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當盧安醒來的時候,睜眼就同一雙水霧般的眸子對視在了一起。
他迷糊一下,稍后伸手攬過她腰身問:“你這是醒來了?還是一夜未睡?”
無怪他這么問,實在是太了解這姐兒了,每逢晚上就精神好。
更何況遇著了懷孕這么大的喜事,一個說不好就熬了個通宵。
俞莞之輕聲說:“睡不著。”
盧安右手繞到她腦后,端著她的頭,定定地盯著她眼睛,“你這樣可不行,對肚子里的寶寶不好,今后盡量調節好生活規律。”
“好。”
俞莞之自然知道這些,昨夜計劃了許多事情,想著等回滬市就實施。
兩人耳鬢廝磨一陣后,他問:“睜眼到天亮,餓不餓?”
“你去做飯吧,我瞇會。”俞莞之松開他,慵懶地閉上了眼睛。
盧安從她身上起來,一邊穿衣服一邊問:“想吃什么菜?”
“小魚小蝦,還有小白菜。”
“成,我這就去市場買。”
簡單洗漱一番,盧安下樓出門。
見到陸青等幾個保鏢時,他直覺這些個娘們今天看自己的眼神好似不一樣了。
而具體是哪里不一樣,他一時也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但那種感覺實實在在有。
大抵、可能、還是俞姐肚子里的孩子帶來的變化。
過去自己同俞姐關系雖然十分親近,但畢竟沒結婚,在她們眼里兩人不能劃上等號。
而有了孩子以后,就已經直接跳過了結婚這個門檻,在外人看來,兩人這輩子是牢牢綁在了一起的。
清晨的菜市場人比較多,他挑選馬古龍的時候,意外遇著好幾南大老師。
其中就包括陳維勇。
“陳叔,買菜啊。”他主動打招呼。
陳維勇笑著頷首,看了看他買的菜,問了句,“你現在也是自己動手做飯吃?”
“不經常做,只是偶爾興起時做一頓。”盧安如是回答。
買小魚仔的大媽比較多,兩人一個不留神就被擠到圈外了,但他們也不急,就站在過道邊聊起了天。
中間盧安以不經意的口吻試探了關于夢姨要來南大的事情,想知曉陳維勇是否知情?
沒想到不試還好,一試么,他很快就捕捉到了有用的信息,雖然陳維勇掩飾的很好,不自然的神情也只是出現了一剎那,但還是被他發現了。
這樣看來,夢姨來南大不是心血來潮的沖動,必定是陳叔這邊透露了什么口風?
只是這個口風透得有多大?
程度有多深?
是故意的?
還是不小心說漏了嘴?
都是未知數。
原本他以為,陳家為了陳麥,一直在隱瞞自己和黃婷的事情,難道如今有變?
不過這些他也只能在心里念叨,沒法出口直接問,要不然兩人不只是尷尬,還有關系的生疏。
交談了大約十來分鐘,幾位大媽心滿意足地走了,這時才輪到兩人。
盧安之前已經買了魚仔,現在目光瞄準了新鮮的河蝦,見他挑蝦,陳維勇也跟著挑了些。
臨分開時,陳維勇忽然問:“聽楚玲說,你和麥子關系不錯?”
“我們是朋友。”當著人家的長輩,盧安沒辦法,只得撿好聽的講。
陳維勇點點頭,“麥子要走了,要出國了,明晚有時間來家里吃個便飯。”
這消息他倒是第一次聽聞,“她什么時候走?”
陳維勇告訴道:“就這幾天。”
礙于孟叔的人情關系,盧安不好拒絕這份邀請,“好,到時候我過來。”
買好魚蝦,買好小白菜,他逛一圈后還買了半斤豬肝和一對豬腰子等,好久沒吃這玩意了,嘴饞得緊。
回到兩層獨棟小樓,俞莞之竟然起來了,見他眉毛緊鎖的樣子,微笑解釋道:“等下要走,我多陪你會。”
“這么快?”盧安懵逼,還以為她要多逗留幾天咧。
俞莞之右手往后捎了捎發絲,溫潤地說:“懷孕的事可能瞞不了家里太久,我得提前做些準備。”
昨夜兩人談興好,暢想了許多未來的事,卻唯獨默契地沒提兩人今后將以何種關系保持來往。
盧安不提,是潛意識里在避讓。
俞莞之不提,是她曾經在南岳山答應過他,不逼迫他,不對他身邊的紅顏知己上手段。
不過盧安身為男人,縱使放不下清池姐等人,但在這種情況下該有的擔當還是要有的。
他擱下手里的菜,一把拉過她抱在懷里說,“俞姐,其實我愿意和你一起面對,你別把所有壓力都攬在自己肩膀上,我會心疼的。”
聽到這話,俞莞之凝望著他的眼神,頓時發光發亮,片刻功夫就如同太陽一般熾熱。
不過她抿嘴沒說話,只是右手動情地覆在他臉上,來回撫摸。
自己家里的情形她比任何人都看得明白,為了不讓他失望,為了能遵守約定,她已經做好了同家里抗爭妥協抗爭的長期打算。
而如今小男人的這番話,對她來講,可謂是莫大驚喜。
自己是中間介入他感情世界的,經歷過生死的她早就大徹大悟了,兩人活著就好,沒想過要求太多。
但盧安的表態,讓平靜中的俞莞之激起了無限波瀾,她畢竟是女人,還有了身孕,自己男人的承諾和擔當給她撐起了一片廣袤的天。
即使這份承諾和擔當能承載的重壓有限,但有這份心意在,她就滿足了。
此時此刻,她的心情十分開闊,美麗動人。
盧安低頭親吻她的眼眸幾下,進一步表示:“如今伱是孩子媽,我是孩子爸,我愿意填充你的第三個愿望,同你組建一個家庭。”
如果剛才盧安的承諾和擔當讓她動容,那么這句話就直接把她的內心防線徹底給擊垮了!
