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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黑蓮花開玉京城,巷道盡頭見殮衣

熊貓書庫    長生從獵戶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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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元安靜地躺在塌上,他的身形已經變成了天子的了。

  天子姓姬,名幽。

  李元也不知道哪家皇帝會給自己的兒子取“幽”這么個字,若是取了,想必是相當的厭惡吧?

  他早聽陰妃說過天子的事,好似以母為忌。

  如此看來,天子的母親必然不是皇后,而是不知哪個地位不高的女子。

  這么一想,天子的成長上位之路怕不是坎坷到了極致,這中間若是去細細了解,怕不是又一部大起大伏、魑魅鬼域的宮廷陰謀大劇了。

  而最終上位的天子,顯然就是這部劇的主角。

  如此,天子斬殺了所有直系兄弟姐妹的事情也變得可以理解了。

  天子真的很弱嗎?

  并不。

  天子真的很蠢么?

  也不。

  天子從一開始就這么狂悖么?

  必然不,否則他何以能殺出重圍,以“幽”之名而成為天子?

  只是天子失去了理智,忘乎所以,自以為大局在握,可卻在最輝煌、他覺得最安全的時刻被人挫骨揚灰。

  這位曾經戰戰兢兢、一步三慮的天子已經忘記了他是如何登臨高位的,也忘記了.其實每一個人身后很可能都有一只黃雀。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每個人既是黃雀,也是螳螂,還是蟬。

  他心中有些感慨,雙手作枕,擔于腦后,思索著被他和呂玄仙聯手殺死的天子,想著從天子的身上汲取些教訓,以免重蹈覆轍。

  思索了一會兒,卻聽門外傳來大舅子的聲音。

  “陛下,謝薇來了。”

  李元:.

  他默然了下,道:“見。”

  身為李元,他肯定不想在此時見到謝薇。可他現在是天子。謝家要和天子聯姻,可天子若是連未來皇后都不見了,那謝家肯定就不干了。

  未幾,門扉推開,謝薇走了進來。

端莊的容顏經過打扮而越發顯著高貴,豐腴的胴體被裹在淡金的衣裙里,而雍容的氣質則讓她顯出一種高高在上的味兒  她是天子才能睡的女人,再加上“瀚州暗衛鶴主”的身份,自是迷人高貴。

  此時,謝薇盈盈行禮,道:“妾身便知陛下吉人天相,得天庇護,一定不會出事。”

  說罷,空氣忽地沉默下來。

  謝薇沒有得到回應,便維持著行禮的姿勢,而沒有僭越地抬頭。

  須臾后,她忽地看到天子起身,從她身側走過,然后出了門。

  謝薇心中一涼,霍然直身,眉頭微皺,卻不知天子這是何意?

  認為刺客是她謝家安排的么?

  提起褲子不認人么?

  可現在明明大哥的軍隊就在外面,他但凡有一點理智,就不會如此。

  謝薇正想著,卻聽天子喊道:“來人!擬旨!!”

  話音落下,外面等候的一名內侍便匆匆走來,恭敬行禮。

  內侍眼里,天子揚聲道:“傳旨下去,今冊封謝氏女謝薇為皇后,死后得入皇陵,牌位立宗廟,可享香火!!”

  這話一落,所有人都愣住了。

  內侍詫異地抬頭,想說“陛下,這事兒要不要等平定了玉京再說”,可看到天子那深邃如淵的眼神,竟是硬生生把話給噎了回去,而是道了聲:“喏。”

  他身后,謝薇愣了會兒,然后欠身拜地,道:“謝陛下。”

  李元走去,扶起她。

  卻未想兩人雙手觸碰,謝薇竟是露出幾分嬌羞之色,楚楚可憐,惹人心動。

  身為鶴主,謝薇還是知道該怎么勾引男人的。

  李元將她扶起。

  她卻輕聲,媚道:“那日,妾還不曾吃飽呢。”

