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梅麗莎覺得自己的年紀實在是不大,剛剛20歲,所以她總是在夏洛克面前擺出一副苦口婆心的說教架勢,有時候給他科普偵探在這個世界里的生存之道,有時候還會給夏洛克講解一下這家偵探社的輝煌過去和肯定會更加輝煌的未來,之所以這樣做,一方面是因為這樣可以顯得自己很成熟,另一方面是她怕夏洛克覺得沒生意,萬一有一天這家伙甩手不干了,那可就糟了,這么便宜的員工可不好找。
而夏洛克在大多數時間里,都會對這位少女老板的絮叨進行有效的回應,聽她嘮叨這些沒用的話題,總比讓她問自己從哪來,在哪里就職過,家里有幾口人之類的問題強,雖然這段時間里,夏洛克對這個世界的地名和生活常識進行了大量的惡補,但是終究沒在這個世界生活過,所以他可不想因為答不上來某個常識性的問題,而暴露自己的身份。
“一會吃完飯,你去外面貼一些廣告,發發傳單吧。”梅麗莎又開始給夏洛克安排工作了:“哦,這些飯要放倒鍋里保溫一下,小米勒還有半個小時放學,到時候發現土豆涼了,他又該抱怨了。”
“好。”夏洛克點了點頭,要是讓曾經認識他的人看到他現在過日子的樣子,一個個的估計都會嚇得癱坐在地上大名名鼎鼎的夏洛克,手撕惡魔,強殺帝國皇帝,一個人橫穿地獄之門的兇悍之人,現在竟然在一家街邊小偵探社里,幫盲人老板做飯、收拾屋子、發傳單??
這他媽的整個畫風都不對勁吧。
將剩下的食物放進鍋里后,夏洛克就拿起桌上的一摞子傳單,準備出門了,不過在此之前,他還要走進洗手間,認真的打理一下自己的發型和胡子。
現在的夏洛克的發型很利索,是那種不算長,額前的頭發全部捋向后方的背頭,胡須也打理的干干凈凈,露出了輪廓鮮明的胡茬,他當年參加圣戀之日典禮的時候,都沒有這么干凈過。
而他之所以將自己打扮成這個樣子,主要是讓自己和通緝令上的樣子區分開。
通緝令里的那個人,是一個胡子拉碴,滿頭亂糟糟頭發,一看就十分邋遢的男子,而現在的夏洛克,是一個注重外貌,禮貌成熟,渾身充滿了干勁的偵探社優秀員工其實想要讓自己看起來變化很大,最主要的一點就是改變整體氣質。
如果現在夏洛克帶著墨鏡,捂著口罩,把整個人包裹的嚴嚴實實,走起路來鬼鬼祟祟的,倒是會讓人懷疑。
而這一番捯飭的成果也很不錯,起碼在小米勒一個9歲孩子的眼里,自己和通緝令上的那個人完全不沾邊,用他的話說,那個叛種一看就是個大壞蛋,整個人長得又丑又兇,估計他餓了的時候會吃小孩!而自從夏洛克給他買了幾次冰淇淋之后,小米勒甚至覺得夏洛克還有點小帥氣。
在偵探社的日子很清閑,生意不多,不過這里不是租的門店,不需要交房租,梅麗莎每天嚷嚷著沒有大委托,但其實也只是嘴上嘮叨,還不至于變得暴躁,對于偵探這種行業,人家客人不上門,你總不能上街上去拉人。
所以,少女老板總是想在每天的伙食上剩下點錢來,但是說實在的,現在的伙食費已經被控制的十分嚴格了,于是梅麗莎又開始給夏洛克找活干,估計是覺得,只要讓這名員工多干點,那么給出去的工錢就能更有性價比一些,甚至有一段時間,她想要讓夏洛克去買一些好一點的土和土豆芽子,在偵探社后面種點蔬菜,這樣就可以把餐費都省出來。
好在夏洛克一遍遍的強調,咱們自己種出的蔬菜可能會變異,土豆可能會變成綠色的,吃完對身體不好,這才打消了她的想法。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過去了,轉眼,又過去了兩個月的時間,現在太陽每天都散發著過度的光和熱,一年四季區分不大,但是終究還是有一些細小的區別,就比如最近的風更大了,有時候,穿過那些建筑間狹窄的空隙時,會發出呼呼的嗚咽聲。
小米勒的學校放了長假,每天都在家里呆著,梅麗莎隔三差五的就訓斥這個年紀還不到兩位數的小胖子,告訴他沒事別總往外跑,太陽照多了會瞎掉。
但是都這么長時間過去了,外面張貼的通緝令告示一直沒有撤銷,甚至有一些因為風大被刮跑,隔天就會有人重新貼上一份新的,電視里插播的懸賞雖然不那么頻繁了,但是還是偶爾會出現一兩次,以至于人們都適應了這玩意的存在,漸漸的忘記,其實一直有一個窮兇極惡的叛種,還隱藏在這個城市的某一個角落里。
“姐姐,如果咱們把這個家伙抓住,能賺多少錢?”
