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白點燃了墻壁上的油燈。
徐徐火光,透過罩著油燈的玻璃,照亮了有些空曠的大廳。
“你們三堂會審沒有問題,但能不能把燈開著?”
楚白看著坐在沙發上的安娜潔雅與楚卿,嘆了口氣。
“人嚇人,很容易嚇死人的…我膽子大還好,但萬一其他人…”
也就是楚白開門回家的那一刻,就憑借神念感知到了,要不然,猛不丁兩個人冒出來,他還真的得懵一下。
“放心吧,”楚卿面無表情道,“我光聽樓道傳來的腳步聲,就知道是誰回來了。你的腳步,很輕,外公外婆的腳步稍微重一點,而且,他們回來還喜歡邊走邊聊。”
“至于小竹,她現在正在做家庭作業…如果不是因為任務太重,可能她會坐在我們旁邊,一同審你。雖然,她更多的會把這件事當成游戲。”
“好吧。”楚白聳了聳肩,搬起竹椅,坐在了兩者的對面,“伱們可以審了。能回答的東西,我都會回答的。”
“審什么的,只是個玩笑話。”安娜潔雅重重的拍在了楚卿的肩膀上,聲音輕快,讓現場有些沉重的氛圍,重新變的松散了起來。
憋了憋嘴,安小姐有些不滿的繼續拍肩,“說了多少遍了,啊卿,要用家的溫暖,知道什么叫做溫暖嗎?你這是在施壓啊!”
安娜潔雅唉聲嘆氣,“我總算知道,為什么以前弟弟,和你關系那么別扭了。你很多時候,根本就是把自己帶入了父母的立場…”
“…夠了。”楚卿眼角抽搐了一下,磨起了牙齒。
安娜潔雅乖巧的舉手投降,隨后手掌握拳,放在嘴邊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弟弟,首先,恭喜你成功經歷危險回來。而且,看起來實力又變強了!”
“你怎么知道的?”楚白揚了揚眉頭,順理成章的開口,“既然如此,那么,安姐姐,能不能給我準備一份法家兩儀道藥?我估計再過一兩個星期,就能服用了。”
安娜潔雅:“…?”
“這么快?!”楚卿神色劇變。六扇門最多的序列者,就是法家和武家,所以,她很清楚,楚白這個消化速度已經不是不正常的問題了,簡直可以說是離譜。
“不對,你經歷過兩年…所以,這很正常?或者說,你這個速度已經夠慢了。”楚卿后知后覺的想起了什么,不僅平靜了下來,看著楚白的目光,還帶上了些許嘆息。
最后又猛然驚醒,楚卿眉頭皺起,“等一下,難道你走的,是廢柴流主角的路線?這種事…”
其實他很想說一句,不管是修仙還是道藥,他都絕對算得上是天才。那個兩年只是個意外…
但是憋了一下,他還是默認了,畢竟這根本沒法解釋。
“好了,我會安排的,但是親兄弟也要明算賬,所以。”安娜潔雅神色嚴肅。
“先欠著吧。”楚白眉頭一挑,“還有隊長,六扇門對我這種被對方著重拉攏的人,難道沒有什么福利拉攏嗎?”
“你還好意思說!那話我怎么敢告訴其他人。”安娜潔雅眼角微微抽搐,組織了一下語言,詳細給楚白剖析官方面對這種事的態度。
“很顯然,面對一個被魔佛子看中的人…相較于官方出大力拉攏,防止這人叛逃魔教…官方更有可能做的事,是拿這個人做誘餌,然后把魔佛子釣魚。”
“畢竟對于官方做決定的人來說,拉攏你是要花費資源的,而且花費這份資源,是不可能給做決定的人帶來益處的…但是抓到了魔佛子,那就是他的功勞了。”
停了一下,安小姐有些不滿的看著楚白,“我記得以前提點過你相似的事啊,你完全沒放到心里。換位思考!重要的是帶入上位者的角度,不要想當然!利益才是他們做決定的第一動力。”
“畢竟我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多勞多得。”楚白的眉頭微微皺起,甚至他前世接受的也是這種類似教育,已經形成慣性了。
“我大概明白了…但是社會,就是這樣復雜的啊。”安娜潔雅抿了抿嘴唇,隨后想起什么,“不過,畢竟魔佛子的情報是你上報的,雖然他們沒抓到,但那是他們的原因…”
“這份報酬,還是要給你的…而且,之前你讓黎老頭欠下了你一份大人情。”
“用法家兩儀,替掉他那份大人情,太虧了…不過,我還有那么幾分顏面,讓他用那份大人情的利息,說侯門主兩句,你這邊再走個特聘的打折渠道…嗯,用掉你現在的所有功勛,兩儀道藥就有了。”
“謝謝啊。”楚白由衷感慨。
還是上頭有人好辦事啊。如果不是安小姐,他搞法家道藥得要多麻…不對!
