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的最高境界是飛花摘葉皆可傷人。
凌云霄更勝一籌。
他用的不是鮮花,而是雪花。
那輕如絨毛、薄如蟬翼、入手即化的雪花在他的陰陽之氣氣機牽引之下,排兵列陣,成了世間最鋒利的兵器。
凌云霄手里的長劍一指,那些雪刀就像是得到了進攻命令似的,立即鋪天蓋地的朝著唐匪斬殺而去。
唐匪神情緊繃,眼神陰沉。
他知道自己遇到了最危險的考驗。
比白鷺書院的招新考核要危險百倍千倍.
因為所有人都清楚,白鷺書院的招新考核是虛擬作戰,就算是在虛擬世界里被人砍掉腦袋刺穿心臟,出來后也只不過是有一些生理或者身體的不適而已,人還是好端端地活著的。
這次不同,這是真刀真槍的戰斗,是以命相搏的廝殺。
一念生,一念死。
一招不慎,滿盤皆輸。
唐匪不想死,不能輸。
胸口的劍傷已經不再流血,但是傷口還仍然存在。
他知道,自己稍有動作,就有可能撕裂傷口,再次出現血噴的狀態。
可是,生死關頭,哪能隱而不發?避而不戰?
唐匪的身體騰空而起,身上的衣服無風自鼓,就像是一個吹滿了氣的皮球似的。
這是真氣運行到極致的表現,真氣外溢在體外形成了一層青色的元氣墻,可以有效的防御一些雪刀銀箭的傷害。
倘若能夠全部擋下,萬箭齊發,卻難以傷害到自己分毫,那自然是極好的事情。
但是,唐匪知道自己的修為境界不如成名已久的凌云霄,陰陽之氣的深厚度更是相差甚遠.
至少要幫忙抵擋掉一部分的傷害吧。
唐匪手里的狗腿刀閃爍著銀色的光華,以刀為劍,然后在天空之上揮舞出一輪圓月。
一刀斬出。
有敵無我,有我無敵。
《幽冥圖卷》第二劍:
無畏!
一輪巨大的銀色圓月從天而降,將周圍的一切給籠罩其中。
勁氣呼嘯,光照萬古。
銀色圓月所過之處,那些雪刀銀箭仿佛遭遇了烈火灼熱一般,紛紛被反彈回去,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響。
可是,真正的殺招是凌云霄那一劍。
那黝黑的,陰寒的,無聲無息的一劍。
那一劍撲面而來,雷霆萬鈞。
斬破唐匪身體四周的真氣罩,直接襲擊他的本體.
轟——
銀色圓月也以摧枯拉朽之勢橫掃一切,地動山搖。
凌云霄的身體被震飛了出去 唐匪這一刀劈斬出去,體內陰陽之氣耗盡。
胸前的傷口再次被撕裂,噴射出大量的血液。
不僅僅如此,凌云霄那一劍的大部分劍氣雖然被身體的防御罩給擋下,可是劍氣未竭,再次在唐匪身體上面劃出一道巨大的口子。
「噗」
唐匪的嘴角吐出一口鮮血,然后身體從高空之上急速墜地。
在他昏迷之前,感覺到一道黑色的人影急速向他撲了過來。
然后,他的身體要在即將落地時被那道黑影給抱在了懷里。
他的腦袋一歪,靠在了一個柔軟舒適的地方。
帝國海事醫院。
這是帝國最好的醫院之一,因為帝國的軍人在征服星辰大海的時候,時常會遭遇一些不可知的危險,遇到一些強大的敵人或者可怕的異獸,所以就需要優良的醫療隊伍和高科技醫療器械來為他們提供服務。
更何況帝國海軍是最富裕的軍團,每一次外出征伐都能帶回來大量的昂貴礦石或者奇珍異寶。一個不缺錢的軍種,自然要在自己的后勤保障上面多投入一些。
無論是教育的優化還是醫療的提升,最終都落在三個字上面:不差錢。
今天的帝國海事醫院戒備森嚴,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守衛機器人更是在各個樓層各個角落進行巡邏掃蕩。稍有危險,便會在第一時間給予清除。
帝國海事醫院門口,有無數掛著特殊車牌的車輛朝著這邊涌了過來。
可惜,全部都被醫院門口的皇室近衛軍給攔截下來了。
“我是農業部副部長張敬濤,讓我進去.”
