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道人當年就已經明白虞翁乃是真正仙人,或許他還想過虞翁仙道修行的不凡,但當真正見識到的這一天,早有準備的他也還是難以克制心中的平靜。
待到被虞翁扶起,看到薛道人眼神中的激動,便說道。
「你有什么想問的?」
「師父,究竟什么才是仙道?」
這個問題似乎很簡單,在常人看來都能說出個一二三來,但對于如今的薛道人,對于在場的眾人來說卻又不一般起來。
「問得好!」
虞翁一拂袖,衣衫變化容顏改,在薛道人面前頃刻間化為了易書元,也讓薛道人面露驚愕。
「什么是仙道呢,你幾世的修行為仙道,所經歷的一切為仙道,紅塵之情為仙道,歷事看破為仙道,這些都是別人難以直接告訴你的仙道,即便常人也知曉的大道理,卻也未必會信,口中信了心中未必會尊,心中尊了,念頭轉瞬便化.」
留下這句話,易書元便先一步御風升空而去,周圍人也先后相隨。
這是師父?
「我聽師父說過,這段時間也聽那些修行前輩提及過,《丹典》乃是師祖攜四海四天之力編撰歸納,融匯古今丹鼎之道的寶典您這個,應該就是師祖手中那世間最玄妙的靈珠仙藏了,其余的都是拓本,但也是至寶了!」
「好吧,顏師侄!」
顏守云這才松了口氣,這位師叔現在是謙虛帶著敬畏,但是只要一想想師祖在三界中的地位,將來這位師叔還得了?
師父有一點說對了,趁現在拍馬屁套近乎,不過將來可就不只是法寶了!
在這傍晚時分,官道上有行人來往,也有官府車馬經過,兩人站在路邊狀若發呆,薛道人不起眼,但顏守云一身法袍可是太扎眼了。
「道友言重,貧道豈敢」
當年和王云春分別的時候,石生是嚷嚷著求師父收杜小琳為徒,甚至說師父也可以變為女仙帶小琳,這樣就方便了。
人則坐在那看著簪子發呆,心中想著的則是這段時間發生的種種,其實最讓她動容的反倒不是什么山魈尋仇邪龍作亂,而是墨老爺臨終那一刻。
石生愣了一下,不由就聯想了一下。
「啊?」
直到天上法光遠去,地上的兩人才帶著各自的情緒收回視線,不過再看周圍卻發現茶棚也沒了,兩人就像是傻傻站在官道旁看著天。
這里的特殊就在于有一棵底部盤根錯節上部十分粗壯的古樹。
顏守云再三堅持,薛道人也是無奈笑了。
同時江郎也將易書元第三個弟子的身份匯報給龍君,也等于很快四海龍族都會知曉,也免去以后可能的一些誤會和麻煩。
良久卓晴才笑了笑,金簪變大化為金梭,幾只靈蠶則早已在紡車邊就位,她口中吐出一股如霧流光,幾只靈蠶便紛紛活躍地在紡車邊扭動,吞吐著這一股氣息,而今天似乎格外久。
杜小琳咧開了嘴,露出皓月一般的牙齒。
到家中的時候,這里還是這么寧靜,那些桑林中的靈蠶也都飛快回來迎接卓晴。
「嗯,如此便走吧」
坐回到紡車邊,卓晴拔下頭頂金梭化成的簪子,長發如瀑下瀉。
「師叔,師祖賜的寶貝,一定很厲害吧?」
有人喊了一聲,顏守云和薛道人都是一愣,前者趕緊道。
薛道人也是微微一愣,沒想到師父把這等寶物傳給自己。
顏守云驚呼出聲,引得薛道人詫異回頭。
「石生,你記得當年和王捕頭分別的時候,你怎么和先生說的么 而等易書元一眾回到東方界域的時刻,身邊眾人也該各自歸去了。
石生回憶了一下卻沒說話。
「那倒是,不過乾坤一脈倒是沒那么多忌諱,除了秘密比較多,嘿,等你修成女變,要不要入我太陰宮學太陰秘術,我親自教你!」
「哎呀,真的是薛真人!」「錯過了啊,哎呀!」
易書元也不避諱旁人,大袖一甩,周圍恍若風起云涌,原本大邱京城外的官道仿佛剎那間遠去。
將薛元收為第三個弟子,易書元亦如前兩個徒弟一樣,沒有作任何要求,引領入道傳其法門之后,于紅塵中自證自修是最合適的。
「是很厲害,不過好像」
而下方的茶棚中,只剩下了薛道人和顏守云,是的,顏守云也留在這,和這位師叔一起修行一遭。
顏守云咽了口口水,下意識點了點頭。
薛道人沒有急著想要跟著師父離去,因為他自這里還有很多事沒有完成,遠的不說,一起對抗四龍王教的義士們還在等他消息。
東海龍宮中,江郎回到這里匯報最終的情況。
「徒兒,你的《伏魔神道圖》雖妙,但必定也還想要一件趁手的法寶,嘿嘿,可得記得趁現在多拍拍你這位師叔的馬屁啊.」
兩人話音落下,一陣清風吹過,路邊停下的官府車馬再看去,哪里還有剛剛那兩人的身形。
而易書元也并沒有多說什么,臨別前留給薛道人的除了《五行妙術》等書之外,也從袖中取出一枚看似并不起眼的珠子遞給了薛道人。
荒野露天,茂密林木、高山之巔、大河濤濤、幽暗深谷、天宇狂風.