  李元一愣,心中如被點了把火。

  如此端莊的大姨子竟然在閨中露出了這般誘惑的蕩婦模樣,這真是讓人難以想象。

  若不是李元知道謝薇真實想法,還真以為這是個已經淪陷于他的女人。

  他看著大姨子汪汪水潤的眼兒,卻只是道:“給朕沏壺茶。”

  謝薇起身,去做了。

  再一會兒,內侍拿著圣旨進來,李元看了看道:“放下吧,之后將朕封后的消息傳諸九道。”

  “喏。”

  內侍應了聲,匆匆離去。

  片刻,謝薇端茶重回。

  李元靜靜品茶,將圣旨遞到她手上。

  謝薇接過,又是連連道謝,臉上欣愉喜不自禁。

  待到一杯茶飲盡,謝薇以為要侍寢的時候,卻聽天子道了聲:“夜深了,皇后先回去吧,最近事務繁忙,又發生了許多意外之事朕想一個人靜靜。

  明早,大軍或便開拔往玉京去了。”

  謝薇道:“妾身乃是陛下的皇后,理應為陛下分擔陛下不妨與妾身在塌上訴說一二。”

  李元看著大姨子嫵媚的模樣,心中自然生出了難言的燥熱。

  他已從之前的“無情”中走出。

  那一縷陰氣,已經凝聚在了他天眼之上,而不會再大幅度地影響他的神魂,讓他覺得所有人不過就是血肉而已,除非.他睜開天眼。

謝薇或許看出了他的欲念,雙臂交錯,十指抓扣著裙袍領口,往兩邊輕輕一拉,露出了圓潤的肩頭,白花花的肉  但那柔軟的金袍并未滑下,卻已被兩只手抓住了。

  李元雙手一攏,為她將金袍重新合上,這種背德之事,他不會做的。

  謝薇借勢,“嚶嚀”一聲撲入他懷里。

  她身為鶴主,在成為皇后后,自然也會千方百計想將天子綁牢。

  而綁牢天子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讓天子真正對她生出感情。

  謝薇以無情之心演嫵媚之舉,反正她的任務就是拉攏天子,身子本就是代價,所以她也是入戲,甚至.放縱心底欲念,而情動。

  李元就很尷尬了。

  他被大姨子撲倒,還未來得及反應,就只覺全身一顫,奇異的覆合感宛有電流繞轉流淌。

  大姨子的速度太快了.

  再下去,便要犯錯了。

  “皇后!”

  李元厲聲道。

  謝薇收回手,有些茫然又有些可憐地看向天子,她的模樣充分顯示了女人的弱勢。

  李元心中輕聲嘆息這些“表情包”可都是大姨子在外從未有過的。

  “陛下.”謝薇惶恐道,“是臣妾讓您不舒服了嗎?”

  李元道:“朕愿封你為皇后,自是對你謝家和你都很滿意。

  只不過.朕乏了,今晚想獨自休息。”

  謝薇見他執意如此,這才手握圣旨,緩緩告退。

  李元舒了口氣,可心中的火卻因大姨子剛剛的一通操作而越發旺盛,他心念一動,袖口的手臂之上,一顆陰冷的豎瞳如浮繪之畫般出現在李元皮膚上。

  隨著這豎瞳的睜眼,李元旺盛的心火瞬間消退。

  奇怪的完全不是人該擁有的念頭迅速涌出:

  ‘不過一團令人惡心的有著生命的弱小血肉罷了,我為何會為之動心?’

  此刻的李元極度無法理解剛才的自己。

  這是怎么了?

