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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3 隈取

熊貓書庫    我加載了怪談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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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谷川:“夫人,除了這張疑似二重身的靈異照片以外,你的身上還有發生過其他的怪事嗎?”

  “其他的…”小幡姬月猶猶豫豫,“我不知道這算不算。”

  “先說來聽聽。”

  “我最近…好像時常會夢到,夢到一張隈取。”

  “隈取?”

  隈取,即歌舞伎表演的面譜。

  歌舞伎表演的時候,會在臉上涂上厚厚的白粉,而后用手指蘸著顏料涂狀,這便是隈取。

  每種隈取都代表了特定的人物類型或性格特征,大體上和京劇的臉譜有相似之處。

  聽小幡姬月對術語進行了一番簡單解釋,神谷川便追問道:“是什么樣的隈取?”

  “我可以畫下來,能給我紙筆嗎?最好是有紅、藍、褐三種顏色的彩筆。”

  “稍等。”

  家里紙筆當然是有的。

  彩筆的話,小鹿房間里不知道有沒有,但印象里那丫頭畫的本子都是不填色的,只用鉛筆勾勒。

  而且她一般喜歡把畫畫的工具和還在畫的本子一起藏起來。

  最終神谷為了圖方便,去拿了彩織偶爾會玩的一盒蠟筆回來。

  “蠟筆可以嗎?”

  “可以的。”

  小幡姬月拿起筆來作畫,她畫功不錯,顯然是有專門訓練過。

  作為嫁入歌舞伎名門的女性,書畫對她而言,只是基本功。

  看似隨意地用紅色蠟筆在白紙上勾勒幾下,描繪出人臉部血管和肌肉的構成,不過數分鐘后便有了一張隈取的雛形。

  而紅色這個顏色,在歌舞伎隈取之中也是有說法的。

  一般代表了勇氣,正義和魯莽。

  紅隈里的筋隈、一本隈,通常都是正面角色,也就是好人的面譜。

  小幡姬月放下紅蠟筆,又拿起藍色的,繼續勾勒。

  藍色,在隈取中代表反派,奸詐,藍隈譬如惡公卿、般若隈。

  而紅藍同繪的角色半好半壞,亦正亦邪。

  但還沒完,小幡姬月拿起茶褐的蠟筆,繼續繪制作畫。

  茶色,在隈取之中比較特殊,象征了鬼神。

  沙沙。

  蠟筆的痕跡持續涂抹紙張。

  等到小幡姬月終于停手,神谷川抬眼細細端詳那張面譜——

  眼眶處是猙獰粗獷的飛揚紅紋,而臉頰處又有藍紋勾勒,還有茶色的紋路點綴其中。

  獰惡、玄幽、神秘、詭奇。

  極其復雜的紋路,使得這張隈取看起來難以用一個統一的詞匯去形容給人的感受。

  “一般來說,隈取不會有復雜到這種程度。而且,實際上我并沒見過這種隈取。在我的印象里,是沒有三色隈取的。我也不知道這一張代表了什么,但確實夢到過許多次。”

  名門歌舞伎的妻子,是有諸多硬性要求的。

  其中一點,就是對歌舞伎的文化知識非常了解。

  既然小幡姬月說現實不存在這種隈取面譜,那應該是真的不存在了。

  “夫人,你身上的事情我已經了解清楚了。既然收了你的錢,那么接下來我會圍繞這張照片和這張隈取面譜進行調查。你就先回去吧,留下聯系方式,還有家庭住址,一有進展,馬上就會和你聯系。”

  “麻煩您了,神谷先生。”

  小幡姬月欠身,在玄關處換了鞋子,又再次道了遍謝才離開。

  “二重身啊…”

  神谷則是就站在門口,默默看著這位夫人的身影撐傘于雨幕之中漸行漸遠。

  等到委托人消失在了街角。

  “阿巴!”

  小小老頭現身,在主人的示意之下收斂氣息,遁入[虛無]追出門去。

  隨后紫白的襦袢從神谷川的身邊飄蕩而出。

  “讓她離開真的沒問題嗎?”

  “收了錢的,人家可是連訂金那一套都沒搞,直接把兩千萬留下了。只要錢沒有問題,那就是沒問題。”神谷指了指會客室里的那一箱現金,接著又晃了晃手里的那張隈取面譜,“而且,你對這個東西不好奇嗎?我是覺得,這隈取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一種面具吧?”