楚白陷入沉思,沒有安小姐,他大概率不會加入官方。在那種情況下,他獲得道藥的途徑…是獵殺自己目標序列的罪犯,然后拉到純白之上提取。
emmm,那樣好像效率更高點?不過,楚白對現在這個狀態也挺滿意的,工作強度不大,甚至可以說幾乎沒有工作強度,福利高,還有錢,上頭還有人。
而且,法家序列者基本上都在官方,他那么搞,大概率還得跟官方對上,到時候日子過的…還是這樣好,躺就完了!
“之前那個…”安娜潔雅張了張嘴,但最后還是把問題咽下了肚子,“算了,我沒有什么想問的。弟弟,保護好自己…”
雖然很想問問,楚白到底是不是青衣人?他和那位神人什么關系?純白之光又是什么…
但是,安娜潔雅事到臨頭又有些膽怯了。她沒有忘記,無限空間可有個非常經典的設定,那就是不能對外透露情報,要不然會被抹殺。
她在心中對自己敘述,如果能透露,或者對方愿意透露,早就說了。既然沒說,那她還是不要自討沒趣了…
楚白只是對兩者笑了笑,隨后掏出了一根炸腸,一邊塞進嘴里,一邊往自己房間走。
“等等!”安娜潔雅后知后覺,神色巨變,腰桿挺的筆直,非常不滿的敲起了桌子,“喂喂喂,你居然在私底下開小灶!好歹也給我們買點吃的吧?太可恨了!下次我一定要給你穿小鞋。”
“下次一定。”楚白隨意的揮了揮手,關上了房門。
“你真的以為我不知道這個梗嗎?下次一定的潛臺詞不就是,下次也不一定嗎!”安小姐更氣了。太祖爺就曾用過這個理由,鴿過很多人的,而且這件事情還很著名。
回到房間。
楚白關上房門,打開了窗戶,吹著徐徐清風。然后…楚白的耳邊傳來了嗡嗡的蚊子鳴叫聲。
“不管前生還是今世,蟲子都是一如既往的討厭。”楚白面無表情一嘆。念頭一動,數十只蚊子,紛紛飛到了窗戶之外。
誰說魔主權柄,就只能對人類使用的?蚊子也同樣有自己的欲望!有欲望就會被影響。
托腮看著窗外,楚白回想起之前種種,整理好一會兒思緒后,神色帶上一抹嚴肅,“還是大意了…”
之前,楚白雖然在六扇門眾人的面前,保住了自己的身份。但魔僧可是見過他的真容的…
而且,魔僧事件背后還有幕后黑手,這位幕后黑手,會不會也同樣知道了他的情報呢?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幕后黑手就算看完了全程,最多也只會覺得,楚白是個藏得很深的家伙。甚至可能還會把他當成棋子,拉入他的棋局中,但不會針對他重點布局?
“只要紫微星這個身份沒曝給他,那就好。唉,還是沒處理的完善!”楚白嘆氣。不過,他也沒抱怨太多,畢竟這件事情,機緣巧合的部分太多…誰又能知道,他會在路上和魔僧擦肩而過?
