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二十萬…那也跟二十萬沒差別。”
李世民感慨了一句,說到此處,看向韓良道:“你帶著他們去河北道見柴紹,讓柴紹帶著他們去征討李藝,順便告訴李孝恭,三個月之內必須拿下李藝,如果拿不下李藝,就讓他們回家養老吧。”
一個李藝而已,就算是再強,也不該拖著大唐三四位統帥,十數位能力出眾的武將,以及上百位在大唐排得上號的校尉。
這樣的陣容,打突厥都夠了,更別提打李藝一個一州之主了。
三個月之內要是拿不下李藝,那就是他們在出工,但卻沒出力,必須得教訓。
韓良聽到這話,愕然的瞪著眼,不知道是該聽還是不該聽。
畢竟,李世民已經被褫奪了所有的官爵,如今只是一個庶民,已經沒有資格命令大唐的任何一個官員了。
雖然李元吉臨時任命了李世民為行軍總管,可也只是口頭上的任命而已,并沒有相關的官方文書,所以李元吉在的時候李世民還能狐假虎威,李元吉要是不再了,李世民誰也命令不了。
當然了,這些都不是最關鍵的。
最關鍵的是李元吉就在邊上,李世民的命令他聽了,對他和李世民都沒好處。
可是他不聽的話,李世民已經下令了,他不做任何回應的話,容易讓李世民下不來臺。
李世民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韓良回應,回頭看了一眼后,就看到韓良一臉尷尬的站在那兒,時不時的瞥瞥他,瞥瞥李元吉。
李元吉則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李世民干咳了一聲,道:“元吉,你下命令吧。”
李元吉緩緩的策馬上前,并且還比李世民多往前了一個馬頭,似笑非笑的道:“下什么命令,給誰下命令,你不是已經下命令了嗎?”
李世民眼皮子微微跳動了一下,有些懊惱的道:“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計較這個?”
李元吉笑著感慨道:“我要是不計較這個的話,你就要騎到我頭上了。”
李世民惱怒的道:“我從沒有這么想過…”
李元吉呵呵笑道:“你今天命令韓良,明天命令陳叔達,要不了多久你就會讓軍中上下全聽你的命令,到時候你就可以越過我,利用軍中的所有人幫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到時候你想騎到我頭上,甚至趁機拿下我,豈不是輕而易舉。”
李世民臉一黑,咬著后槽牙道:“你想多了…”
李建成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湊上前道:“元吉根本就沒想多,你就是這么想的,也準備這么做。”
李世民惡狠狠的瞪了李建成一眼。
李建成仰起頭,一副‘你奈我何’的神情。
李元吉瞥瞥李建成,又看看李世民道:“好了,等此次戰事結束以后,二哥你就繼續待在安禮門上反省吧。
原本我還準備等此次戰事結束以后,讓你和嫂嫂她們團聚,看來已經沒必要了。”
李世民驚愕的瞪起眼,一副‘你怎么可以這樣’的神情。
李元吉沒有再搭理李世民,看向咥達道:“你是突厥人,我們隨后又要跟突厥二十萬精兵作戰,為了避免你臨場反水,或者在關鍵的時候在背后捅我們一刀,我準備將你派往河北道,去幫助我大唐的霍國公柴紹去作戰。
你要是表現的夠好,作戰夠賣力,我就在大戰結束以后,在燕州外劃撥一片地方,給你們做棲息之地。
你要是夠聰明,可以在趕往河北道的途中,派人去聯系你的族人,讓他們趁著頡利和突利都不在的情況下,悄悄的遷往燕州。
要是能鼓動其他不愿意留在突厥的部族跟著你們的族人一起遷往燕州的話,那這些人我都會交給你管轄。”
咥達所在的踏實力部從西突厥叛逃到東突厥,不可能只帶了控弦之士,肯定還帶了族中的老弱婦孺,以及牛羊和馬匹。
這些可都是能讓踏實力部一直依附于大唐的人質和根基,到了大唐以后,那些牛羊和馬匹也會成為大唐的財富。
所以咥達要是能趁著頡利和突利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將她們全部遷移到燕州,那絕對是一件好事。
如果在這個過程中,能鼓動那些同樣從西突厥叛逃到東突厥的部族一起遷移到燕州,并且依附大唐,那就更妙了。
大唐以后征討突厥的時候,不僅能多一支生力軍,還能多出一大群幫大唐牧馬放羊的人。
更重要的是,此消彼長之下,大唐會變得更強大,而突厥會持續衰弱。
只要待依附到大唐的突厥人好點,并且將他們的好生活宣揚出去,那些在統葉護和頡利的壓榨下活不下去的小部族,一定會叛逃出突厥,逃往燕州的。
畢竟,西突厥的王族分支都背叛了西突厥,逃出了西突厥,東突厥的小可汗突利也背叛了大可汗頡利,那些被壓榨的活不下去的小部族,沒有理由不逃。
而統葉護比頡利貪,頡利比大唐貪,那些小部族該逃往何處,不言而喻。
咥達被這突然而來的幸福砸的暈暈乎乎的,將他剛剛看出的大唐王爵之間似乎不合的想法快速的甩出了腦海,以一種難以置信的神情磕巴道:“您…您愿意讓我派人回去聯絡我的族人?還愿意給我的族人棲息之地?
