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多得是名山大澤,多得是名聲在外的靈秀之地,天斗山在外界顯然并不算多出眾。
易書元來之前可沒聽過這名字很正常,但至少也說明天斗山不是那種令人耳熟能詳的地方。
可真正來了天斗山,易書元對天斗山的感覺就變得特殊起來,再加上老藤頭以及蕭勇深入了解過,又看到頂山草并有所通感之后,這種特殊感伴隨著疑惑感也不斷增強。
這地方確實不錯,而且還有頂山草這樣的靈物正在孕育,老藤頭雖然看著只差一步,但顯然底力已經不足,這一步就是天地鴻溝。
這樣的造化靈秀之地,竟然一直沒有山神?
山中一直修煉不出來一個能統領山勢的神祇也就罷了,天庭也沒有想法?
雖然易書元對天條也算略有了解了,原則上天庭不會過于干涉山水神靈自成,但遇上合適的時機推波助瀾一把,順勢將大山納入天庭管轄,可是幾方天庭都在干的事情。
以易書元現在了解的情況而言,天斗山至少有近千多沒有出過一位山神了,再往前推一推,都快要到本方的老天庭倒臺新天庭誕生之初了。
這事易書元此前和老藤頭他們聊卻聊不出個所以然來。
老藤頭當然認為是自己太過平庸,但易書元卻有些上心了。
這事說不定得上天庭一趟,問問神查查卷宗才能有所了解,天斗山“當地人”還真未必清楚的。
如果可以,易書元想促成老藤頭當天斗山的山神,不只是因為他和蕭勇救了石生,也不只是有頂山仙草和各種靈草,還有一種靈機一動的感覺。
當然,現下易書元首先要去的地方還是長風湖。
東海的一片珊瑚礁中,陽光照射下來,讓大片珊瑚斑斕的色彩更加鮮艷,水下到處都是一片片的光紋,顯得格外美麗。
這里有大片水下的淺礁,一條淡藍色的長須蛟龍正躺在這里曬著太陽,幾丈的水深對于龍來說顯然只算淺灘,但在這里曬太陽卻暖洋洋的讓他倍感舒適。
這條蛟龍正是摩夜,心情不好的時候來這趴上那么一天或者幾天,驅散可能形成的雨云,曬曬太陽,也能緩解心中的躁郁。
一條色彩斑斕的小魚游過龍首邊上,似乎是將龍須的末端當成了小蟲子,啄了幾下卻發現近處的“礁石”猛然裂縫隙,露出了里面駭魚的琥珀色。
蛟龍睜眼,心中壓抑的怒氣也隨著龍氣略微釋放。
這時候整片珊瑚中都是一陣水流激蕩,所有魚蝦都瞬間沒了影,躲的躲逃的逃。
洪尉這混賬玩意,什么事都推到我身上,明明被雷中靈寶擊中的那一次,也是先支開了我,這狗東西要去干嘛,難道我會不知道?
“哞”
長須蛟龍低鳴一聲,震得這一片水域水花激蕩。
氣歸氣,摩夜卻也不好發作,所幸因為這次的事情,他也不用再護持洪尉這條“雜紋蛟”了。
明明在職務上是被懲罰了,前途上也比之前暗淡一些,但摩夜卻寧可不受這個氣。
不過一想到“雜紋蛟”這個稱呼,摩夜的龍嘴就咧開了一個弧度。
因為洪尉如今的鱗片花了大半,下一次蛻皮之前都好不了了,而蛟龍要蛻一次皮可不容易,一般也意味著修為大進。
要是有魄力拔鱗重長也行,不過那家伙顯然是沒那膽量的。
這段時間不知是哪個龍才傳出了“雜紋蛟”這個頗帶侮辱性的綽號,偶爾聽到的時候,摩夜心中都是:嘖嘖,爽!
唉,也不知道哪個倒霉蛋接手我的活,管他呢,關我屁事!
蛟龍摩夜在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而他思緒中的當事龍自己,則正跟隨著爺爺去往東海龍宮。
龍族的水府命名沒那么嚴格,但能敢稱一個“宮”字,自然是不一般的地方。
東海龍宮作為東海龍君的住所,自然是氣勢恢宏。
即便是龍族,尋常蛟龍也不會輕易來龍宮,真龍的氣息不只是讓其他水族膽顫,就是諸多龍族也心有畏懼,即便龍君也不會輕易顯露龍氣。
所以龍宮之中非但并不熱鬧,反而顯得有些冷冷清清。
洪尉隨著爺爺一路走來,只是偶爾能見到一些站崗的夜叉或者水族,整個龍宮竟然沒有多少聲響。
最終,老蛟帶著洪尉到了東海龍宮的一處后殿休息等候,一名衣著端莊的水族婢女帶著歉意道。
“龍君正在小憩,還請兩位在這等候,龍君醒了我自會來告訴兩位的!”
說完婢女行了一禮,在老蛟拱手之后退了出去。
等人一走,洪尉就有些憋不住了。
“爺爺,龍君多久能醒?”
老蛟看了他一眼,在一旁的珊瑚榻上坐下。
“或許只是片刻,或許等個幾日,也或許是三五月吧.”
“啊?”
“等不了?”
老蛟看向孫兒,后者眉頭緊鎖,不再說什么了。
與此同時,在龍宮深處有一片巨大的沙場,這里的地面都是由細潤的沙子鋪就,場地周圍點綴著特殊的珊瑚和水草,中間則臥著一條身長百丈不止的巨龍。
此龍頭生尺木,尾巨環絨,龍須延綿隨波而動,僅僅是臥在那就令水澤之氣臣服,正是這世間的一條真龍!
