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庫實際上是一個巨大的房子,它的墻壁是用厚厚的石頭砌成的,在日光下閃閃發光。在外面,安廷就注意到大門的門口有一個崗哨。
“門的崗哨平時都有人嗎?”安廷問道。
“是的,通常都有四人值守,如果有其他的事需要調動人,也至少會保證有兩個人在這里。”
“昨晚失竊的時候有幾個人在?”
“昨晚并沒有其他事,所以是四個人都在。”
安廷又查看了一下金庫的大門,金庫的大門是一塊巨大的鋼板,至少有六英寸厚,表面蝕刻著復雜的圖案。它看起來重達一噸,只要想想就知道如果沒有開關,單純移動它需要多大的力氣。
安廷注意到門被一系列沉重的螺栓和鎖鎖住了,鎖的表面可以看到拋光的黃銅和銀的閃光,這些鎖看起來就非常復雜,上面包括兩個鎖孔和一個轉盤。
海德取出兩把黃銅鑰匙,每把鑰匙上面都有復雜的雕刻和細節,他將兩把鑰匙分別插入兩個鎖孔,然后轉到一定的角度,在轉動轉盤,左右轉了幾圈后,海德用力地將門向內推去,門它的鉸鏈發出響亮的吱吱聲,被緩緩推開。
海德站起來,臉色微紅,看得出來開門確實不是件容易的事。
“通常這兩把鑰匙是被兩個人保管,必須同時在才能打開,但由于失竊他們都被隔離審查了,所以今天只有我能打開這個金庫。”海德說道。
金庫的穹頂很大,天花板非常高,由于高處光線并不明亮,看起來似乎消失在上方的黑暗中。
金庫里面擺滿了架子,架子上擺著一些大大小小的箱子。庫內空氣有些潮濕,隱約有一股霉味,說明通風并不是很好。
安廷站在金庫中央,向周圍看去,整個倉庫四周沒有窗戶,只有在倉庫頂端有幾個狹小的氣窗用于通風。
倉庫很高,而且氣窗非常小,即使是小孩也不可能鉆進來。
安廷慢慢看著周圍,腦子也在快速思索著,可能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目前的觀察力變得極其敏銳。
從進門開始,安廷從大門到庫房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人沒有問題,如果有問題就只能是看守金庫的值班人員與擁有鑰匙的兩名管理人員一起勾結,才可能做到。
但是剛才看的記錄里面,那兩人都聲稱當時不在現場,而且還有不在場的證明人。
即使都勾結在一起,鑰匙并不是他們隨身攜帶,而是存放在金庫保衛部,用的時候才來取,這就是說還需要保衛處的人來配合。
何況昨晚大雨,如果有人到了門口卻進不來一定會在門口留下腳印,但是現場并沒有多少腳印。
安廷眼神不斷閃爍,似乎進入了一種玄妙的狀態。
他看著地面的印記,又看著箱子上的清潔痕跡,再看了看氣窗的位置。
這一切在安廷的腦海里模擬著情況,有人從這邊走過,然后去了墻角,有人從門口進來,很快又出去了,有人在這里停留,等等,他仿佛看見了所有曾經在金庫出現的人,以及他們移動的痕跡。
這需要一種超級強的邏輯推算能力,以及極其敏銳的觀察力,腳印們很多疊在一起,需要仔細分辨,但安廷只是看一眼就知道了。
安廷低聲和海德說了幾句,海德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但什么也沒說,匆匆出去了。
安廷也出了門,繞著金庫走了幾圈,當他回到金庫時,海德已經帶了幾個人回來,他看見安廷回來,就讓他們圍著站在安廷旁邊。
“失竊是誰發現的?”安廷問道。
“是我,我是負責清掃的工人。”說話的是一個較為滄桑的青年女子,臉色不太好,想來是因為這事被牽扯進去,害怕所致。
安廷寬慰了一下,讓她說一下當時她進來時看到的情景。
清潔工人聲音顫抖著說道:“今天早上,我來打掃衛生,當我清掃到這里。”
她指了一下,是第三排的架子。
“我在擦的時候發現箱子非常輕,我一擦就移動了,所以覺得不對勁,趕緊叫來了伯爾特先生。”
安廷看向其他人。
一個金發制服男子站了出來,說道:“我是伯…伯爾特,我負責金庫的保衛工作,通常莉瑪打掃時,我都會在門口看著。所以…那個…今天早上他打掃時,發現了不對,立刻就叫了我,我就過去看了看,發現這一排的箱子就都…都被破壞了。”
伯爾特看起來有些緊張,說話也有些磕巴。
“箱子里是什么?”安廷問道。
“是剛收來的稅金,本來這幾天要運往王城的。”伯爾特說道。
“清潔工作是每天要做嗎?”安廷問道。
莉瑪搶先回答道:“不是的,通常一周打掃一次,本來應該再過三天才會打掃,但是今天一早是伯爾特先生讓人通知我,讓我臨時來打掃。”
安廷又看向伯爾特。
伯爾特解釋道:“這個…是因為昨晚下了大雨,我擔心氣窗漏雨,所以讓莉瑪來清掃一下,以前發生過下大雨后金庫漏水的情況。”
“據我所知,開門的話需要有兩個人同時在場,他們兩個當時在場嗎?”