還愿意接納那些無處可去的小部族,并且愿意將他們交給我統領?”
李元吉笑著道:“那是自然…”
咥達又激動又警惕的單手錘胸,恭敬的道:“我尊貴的王,您最忠誠的仆人咥達,能知道您這么做是為了什么嗎?
據我所知,大唐并不是一個康慨的國家。”
李元吉樂呵呵的笑道:“大唐確實不是一個康慨的國家,因為大唐不允許任何外敵侵入大唐,也不允許任何外人侵占大唐的每一分土地。
但是,我的仆人,你已經投靠了大唐,并且向我大唐證明了你的英勇,只要你再向我大唐證明你的忠誠,我大唐就可以完全的接納你和你的族人,將你們當成自己人。”
說到此處,李元吉感慨著道:“不瞞你說,我大唐雖然富有四海,可丁口不旺,僅有一百五六十萬戶人,也就是相當于你們突厥的一百五六十萬帳。
這么點人,根本不足以在我大唐廣闊的疆域上種田采桑,牧馬放羊。
所以你和你的族人要是愿意效忠于我大唐,成為我大唐的子民,我大唐必定會在你們最喜好的地方,為你們劃撥一大片草場。”
咥達起初的時候還將信將疑,充滿了警惕,聽完李元吉一席話以后,臉上的警惕瞬間沒了,心頭的警惕估計也放下了,取而代之的是難掩的激動。
大唐有一百五十六萬戶丁口是什么概念,他不懂,但是說是一百五六十萬帳,他就懂了。
大唐有多大,他在西域的時候略有耳聞,在他快速的將一百五六十萬帳的人分別分配到大唐一些區域以后,他發現大唐確實還有很多地方沒有人去耕種,也沒有人去牧馬放羊。
大唐有足夠的草場劃給他和他的族人,所以李元吉不是在騙他。
咥達激動至于,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在如同叩拜西域的神佛一樣的叩拜完了李元吉,并且匍匐著上前親吻了李元吉的靴子以后,激動的道:“我尊貴的王,感謝您的康慨,感謝您憐憫您的仆人們,您的仆人們必將向您獻上最誠摯的忠誠。”
李元吉滿意的點了點頭,對正準備拉開咥達的宇文寶擺擺手,繼續笑著道:“我的仆人,我已經向你展示了我的康慨,剩下的就是你向我展示你的忠誠了。”
咥達緩緩的爬起身,虔誠的單手錘胸道:“我尊貴的王,請您驅使,您的仆人必將幫您戰勝您所有的敵人。”
李元吉再次點點頭,示意韓良上前。
韓良這下不猶豫了,快速的湊上前。
“帶他們去河北道,讓沿途的各個衙門供應好他們的糧草,千萬不能餓著他們,到了河北道以后,讓柴紹給他們配備一些像樣的兵甲。
具體配備什么兵甲,不需要我說,你和柴紹應該清楚。”
李元吉說到此處,又看向咥達道:“我的仆人,你們只要足夠忠誠,我和我麾下將士們穿戴的兵甲,以后也能給你們。”
相比起草原上簡陋的皮甲,以及做工粗糙的不能再粗糙的鐵甲,大唐的皮甲和鐵甲簡直精良的不像話。
咥達光是看著就想流口水了,更別提穿上了。
所以更激動了。
為了讓咥達知道,自己許諾過的東西一定會兌現,李元吉還命宇文寶當場找了一個身形跟咥達差不多的將士,讓他脫下了鐵甲,賜給了咥達。
咥達如獲至寶,在如同接納最美的女子一般的接受了鐵甲以后,小心翼翼的撫摸著,并且恨不得現在就穿上鐵甲,去戰場上為李元吉作戰,向李元吉展示他的忠誠。
在兩個將士的伺候下,束手束腳的穿上鐵甲以后,就迫不及待的回去跟自己的族人炫耀了。
沒過多久以后,俘虜們就傳出了陣陣歡呼聲。
至于說他們的族人死在了之前的戰場上,他們跟大唐還有仇,他們根本就不在乎。
在西域的智者,以及西域宗教的影響下,他們早已不在乎生死了,只在乎他們是不是能有一個富饒的棲息地,他們的首領是否康慨。
大唐的康慨超乎了他們的想象,他們已經忘記了跟大唐之間的仇恨,并且開始考慮起了如何向大唐的齊王殿下展示他們的忠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