  般若知道神谷在說什么。

  那個女人帶來的委托,總感覺會牽扯出一些奇怪的東西。

  譬如那張古怪的隈取面譜。

  而如果隈取能被算作是面具的話,那對般若可能會有一些好處。

  目前為止,般若的第三張面具可還沒被補全呢。

  不過…

  神谷川不懂歌舞伎里的門道,但是般若作為從“大家閨秀”故事之中誕生的怪談倒是多少懂一些。

  她是知道的,般若隈在隈取里可是徹頭徹尾的藍隈。

  是壞角色。

  什么刻板印象。

  小幡姬月從荒川回到家中。

  今天她的丈夫沒有演出安排,是難得的休息日。

  但對于小幡姬月而言,所謂的休息日也不是真正的休息,她上午是抽出了時間去神谷那里,但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今天的安排是專研書法,還有了解時事新聞。

  而除此之外,像茶道、繪畫、料理等,也是她日常的必修課程。

  畢竟,歌舞伎世家是名門,作為世家的一員,尤其是家主的妻子,她代表了小幡家的臉面。平時少不了要和看歌舞伎表演的上流大人物打交道,和他們交流時必須要拿出名門的樣子來,修身養性是為了以備關鍵時刻的炫耀,來給丈夫和家族長臉。

  每逢過節的時候,小幡姬月還需要替丈夫問候一些親朋好友,這時候所學的書法就派上了用場。在平日里還要學習文化知識來增強自己,這樣才能配得上和丈夫聊天。

  等在書房里臨摹了好久的書法,小幡姬月聽到客廳里的動靜。

  她走出來,看到丈夫、婆婆帶著兩個女兒回到了家中。

  丈夫小幡多門是個俊秀的男人,但他對待妻子并沒有外表上看起來那么溫柔。

  “您回來了。”

  “嗯。”

  小幡多門看了妻子一眼,轉身上樓進了房間。

  婆婆則是從她身邊徑直走過,沒拿正眼看她便離開了。

  只留下女兒們還在客廳里。

  小幡姬月是知道的,婆婆對她一直有意見。

  從以前開始就有了。

  之前主要的原因是在生孩子上。

  作為歌舞伎之妻,首先要滿足的一個條件是漂亮。

  只有足夠漂亮的基因,才能生出好看的孩子來。

  另外歌舞伎這個行業,因為所有的演員都是男人,傳男不傳女。

  像小幡家這樣的世家,需要一個男孩來繼承衣缽。

  而小幡姬月入門這些年,只生了兩個女兒。對于歌舞伎之妻來說,生不出男孩來便是原罪了。

  “抱歉,實在抱歉。”

  小幡姬月朝著婆婆鞠躬。

  另外,因為之前發生過的“另一件事”,小幡家的婆婆對兒媳的成見愈發深重。

  可事情已經發生了,小幡姬月做不了其他的彌補,不管是不是她的錯,她能做的只有道歉。

  目送丈夫和婆婆各自進了房間,小幡姬月又忙活起來。

  她得準備晚飯,之后還有不少家務要做。

  這棟豪宅之中的所有家務都是得由她一個人完成。

  說來也好笑,歌舞伎的世家確實家產豐厚,但是卻有一條極為扭曲的硬性規矩——

  家里不能雇傭任何傭人。

  而丈夫又是“人形國寶”,身體是金貴的,所以一點活都不會參與,所有的家務都得由女主人親自來完成。

  晚飯之后。

  小幡姬月收拾完餐廳和廚房,將兩個女兒叫出來,把下午寫的字給她們,讓她們姐妹臨摹。

  小幡家的兩個孩子,雖然不是男孩,沒辦法和父親學習歌舞伎。

  但依舊是名門之后,也是要有名門的樣子。

  所以一些名門該掌握的技藝也不能落下,小幡姬月平時會監督她們學習這些,并且以身作則。

  家里的兩個女孩默不作聲用毛筆寫了會字,過上一會,大女兒大概是煩了,將筆朝著桌上一擲。

  “真弓,你做什么?”

  “我不寫了。”

  “這怎么可以,今天的功課可是還沒有…”

  “功課功課,不是學書法,就是料理、茶道,我不想學這些!”