吃飯的時候,街道上的廣播再次響起了懸賞令的公告,今天吃的炒青蒿,小米勒討厭這種又綠又硬的食物,所以百無聊賴的擺弄著盤子里的幾根菜梗,甕聲甕氣的問道。
“多到‘如果這個通緝犯是你’,那我肯定會義無反顧的把伱交給政府。”梅麗莎平淡的說道。
“學校沒有播放那個人逃離時候的錄像,說是太血腥,會嚇壞小孩子的,不過我聽說,那個人可以一拳打穿一面墻,他的牙齒可以把人的骨頭當脆餅來嚼。”
小米勒揮舞著手臂說著:“不過雖然我沒有看過關于他的錄像,但是我們學校的墻上貼著他的通緝令,那家伙的鼻子和霍普金斯叔叔的鼻子一樣大。”
“咳咳———”夏洛克好懸沒有嗆到。
“是啊,要是霍普金斯是那個叛種就好了,那咱們只要把他綁起來交給巡警,估計這輩子都不用愁了。”
“可是霍普金斯叔叔不是叛種,一名叛種,不可能每天都被你說教的,還要每天打掃房間。”小米勒繼續叨叨著。
“如果你再不把盤子里的食物吃光,今天霍普金斯就休息,他的活全由你來做!”
梅麗莎有些生氣的說道,嚇得小米勒趕緊把嘴走進盤子邊緣,將上面的食物使勁的往嘴里扒拉聽著那筷子觸碰盤子表面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梅麗莎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真的是承受了這個年紀不應該承受的苦。
溫熱的水從水龍頭里流出來,夏洛克慢悠悠的沖洗著盤子上的污漬,身旁的便攜音箱里播放著一些音樂,頭頂的燈光顯得那么的明亮且柔和。
不知不覺,來到這里已經三個多月了,夏洛克甚至覺得自己已經完全適應了這個世界的生活,窗外風沙如舊,他看著水管子里流出的水,開始想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如果說,在這個世界里,夏洛克.福爾摩斯只是一個偵探中的人物,那么為什么自己會叫這個名字?
是巧合么?
