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恩甩了甩熊學派鋼劍上的血滴,用一張碎布擦拭干凈后插回背后劍鞘。
滿地的尸骸,就像他通過氣味追蹤到的第一個小營地一樣。
“這是第四個了......應該夠用。”
年輕的獵魔人喃喃自語。
腦海中的曼妥思則肯定了他的估算。
“73%的幾率,先生。已經足夠大了。”
“說到底,他們以兩天一換班的形式建立崗哨,為了避人耳目還不能使用狼煙預警,這本就沒可能達到快速傳遞信息的效果,只是攔截和警戒罷了。”
“清除掉四個崗哨,足夠保證這條通道的暢通。”
說完,曼妥思還嚴謹的補充了一下。
“當然,這概率僅是在您真的成功救人之后才生效。并且隨著您受傷、影響行動效率的情況,這個概率會斷崖式下跌。”
“我明白,但你也知道,這種話嚇不到我。”
茂密的樹林嘩嘩作響,在枝葉的搖晃之中,獵魔人的腳步響起,他的背影再次緩緩隱沒在樹蔭里。
一路走下坡。
靠著在四個崗哨里拷問得到的情報,藍恩已經對于他們的大本營,那個秘密港口有了一個粗陋的大概認識。
常備人數在四十至五十人不等,這其中有食人者團體的,但也有食人者不認識的。
據他們所說,“這是‘食頭者’找來的買家,生意很大,人家派一波人跟著很正常”。
想到此處,藍恩冷笑一下。
食人者們估計是腦子都吃壞了才會相信這種話。
作為生意中主力的食人者們大部分被派往外圍崗哨,只有換班休息時才被允許少部分回到港口。
這叫“派波人跟著”?這根本就是把食人者們當打工仔吧!
但對于獵魔人來講,這些都不是頭等緊要的事情。
拐賣兒童、食人......反正哪個都該死。
藍恩的行進速度經過規劃,正好在天色向暗的時候,順著敵人的口供來到了這一處大本營。
這里的外圍防御并沒有想象中完備,這讓藍恩得以弓著腰,在樹叢里張望到營地里的一些場景。
想來也是,他們已經在外圍設置了很多崗哨。
人力資源也是珍貴的資源,他們一個上百人的犯罪團伙能在威倫存在就已經很離譜了。
一個組織的資源是有限的,顧此失彼、權衡利弊是常態。
“情況遠比預想中的要樂觀啊。曼妥思,看來咱們兩個不用爭了。”
那雙琥珀色的貓眼機敏的轉動著。
營地的面積不大,三百個平方米左右。
靠著海的方向修建了一個小型港口,幾艘能在淺灘游走的小船停靠在那。
估計他們采取的貨運方式是:貨物在港口上小船,到了遠處的深水區安排大船接貨。
營地里,武裝人員大多住在簡易帳篷里,居住地呈月牙形,將一片黑乎乎的木籠狀監牢半包在一起。
月牙的中間有個最大的帳篷,那應該是頭領的位置。
他們并不在乎監禁區的照明,因為監禁區沒有被包圍的另一邊直接靠海。
而且在文明發展出電燈之前,夜晚的光亮一直都是種奢侈品。
蠟燭、燈油、柴火......這些不起眼的東西都是明晃晃的錢!
不管是智腦還是藍恩,他們之前似乎都在緊張的情緒里忘了這件事。
所以在藍恩這個現代人的眼里,不光是監禁區一片漆黑,就連武裝人員的住宿區都只能稱得上“昏暗”。
幾個固定火堆,零星十幾個巡邏人員人手一根火把,這就是全部的照明措施。
黑暗,是獵魔人的優勢。
曼妥思在見到營地的第一時間也驟然放松下來。
這里太黑了......簡直太棒了!
這下主體好歹是不用拼命了。
“營救成功率上升了30%,先生。但我認為,您仍應該暗中清除這個營地中超過三分之一的武裝人員,才算穩妥。”
媽的,你們這些狗雜碎!知道我這一路看著那副心情曲線圖跟看著炸彈引線一樣的感受嗎?!
都給老子安安靜靜的去死吧!
毫無疑問,生物智腦是能夠學會臟話的。
只不過根據人聯教育法,它們不能在和小朋友的交流中宣之于口罷了。
藍恩聽出曼妥思智能化的語音里有點小興奮。
但他本人的心情也是一樣,想要救援的目標就在那片黑暗的監禁區......他現在離得很近了。
取下了身后的銀劍,放在地上。
又緊了緊身上零零散散的鐵質搭扣,讓這一身甲胄和散碎裝備不會因為運動而叮當作響。
最后,藍恩從煉金皮袋里掏出一瓶藥劑。
整體質地呈半透明的乳白,但在最底部卻似乎有黑色的粘稠沉淀。
魔藥貓,賦予獵魔人微光視覺。
獵魔人有一對貓眼,但在常態下只是增加觀察力,只有飲下魔藥才能臨時得到超感光視覺。
“呼-想不到除了青草試煉,第一份進入身體的魔藥會是這個。”
藍恩輕輕呼出一口氣,然后瓶口對上嘴唇仰頭喝盡。
魔藥進入身體的異樣感覺陌生又熟悉,藍恩的嘴角輕輕一抽,毒性帶來的痛苦便被承受下來。
從盔甲的領口之下,黑色的毒素,或者說藥力,一路從血管蔓延到臉上。
最后在眼窩附近,這個血管密集點匯聚。
現在的藍恩臉色慘白,眼窩深黑,看起來更像是該被他獵殺的怪物。
這還是喝下的魔藥毒性不算強,更進一步就算連眼球都會變成純黑。
這幅嗑藥之后的面容,也算是獵魔人被歧視的一大原因。
從后腰抽出狩獵小刀,地上抓了把泥土抹在刀刃,還有自己的鋼鐵護臂上。
這是他身上為數不多裸露出來的反光點。
“開始了,曼妥思!”
藍恩彎著腰向秘密港口挺近,厚重的鎧甲讓他像是只躡手躡腳的黑熊。
如果有人真在沒有輔助照明的夜里使用過火把就會明白,這玩意兒作為光源真就弱的可憐。
一個巡邏人員按照路線,走到了營地外圍,火炬向外伸著掃視了一圈便準備換個地方走走。
藍恩就在他身前十米不到,靜靜地看著那個人轉過身。
他甚至能看見那家伙頭發上反射的油光。
獵魔人強于正常水準的身體素質,讓藍恩即使弓著腰也比普通人走路快。
黑暗之中伸出一雙手,蠻橫的從身后捂住了巡邏人員的口鼻,拉過來,“刺啦”一聲割斷喉嚨。
就跟電影里的殺手一樣。
藍恩這么想著。
但也有“點”不同......
奮力掙扎的人類似乎在瀕死狀態的前幾秒暴發出了更強的力量。
他的身體開始本能性的反抗、亂抓、抽搐。
藍恩甚至不得不手纏手,腿纏腿的牽絆,才不至于讓他做出太大動作。
拿火炬的那只手更是被獵魔人直接握住,才不至于另火炬產生搖晃。
割喉并不能第一時間致死,藍恩在之前并沒有注意過這個問題。
因為他更精通正面劍斗,割喉沒死就再捅胸口、砍頭,左右不過花費半秒的事情。
但是在暗殺之中,割喉之后長達半分鐘的掙扎期,讓藍恩的棉甲外罩被血潤濕了一大半。
他可是在之前清理了四個營地,戰斗的過程甚至沒讓敵人摸到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