等婢女到了沙場邊上,那原本處于休憩之中的真龍雖未睜眼更未張口,卻有一種低沉的聲音在附近響起。
“洪業來此所為何事?”
“回龍君,聽洪族老的意思,似乎是想要替其孫尋一處水系修行,想要得龍君恩準。”
尋水系這種事情,完全可以自己搞定,但身為龍族,絕對需要龍君點頭。
至于是洪業的哪個孫子,龍君都不需要想,肯定是那個血脈最純正的。
“龍君,您的意思是?”
“容我想一想!”
低沉的聲音震動得周圍的水流微有動蕩,真龍懶洋洋地動了動身子,頓時令在周圍帶起諸多渦流,附近的水草也好似在狂風中搖擺。
好一會之后,真龍微微皺眉,龍須也甩動了幾下。
既然有些天機模糊的感覺,難道那小子還真有些不凡的氣數?
“讓他們過來。”
“是!”
婢女離去,沒過一會,老蛟洪業帶著緊張異常的洪尉走入了這一片沙場,更看到了龍君的真龍之軀。
“老臣洪業拜見龍君!”“洪尉拜見龍君!”
真龍緩緩睜開眼睛,看著正畢恭畢敬躬身行禮的二人。
“你就是洪尉?”
龍口只是微微張開,周身龍氣也漸漸散發出來。
也或許更多是因為畏懼,真龍的聲音震得洪尉心中猛跳,他趕忙回答。
“正,正是!”
龍目上下打量了洪尉過后,卻眼神深處略顯失望,面對真龍之氣,那種恐懼和不安太過明顯,氣數變化也實在稱不上出彩。
那股壓抑的煞氣也多少令真龍有些不喜,看來這小家伙此番很可能是劫大于福啊!
“洪業,來此所為何事?”
真龍的視線轉到了老蛟身上,后者此刻方才抬頭。
“回龍君,洪尉血脈純正天資不凡,但多年以來其實惹出了不少禍事,我雖嚴加管教,但管教過度也等同于庇護過度,讓其失了進取拼搏之心 近日因為一樁小小的禍事,讓洪尉有所警醒,不愿再自甘墮落浪費天賦,想要離開東海尋一處水系修行,我左思右想.還是來向龍君請示!”
左思右想之后既然來了,也說明已經做出了選擇。
這件事對于龍君來說只是小事,洪業也是老臣,滿足這個要求不算什么。
只不過想到剛剛的感覺,真龍還是開口提醒一句。
“此事并非什么大事,但離了東海,成為一方水系之主,福也好禍也罷,只要不涉本族之事,一切便需要他自己支撐!”
說著,龍目又轉向洪尉,令對方又是心中一緊。
“看在你爺爺的份上,我便多說一句,你此去絕非一帆風順,若能有所蛻變,自然脫胎換骨,若不能,則劫數纏身,好自為之”
洪尉趕緊再次躬身行禮,高聲道。
“多謝龍君教誨!”
洪業微微皺眉但也同樣拱手謝恩。
“多謝龍君指點,多謝龍君恩準!”
巨龍緩緩閉上眼睛。
“去吧.”
“是,老臣告退!”“洪尉告退!”
兩蛟后退著走出了臥沙場,隨后快步離去。
到出了這令人壓抑的龍宮之后,洪尉心中的興奮就再也抑制不住。
“哈哈哈哈哈我要當一方水神了,我要統管一方水域了!”
“哼,別高興得太早了,龍君剛剛所言伱聽進去了沒有?”
老蛟一邊說,一邊駕馭一股水流帶著洪尉向海中遠去,而后者此刻壓抑興奮恢復嚴肅,點頭回答道。
“自然是聽進去了,不過破除自身安逸,以求修煉成龍,當然不可能一帆風順,心存化龍之志,如何能被小小劫難所嚇住?”
老蛟微微點頭。
“說得不錯!”
只不過這邊才在爺爺面前作出莊嚴表態,轉頭洪尉炫耀的心思就起來了。
洪尉也算海域中不大不小的名人了,他將成為一方水系之主的事情,經他自己之后“無意說漏”之后,引得無數水族乃至龍族恭維之后,“雜紋龍”要去當水神當龍王的事也算是傳開了。
與此同時,在那一日才離開東海龍宮后,洪尉就已經遣人將一份份信函,從東海送向了各方大水系之處。
信函的大概內容是,了解各區域一些合適水系情況。
長風湖水系,龍宮之中,后殿內的江郎握著一份信函眉頭緊鎖。
這信函是一個特殊的珠蚌,光看表面就已經了解是洪尉那條老蛟的來信。
難道事情敗露了?
娘的,敗露就敗露,我還怕他?
江郎輕輕一敲蚌殼,珠蚌打開,里面一粒珍珠被吐出,然后被江郎捏住。
只片刻之后,江郎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玩味的表情,忍不住喃喃自語起來。
“這小雜毛要當內陸水神?”
江郎以前對洪尉其實算不上多了解,更多是因為洪業而順帶知道了一些他的事。
而石生來過之后,江郎可是通過各種方式好好了解了一番洪尉。
他可不是對方家人,沒有任何濾鏡,而且那些朋友對江郎吐露一些事情也沒什么負擔,所以他知道說洪尉這貨就是個妥妥的二世祖,都算是保守的。
“就憑這貨,也配執掌一方水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