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幸的是,格德并不是一個十分‘老派’的獵魔人。
他不會看見怪物就砍上去,也不會說‘怪物、人類,只有一方能活著’。
“我在海恩卡威赫里跟老冰棍們接觸的夠多了,伙計們。”
格德雙手抱胸,不滿的說著。
“我才不會變成他們那副模樣,實話跟你說,我曾經還放走過一個女夜魔。她為人們提供歡愉,也滿足自己的食欲,這本是皆大歡喜。總不該就因為她們頭上長了角,腳是一對蹄子就殺了她們吧?”
“啊,對于這個理論我深表同意,女夜魔是無害的生物。”
遠處的黑霧還在掠過一個又一個猙獰的吸血生物。
而雷吉斯標志性的語氣就從那黑霧里傳出來。
聽得出來,他也為自己的朋友沒有因為自己的種族敵對起來而感到松了口氣。
自從知道了自己這邊也有一個高等吸血鬼,格德頭上的冷汗一下子就消失不見。
現在他輕松得都快要吹出來口哨了。
格德的眼神轉到了藍恩的身上。
“可你為什么不一早給我漏點口風呢?哪怕是一點心理準備也好?不像現在,我剛才足足愣了有半分鐘才緩過神兒。”
藍恩和格德現在都靠在礦洞入口的山壁兩側,礦洞里的籠子中,那個被扯掉了下巴的男人依舊靜靜地看著他們。
“因為一開始的計劃里,只有在情況非常危險時,我才會讓雷吉斯以這種形態幫忙,比如我們得跟一個高等吸血鬼正面對砍。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唯一沒想到的是,就算這個高等吸血鬼被關著,還這么一副凄慘的樣子,他依舊能對這些吸血生物保持這么高的控制力度他們的種族天賦確實得天獨厚,我只能這么說了。”
藍恩伸出大拇指,抬手朝著身后的礦洞里指了指。
“我在剛看見他的第一眼,腦子里就只有兩個選項:殺了他,或者加固封印,繼續關著他。”
“但是你看他現在這個樣子,下巴是被人用蠻力給活活扯下來的,右肩的部分雖然長好了一些,但也能看出來是被劍砍得。誰把他打敗,然后又關在這兒,我們心里應該都有數”
藍恩沒有把話說完,格德就不自覺的用低沉的嗓音說出了那個名字。
“阿納哈德。”
熊學派的創始人,獵魔人教團分裂的導火索,同時,也是第一批獵魔人大師之一。
熊學派的年輕人平靜的點點頭:“是啊,阿納哈德。傳聞他力大無窮,冰冷無情。”
“他能打敗高等吸血鬼,這事跡雖然聽著就很夸張,但也不是不可能。因為我也有自信在不久的將來辦到這種事。或者說,如果撇除他這手控制吸血生物的本事,我也許和他現在就能過兩手。”
將自己自比于一個傳奇般的獵魔人大師、經由兩位大法師傾力教育的人,這在任何人身上都會顯得驕傲自大,并且讓人討厭。
但是莫名的,一想到說這話的是藍恩,格德就打從心眼里認可這個說法,自然而然的接受。
“事實就是:阿納哈德打敗了他。”藍恩接著說。
“但是問題也隨之而來——像是阿納哈德那種人,如果能殺掉敵人,他就絕不會有丁點兒猶豫。但正如我們所見,他還好端端的活著阿納哈德殺不了他,才會把他關押在這里。”
“準確的說,是任何人類都殺不了他。”
一陣黑煙,帶著血腥氣停留在藍恩的身邊,然后重新從潰散的姿態凝聚成實體的人形。
雷吉斯一邊擦著手上的血跡,一邊給出補充。
“高等吸血鬼不會被除了同族以外的東西殺死,你們可以把這理解為詛咒,反正都是一樣不講道理。”
“那你能殺了他嗎,雷吉斯?”
格德和藍恩都是第一次聽到這種消息,他在旁邊好奇的詢問。
“要是你能殺了他,咱們這趟活兒就算完事兒了!”
對于格德的樂觀,雷吉斯尷尬的笑了笑。
“格德,就算是在人類之中,殺害同類也是一種.不那么好的行為吧?”
“我們的種族內部規矩不多,但是禁止互相殺害算是一個。”
“雖然很想幫你們,但我不能因此就殺了他,我不能這么做。”
雷吉斯的話讓格德也尷尬起來,他意識到自己的請求有點過火了。
“那我們就重新加固這里,讓他繼續被關押?”
格德趕緊轉移話題,順著藍恩的第二個思路往下說。
但是這次,拆他臺的是藍恩本人。
“先不說海恩堡的矮人是否能夠接受簡單的加固。畢竟看樣子,這個設施在幾十年前就開始衰弱了,以至于讓他在這里集結了如此眾多的吸血生物,再加固一次又能頂多長時間?”
“另一個原因則是,我們沒那么多時間和精力。”
藍恩朝著礦洞外面的天坑指去。
“那里一共立著兩百二十二根立柱,如果每一根立柱的下面都是滑翔蜥蜴內臟這樣的材料,我們估計得花上好幾年才能湊齊。別忘了,跟阿納哈德時代比起來,現在這些強大的怪物正在逐漸消失,它們可不像是孽鬼、水鬼一樣能生,殺一只就少一只。”
格德嘴角抽搐的點點頭,同意藍恩的說法。
二百二十二只滑翔蜥蜴就算是能找到也不一定有精力殺得完。
“那就是沒轍了?”
格德攤了攤手,藍恩卻平靜的搖了搖頭。
“不,這也不一定。”
隨即,年輕人的貓眼朝著礦洞里面望去,與那個高等吸血鬼對視。
但他的嘴巴,卻在對著雷吉斯說話。
“雷吉斯,你能跟他溝通嗎?心靈感應之類的也行,我們總不好沒法稱呼這位先生。”
“實際上”
理發醫師這會兒已經清理好了手上的血跡,重新將手搭在了自己的單肩包背帶上,微笑著說。
“實際上,我們在剛見面的時候就已經互相介紹過了。阻魔金沒法阻斷我們種族的能力。”
“那么我們該怎么稱呼這位先生呢?”
“狄拉夫。”雷吉斯說,“狄拉夫·范·德·艾瑞廷,他請你們稱呼他為狄拉夫。”
“明白了,看來您是個通情達理的人,狄拉夫。”
藍恩與那雙眼睛對視著走近,最終貼著阻魔金的合金牢籠半蹲著,平視癱坐在地的狄拉夫。
“那么我們就有了談判的基礎。”
“這是個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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