“我是鳳凰城市長李裕,我有緊急要務要去拜見國主.”
“麻煩通傳一聲,不死軍副軍長湯潮”
無數的人涌過來,然后無數的人被拒絕。
可是,這并沒有打消掉大家的積極性。
還是源源不斷的有人在嘗試,在溝通,在打電話 醫院廣場上面,已經停滿了各種各樣的車輛。
趙小蠻是跟隨著父親一起過來的,她坐在豪車的后排,嘴里咀嚼著泡泡糖,說道:“爸,大家都擠不進去咱們還等在這里干什么?干脆回家吃火鍋算了。媽媽說火鍋已經做好了,我快要餓死了”
趙新燃是監察院的一名處長,他掃了女兒一眼,低聲說道:“難道在場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擠不進去?為什么卻沒有一輛車離開?”
“是啊?為什么?反正也進不去,還不如回家算了”
“這是表態。”趙新燃出聲說道:“那些人可能記不住誰來了,但是,他們絕對會知道誰走了咱們要是走了,那就是立場不夠堅定,對皇室不夠忠誠。”
“這個時候,別人都在廣場里耐心的等著,咱們自己開車回家吃火鍋?要是傳進皇室的耳朵里,你覺得以后你爸還有升遷的機會嗎?”
“不說升遷,怕是屁股下面這個位置也保不住了.你在盯著別人的位置,也總會有人在盯著伱的位置”
“我明白了。”趙小蠻點了點頭,說道:“鐘余秀雪到底怎么樣了啊?現在還沒有任何消息傳過來?”
趙新燃看了趙小蠻一眼,說道:“我們只需要把姿態做足,把自己的忠誠表現出來至于公主殿下的傷勢如何.又和我們有什么關系?”
“也是。”趙小蠻點了點頭,說道:“她的成年禮都沒邀請我呢.我都不知道我們今天為什么要來.”
“為了以后有機會能夠接到皇室的邀請。”
廣場之上,各輛豪車里面都在進行著類似的談話。
談論事情的發展,談論公主殿下的病情,談論公主殿下和唐匪的關系 當然,談論更多的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們又能夠做些什么,能夠從中得到一些什么.
對于某些人而言,每一次動蕩都是一次機會。
有人被從牌桌上趕下來,也有人找到了坐上牌桌的機會。
帝軍海事醫院今天接診了兩個重要的病人,鳳凰帝國公主鐘余秀雪以及她的朋友唐匪。
據說兩個人被送過來的時候,受傷頗重,現在正在手術室搶救之中。
被稱為帝國第一刀的外科醫生秦洛正在花城度假,也被皇室近衛隊派遣星碟給專程請了回來,讓他親自主刀為倆人做手術。
貴賓休息室里,鐘道隆已經砸了好幾個杯子了。
每一次詢問手術進度,沒能得到自己滿意的回答,便會砸一個杯子。
鐘天闕鐘天意等人站在旁邊噤若寒蟬,平時威風赫赫不可一世的海事醫院院長管心潮更是額頭冷汗嗖嗖,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
小胖也來了。
他安靜的站在角落里,眼神呆滯的看著貴賓室的大門。
每一次大門被人推開,都代表著有人進來傳遞消息或者給鐘道隆更換茶具。
只有他一個人有資格坐著喝茶,其它人只有站著等待的份兒。
雖然他茶沒喝上幾口,茶杯卻砸碎了無數只.
小胖就盯著大門,等待著有人進來匯報手術的最終情況。
他知道,大哥一定不會有事的。
一定沒事的,所以他一點兒也不慌。
大哥那樣的人誰又能殺得了他呢?
他不想死,就是天王老子也沒有辦法,閻王爺也奈何不了他.
大哥剛剛才闖過閻王峽谷,那些小鬼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可是,大哥怎么還不醒呢?
大哥啊大哥.
