹的拓本,其上繪制了些人,動物,植物,描繪的也只是簡單的生老病死。
可那畫卻同樣有著神奇的魔力,能夠輔助三品修煉。
他是靠著天賦一步到位,但別人卻需要那畫慢慢去熬。
“古殿深處。”
李元想了想,掏出舍利子,然后運力捏了捏。
舍利子中,釋伽藍臉龐浮現,顯著猙獰和虛弱。
李元抓起舍利子,對周邊閃了閃,道:“你知道這里是哪兒吧?”
問完,也不待回答,他直接一拋。
李平安接過。
李元道:“平安,用你分身把這舍利子送去古殿深處。”
李平安分出一道分身,抓著舍利子就走出了甬道。
他才到門口就停住了,因為釋伽藍焦急和恐懼的聲音正從舍利子中傳來。
“慢,且慢!”
李元招手,重新抓住舍利子。
釋伽藍道:“我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信息,你.你放我出來。
我也想活,也想修煉。
如今你已經是仙盟盟主,我不會反抗你的。”
他說著,越發露出苦笑:“事實上,早知道你這么厲害,我從一開始都不會生出反抗的心思。”
李元道:“我答應你。”
一天后。
眾人的修行好似達到了極致,紛紛露出疲態,然后輕車熟路地退出了古殿。
“爹爹,怎么樣?”
夢杏仙湊過來。
這一天,她看著古殿已經饞死了。
她來這兒就是為了進入生命古殿。
李元道:“下一次帶你和寒逢進去。”
“謝謝爹。”夢杏仙甜甜道。
眾人需要消化從古殿汲取來的氣息。
而李元并未汲取。
他經歷過“功法前路斷掉”的事,自然不會輕易地去汲取那古殿里的不明氣息。
同時,他也有著無盡的壽元,所以不會如旁人那般孤注一擲。
他隨著釋伽藍來到了一處海邊的秘地。
這秘地只有在退潮時,才能經由沙灘上的密道進入其下。
李平安派著分身在前探路,如此便是釋伽藍想耍什么花招也沒用。
但進展卻很順利,密道下方,存在著一個奇異的地界。
這地界就好是掛在主世界的一個泡泡,只不過僅有此處能夠進入,可以說是類似之前“鬼街”、“地府”一般的存在。
但只是類似,在體量上卻沒有前兩者大。
“這是寶光寺遺跡,我們鬼靈宮繼承的其實也是寶光寺的力量。”
一番拉扯之后。
釋伽藍終于坦白了。
“這處寶光寺遺跡,其實是一處可怕的鬼域,也是一處特殊的鬼域。
這里有陰氣凝聚的水,但即便進入其中,卻也不會有危險。
因為,這里曾經是佛門的鎖魔塔。
鎖魔塔里,有許許多多的惡鬼,也正是這么多惡鬼被鎖在一處,所以才形成了陰氣凝聚的水。”
李平安奇道:“夢杏仙說過,夏朝之前就有寶光寺了,這寶光寺是古神時代的吧?那么古神時代也有惡鬼?”
在他印象里,古神時代是靈氣充沛的時代,那種時候理應不會有惡鬼這種極端存在出現。
舍利子中,釋伽藍道:“你以為陰陽截流大陣是從哪兒來的?
還不是古書?
這種大陣都是古神創的,他們自然早就會通過陰陽截流,來制造出水火了。
那九根釘子你們應該也知道。
但你們不知道的是,這世上其實并不止九根。
我懷疑這鎖魔塔的筑基之處,便也有一根。
這一根釘子,鎖了陰陽,由以惡鬼牽引,而造出了水。
至于火.陽氣太散,倒是沒形成。
畢竟火,比水難形成太多了。
西極那種地方,是不可復制的。”
李平安道:“那火神呢?”
釋伽藍道:“不知道那鬼東西忽生忽滅,根本就是一種天災。”
李平安問:“那他們做出這般的環境是為了什么?”
