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府主。”
李牝招呼了一聲。
“上車。”
向天行馬上道。
同時目光凌厲的不斷朝周邊打量。
隨著他目光掃過,周邊所有人無不感覺一種無法言語的恐懼自身上升起,剎那間仿佛中了定身術般,僵立原地,眼中更是涌現出遏制不住的驚恐。
這一過程,向天行細細的觀察了一番這些人的反應,直到并未看出什么偽裝、異常時,才迅速收斂目光。
“不必如此,如果是煉星者靠近了,向府主不是能早早察覺嗎?”
李牝將自己大包小包的行禮放到車上,自己也上了車。
“煉星者不可怕,可怕的是武圣!”
向天行仍然維持著警戒:“或許是因為你這段時間在荒野中修行,不了解外界變化,你根本不知道這段時間局勢有多么亂,所有的絕世武圣現在都快不敢出門了,我所知道的刺殺事件,就發生了不下十起。”
說著,他看了李牝一眼:“絕世武圣尚且如此,何況你這位得到了公認的‘世紀之王’?”
“所以,伱在害怕有武圣來刺殺我?”
李牝明白了。
向天行慎重的點了點頭。
煉星者可以感應到其他煉星者,可一位武圣如果刻意收斂自身氣息隱匿時,誰看得出來他和普通人有什么區別?
李牝看了一眼那些不斷大口喘息,驚魂未定的行人…
一些人反應過來后更是手腳發軟,站都無法站立,直接坐在了地上。
這還僅僅是一位煉星者以嚴厲、戒備的目光打量一番。
不止沒有暴露出任何怒意、殺機,時間還十分短暫。
普通人…
在煉星者面前,真的太脆弱了。
難怪煉星者們很少在普通人面前拋頭露面。
對他們來說,普通人估計就像是一些精致的瓷娃娃,可能一不小心就打碎、弄壞了。
偏偏天元境內法律對于普通人還有著不弱的保護,煉星者也不能為所欲為,肆意濫殺。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索性脫離普通人的圈子,免得一不小心就將身邊某個普通人弄死了,給生活平添麻煩。
“實際上,武圣的刺殺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什么威脅了。”
李牝道。
“呵…你這句話我很耳熟。”
向天行輕笑了一聲:“應該是上一屆世紀之王時期,一位絕世武圣自稱自己已經天下無敵,結果,世紀之王大戰尚未開始,得罪了一個頂尖武道勢力,對方一位極限武圣牽頭兩位頂尖武圣,直接就將他給圍殺了,他的臨死反撲甚至沒能拖得三人中的任何一個同歸于盡。”
說完,他看了李牝一眼:“我知道,你修成了生命力場,尋常武圣于你而言確實不值一提,但…你要記住,人體,是有極限的。”
“所以,我們選擇了開辟新路,打破這個極限,不是嗎。”
李牝同樣笑著回應。
“但你還沒有成為煉星者。”
向天行說著,打量了李牝一眼:“除非你戴著六神戒之一的虛無之戒,否則,面對面的情況下,沒有一位煉星者能在另一位煉星者面前隱瞞。”
“我確實沒有成為煉星者,但…不是頂尖…”
李牝說著,似乎覺得有些太高調了。
他現在可還做不到橫掃所有高階煉星者。
畢竟,一些全副武裝的高階煉星者戰力之強,足以和未曾顯露出星光體的頂尖煉星者交鋒。
“不是高階及其以上的煉星者,想來對我并沒有太大威脅。”
李牝補充道。
“驕傲自大可是武者大忌。”
“我只是陳述事實。”
李牝說著,拍了拍自己的背包:“替我將這些戰利品處理一下?”
向天行不用看都感受到了其中逸散出來的星力。
“星器?還有高階星器?”
“嗯,全部換成雷磁元晶,能換多少算多少。”
李牝道。
“好。”
“謝了。”
“不用謝我,如果你能聽進去我說的話,就是最好的感謝。”
向天行說著,神色中少有的嚴肅起來:“李牝,我必須說一聲,你的性格需要改一下,否則,再這樣下去,你遲早會吃大虧。”
“改變性格?”
李牝看著他,笑道:“如果性格能改,我還是我嗎?”
“那是因為你尚未遭受過必須迫使你性格發生改變的經歷罷了。”
向天行說著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對,你的性格已經發生過變化,根據我們了解,先前的你可并不是這樣。”
李牝聽了,沒有再說什么。
向天行見狀,也知道自己的勸導難以說服他,只得嘆息了一聲:“你現在已經成為了所有人關注的中心,為了你的安全,我會聯絡蘇脈,讓他護送你前往龍門閣,當然,能前往天元王都的特訓基地再好不過了。”
“特訓基地,我就不去了,我解釋過了,我有自己的修煉方式。”
李牝道。
“我知道,我這些話有些說教的意味,你有些不愛聽,但,潛力始終是潛力!縱然你未來能成為傳奇,那又如何?理論上,傳奇越多,于我們人族而言自然越好,但,如果這個傳奇完全不受控制,和我們完全不是一條心,這樣的傳奇于人族而言,真的是利非害嗎?”