伯爾特繼續說道:“這個門開門時需要兩人同時在場,但是關門只需要一個人就可以,所以在開門后他們就離開了。”
“當時在門口除了你,還有其他人嗎?”
“還有值班的洛里和戴克。”伯爾特指了指身邊的兩個同樣穿著制服的男子。“我進去的時候,他們就在這大門守著。”
“那么,金庫最終有幾個人進去過?”安廷問道。
這時海德說話了,“到現在為止,應該是我、伯爾特、莉瑪、事務所的魯瑟夫,以及你進來過。”
安亭看到隊伍里還有一個始終未說話的男子,面貌平凡,穿著一身斗篷。他詢問的眼神看向海德,海德微不可察地點點頭。
安廷收回眼神,看著在場的人說道。“按海德說的,總共有五個人在今天早上進來過金庫,在門口,我也同樣發現了是五雙腳印進來了。”
安廷頓了頓,掃了一眼眾人,繼續說道:“從種種痕跡看,金庫實際上是一個密室,只有一個出入口,十萬金幣,想要一個人不被發現地帶走是不可能的。而且,所有從大門進入金庫的人都出去了,也就是說,沒有人留下來。但是奇怪的是,我在金庫內發現了第六個人的腳印。”
一行人頓時目瞪口呆,互相交換疑惑的眼神。
安廷上前,“我一直在分析案情,一個如此嚴密的金庫,要繞過門口的守衛,不驚動任何人是極其不可能的,所以,這個人即使有鑰匙,也無法做到不被人發現,除非伯爾特先生以及他的同事們也都是共犯。“
伯爾特的臉瞬間漲紅了,他試圖開口分辨,但安廷揮了揮手,沒等他說話,繼續說道:“但伯爾特先生不會是這個人,因為他的腳印和第六個人的腳印沒有交集,但是有個人的腳印有交集。”
“是誰?”海德問道,聲音顫抖。
安廷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對著莉瑪問道:
“莉瑪女士,通常你清掃的順序是什么?”
“我…我一般就是從第一排開始清掃,一排排掃完然后就離開了。”莉瑪的神色非常不安,聲音也很小。
“不對。”安廷突然大聲起來。“今天早上,我注意到你是從第二排開始的,并不是從第一排開始,而且從你的腳印來看,你在第三排停留了很長時間,我猜你是在擦箱子上面的痕跡吧。另外,在這些失竊的箱子旁邊,空的架子上,也有你擦拭的痕跡,為什么一個空架子你要去擦拭?“
“那是因為我看見臟了。”莉瑪分辨道。
“不對,你不是在擦臟的地方,你是在擦腳印。”安廷轉過身,對著其他人說道,“莉瑪在擦第二排時,腳步很快,甚至來說是非常匆忙地結束了這一排的清掃,可是在第三排有大量的腳印,而且每個位置都有停留。”
他帶著大家走到第三排的架子前,地面看起來非常光亮,但仔細看的話確實會有些印記,而第二排,就明顯少了許多。
“可是…可是,先生,這些印記也不能說明就是我踩的啊,那么多人都進來了。”莉瑪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不敢直視安廷,眼睛緊張地從一邊掃到另一邊,所有人都看向她,顯然是有問題。
“的確,這里的印記很多,不光是你的,還有伯爾特的,但伯爾特只到了第三排第一個箱子的位置,然后就返回了,而你,則和第六人的腳印有重疊,而且,你還做了一件事。”
安廷來到第三排架子的最后,指著地面說,“在這里,還有那里。”安廷指了幾個地方,都有擦拭的痕跡,“就是說,你還在這些地方擦了地面。”
“那…是因為地面有…有水,我就擦干凈了。”莉瑪的聲音極小,幾乎不可聞。
“真的嗎?”
安廷拿出在魯瑟夫那里帶來的資料,打開,問海德:“海德先生,我看到這個資料上寫著,在兩天前,有批商隊的貨物被運了進來,這里還會存放商隊的貨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