把她給化了!
只見俞莞之撲到胸口,雙臂摟住他脖子,用力擠壓著彼此,過了好會,她隱隱泛著淚花說:“小男人,謝謝你!如果我扛不住了,我會考慮的。”
“好,我隨時聽莞之老婆召喚。”
盧安說完,一把抱起了她,抱到沙發上,兩人進行了一場曠日持久的纏綿。
可能是剛才盧安的深愛徹徹底底俘獲了她的芳心,見他在自己身上進退兩難、痛苦不堪時,俞莞之嘗試著把右手伸進了他的皮帶里頭。
不過她太過矜持,這種羞人的場面到底是沒堅持下去。
見她偏過頭,臉色潮紅的不成樣了,盧安哈哈大笑幾聲,很是不舍地從她身上起來,得意地哼著小調、拎著菜進了廚房。
小男人還是維護自己的,不愿意讓自己過分難堪,俞莞之心中閃過這樣一個愉悅的念頭,隨后雙手后抻,優雅地坐了起來。
把凌亂的衣襟和頭發整理一番后,她跟著去了廚房。
她不會做菜,卻可以幫著洗,陪著說會話。
早餐是三菜一湯,青椒炒魚蝦、爆炒腰花和豬肝,小白菜。
還有一個三鮮湯。
俞莞之是真餓了,難得地一口氣吃了一碗半飯,臨了還喝了半碗湯,接下來就是給自己男人夾菜。
吃著她一筷子接一筷子的菜,盧安心有戚戚地問:“真要走?”
俞莞之看得好笑,“這么舍不得我們?”
“嗯,當然。”
“我有時間就會過來看你。”
盧安連忙擺手,“路這么遠,還是算了吧,你別折騰了,放假我去滬市陪你和寶寶。”
這年頭的路不比后世,顛簸的很,這姐兒身子骨又比較柔弱,他真的怕出意外。
俞莞之也想到了這里,于是沒矯情,“好,等你過來給我們娘倆做飯吃。”
俞莞之走了。
走之前從包里掏出一個嶄新的諾基亞手機給他,認真囑咐:“遇著事了記得隨時聯系我,現在我可是你孩子的媽媽,不要有心里負擔。”
“我知道,我知道了。”盧安抱了抱她,親自拉開車門,打把傘護送她上車。
虎頭奔發動了,俞莞之透過車窗同他對視了足足十來秒,隨后搖上玻璃,離開了。
目送奔馳消失在馬路盡頭,盧安問:“陸姐,你覺得我們的路會順暢嗎?”
這問題沒頭沒腦,可陸青幾乎秒懂,不過她看著盧先生的背影,沒應聲。
沒等到回復,盧安一點不見怪。
他剛才這樣問,只不過是一種提醒,提醒她不要對俞家通風報信,留給俞姐的時間寬裕一秒都是好的。
同時他也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忘恩。
這個恩,包含清池姐、清水、葉潤和黃婷。
今天他雖然做出了組建家庭的承諾,但他相信俞姐,相信船到橋頭自然直,只要勇往直前,路的盡頭未嘗沒有奇跡。
他沒敢奢望太多,兩年。
兩年就夠了!
雨下得越來越大,盧安在路邊站了會,隨即回了二樓臥室,躺在依然溫熱的床上,鼻尖處無時無刻都有她的淡淡清香飄過,真好!
他的性子注定了他不是一個為心事太過憂愁到失眠的人,秉著挺過了今天明兒就會柳暗花明的信條,他不知不覺睡過去了。
他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夢里沒有時間,沒有地點,也沒有人煙,只有空蕩蕩的天空和碧綠色的青草。
而在草地上,下起了綿綿細雨,細雨中一直在循環播放一首單曲《約定》。
遠處的鐘聲回蕩在雨里我們在屋檐底下牽手聽幻想教堂里頭那場婚禮是為祝福我倆而舉行Ps:求訂閱!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