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實證明.
華生這家伙還真的有那么幾個朋友,大多數都是之前在倫敦治安管理局執行任務的時候認識的一些人,以及曾今參加醫學研討會時候認識的醫療工作者。
但是體量上,絕對撐不起這么大的場面,所以,這么多的人應該都是茉莉家所宴請的賓客。
夏洛克沒有調查過茉莉,他可沒有去挖兄弟媳婦底細的不良嗜好,不過觀察力和一不注意就冒個頭的推理能力,還是能讓夏洛克知曉這個女人的一些家境。
就比如她的那些衣服,雖然看起來都不是奢華富貴的款式,但是沒有哪個貧民品牌會用純金的材質做一個衣擺上不起眼的小標簽。
更加不會在高跟鞋的內側,用精致的細鉆勾勒出鞋底的輪廓線。
茉莉的言行舉止在華生面前,有些不修邊幅,但是夏洛克清晰的記得,他們在三年多以前初次見面的時候,茉莉的一言一行都是有著絕對教養的大家閨秀,最關鍵的是摩斯坦這個姓氏,在倫敦這個地界,也算是有點聲望,在藥品的研發以及醫療器材的生產上,都算是數一數二的。并且現階段因為大遠征時代的開啟,前線的醫療設備需求極大,這一年來,摩斯坦家族著實是賺了不少的錢。
夏洛克郁悶的嘆了口氣,走入了教堂,這里很顯然已經被全部包下來了,太陽花圣像周圍掛著潔白的玫瑰花,地上撒著繽紛的亮晶晶小紙片,都是心形的,不知道從哪個酒店臨時聘請過來的服務生端著擺放著酒杯的托盤,在人群之中走動著,精致的食物可以隨意拿去,總之,場面顯得十分的得體,并且也透露著一個商業貴族應該有的氣度。
只不過一路走來,夏洛克發現,似乎很少有人在談論這場婚禮本身,大多都在談生意,攀附交情,甚至連摩斯坦家族的人,也不是很顧及這場婚禮。
“我那個妹妹啊,原本可以嫁給霍迪爾家的小兒子的,可是她.哈哈”
夏洛克走過一處人群聚集的地方時,聽到了一些聲音,向人群中望去,能看到一個算得上漂亮,和茉莉一樣有著一頭微卷頭發的女人,不過比茉莉年長幾歲。
想來是她的姐姐,此時,這個女人正舉著一杯酒,對著幾名年歲更大的中年人笑著解釋著什么,不過最后那幾聲笑里,充滿了尷尬和不悅。
不需要了解太多的情況,夏洛克也能揣測出那接下來的話到底包含著什么意思。
大體就是說,茉莉明明可以有著更體面的新婚對象,不過現在卻執意要和一個下城區的窮醫生結婚,可能在這些上流貴族的眼里,華生真的是除了英俊之外,沒有任何的優點了。
也是,夏洛克在倫敦混了這么久,當然知曉這些商業貴族們對于愛情的價值觀,婚姻在他們眼里,就是讓兩個家族業務更加緊密的工具,至于新郎和新娘之間的感情,根本不重要,甚至都不耽誤他們繼續過自己曾經的生活。
就比如茉莉這樣的人,她要是喜歡長得帥的男人,完全可以花錢去找那些最專業,最會侍奉女人的英俊小伙子,干嘛非要想不開,跟一個窮光蛋結婚。
夏洛克從服務生的托盤里拿了一杯酒,壓了壓帽檐,坐在人群外的某個角落里,想到了茉莉為什么要搬出來和華生一起住了,十有八九是她的任性,讓家里人大發雷霆后被趕出來了。
這個看起來每天都很開心快樂的女人,為了和華生在一起,也背負了不少的壓力啊 切,華生這混蛋到底有什么好的,他們倆應該沒見過幾面吧,光憑書信就能讓一個貴族小姐等了好幾年?這世界上真的有一見鐘情這種事情?