盛心懷站在小胖的身邊,看到他緊張到身體不停的在打擺子,輕聲安慰著說道:“不要擔心,你哥不會有事的.這是帝國最好的醫院,有最好的醫生和儀器,就是死人都能夠救回來”
“我知道。”小胖咧著嘴笑,但是笑起來的模樣卻比哭還要難看。
他的眼眶瞬間紅了,流水順著臉頰滑落,他的心里害怕極了還在固執的對盛心懷說道:“我哥不會有事的,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喜歡和人開玩笑”
“其實他早就醒了,他就是不愿意睜開眼睛,想要嚇人一大跳”
“其實他早就醒了,他沒事”
盛心懷看到小胖這個模樣,便也不知道應該要再說些什么了。
她也很擔心,擔心鳳凰,也擔心唐匪 她就想不明白了,到底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在新星上面對鳳凰動手。
他們當真就不怕死嗎?
鐘天闕走到鐘道隆面前,輕聲說道:“父親,你今天還沒吃過東西呢,要不要先吃點兒糕點墊一墊?”
“吃什么?墊什么?”鐘道隆雙眼血紅,怒聲喝道:“你妹妹現在還在重診室搶救,生死未卜,我能吃下東西?”
“您是一國之主,萬一傷了身體會動搖國本.”
“這就能傷了我的身體?要是你妹妹有個三長兩短我.那才是真正的傷我的身體.”
陳風雷也上前勸慰,說道:“國主,吃一口吧,我讓人給您送碗湯來”
鐘道隆手里的瓷器杯子便砸在了陳風雷的腦門上面,陳風雷不敢躲避,任由那杯子砸個正著,頭破血流,模樣極其可怖。
鐘道隆指著陳風雷罵道:“你這條老狗,我把一家老小的安全交給你,你就是這么給我看門守家的?萬一我女兒要是有個什么好歹,我把你千刀萬剮了都不解恨.”
陳風雷撲通一聲匍匐在地,悲聲說道:“屬下失職,罪該萬死。屬下已經派人去抓人”
“知罪?上回鳳凰在舊土上面被人剿殺,你還沒給我找到幕后真兇這次他們竟然敢在新星上面對我的女兒下手,喪心病狂啊,喪心病狂”
“他們還有沒有把我這個皇帝放在眼里?還有沒有把我鳳凰帝國的威嚴放在眼里?就是因為你們的無能,才讓人得寸進尺,竟然敢做出此等兇事.”
“他們竟然敢對我的女兒下手,他們竟然敢傷害我的女兒…我養你們這些廢物有什么用?你們又能給我做些什么?看門護院的事情都做不好…我要你們有什么用?”
“屬下知罪.”陳風雷的腦袋趴的更低了,說道:“我們正在圍剿無憂宮,只要是和無憂宮有關系的任何組織或者個人,我們一律將其逮捕審問”
“審問?這個流程就免了吧。該抓的抓,該殺的就殺不砍幾顆人頭,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天威何懼.”
“是,國主。”陳風雷恭敬說道。
“快給我滾去辦事。事情沒有辦好,就不要再讓我見到你。”
“是,國主。”
陳風雷應了一聲,起身就朝著外面走去。
臉上殺氣騰騰,連額頭的血水都來不及擦拭上一把。
其它人更是看得心驚膽顫,陳風雷是皇室的大總管,是鐘道隆的心腹嫡系,可以說是他最信任的人。
連他都被砸得滿臉鮮血,其它人哪里還敢招惹暴跳如雷的鐘道隆?
就是大皇子鐘天闕也覺得父親餓一頓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正在這時,房間門再次被人推開。
一名負責傳遞消息的醫院小護士滿臉激動的跑了進來,大聲喊道:“公主醒了.公主醒了”
嘩啦啦.
一群人朝著外面跑過去。
小胖走到小護士面前,問道:“我哥呢?我哥醒了沒有?”
“你哥是”小護士看到小胖,愣了一下,問道:“是一起送過來的那個男的?”
“是的。”小胖點頭。“就是他他醒了沒有?”
“沒有。還在做手術呢。”小護士答了一句,然后轉身跑出去忙活了。
她并不在意唐匪的死活,她只想在那些大人物面前多露臉。
所有人都在關心著公主殿下的安危,唐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只有極少數的人在關心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