而且,魔僧又偏偏感受到了他身上的魔佛氣息。
“嗯!有了。”楚白眼眸一閃,動用魔主權柄,給自己加上了一個二十四小時降低存在感的buff,同時也盡可能的模糊他人對他身上氣息的感知…只有和楚白相熟的人,才能夠無視。
“完成…這就叫,吃一墊長一智!”楚白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隨后,他聽到了外公外婆回來的聲音,楚卿說了兩句后,慣例的將楚竹的教育大權遞交給了兩位老人,然后,楚卿與安娜潔雅離開了家。
透過打開的窗戶,楚白隱約能聽到安娜潔雅歡快的聲音,“啦啦啦啦,去吃炸串嘍!嘿嘿嘿,弟弟窗戶還開著?要不要一起去吃?哦,你已經吃飽了,那可太可惜了。”
“你擱這釣魚呢?去吃吧,去吃吧!”楚白哭笑不得的翻了個白眼。隨后他微微起身,看著兩道靚麗的身影,越走越遠。
掏出靈牒,楚白掃了兩眼,然后神色變得怪異,因為他發現自己居然被拉入了一個新的聊天室。拉他的人…是徐沖。
一堆人正在激烈的進行討論。
齊蘇:“沖動了!郝云,我感覺你接下來要被門主穿小鞋了。”
齊蘇:“不,這已經不是穿小鞋的問題了…我要是門主,高低得要把你關到地下室,然后來點小蠟燭加皮鞭。”
李珂雪:“?你們在一個仙家的面前,說什么呢!還有沒有道德和素質了?”
齊蘇:“別扯了,誰還不了解誰!我雖然早睡早起,但是我每天起床后都會翻閱聊天記錄的,你以為你半夜開車就能逃得過我的火眼金睛?還在這里裝仙女…tui!惡心。”
郝云:“我也沒說錯啊!門主私底下對我幾番承諾,說只要我努力,再完成十個甲級任務,就能讓我升副門主!如果能到副門主…他下去了,那不就是我嗎?”
李珂雪:“他放屁,他也對我說過類似的話!不過是讓我完成二十三個甲級任務…不過老娘,咳咳,我是說本小姐能慣著他?就直接了當的說,我不想升職!我就是過來鍍金的。”
你們咋這么猛呢?楚白嘆為觀止。所以說,上司最害怕的就是底下的人團結一致,互相透底…你瞅瞅,這餅都畫不過來了?!
徐沖:“小白進群!大家歡迎。”
吳天奇:“太玄乎了…我拿起靈牒,上論壇一看,我懵了。你們這一次,真的碰上了神墓之中的天?”
郝云:“不好說!但感覺挺像的…有一說一,我一直覺得,太祖那般的絕頂人物,寫出來的必有深意。”
齊蘇:“別扯淡了,那是太祖爺早年寫的…如果是她稱帝之后寫的,你說里面蘊含一套直通九宮的無上法門,我也信啊。始皇帝就曾經搞過這么一茬!可惜了…太祖爺只在早年寫過。”
李珂雪:“確實,始皇帝非常喜歡埋寶藏,搞傳承…我記得歷史上好像有兩位九宮強者,是因為始皇帝的機緣,升到這一步的…”
李珂雪:“一個是拿到了始皇帝親自寫的一本書,順風順水的封頂了。還有一位,好像是跳崖,不知道怎么的,跳到了始皇帝搞的一個秘境里面…”
楚白倒吸一口涼氣。臥槽,陳康這么會玩的嗎?等一下…好像也很正常。
陳康非常喜歡搞這種奇奇怪怪的東西。這方面的集大成者,其實就是留給后來穿越者的帝書。
不過…
“我還以為,只有黎云一個人往這邊猜,萬萬沒有想到…”楚白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露出怎樣的表情。
其實他很想說,神墓中的天,和他所化身的天,區別還是很大的。畢竟嚴格來說,他化身成的天,本質是墮天之仙。
又隨意上論壇打發消磨了時間,楚白看時間晚了,稍作洗漱,然后…刷牙刷到一半,他又聽到了祈禱聲。
內心罵罵咧咧,楚白迅速喝水吐出。回房進入純白之上…
他現在刷牙吃飯,更多的也只是習慣,而不是必要。筑基辟谷,金丹無垢,而他現在都元嬰了…