  但他心念再動,將天眼閉上。

  頓時間,這奇怪的念頭也消失了。

  他恢復了正常,而輕舒了口氣。

  當晚,李元又傳了呂玄仙入帳,兩人細細說了不少事,以及李元該用什么態度面對趙古同之類的,從而可以讓李元更加順利地慢慢轉變為天子。

  事實上,李元很早之前就已經通過陰妃了解了個七不離八,此時再加上呂玄仙的細述,他對天子的認知便越發清晰起來。

  次日。

  大軍未曾開拔。

  只因呂玄仙說危險還未排除,不可離開。

  待到入夜,李元就知道呂玄仙的真實目的了。

  那是一塊黑色令牌。

  呂玄仙白天就是搞這東西去了。

  他悄悄摸摸地從懷里摸出這令牌,又遞給李元。

  李元伸手快速接過。

  一握,卻感刺骨冰寒。

  顯然,這是一樣了不得的惡鬼道具。

  “這是你的第一個條件。”呂玄仙輕聲道。

  李元激動地點點頭。

  呂玄仙道:“九道臨時巡令,因為是臨時的,所以效果會存在些缺陷,只能去到你曾經去到的地方,而無法追蹤目標,也無法靠著感知而進行移動.且每天只能用三次。

  這個,行吧?”

  李元看著令牌。

  很快,他道具欄里多出了一行信息:道具:九道臨時巡令。

  這個信息的出現,讓他放下心來。因為只要出現在他道具欄里的道具,便不再存在隱患,否則就不會出現。

不過,每天只能用三次,且只能去到曾經去到的地方,這般功能比起呂玄仙的那個實在是差了太多太多了  也許正因為如此,呂玄仙才會這么快將這道具交給他吧?

  “行。”李元應了聲。

  這東西足夠了,正好彌補了他無法快速去往某處的短板。

  現在,有著這“鬼街”或者說“龍脈”產的九道臨時巡令,他便可以隨時以西門孤城的身份出現在謝家密室;也能以青瀚城的身份去往神木殿露個臉,只不過神木殿對他來說,已經沒什么特別重要的東西了。

  ‘真不愧是比‘極樂園’更勝一籌的‘鬼街道具’,效果就是拔群,比千里一線可好用多了。’李元心中暗自感慨。

  呂玄仙見他滿意,便沒再糾纏這事兒,而是繼續開始聊起其他事宜來。

  聊著聊著,遠處又傳來“皇后求見”的傳令。

  呂玄仙笑笑著看了李元一眼,道:“大丈夫行事肆無忌憚,如你這般驚才絕艷之人,已不下當年之我,何必還被這俗世道德束縛?

  人生不過五百年,怎么活都是活,想我當年不曾少入皇宮后院,便是太后也是我的老情人。

  猶然記得,那風韻猶存的太后被我剝了鳳袍裹上錦毯,在百官上朝之時在金鑾殿的屋頂悄悄尋歡。

  那般滋味,哈哈哈”

  李元看了一眼呂玄仙,淡淡道:“大事為重。”

  呂玄仙道:“我直說吧,你死后也必會如我一般入龍脈,守護這片大地,以另一種方式存活。在這之前,還不如多享受一番。”

  李元道:“那呂將軍退下吧,朕要休息了。”

  呂玄仙起身,昂首笑了笑,輕聲提醒道,“別忘了,天子好色,在山寶縣時已是無女不歡。

  此前,他被謝家那蠢貨撩起了興趣,正想著把小謝大謝都想收呢,怎么會在此時此刻,在這般壓抑的氛圍里拒絕對皇后的恩寵?”

  李元略作沉默,然后點了點頭。

  他確實因為道德束縛而失去了該有的理智。

  因為他根本不想做這件事,以至于刻意地忽略了天子本來的性子,以為即便如此,也沒關系。

  可是壞人突然不壞了,怎么可能不引人懷疑?

  扮演者心存僥幸,以為別人不會注意,豈不是掩耳盜鈴?

  有些事.有了人性,便有了破綻。

  有了破綻,便有了懷疑。

  而一點點懷疑,也許就會帶來截然不同的后果。

  他不可以有異樣。

  未幾,謝薇再度入內。

  今日的她更誘人,更豐腴,雪肉長腿,配著端莊,便顯出了一種“上身高貴下身淫靡”“面如冷霜身卻索歡”的誘人模樣。

  “陛下.”

