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城堡里就只有這幾個人，吃飯生活自然也就沒什么排場可言。
就算是維瑟米爾，該上手扒山羊皮也得上手。
獵魔人們為了方便，還在這個本來莊嚴肅穆的大廳里擺了張專門用來屠宰分割的桌子、鉤子架。
蘭伯特把山羊掛在了鉤子上，維瑟米爾一邊磨著小刀一邊走近，杰洛特正在切洋蔥和胡蘿卜當配菜。
貝連加爾被維瑟米爾指了個地方，讓他去拿真正被老獵魔人藏起來的好酒。
維瑟米爾在這個城堡里生活了悠長的歲月，沒人能比他更了解這座城堡。
他藏在這里的東西，只要他不說沒誰能找見。
希里則和絨布球一起洗鍋，準備放到壁爐里的鐵架子上，這就算是灶臺了。
“你的毛不會掉進鍋里嗎？”
“放心喵，我可是接受過廚師貓的簡單培訓哦！”
“你們還有廚師貓！？”
而藍恩則站在旁邊，給維瑟米爾打下手。
同時，這也正好是談正事兒的時間。
“我在外面的傳聞你都聽說了？”
藍恩一邊擺正倒掛著的山羊，好讓維瑟米爾下刀，一邊說著。
老獵魔人沒有抬眼，好像完全專注在處理山羊上。
但他嘴里的話依舊邏輯清晰。
“我一向不贊成獵魔人放棄中立原則，摻和進政治漩渦里。”
維瑟米爾一開口，就是獵魔人們在誕生之初訂下的原則。
當時的獵魔人只專注于獵殺怪物，他們宣稱自己是完全中立的勢力。
“但我也并不是頑固的老頭，就像上次見面你給我介紹你的戰法之后，我轉頭就找了張十字弓用著。也確實好用。”
維瑟米爾熟練的下刀，給這頭山羊排血。
山羊血滴滴答答落在地板排水溝里。
“但這個年頭越來越讓我覺得看不懂了。”
“我還從沒見過各方勢力的沖突激烈到這個程度，仿佛就連宣稱中立，都會變成所有人的敵人。”
“在以前，大家只當獵魔人是個雇工，干完了活兒就打發走。誰會要求一個雇工有立場呢？”
“但現在不同了。”藍恩的一只手把住山羊，不讓它搖晃，平靜的說。
“南北矛盾已經經由這一次大戰完全爆發，雙方都要竭力增強自己、尋找盟友、辨認敵人。”
“在這個過程里，沒有中立存在的余地。或者說嘴上說著‘中立’的家伙，其實背地里都已經帶上了立場。”
“但我上次出現在戰場上，其實并不在乎南北的分別，只是因為那些尼弗迦德人做了我看不慣的事情，然后我就想管。”
維瑟米爾點點頭。
“我沒資格說你什么、評價什么。你的影響力，你做的事情，都已經遠遠超出了一個正常獵魔人的范疇。我從沒見過伱這樣的人，估計那些國王們也沒見過。”
“但現在，那些國王們很想在自己的手下再‘見識’一下。”
藍恩意有所指的說著，讓維瑟米爾的動作一頓。
他那雙老眼終于從山羊身上往上移，與藍恩對視。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維瑟米爾。”
“他們.”老獵魔人的嘴唇囁嚅著，眼神深沉，“他們想研究獵魔人？”
“初步計劃應該是。”藍恩點點頭。
“先抓幾個獵魔人研究，然后是突變知識，再然后是人體實驗。”
“這也是我來凱爾莫罕的一個理由。除了學習那些更深層的知識，我還希望你能把突變的配方給藏起來、封鎖住。”
蘭伯特在旁邊歡快的‘咻’得一聲吹個口哨。
“我就說那狗日的突變早該停了！”
維瑟米爾一腳踢過去，踹在蘭伯特的小腿迎面骨上，讓他直抽冷氣。
接著才重新拿著小刀對山羊下刀。
“突變的煉金設備和手術設備.我一早就封存了。在凱爾莫罕的地下室里。獵魔人已經不適應時代了，你不說我也不準備啟動。”
“這我倒是相信，但還有一點。”
藍恩接著說。
“在冬天，應該還有其他學派的獵魔人在凱爾莫罕窩冬吧？”
“凱爾莫罕是獵魔人教團的舊址，狼學派歡迎每一個友好的獵魔人來跟我們一起過冬。這是老傳統了。”
維瑟米爾很自然的說著。
“上個冬天，杰洛特就帶著熊學派的格德過來了。還有獅鷲學派的柯恩也在。”
“那就麻煩你也在跟別的學派接觸的時候，跟他們通知一聲吧。獵魔人都居無定所，我也只能想到這個法子了。”
藍恩跟維瑟米爾的對話并沒有遮掩，大廳里的人都聽得見，這也算是一種通知。
正在切蘿卜的杰洛特就抬起頭看向藍恩，臉色凝重。
“影響已經大到這一步了？”
“野心能帶給人的動力是無窮的。那些人現在還沒有撕破臉，不管不顧的動手，八成還是我在上次戰爭里的名聲壓著。不然可就不是‘領主們的獵魔懸賞翻了幾十倍’這回事兒了。”
藍恩歪著頭說。
“他們估計會直接找來永恒之火這種不賺錢也要自費過來的狂信徒，然后開始‘獵巫運動’了。”
“那艾斯凱爾”
杰洛特有點擔心的說。
而這次，是蘭伯特用無所謂的語氣安慰了他。
“別擔心，白狼。艾斯凱爾他混的比你還明白，市政府、貴族領主這些平時一毛不拔的貨色現在突然多出那么多委托，你當他傻了嗎？悶頭就上門找活兒干？”
杰洛特搖了搖頭，但多少還是輕松了點。
“這么多年了，我第一次希望你這張臭嘴能說準一點。”
而剛被罵了一句的蘭伯特則混不吝的嗤笑一下，朝著杰洛特點點頭：“謝謝夸獎。”
這一番談話說完，藍恩也算是松了一口氣。
凱爾莫罕應該是目前獵魔人們交流最多的地方，通知到了這里，那么獵魔人們就有很大一部分會有了防備。
“好了，煩心事兒交給你，我就輕松了。”
藍恩嘴角上揚，維瑟米爾則滿臉不爽。
“行啊，一個兩個都是光知道惹麻煩的小混蛋！”
“沒轍啊，誰讓您資歷最老、面子最大、說話最管用呢？”
在場最年輕的獵魔人攤了攤手。
“我也就是能打，但是這世上光靠‘能打’就能擺平的事情終究有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