向天行看著神色平靜的李牝:“就像拜神教…他們雖然沒有傳奇,但這個教派的存在對天元來說,卻能牽制不止一位傳奇的精力!一加一減,他們的危害雙倍于傳奇兇獸,如果早知道,一枚傳奇種子會長成這樣,你說,是先將他消滅呢,還是按原計劃,不遺余力的在他身上傾注大量精力、資源進行培養?”
李牝明白了向天行這番話的意思。
他太特立獨行了。
特立獨行到空有強大到媲美傳奇種子的潛力,卻沒有任何人愿意在他身上投資。
就像一個縣城的縣主,哪怕管轄縣城中有人成為了高考狀元,未來前途無量,可他卻是一副桀驁不馴、我行我素的模樣…
這位縣主會不遺余力的去栽培他,資助他嗎?
不會!
能維持一下表面功夫就不錯了。
如果這個學生還戾氣十足,呈現出一種反社會人格…
更加會讓人敬而遠之。
李牝聽明白了向天行的意思。
他也明白,向天行和他說這番話的原因。
在車上坐了好一會兒,他才重新開口。
“所以…”
他笑了笑:“要所有人必須老老實實待在自己的位置上,按照他們的安排的道路前進、成長,才算有益于人族,有益于世界么?”
“世界有他的包容性,每一個人也有自己獨特的可塑性…可至少…我們得維持這著大致正確的方向。”
向天行說著,看向李牝:“你所選的方向,我只看到了你,而沒有看到你之外的其他東西。”
“你在說我自私。”
李牝道。
向天行搖了搖頭:“自私是應該的,修行本身就是一件很私人的事,只是,人這一生,不應該只有單純的修行,至少,你得有修行的目的,修行的意義,又或者,你得知道是什么,支撐著你的修行而不是…只是為了修行。”
“我本以為,我們會是一樣。”
李牝道。
“我們有相似處,但又不完全相似。”
“不。”
李牝看著他,他知道,這位鎮守府府主顯然接到了某種來自上層的指令,此刻的他正陷入某種掙扎中。
“我理解,你所處的位置,影響了你的眼界,你所接觸的世界,限制了你的思維,你被磨平的棱角,左右著你的心靈,但…當我們已經習慣了這一切后,就再也別想打破它,以脫離這個桎梏。”
“打破它…”
向天行漸漸嚴肅道:“你所說的這些,我可以將其理解成價值觀、世界觀、人生觀…成年人,任何選擇,都該所選擇的一切付出代價…如果真要將這些全部打破…”
他看著李牝:“那么,代價呢,你打算為此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代價?”
李牝想到了他走上武道之路的初衷…
生命,是那么的渺小。
別說是被他打死的一個個對手。
被自然災害、混亂戰爭奪走的一個個生命。
就算是一個小小的傷口感染,都可能引來死亡降臨。
而他,卻只能在旁邊,眼睜睜的看著,并且不解的詢問,他們為什么會死。
這種生命…
脆弱的如若浮萍。
經不起任何雨打風吹。
如果…
真要讓他成為這樣的生命…
“一切。”
他回應道。
“你…”
向天行眼瞳一縮。
“時間會證明一切。”
李牝重新道。
說完,他笑了笑,好像剛才一切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停車吧。”
向天行看著他,似乎想要看清楚他剛才說的那些話,到底是少年意氣,還是…
他內心真實的寫照。
“停車。”
李牝再度開口。
向天行沉默了片刻,揮了揮手。
當下,司機駕駛著車輛在路邊停了下來。
李牝推開車門,下了車。
可就在他下車時,向天行卻突然叫了一聲:“李牝!”
“嗯?”
“半個月后你要的東西我放你別墅。”
向天行道:“還有…”
他頓了頓,目光看著他的背影。
“別死了。”
李牝笑著擺了擺手,豁達的下車,大步離去。
看著李牝離開的背影,向天行坐在車上,靜靜無言。
“府主,上面可是說只要李牝一露面…”
司機張口。
可他話沒說完,就被向天行制止。
他看著李牝遠去的身影,直到徹底消失,仍未說出半個字。
領先世界一步,是天才。
領先世界兩步的,是瘋子。
李牝…
到底是瘋了…
還是,他真的走在了更先進、更正確的道路上?
或許…
就像他說的。
時間,會證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