  謝薇盈盈一拜,極盡全力地引誘著面前的天子。

  李元挽住她的身子,謝薇就貼了上來,兩人耳鬢廝磨了一陣,謝薇吹滅燭火,胴體入褥。

  李元附上,一晌貪歡。

  待到完了,李元開始笑瞇瞇地問“謝瑜”的事。

  謝薇正背貼著身后男人,此時雙眸在黑暗里閃過慍怒,可卻媚笑著道:“陛下都有我了,怎么還想著舍妹呀。”

  李元只是呵呵笑著,沉浸入天子的角色,開始說一些荒淫無度的話,話里話外無不在暗示想要“大謝小謝,共同侍奉,如此既是齊人之福,也是姐妹齊心”。

這些話只聽得謝薇心中怒火中燒  可不遠處的內侍卻若睡若醒地垂首而立,靜靜地注意著天子行宮里的動靜。

  昨晚兒,他還覺得奇怪,畢竟這位天子爺不像是會將皇后趕跑的人,可今晚一看.天子還是天子,昨天怕不是驚魂未定吧。

  “嘻嘻嘻”內侍悄悄笑了起來。

  數日后。

  大軍開拔。

  謝建安,謝薇領著一眾謝家人為天子送行。

  然,天子卻問:“謝瑜為何未至?”

  謝建安賠笑請罪,恭敬道:“啟稟陛下,謝瑜身體抱恙,臣怕疾病感染了陛下,便讓她在家中躺著。”

  說罷,他背脊生汗,畢竟這借口并不是很好。

  然而,天子并不著惱,只是笑道:“無妨,待朕入了玉京,當招皇后入宮。屆時,朕也當封小謝為寧國夫人。如此,寧國夫人便可常來深宮陪伴皇后,也算是全了姐妹之情”。

  這話一落,謝建安,謝薇都呆住了。

  寧國夫人?

  入深宮陪伴皇后?

  這不是狼入虎口是什么?

  天子真就這般荒淫無度?

  就在這時,一旁趙古同揮舞著艷紅袖子,尖聲道:“還不謝恩?!”

  謝建安如大夢初醒,急忙道:“謝陛下隆恩!”

  天子哈哈大笑而去。

  只留下謝家人在城口.

  良久,待到大軍無影,謝家人才返回。

  謝薇,謝建安微微落后。

  謝薇道:“我將小瑜兒夫婦送走。”

  謝建安道:“天子得勢,自覺天下一切皆是他的.

  你若將小瑜兒送走,那便會引來彌天之禍。”

  說罷,他又輕輕嘆了口氣,道,“這是老祖定下的毀我這一脈的法子,也算是將天子的心思拿捏地極準了。

若是小瑜兒未曾婚嫁,倒是無妨,可現在  這是陽謀,輕易破不得了。”

  謝薇道:“只要有大哥和他的三萬瀚州鐵騎在.”

  謝建安微微抬手,打斷道:“你當這三萬鐵騎便是真正的天下無敵么?即便你大哥作戰消極,事后也只會越發增加天子的嫉恨.”

  謝薇沉默下來,一雙粉拳捏緊,輕聲道:“這個荒淫無度的暴君!我不會讓小瑜兒落入火坑!”

  謝建安瞇眼道:“也未必這般絕望,見機行事吧。

  實在不行只能對不起那位西門公子了。”

  謝薇道:“若小瑜兒不愿呢!”

  謝建安嘆息道:“你還不了解你妹妹嗎?她其實和你是一樣啊”

  謝薇道:“那西門公子呢?”

  謝建安道:“與他講清楚所有的事,不必瞞他一星半點,真誠相待,待到末了,只消問他一句.你覺得該怎么辦?

  他只是為了歷練而來到中土,可現在我們卻是為了保護家族。

  當然,他若有好辦法,我們再聽他的便是。

  若是沒有好辦法,卻又胡攪蠻纏,想要我謝家把一切都拋棄,然后亡命天涯,便不能聽了。”

  “惡心.”