“讓我看看,又是…怎么又是你。”楚白感知著王詢文虔誠的祈禱聲,面色在這一刻復雜糾結到了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地步。
齊國。
深夜八點。
齊國的時間和神州本土的時間,是有一個小時的時差的。
而且齊國,因為商業極其繁榮,財富富集,所以到了夜晚,反而比白天更加的繁華,尤其是首都臨淄,號稱不夜之城。
此刻。
一個被臨時租下來的倉庫中。
王詢文神色嚴肅的掃視著面前眾人。這些人中,有衣衫襤褸的乞丐,有斷了腿的工人,也有紡織廠的女工代表…數百人,全都聚攏在了一起。
這些,都是被馮池刻意挑選,召集過來的人。
“你們,曾經都被海神魔教迫害過!你們親人死在了魔教的手中…你們反抗魔教,甚至為此受傷,不僅身體殘疾,而且還被工廠辭退,艱難求生,甚至流落街道,變成乞丐。”
王詢文雖然宅,但并不社恐。他在服用道藥前,也進廠打過工,飯店當過服務員,竭力的掙扎求生…他也是從底層上來的。
“你們仇恨魔教,我當然也是!”王詢文在原地來回踱步,他輕聲道,“你們之中有很多人,知道,甚至親自接觸過,魔教背后蘊含著的超凡的力量…”
沒有人開口,他們只是靜靜的凝視著王詢文。
有些人是因為被現實打擊太多次絕望…還有的人,之所以來,是因為這次招他們過來的那個胖子說,來這邊包他們一頓飯,所以就來了…但也正因此,他們不在乎這人會說什么。
“…好吧!”王詢文話語突然止住,他面無表情的掃視了一眼全場,突然笑了起來,“我突然發現干了一件很蠢的事…與其和你們說再多的話,倒不如在你們面前真正演示一遍。”
“張小二。”伴隨著王詢文的話。一個瘦的可憐的年輕人瞬間站了起來,恭敬的對著王詢文低下了頭顱,“老大。”
“老馮。”王詢文又叫了一聲。
“來了來了!”開門聲赫然響起,身材壯碩如同肉山的馮池,推著巨大的鋼牢進入了倉庫。
這一刻,冷漠的觀眾們,神色發生了變化,甚至驚疑不定,彼此間竊竊私語。
因為巨大的鋼牢中,藏著一只有著八個頭,數十根觸手的巨大章魚怪…他的數百只眼睛長滿了尖銳而猙獰的細密獠牙。
伴隨著眼睛轉動著,獠牙們互相碰撞,發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磨牙聲。
只是一眼,就讓很多人感到胃部不斷抽搐,甚至頭暈眼眩。發自內心的感受不適。
能來的人,都是和海神魔教有仇的。他們中甚至有很多人反抗過魔教…所以他們對魔教認知也遠超普通人,一眼就認出了,這是海神魔教供奉海神的…眷屬。
也是魔教用以欺壓民眾的主力…不,很多時候獻祭,就是把人喂給這種眷屬。
“張小二,是我在魔教手中救下的人之一。”王詢文平靜開口。
之前,他毀掉海神教的眾多追兵,本來是準備和胖子逃回城市中住下,但是回到臨淄后,他猛然意識到一件非常微妙的事。
不對呀,他好像已經把那個魔教的分部給打穿了…都這樣了,為何他還要畏手畏腳?慌的不應該是對面嗎?!
當真是思路一轉,海闊天空。
王詢文當即立斷,直接過去抄了那個魔教的老巢。從里面救了很多魔教的祭品…
“不過當時我救下了很多人,”王詢文神色莫名,“之所以,我讓他跟在我身后,是因為…”
王詢文沒有繼續說下去,他只是來到武器架上,拿出了一把橫刀,扔到了張小二的面前。
馮池身體用力,哐當一聲打開了鋼牢門。
章魚怪異在這一刻發出了刺耳的鳴叫,直接從其中鉆了出來,觸手瘋狂的在虛空中舞動著,他重重拍擊地面,騰空而起,向著眾人撲擊而去…
這一刻,他們終于無法淡定了,面容驚慌,發出尖叫。
甚至于,他們在這一刻懷疑,會不會自己其實是被誆騙過來的魔教的祭品?!