雖然從理論上來講,這的確有可能,但是總不能真的將這種情況歸結于巧合,而且,為什么自己對父母的記憶那么的模糊,按理說,自己的記性應該不至于差到這種程度才對。
這段時間,夏洛克當然還抽空閱讀了一下這個世界的歷史,他知道,南丁格爾這個人是真實存在的,而但丁·阿利吉耶也是存在的。
如果說,在不同的時間軸里,注定會出現的人終將出現,這種論調可以勉強說得過去的話,那么 莫里亞蒂約翰華生這些人又是怎么回事,這些名字同樣全都出自那本書里啊。
當然了,這幾個家伙也只有名字和書里一樣,其余的不論是長相,人設,等等其他的元素,全都和書里不沾邊,在那本書里,莫里亞蒂是個教數學的老師,偶爾搞搞殺人,搶銀行,兜售謀殺手法之類的業余愛好,而約翰華生甚至是個老實本分的家伙。
就好像是有什么人,將這些名字強行的安插到了某些人的頭上似的。
夏洛克算是個聰明人,他用了很短的時間,就捋清楚了這兩個世界之間的關系,但是對于這些圍繞在自己身邊的人,他總是找不出答案。
窗子關著,屋里很安靜,溫度很舒服,砂礫剮蹭著玻璃,發出嘶嘶的輕響,夏洛克不由的想到了在自己的原本的世界里,大家都過得怎么樣了。
地獄之門的遠征到底進展到什么程度了,南丁格爾小姐有沒有蘇醒,華生現在是不是還跟在她的身邊,莫里亞蒂統一政府和教廷的計劃是不是還在穩步實行著,而那位在小鎮海邊頤養天年的老人,到底是不是怪物。
夏洛克在這樣的生活中平靜著,思考著,等待著,頭頂的恒星還在爆炸著,讓這顆本來碧藍的星球變成了慘淡的暗紅色,沒有冰雪的冬季,也沒有樹木蔥郁的春天,人們的生活日復一日,忙碌,但是沒有任何的起伏,可能這個世界的主基調是絕望,所以就算是政府再怎么想讓民眾們提起對生活的希望,也是無濟于事,鄰里之間走動都很少,這么長時間了,夏洛克連隔壁服裝店的老板叫什么都不知道,而其他人,也都沒有注意到這家偵探社里的不起眼小員工。
但是,夏洛克依舊沒有辦法逃離這里 這么長時間過去了,對于他的搜查依舊沒有停止的跡象,甚至愈發的深入骨髓,雖然普通市民們感覺不出來,只是覺得張貼的通告多了幾張,懸賞金額多了一些,但是在一些正常生活接觸不到的地方,政府的搜查力度已經達到了一個很可怕的程度。
所有的航運人員全部要經過嚴格的檢查,包括封裝好的貨物,城區外荒蕪的地段,那些廢墟中,甚至廣袤的無人區里,已經建立了大量的搜查站點,無數的人類軍隊在夜以繼日的進行著大范圍的搜捕,連那些地下賭莊,變異生物走私渠道,甚至于人口販賣,器官移植的黑暗醫療機構之中,都已經充斥著政府的搜查人員的痕跡。
所有能離開這座城市的渠道幾本全部被堵死了,而地獄之門,在距離這座城市幾千公里外的軍事駐扎區,如果是曾經的夏洛克,拼了命一路跑過去,倒是有一絲希望,但是此時的他,身體內的傷勢依舊沒有恢復,再加上那些可怕的高科技戰爭武器,坦克,飛機,精準導彈.在城區里,大范圍的殺傷武器無法使用,一旦出了城,這些東西往自己身上毫無顧忌的丟過來,估計五分鐘不到,自己就只剩下一撮灰了。
如此興師動眾的大搜查,一直持續了好幾個月,所花費的人力物力肯定是難以想象的,但是看樣子,這只是一個開始,那群政府的官員大有一副不抓到自己誓不罷休的架勢,夏洛克真的是不理解,自己的命真的就這么重要么?
收拾完了餐具,夏洛克擦干了手上的水漬,緊接著便來到大廳,他拿起一摞子傳單,然后又來到門前,從衣架上拿起了自己的獵鹿帽戴在頭上,微微壓低一些,便走出了門。
這算是他這段時間的主要工作,那就是提高偵探社的知名度。
外面的風似乎小了些,街道上行人零零星星,夏洛克走在風中,立起風衣的領子,正好遮擋了大部分的面容,但是卻不會顯得突兀。
又往前走了兩條街,這期間,他只是很不走心的將傳單發到幾名行人手里,很快便來到了兩條街外的一棟單獨的建筑前。
這棟建筑是一個三角形,和旁邊那些巨大的參天樓宇比起來,只有十幾米高左右,通體是白色的,在這個人類居住地十分有限的城市里,顯得特別的奢侈。
而在其前方的廣場上,佇立著一塊巨大的牌子————幸存者聯盟歷史博物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