  謝薇忽地輕聲喃喃道,她回憶起這些日子的歡好,狠狠道,“被姬幽觸碰到的每一寸地方,我都覺得惡心。”

  她抬手蹭著自己的手臂,脖頸,似乎想把那惡心的觸碰感剝去。

  謝建安嘆了口氣,道了句:“世事如棋,有的棋盤可以掀桌子,有的則不行我們,已經退不了了。”

  謝薇閉目,冷靜下來道:“我遲早親手殺了他。”

  另一邊.

  李元也不知道大姨子居然這么討厭最近幾晚的日常,并且還因為他演技的逼真,而安排了針對天子的復仇計劃。

  這若真是天子,那便是一幕苦大仇深、再咬著牙、倔著背、委曲求全、隱忍負重、最后復仇的悲劇了。

  可是,天子完全是李元假扮的。

  這除了是一部少兒不宜的綠劇之外,什么都不是。

  此時,李元端坐在金龍樓輦之中,從這之前未曾想過的奇特角度,不時透過簾子微微看向輦外的恐怖軍隊。

  這些軍隊氣勢聯合,恍如一體.

  而他,則被這些怪物包裹在最中間。

  三千幽騎,八千飛熊軍,三萬瀚州鐵騎,構成了所向披靡的鐵三角。

  只不過這鐵三角之中,飛熊軍和瀚州鐵騎加起來也不是幽騎的對手。

  瀚州往上,根本無法再組成什么有效的抵擋。

  無論是五行勢力,佛道兩宗,還是當地節度使皆是如此。

  幾次頗有規模的圍攻,甚至都沒有用幽騎出手,都已被瀚州鐵騎輕易剿滅了。

  沒人能抵擋這般的軍隊!

  按理說,天子坐擁這么強大的力量,完全應該步步為營,先將玉京外圍那些不聽話的勢力和節度使狠狠馴服,然后再進入玉京。

  可是,這一路卻是很趕。

  大軍如直搗黃龍的尖刀。

  月余后,

  轟隆如雷的鐵騎便已兵臨玉京城下。

  鐵甲皚皚,在五月的天光里閃爍著令人不敢逼視的寒光。

  奇獸猙獰,其上那泛皺的甲身令人不寒而栗。

  玉京城乃是高墻大城,可是,兵臨城下的這一日,雙方甚至還未說話,幽騎之前,那漂亮的銀發少年便縱著奇獸而出。

  彭冥衣抬手遮陽,仰頭笑看著高大的城墻,看著那鋸齒般的城垛還有其后肅穆的士兵臉龐,這些臉龐里有壯年,還有少年,可能還有新兵蛋子.

  再往一邊,則是些穿著道袍的道士,在城頭橫風里看著兵臨城下的大軍,目光冷然地盯著那些奇獸,最終又全部落在了彭冥衣身上。

  李元知道,為了不讓“彭冥衣”、“趙古同”、“螢濯妖”等起疑心,呂玄仙根本沒有事先通知這里的人有關那朵蓮花的事。

  死多少人,從來不是呂玄仙關心的。

  他關心的,只是世界末日會不會到來,人族會不會滅亡。

  那朵蓮花非常恐怖,呂玄仙曾對李元直言,“彭冥衣”的底牌很多,花也很多。

  他曾親眼看到彭冥衣被人刺殺,但身子卻好像處在另一個世界,根本無法被攻擊到。

  同時,在彭冥衣將蓮花種入鬼瑤池之前,沒人知道哪朵是本源之花。

  唯一的契機,就是在真正的蓮花種入瑤池的那一刻,在“彭冥衣”、“趙古同”都進入“僵硬”狀態的時刻。

  那一刻,真正的蓮花出現了。

  那一刻,彭冥衣也出現了。

  同時,幽騎中的奇獸因為失去了““彭冥衣”的控制,也會被極大程度的削弱。

  外人看不出來,但那一刻就是破綻所在。

  只要出手,進程必被打斷。

  李元思緒閃過,手指輕輕抬動,推開簾子,看向遠方。

  彭冥衣銀發飛揚,在城頭之前,問:“你們.是不是很苦?”