然后…
一直小聲祈禱,念誦純白之名的張小二,抄起了長刀,他面容猙獰的向著章魚怪談撲了過去,“殺了你們…殺了你們!你們這些怪物,全部該死!!”
伴隨著撕心裂肺的怒吼,淡到幾乎看不見的純白色光華,突然在他身上升騰而起,纏繞在了橫刀上…他瘋狂砍擊著章魚怪談。
刺耳鳴叫聲響起,章魚怪談被橫刀所砍過的地方,被大片大片的腐蝕,如同澆上了硫酸的布匹,一塊又一塊漆黑色的肉掉了下來…
章魚怪談甚至不敢反擊,如同面對天敵,發出凄厲的慘叫和哀嚎,恐懼的不斷倒退。
但巨大章魚怪的這種逃避,卻仿佛是在鼓勵著張小二,讓他越發癲狂的發動著攻擊,一刀又一刀的砍下,仿佛永遠不會疲勞。
終于…
在所有人呆若木雞的視線中…
那身高三米,怎么看都能夠把除王詢文,馮池之外其他人全部都團滅的怪物,就那么死了!
死在了一個看上去十幾歲,因為吃不飽,所以身材瘦的跟竹竿,肋骨高高突出,身高甚至不滿一米六的孩子手上…
被他生生砍成了一坨肉泥。
“在面對詭異時,念誦那位大人之名!自會迎來轉機。”
王詢文面容鄭重的掃過了全場所有人,他一字一頓,“那位大人不需要信仰,不需要崇拜,他只會在你面對詭異妖邪之時,為你降下一絲生機。”
“救已者自有天助…但是,前提是,你必須要自己升起拯救自己的念頭!只有你愿意反抗…愿意拼命,那位才會對你投下自己的目光…如果你想單純祈禱,就獲得他的幫助,那你就要失望了。”
一片死寂。
終于,那個一直冷漠坐在地上的乞丐爬了起來,他低沉道,“你要我們做什么?加入你,去殺那些怪物嗎?沒有問題,如果你能做到,包吃包住,我這條命就賣給你了。”
短暫的安靜,一個又一個人站了起來,或是平靜,或是癲狂,或是猙獰…
“我也是!”
“只要能夠殺了那群怪物…”
“已經沒有什么好害怕的了!哈哈哈,畢竟因為那些魔崽子,我已經一無所有了…”
現場眾人沒有質疑那位先生是不是也是一位邪神。
他們不在乎…就算是又怎樣?只要能幫助他們殺死詭異,就算這是狗咬狗的舉動,他們也愿意將自己的靈魂獻上。
“不,我不需要你們的效忠!”王詢文搖了搖頭,“我召集你們過來,只是為了告訴你們這件事…我說了,那位并不在乎信仰。”
“去吧,你們將今日看到的東西,傳播給你們見到的每一個人…讓他們在面對詭異,面對魔教徒,面對絕望之際,敢于反抗…”
“記住,那位先生,你們可以稱其為…”
王詢文停頓了一下,真的要說出那個名號,他有些不安。但是想起了純白閣下之前,幾乎可以說得上是默認的話…他咬了咬牙,還是開口了。
“純白先生…亦或者,造物主閣下。”
短暫的安靜,一片嘩然。
這些臉上浮現出仇恨的人們,情緒變為了茫然,變為了不敢置信,變為了恍惚。
“造物主…這個名字!”
“居然,居然…誰都可以嗎?!”
“不需要信仰…不需要獻祭?真的嗎…”
“好像,好像真的…不是邪神?這種事…”
“看那個小崽子做的,好像確實是這個樣子…世界上,為什么會有這種神?”