夏洛克想著,一時之間,有些不愿意再去琢磨自己的那個婚禮致詞了,畢竟面對這些賓客,就算是自己說出花來,也沒什么意思。
與此同時 “茉莉,我對你很失望。”
結婚是一個很不錯的日子,但是在教堂后身的一處房間里,一位婦人端莊的站在鏡子旁,臉上的妝容很輕,能看出皮膚保養的很好,就連眼角的一些細紋都不那么清晰,但是這張臉上,此時卻滿是與今天氣氛不太相符的冰冷。
“平時你胡鬧,任性,我都可以寵著你,但是伱非要和那個什么.約翰結婚,這一點,我和你父親是不會原諒你的。”
這個女人便是現在摩斯坦家族的女主人,也是茉莉的母親。
身為她最小的女兒,茉莉天然的就受到了母親的寵愛,但是突然的在家里晚宴上宣布,自己要和一個下城區的平民結婚,并在全家人的極力反對之下,直接離家出走,并且半個月后,將自己結婚的地點宣揚出去。
這種行為已經不是任不任性的問題了,而是直接將家族的利益棄之不顧。
茉莉平靜的梳著自己的頭發,然后將其仔細的盤起來,這段時間以來,她跟家里鬧得很僵,現在面對母親的指責,她也不愿意過多的回應。
摩斯坦女士沉著聲音繼續道:“你應該知道那個人的階層,一個住在下城區的居民,他只是一個醫生,自己沒有醫院或者診所,需要去別人家打工,并且可以被隨意辭退的那種.他住在街邊的公寓里,沒有自己的房產,沒有親屬,也就意味著沒有家族在背后的支撐。
這樣的一個男人,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委身于他。”
茉莉的母親不論從哪個方面來講,都算是一個女強人,關于華生的底細,她當然在第一時間就進行了調查。
但是好死不死的,華生身為軍醫的檔案,在他退伍的時候就已經成為了保密文檔,畢竟曾經他可是在前線活拔過人皮的兇殘人物;而在進入治安管理局后,因為一名教宗迫害他的同事,以及后來古羅馬法城的刺殺案件的原因,自然也成為了全帝國的機密。
反正,摩斯坦夫人不管怎么查,也只能查到華生的平民醫生身份,這也是她到了這會兒,還在冷言勸說自己女兒的原因。
“你可能都不知道,今天醫療界的那幾個人,根本不是看華生的面子才來參加婚禮的,而是我為了填補一下你未婚夫的臉面,替他請過來的。
我看了看,那個小子所有的朋友加在一起,也才30個人。
我竟然為了顧忌我自家的臉面,替別人去邀請客人,實在是太可笑了。”
說到這,摩斯坦女士靠近了自己的小女兒,真誠.甚至有些祈求的說道:“現在你們還沒有結婚,牧師還沒有開始宣告,咱們還有挽回的機會.只要你點頭,這個婚咱們可以現在就作廢,那些賓客我可以全部擺平,霍迪爾家的小兒子還在等著你呢。”
茉莉的母親苦口婆心的勸著,不過茉莉突然的轉過了身,扶了扶欠著水晶的發冠,笑著道:“母親,這樣戴好看么?”