  “胡鬧,你可是小幡家的孩子,是一定要…”

  “我不想變得和媽媽一樣!”

  有些刺耳的叫嚷聲充斥進耳膜,小幡姬月變得恍惚起來。

  眼前家中的事物變得扭曲,像是蒙上了一層灰蒙蒙的霧氣。

  霧氣之中,有一張玄幽詭奇的大臉緩緩探出。

  猙獰的紅色眼彩,藍色的臉頰紋路,又有茶褐色的神秘點綴。

  那張說不清是什么的隈取。

  那張三色隈取在霧氣之中張了張嘴:“你把將女兒們培養成合格的名門之后視作自己的責任,因為你是子女的前傳。”

  “我…”

  小幡姬月不知道該怎么應答。

  她看見眼前的霧氣變化成光潔的鏡面,倒映出自己的臉來。

  可以看見自己的眼眶上,正畫著猙獰的紅紋。

  下一秒,隈取消失,小幡姬月又站在了自家的大廳里。

  只不過,兩個女兒已經不在桌案邊上了。

  她像是不記得剛才發生過什么一樣,輕聲嘟囔了一句:“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而后便繼續開始自己的工作。

  是的,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家務還沒做完。

  而且明天丈夫是要表演的,作為妻子,她得在今晚著手準備規劃好明天的演出事宜。

  夜還很漫長。

  小幡姬月繼續著工作,客廳里只有鐘表還在嗒嗒嗒地走響。

  表盤上的表針不知疲倦的按照既定路線轉動,永無休止,日復一日。

  而與此同時——

  不知道具體位于何處的神谷川,正在一片漆黑的荒地之上站著。

  因為白天下過雨,腳下泥濘,夜晚的冷風呼呼吹動他的衣襟和黑發。

  嗒嗒嗒。

  神谷用手機編輯了一條短訊息,發到了鹿野屋的line上。

  小鹿那邊秒回,還順帶發了一個意義不明的奈良鹿表情。

  應付完徒弟,神谷重新拿起那張靈異照片看了看。

  可以清晰的看見,照片之中正燦爛笑著的小幡姬月臉上,出現了紅色的紋路。

  “事情開始變得有趣起來了。”

  神谷發出了標準的反派感嘆。

  小幡姬月做了一個夢。

  夢到了自己還是少女的時候,大概十六七歲。

  她的父親也是一名歌舞伎表演者,有些名氣,但不是什么世家。

  大概在十四歲的時候吧,姬月的父親就和她說過了,打算和小幡家聯姻。

  小幡家可是絕對的名門,姬月要是能加入那里,就是絕對的高攀。進了小幡家,那便是豪宅香車,潑天的富貴,而且相對的也會給她父親的事業帶來極大的發展便利。

  當然了,這場聯姻并非特別門當戶對。

  但好在姬月生了一張好臉蛋。

  而且,相比非歌舞伎家族出生的女孩子,她還有著先天的優勢。

  姬月自小就被培養學習歌舞伎的知識,上流禮儀,茶道書畫,作為歌舞伎妻子,她會是稱職的。

  夢里,還是少女的姬月正跪坐在書案邊上抽泣。

  原因是他的父親不滿意她最近的學習進度。

  父親的臉,在夢里已經看不清楚了,但是聲音卻依舊令人畏懼:“你這樣子,還怎么能嫁進小幡家里!?你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功夫,盡了多少努力,才得到小幡家的認可嗎?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

  “對不起,對不起…”

  姬月只是哭著道歉。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她忽然看見父親的臉變得猙獰起來。

  三色的奇怪隈取不知何時覆蓋了父親的所在。

  那種朦朦朧朧的霧氣又一次出現了。

  那張威嚴又奇詭的隈取面譜吞吐霧氣,緩緩開口:“你將滿足父母的期許視作自己的責任,因為你是父母的續章。”

  這一次,小幡姬月又在霧氣的奇怪倒映之下看見了自己的臉。

  不單單是紅色的紋路,臉上連藍色的花紋也有了。

  她似乎在變得和那張隈取一樣。

  “不要!”

  小幡姬月驚坐起來。

  昨晚她大概在兩點睡下,而現在外面的天色已經泛亮了。

  今天丈夫要演出,作為歌舞伎的名角,小幡多門一年的演出有三百多場。

  姬月在這樣的工作日會更加忙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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