“造物主…難道說,這位神是世界的創造者?這種事情…”
“純白…純白!難道這代表的就是之前的那道白光?說來也是,我看那些黑色的怪異,會很不舒服,但是剛才看到白光,就沒有這種感覺…難道…”
越是敘說討論,他們越是安心,甚至泛起喜悅。
雖然為了殺死怪異,即便是向另一位邪神獻上一切也在所不惜…但如果背后靠著的是一位正常的神,那才是最佳情況…
突然間,有個斷了條腿的工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肩膀不斷的抽動,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下,最后,他再也壓抑不住,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不時的伸手錘擊著地面。
“是真的嗎…如果真的是真的,為什么,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這件事…為什么啊?”
“如果當初,當初我知道這點…小花就不會被那群畜生,分食…爸對不起你啊,我明明知道的,卻還是抱有僥幸,沒拼命把被那群畜生帶去教堂祈禱的你,給搶下來,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啊。”
斷腿工人越哭越傷心,到最后,甚至哭得近乎昏厥過去。
現場再度安靜。
一眾人神色發生了變化,他們也開始回憶起了自己過去的種種,或是沉重,或是猙獰,或是惆悵…他們,也同樣經歷過和斷腿工人相似的事…
對此,王詢文只能嘆息著,一一對他們進行安慰。并且,在他們離開前,給予每人一袋白米或者白面。
很快,空曠的倉庫又只剩下三個人。
“唉,那位先生,真的…你懂我的意思嗎?”馮池不敢說出那種帶有質疑意思的話,畢竟在一尊真正的神圣面前,這無異于褻瀆。
他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要知道,我們齊國光統計到的丁口,就有六千余萬,如果算上不計入丁口的,那些不滿十二歲的孩童,估計人口都快過億了…”
馮池在原地來回踱步,臉上帶著不安,“那位真的能夠庇護住這么多人嗎…這得要耗費多么龐大的神力?多么龐大的精力?”
齊國本身就是列國中的人口大國。
在大同開國之前,因為大乾朝的殘酷統治,就有大量的南方沿海民眾逃難到了齊國這片土地…當時甚至有很多南方群眾,因為找不到船,抱著木筏就出海逃亡,不愿為妖口中食…
大同開國后,太祖爺布武天下,齊國這片土地是最先納入神州體系的…隨后便是,太祖爺六十年如一日的進行著移民。
待到太祖逝世那日,齊國土地上的神州裔人口,已突破一千八百萬。后來,雖然海運斷絕百年,但是經過長達百年的自由繁衍,齊國體量雖然遠不及大同,但也極其驚人…
當然,齊國也只是人口大國,還算不得列國中的第一。他們隔壁,半處于神州體系,又半脫離神州體系的萬妖王朝,那才是真的恐怖…
如果算上被肆意欺壓的那些本土人,萬妖王朝的人口基數,是與神州本土同樣的十萬萬級…
不過,人口雖多,但是萬妖王朝現在甚至連一次工業革命都磕磕絆絆。如果不是妖族頂級強者眾多,單純論普通人的軍隊…別說神州了,齊國都敢攻打萬妖王朝…
許久的安靜后,王詢文輕聲道,“會的…我深深的相信著純白閣下。”
純白之上。
“確實會的。”
楚白探出手指,感應著那絲絲縷縷的詭異之力,神色莫名。
他親眼目睹張小二殺死詭異,進行了詳細的計算,最后得到了結論。他投入一分的純白之力,大概能夠收獲二點二分的詭異之力。也就是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收獲。
當然,其他人殺,肯定不會像張小二殺詭異,那么干凈利落。
甚至不排除,有純白之光加持,但因為詭異反抗瘋狂,反抗者最后還是被殺了…
但不管怎么算,楚白都想不出自己虧的可能。
“六千萬…甚至疑似人口過億的齊國。”楚白腦海中思緒流轉,久久不能平靜。
倘若這個國度人人都念誦純白之名,皆肆意獵殺詭異…那他得獲得的詭異之力數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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