城上,陰影里一名穿著陳舊道袍的道士二話不說,手指微動,悄悄御劍,劍身其中雷光浮顯  “去!”

  道士輕叱一聲,兩指之間便生出一道紫電。

  紫電含青霜,奔騰無停息,其勢藏龍虎,寸寸殺魔意。

  這位乃是天師府的清風道長,他是外府真人,境入四品雖才二十余年可卻也不凡,今日來便是想尋個機會看看能不能先將對面的某個強者秒殺。

  雙方對立,沒什么好調解的。

  至于奇獸強大,但玉京也是藏龍臥虎之地,攻進來會如何還是兩說。

  電光火石之間,那電光已經到了彭冥衣面前。

  彭冥衣這般的實力,哪里能夠抵擋這般四品強者突襲的一劍?

  頓時,他就被劍穿過。

  可下一剎,奇異的事發生了。

  彭冥衣的身子如真似幻的抖動了下.

  這暴戾的一劍,好像只是穿過了一場夢境。

  清風道人手指微揚,起手將一道極為不凡的符箓拋入半空,頓時.滿含陽氣的天雷在白日里破開云隙,欲要擊落。

  這一刻,彭冥衣卻也不再多說,袖袍一甩,將一朵蓮花拋入了半空。

  那是一朵黑色的蓮花,一入半空就隨風而散。

  李元瞳孔緊縮,盯著那散卻的花瓣。

  天空傳來詭異的變化,一片花瓣忽地化作了一百朵花,一百朵花又化作一萬朵,一萬朵還在繼續變多。

  夸張的多,難以形容的多,可以讓密集恐懼癥發出尖叫的多!

那些花上的黑色如墨汁入水,忽地渲開,而顯出花瓣本來的白色  白色的花瓣,形成了河流,瞬間鋪疊在了整個城頭。

  而墨色卻如驟雨般狂落,又如幽靈般飛舞,又快又急。

而此時,一聲驚雷忽地傳來,天雷落在了花河上,卻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無蹤  天雷雖是陽氣構成,雖是可怕,但這花河的陰氣卻更加可怕。

  白色花河繼續流淌,變成了一朵巨大的旋轉的十二瓣蓮花。

  那些墨色,就好似這蓮花的氣息,彌漫的到處都是。

  嗡嗡嗡.

  啪嗒,啪嗒。

  嘭,嘭。

  哐當。

  各種聲音忽地響起。

  李元震驚地看著遠處,卻見城墻上不論什么層次的人都在倒下,就連之前那明顯極為不凡的道人也完全失去了力量。

  上一剎那,清風道長還在想要如何應對,可下一剎那,他已經開始遺忘,腦海里閃過諸如“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做什么”之類的茫然。

  不過,還有零星的記憶碎片在生出,讓這位天師府外殿真人時不時能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可是,這些記憶終究都只是零星的。

清風道長的記憶在迅速被剝奪  而隨著一片花瓣落在他身上后,他整個兒軟倒下來,好像沒了魂的木頭,仰倒在地,生死未知。

  緊接著,墨色落下,將花瓣兒裹住。

  那花瓣頓時化作了一個小墨球,好似蓮花上的露珠,靜靜懸浮半空,內里黑白交錯,仿是在孕育什么。

  李元看著這一幕。

  他對這一幕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這是他來到這異界后,第一次遇到的大恐怖————花店。

  這些人遭遇的情況,正和當初的他一模一樣。

  但顯然程度卻完全不同。

  花店的花已經形成了某種質變,就算連那四品道士也逃不開。

  而墨色.李元本能地就想到了奇獸園。

  那孕育的東西,應該是奇獸。

  花店剝落記憶,奇獸園孕育奇獸。

  但這般孕育的奇獸,或當不同。

  果然不一會兒,半空里出現了一只怪異的蛇頭豬尾的怪物,那怪物“嗷嗷”叫著,完全沒有理智地往遠沖去。

  再一會兒,越來越多的怪物出現。

  彭冥衣微微往后,駐軍在外,也不入內,只是揚首,陶醉道:“相由心生,人人都是野獸。”

  呂玄仙策馬而近,沉聲道:“別把玉京變成鬼域!”