釋伽藍道:“我哪知道?”
李平安問:“是為了修煉天魂地魂之法么?”
釋伽藍道:“環境可能都不一樣,我哪知道?不過,估摸著應該是有的,畢竟有些秘術石碑就是從再早之前傳下來的。”
說話之間,眾人已經來到了這鎖魔塔前。
這是一個九層高塔,每一層都有著浮銹的鎖鏈,但塔表并非如古殿、神墓那般的堅硬材質。
李元指尖生了朵紅蓮,輕輕夾著,在塔側的黃墻上一削。
那黃墻“轟隆”一聲,直接破了個窟窿。
釋伽藍嚇了一跳,忙喊道:“元帝,別這樣,這塔里有鬼潮,有鬼潮啊!別這樣!”
李平安,小琞頓時也都嚴陣以待。
李元也是有些無奈。
他剛經歷過古殿,那里材質的堅硬讓他開始懷疑自己可能只是個弱雞,若以這里才隨手試了試,沒想到這輕輕一試,竟然用力過猛。
卻見他掌心生出黑蓮。
蓮開十二,方才盛開,顆顆露珠般的亮芒就已生出。
十三萬八千八的惡鬼睜開眼。
窟窿后傳來怪異的尖叫,內里的惡鬼好似破開封印。
陰風陣陣,漆黑的惡鬼從洞窟里掙脫而出,但才出來,就被黑蓮吸了過去。
李元手輕輕一托,任由黑蓮漂浮在窟窿處。
而此時,鎖魔塔內的惡鬼已經形成了鬼潮,一張張陰森恐怖的鬼臉宛如腐臭的墨汁,被高壓水槍壓著暴射而出,沖刷在黑蓮之上。
但令人不敢置信的是,那黑蓮收了沖刷,非但沒事,反倒是開始變大,變得更加詭異妖嬈,好似是受了養分。
細細去看,卻見那從鎖魔塔里跑出的惡鬼居然在被吞噬。
黑蓮花瓣上的惡鬼宛如巨蟒吞吃了它們,從而顯得花瓣越發“肥大臃腫畸形”,透出一種古怪的美感。
釋伽藍目瞪口呆地看著,再度唉聲嘆氣道:“我真傻,我為什么要對付你?為什么?”
李元見他老老實實,便語氣和緩了些,安慰道:“這其實不怪你。”
“欸。”
釋伽藍再度長嘆一口氣。
許久后.
鎖魔塔窟窿中的黑煙已經極少了。
那儲存了許久的惡鬼,看來和現在的惡鬼也沒什么兩樣,一遇到李元的黑蓮,只是養分的命。
李元收起黑蓮,只覺整個人精神奕奕,一種突破的沖動在心底涌起,那是地魂五境的征兆。
地魂二境,顯出黑蓮臺,但黑蓮卻是閉目惡鬼。
地魂三境,惡鬼睜眼。
地魂四境,或許是和天魂人魂產生了互動,蓮臺凝聚,化作了黑蓮一十二。
那么地魂五境又會如何呢?
李元有些期待,他不自禁地露出笑容,這也算意外之喜了。
他暫時壓下突破沖動,身后百丈仙相顯出。
九重鎖魔塔在仙相面前,好像個玩具。
仙相開始拆塔。
而李元負手在遠處看著。
要想知道一個密閉空間中有什么,未必需要進入,而只需要拆去外面的墻壁。
這才是他喜歡的探險方式。
當初探索神墓,他就是這樣。
很快,鎖魔塔就被他拆掉了。
仙相繼續挖地,終于在地下看到了一道似影如斑的流淌的黑水。
李元愣了愣,又轉而去翻找廢墟。
終于,他在廢墟里找到了一尊嬰兒巴掌大小的金色佛像,那佛像雙手結印,面帶歡喜。
可一切都成廢墟了,這佛像卻還完整,本身就能說明問題。
(本章完)
請:wap.ishuquge.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