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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心黑

熊貓書庫    我的19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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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說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當一個寡婦想男色想到肆無忌憚了時,正經的、不正經的都拿她沒辦法。

  這事盧安自認倒霉,只能吃啞巴虧,就此作罷。

  穿好衣服,把下午沒吃完的肉裝到竹筐中,吊到天井里。這個季節的天氣還是比較悶熱,不能讓它變餿了。

  重生回來都快一天了呢,到現在都還沒摸過高中書本,浪費的時間有點多,說實在的他心里很沒底。

  于是點一盞煤油燈,開始發狠。

  前生他是211外語學院教授,對語言類比較敏感,為了找回曾經讀書的感覺,他先是翻了英語書。

  還好,半個小時過去,他發現高中英語對他來說簡直是小兒科。從聽力、語法、完形填空、閱讀理解到后面小作文,通通信手拈來。

  隨后是語文,他連著翻了兩本教材,可能是他一生積累夠深厚,感覺還不錯,不難。

  但有些死記硬背的東西還需要他花時間去記憶。

  英語和語文兩個主要學科沒出問題,這讓他緊繃的神經松懈了幾分,稍微有了些底氣。

  數學,曾是盧安整個學生生涯引以為傲的拉分科目。如今一路翻下來,他臉都變了。

  基本盤倒是還在,對一些題目和一些數學公式還是有很深印象。但丟失的東西實在忒多了點,想要在短時間找回昔日榮光,沒太可能了。

  最后是政史地,翻過之后,只能一個“慘兮兮”來形容,理解能力是他的強項,可底子都垮了,理解能力再強也沒卵用啊?得從頭背起。

  英語和語文讓他有了口氣,讓他覺得自己還活著。

  而數學和政史地則讓他把這口氣閉了,又死過去。

  這就好比老漢去會所,剛看到嫩模時非常激動,可當嫩模突出一個“嫩”時,他骨頭都散了,好想報警,后悔莫及。

  深深地嘆口氣,他好想就這樣子躺到床上,希望睡一覺醒來時發現今天只是一個夢,他還在和紅顏知己喝酒,紅顏知己解開了三粒扣子對他不設防...

  這個晚上,他先是看了4個小時數學,接著又背了兩個小時政治,直到天色蒙蒙亮了才睡。

  盧安做了個夢,夢到了孟清池,清風浮云,五湖煙波,她的身子閃閃發亮。

  中間夢境突然一晃,枕邊人變成了張寡婦,她在那得意地笑,猖狂地笑,笑聲中她又翻了上來...

  嘶...!

  盧安猛吸一口涼氣,人被驚醒了,手腳冰涼。

  張寡婦,你有完沒完啊,在夢里你竟然都不放過老夫。算命的說你要戴6次孝,你才戴了3次,別找我哎...

  披上衣服,趴在窗口張望了一番外面,發現還是老舊的貴妃巷,破碎的瓷碗還躺在院子里。

  得,一切未變,回不去了,他認命了。

  早餐煮的面條。

  把昨天沒吃完的肉扒拉一半蓋在上面,幾大口幾大口匆匆糊弄完,他就在巷子口買了一包糖和一瓶二鍋頭,搭公交車去了城西。

  現在離高考還不到一年,時間很緊張,他不能浪費一分一秒,有些事情既然決定了,那就麻利地干。

  大堂叔盧學友住在寶慶城西。民國以前這一帶一直是貧民窟,窮人扎堆。

  而新中國成立以后,此地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放眼望去,全是高聳的煙囪,滾滾濃煙不斷噴向天空,風一吹能黑化三十里地。

  化工廠后面有片職工區,這里的房子全是用干松樹和鐵皮搭起來的棚子。

  道路彎曲狹窄,繞過幾條小巷,經過了一個淌著黃水的公共廁所后,盧安在一間黑擦擦的屋子里找到了堂叔盧學友。

  盧學友有些駝背,胡子拉碴不修邊幅,衣服油膩地能粘死老鼠。

  其早年喪偶,膝下兩個兒子極限分化,大兒子當兵吃上了國家糧,小兒子在街面上當混混。長期一個人住導致家里很亂很臟。

  “堂叔,我來看你了。”

  盧安走進去,把東西擱桌上,挑了一個相對干凈的地方坐下。

  盧學友剛才正在低頭銼鐵坨,聞言扭頭看了看他,然后又迅速把頭扭回去,場面一時很尷尬。

  盧安假模假樣問,“堂叔,你脖子和下巴比其它地方干凈,昨夜被貓舔了?還舔出了花?”

  他差點看笑了,作為一個工作了30年的老鉗工,堂叔指甲縫里滿是沉甸甸的油污,整張臉和所有頭發、甚至牙齒都仿佛鍍了一層鐵銹一般,身上更是飄出一股潤滑油味。

  這潤滑油味混雜體味,5里之外的狗都能被熏死。

  被識破了,盧學友頓顯英雄本色,只見他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又拍了拍盧安肩膀:

  “金條要大,元寶要小,這一行的水很深叻,伱恥毛剛長成,還不知其個中滋味。”

  盧安拍馬附和:“知道知道,堂叔你身為鉗工,技術!技術最重要!”

  盧學友大笑,自豪地說:“祖宗顯靈,我們盧家又出了個天才。”

  跟著來到一家飯館,盧安把今天來的目的說了出來。

  盧學友把筷子崴斷掰分開,選一根細細的竹片當做牙簽在嘴里挑了挑:

  “修自行車是一門學問,就好比你同時交往50個女人,要確保在床上不能喊錯她們的名字一樣,每個零件該怎么保養,該怎么樣維修,必須做到分毫不差...”

  耐心聽大堂叔把話講完,盧安說:“我沒想過做強做大,就是想著改善下家里生活,能順便掙一點大學學費就更好了。”

  聽到“大學學費”四個字,剛才還花里胡哨說了一通的盧學友立馬正式了幾分:“你別小看一個這樣的攤位,我在弄堂口每天出攤2小時,一個月少則400元,多則800元,你要是把這門技術學會了,足夠討生計。”

  盧安對這行門清,但還是向其虛心請教了各種技術問題,離開的時候帶走了一整套維修工具。

  送出一里地,盧學友向盧安傳授了最核心的秘訣:“做維修這行想要掙大錢容易,最關鍵的一點是心黑。

  自行車經過我們的手后,不僅能讓其向前走,還能倒著走。

  白的要說成黑的,零件要忽悠他們勤換,更要學會撒玻璃碎,你可要記好咯。”

  盧安說:“回去后我就做第一門功課,收集玻璃瓶。”

  盧學友嘿然,再次拍了拍他肩膀,語重心長地囑咐:“小安,你從小就聰慧過人,一定不要花太多時間在修車掙錢上。

  據說大學里的女學生皮膚每個都比車間的好,你現在牙口硬,正合胃口。”

  盧安回頭握住對方的手,誠懇說:“堂叔,謝謝了。等我將來掙了大錢,一定請你去貴妃酒店5樓長住一個月。”

  盧學友的小瞇眼猛地睜開幾分:“聽說那里有香江來的大洋馬?”

  盧安擠眉弄眼:“有,黑的白的都有。”

  盧學友鼓勵道:“那你要好好努力,叔我從今天開始養生,等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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