  彭冥衣道:“痛苦的人將死去,而幸福的人將活著。”

  一旁趙古同則揮袖而前道:“呂將軍,頂多死一半。”

  呂玄仙道:“死一半?那得死多少?”

  趙古同嘆息道:“一切還不是為了未來?”

  呂玄仙默默退后。

  又許久.

半天過去  一天過去.

  城門后的動靜終于平息了。

  這些由黑蓮花制作出來的奇獸顯然不能持久,現在已經沒有了動靜。

  那天空旋轉的黑蓮花已經完全不見了。

  “陛下,該入城了。”

  趙古同道。

  李元沉默了下,道:“入。”

大軍緩緩入城,走在已是死寂的路上,兩畔躺滿了尸體  這些尸體先被剝奪了記憶,制成了奇獸,但這些奇獸卻是瘋奇獸,難以控制,即便彭冥衣也無法細細操縱,所以他才會讓大軍在外等待。

  另一邊,被剝奪記憶的人們,很快又因奇獸踐踏、啃噬而死。

  本體消失,那源自本體的念消失,奇獸.也慢慢消失。

  繁華的玉京,至少在這個入口已經成了沒有活人的死地。

  李元心有所感,側眼看了眼窗外。

  卻見街道上的那一串串燈籠,好似詭異的在微笑的人頭。

  燈籠明明沒有燈火,卻亮著,散發出令人不舒服的紅光,照在滿地的尸體上.

  ‘燈籠照出幽冥路’李元心中默道,‘活人能照,死人居然也行?’

  另一邊,在凡人見不到的鬼街。

  難以想象數量的人正涌入街道。

數百,數千,數萬,數十萬,數百萬  他們每一個人都因欲化奇獸而犯下了罪孽,所以即便已經死了,卻還是在某種力量的拖拽下來到了此處。

  而在這里,他們又恢復了生前的記憶,但力量卻是消失的一干二凈。

  而他們心底有一種聲音在鼓動著。

  ‘往前走’

  ‘繼續走’

  ‘不要停’

  ‘前面是回家的路’

  他們如中魔障,遵循著這聲音往前走去。

  無數的人流一個接著一個,排成漫長的隊伍,往鬼街深處走去。

  鬼街入口是小販,里面是鬼店,再深處則是大型鬼店,在盡頭則是這條鬼街上的“特色鬼店”。

  可是特色鬼店之后呢?

  很久很久之前,李元曾經問過龐元花,甚至是閻玉這個問題,可她們都不知道。

  因為,所有人都覺得如“奇獸園”、“極樂園”這般的,便已經是街道的盡頭了。

  可事實上并不是。

  “快走!!”

  彭冥衣罕見地露出焦急之色。

  騎兵縱橫,匆匆而行。

  而在一個時辰后,這支軍隊進入了玉京的又一區域后,彭冥衣又是雙手一捧,吹出一朵黑蓮花。

  這滅世的黑蓮直接在半空再度構成了白色的花河,以及墨色的鬼氣.

  奇獸,死者,燈籠,這一切的一切再度疊加起來。

  鬼街上,人更多了。

  趙古同走著走著,忽地停下,他的目光停在了鬧市中的一個陰森的巷子前。

  他看著那巷子,這巷子好似是之前根本不存在、現在突然冒出來的一般,在盡頭隱約能看到一座古老的府宅。

  他側頭看看彭冥衣。

  彭冥衣點點頭。

  趙古同迅速來到金龍樓輦旁,恭聲道:“陛下,履行我們約定的最終時刻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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