這種變化其中有《山河社稷圖》的因素,也有易書元此前在那梧桐殘木旁所悟,也融入乾坤之妙。
傳說師祖不但能用斗轉乾坤爐煉丹,還能借之煉寶,天下間著名的幾件仙道法寶中,包括師父師伯的,也是從斗轉乾坤爐中煉出來的,那師叔將來 「呃呵呵呵,師叔,師父師祖把我們撇這邊了,接下來我就聽您的,您讓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對了,您別看我輩分小,我的本事也不小的,至少在這人間還過得去」
漁桑村中,卓晴已經獨自回到了這里,她沒有賴在易書元身邊不走,即便后者根本沒有說過什么。
「唉,那邊那位法師會不會就是宇清上真人?」
當年有一只金蟬就是從古樹身上汲取養分后脫殼離去,不過比起當年的凄慘模樣,如今的古樹則茁壯非常,更是成了山中靈氣的中心,給周圍帶來一種清幽寧靜的感覺。
石生樂了,那你還說?不過口中回答卻非心中所想。
太陰山地界上空,石生和杜小琳駕馭的法云在此處消散,一股天風帶著他們飛過月牙塢,飛向太陰山深處,到了山中風漸緩人漸止。
「哎哎,師叔,您怎么能稱呼我為道友的,師侄就是師侄,您嚴厲點就行,不然就折煞了,我是打心底里敬重您,而且若是師父師祖知道了,還以為我不敬重長輩呢」
「這就不用麻煩了,那會我還小嘛!」
顏守云下意識抬頭看看天空,卻見不到任何師父的蹤影,但心中已經反應了過來。
顏守云帶著明顯的羨慕這么問一句,薛道人則是先收起書,然后愛不釋手地把玩著手中的珠子,在他一接觸到這珠子的時刻就感覺與自己的氣息相融合一,能與之心意相通。
「這便算是你的法寶了」
因為他本就是要回大邱看看那洪氏在人間的手段,視情況判斷是否出手,如今有薛道人和人間朝廷出手,江郎自然也無需動手。
等到茶棚重新「回到」
官道旁,薛道人看著外頭卻依然有些出神,他看到的不只是滄海桑田,也看到了自己的曾經,甚至看到了當年那個在大晏可聞呼風喚雨的一朝國師。
今日既是收徒,也是助薛道人入道,當然,對于顏守云這個徒孫同樣也十分重要。
這,不合適吧 「乾坤一脈設緣法而變,或者你接觸一下太陰秘術,說不定變化自成呢!」
話音微微一頓,薛道人心神沉入寶珠之中,卻見其中浮現種種玄奧文字 「《丹典》?」
「唉,乾坤變化真就是莫測神奇,有時候我會想,當年若跟著先生走會怎樣唉,不需告訴師父他們啊,不然她們說不定傷心呢!」
石生露出帶著一絲尷尬的笑容,不過此刻看起來最多十六七的他縱然是尷尬之笑也十分燦爛。
茶棚只聊了一日,之后就此分別。
「薛真人——」
杜小琳的話很有誘惑力,臉上則帶著明顯的壞笑。
又過去一會,紡車聲再度響起.——
大庸北部的一處山野中,易書元和齊仲斌就在此處,卓晴也是在此告別離去的。
「當然也有眼耳口鼻心神靈覺所能直觀之道,歲月悠悠時光荏苒,見萬物生機,看自然之變,寄蜉蝣于天地,渺滄海之一粟.」
「師叔,你被發現了,咱們趕緊走吧,省得惹一身騷!」
「不會怎么樣,師前輩乃至整個太陰宮不會讓這種事發生,因為你是太陰仙子,不可能另投他門,否則當年師父肯定收下你了,我們也就是同門師兄妹了!」
嘆息懊惱伴隨著一陣捶胸頓足.——
天界和龍族的人早在離開西海的時候就已經各自離去,包括天斗山的妖眾也早已回去,只是不過以他們的性子,也不知道路上會不會節外生枝。
這茶棚似在遠離凡間流轉于天地星河,期間又有萬物競發繁衍生息,好似經歷一場時空的變幻,見證了滄海桑田 「仙人悟道亦如君子之爭,又似萬物生息,萬道和而不同,各有所執各有所爭,縱是同門亦有差別!」
「你要是想不起來,咱們可以去天上伏魔宮找王捕頭嘛,他一定記得!」
師父!
「你知道,很了不得?」
薛道人還沉浸在對于《丹典》的好奇和震撼中,聽到身旁人的話可不敢怠慢,雖然明面上對方輩分比他小,但對方可是比自己早入仙道的仙修。
也是這時候,顏守云耳邊忽然響起自己師父齊仲斌的話。
「《丹典》!」
易書元就在樹下提筆書寫,這些年的故事有很多,他也已經許久沒有記錄下來了。
落筆的時候,灰勉時不時就指手畫腳幾句。
齊仲斌就盤坐在一側,偶爾抬頭看看身后古樹,心道,也不知道幾百年后,那金蟬過不過得去這一劫,嘿!——
PS:今天就這一章,精力不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