她笑的很真誠,這是近幾個月來,她第一次主動和自己的母親說話。
摩斯坦女士怔了一下,看著自己女兒的笑容,想到了自己曾經也有過一場婚禮,但是卻忘記了自己在那場婚禮上有沒有笑過了。
“你好自為之吧。”婦人嘆了口氣,神情再次變得冰冷了起來,然后起身,離開了房間。
終于,婚禮還是開始了。
教堂的門廳大開,微風過境,高遠的穹頂也能給人一種類似于露天的清澈感,圓拱門外的石坪上,青草剛剛被清水澆灌,濕漉漉的附著著清涼的水漬,輕輕柔柔地順弧度而蔓下,有些如夢似幻的感覺。
在圣歷前,有很多的通話故事里,都描繪過貴族與貧民之間的愛情。
最出名的,無疑就是那個在壁爐旁工作,弄得灰頭土臉的姑娘,因為某位精靈的幫助坐上了南瓜馬車,穿上了漂亮的水晶鞋。
在一次盛大的舞會之中,她美的不可方物,與王子相擁,相愛,然后在午夜前離開,只留下了一道迷死人的背影。
這個故事流傳了幾個世紀,被無數人所憧憬,但是從來沒有人意識到,精靈從來沒有改變灰姑娘的容貌,只是給了她華麗的外飾。而那個女孩也只有在水晶鞋和華麗的馬車襯托下,才能與王子相擁。
身份和地位,永遠都是不可逾越的橫溝,而且灰姑娘似乎永遠都是一個講給女孩子聽的童話,女孩子不會去想那位王子會不會因為承受國王的壓力,而被踢出皇宮,鄰國會不會因為聯姻的失敗,最終導致兵戎相向。
現實的問題不會出現在童話里。
而此時的這場婚禮,就發生在現實之中,而且這座教堂里沒有灰姑娘,只有一個灰小子。
整個婚禮的排場很大,摩斯坦家族的婚禮不可能簡單的操辦,但是流程卻顯得頗為尷尬,因為在前面念誦禮賓名單時就能發現,其實在場的大多數人,都和那位帥氣的新郎沒有太大的關系,而且在送祝福階段,幾乎所有的禮品都來自于新娘家族的交際圈子,一切都是體面的,華麗的,而華生接到的祝福,卻只是那些相熟朋友的擁抱,鮮花,以及欣慰的言語。
很快,華生與茉莉牽起手,走向了教堂太陽花下,華麗的高臺,一名牧師手捧著圣光教典,微笑著看著那對新婚男女走向自己。
“是不是有些難堪?”茉莉牽著未婚夫的手,有些擔憂的問道。
“之前不是就和我說過么.你家族的性質注定了這場婚禮會有些不太自然。”華生溫柔的笑著:“我只是在想,你要是后悔嫁給我這個窮小子,現在還有機會,如果交換完戒指,我可真的會像誓言中說的那樣,保護你一輩子的,那時候你再想離我而去,可就難了。”
茉莉的臉微微泛著紅,她的心跳的極快,無比幸福,但是偏偏擺出一副嫌棄語氣的道:“別在這里賣乖,我知道你不是一般的人,一會兒,你那個蠢兮兮的室友上臺致詞時,我家里人會驚訝的叫出來的。”
華生清楚這一點,只是他很不喜歡這種調調,有種刻意的壓低自己的身價,來欺騙其他人的感覺。
但是自己確實沒什么錢,而且一想到夏洛克寫致詞時候那一臉為難的架勢,華生的心理就總是尋思,要不然,別讓那家伙當伴郎了吧。
就在這時突然的.
一位穿著紅色長袍的老人出現在了禮堂的側方。
這位老人顯得有些氣喘吁吁的,好像是剛才還在趕路,他極力的隱藏著自己的身子,不太想讓臺下的人看到,但是空曠的高臺上實在是沒有什么遮蔽的空間。
那老人朝著教堂的牧師揮了揮手,那牧師回過身,看了眼側方,臉上頓時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好像是要下跪禮拜,但是又被對方的手勢阻止,幾秒鐘后便匆匆的下了臺。
一些驚呼在賓客中響起,有人好像是認出了那位老人的袍子。
一名紅衣主教???
正當大家還沒有反應過來,為什么一名主教會出現在摩斯坦家族的婚禮現場時,敞開的教堂大門外,好像也有一些嘈雜聲音響起,大家疑惑的轉過身,然后便看到一排身著白色修女服飾的長隊緩緩走過,最后,一輛白馬拉著玲瓏雕飾的馬車停在了教堂外草坪的中央。
有些人似乎見過一些世面,認出了那些白色的修女服飾,也認出了那輛過于潔白的馬車,一個個的倒吸著涼氣,站姿都有些踉蹌了。
緊接著,馬車的門被打開,一名修女攙扶著一個極為漂亮的女子下了車,那女子提著裙擺走向教堂,一瞬間便讓周遭的所有光彩都暗淡了幾分,可是那女子的步子有些匆忙,神情顯得有些歉意。
在所有的目光注視之下,那女子走向了華生禮賓的方向,還對那些驚得一動都不敢動的人歉意的鞠了一躬,好像是在自責,自己來的有些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