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應該是家父來主持這場晚宴的,奈何…突然接到了緊急公務,東境那邊,這幾天總是不太平,鬧騰的很。”米賽亞表現出一個成熟繼承者的老練,環顧四周,臉上洋溢著自信的笑容,“烏克薩斯家族能夠有今天,全都是仰仗著諸位從旁輔助,大家都辛苦了!諸位從南境一路追隨到此地,我們是一體的,誰都離不開誰。”
“這不光是我,更是家父的意思。我愿意在此暫代父親做出保證,從今日起,烏克薩斯家族將會以更加團結的姿態,出現在世人眼中。今日的授勛儀式,諸位也親眼見證了,凡有功的,一個都不會漏下。凡有過的…我們也盡可能,將影響降到了最低點。”
“吱————”
厚重的大門,被兩個身披甲胄的士兵緩緩關上。
這間還算寬敞的宴會廳,瞬間變成一處完全封鎖的密閉場所。更多仆人從兩旁鉆出來,每人手中都捧著一杯上好的佳釀。這是埃爾文騎士心心念念的“藍波酒”,呈現出藍莓般的色澤、氣味,在木桶中經過了充分發酵,香味醇厚,又帶著一股新鮮水果獨有的甜味。香與甜呈現出完美的融合,輔之以神秘的寶藍色,確實能讓旅人流連忘返。
仆從們給每位來賓桌前,都放上了一杯藍波酒。
胡桃對一切新鮮事物都很好奇,剛要把鼻子湊過去聞聞,就被喬治不輕不重地打了一下。
“你還小,不準喝酒!”
“嗚…”她撇了撇嘴,沒說什么,扭頭看向諸葛炳,一臉不服氣的表情。那意思就是他都能喝,我為什么不能喝。
對此,諸葛炳也只有苦笑。
“金冠城,在烏克薩斯家族和諸位的一同經營下,好不容易才擺脫露比先王的影響,磕磕絆絆走到今天。我們太愛這座城市了,這里的每一株草,每一塊磚,都傾注了我們共同的感情。”
“不過,從今天起…我們又多了一位合作伙伴。我相信,以喬治大人的人品和道德,絕不是來從我們手上奪走什么的。相反,他能夠和我們一起,攜手并進,創造出更多有價值的事物。烏克薩斯家族,墨理修斯家族,都是七大王國中傳承已久的貴族,我們聯起手來,莫說是小小的金冠城,就是更遠的天下,也未嘗不可圖。”
他舉起酒杯,將晚宴的氣氛推向最高潮。
“也許我們之前有過什么誤會,但,滿飲此杯后,一切恩怨都將逝去。嶄新的,由兩大家族共同創造的時代,就要來臨!”
“敬偉大的墨理修斯公,愿諸神護佑您的健康。”
“敬墨理修斯公!”
刷的一下,所有人都站起來了,整齊劃一地把酒杯舉過胸前。這種氛圍下,喬治必須展現出對等的回應,他示意北境這邊的人都起身,除了胡桃和摩娜這兩個未成年人外,其他人也都端起了藍波酒。
越來越多的仆從在宴會廳四周穿行,似乎在準備什么酒后的余興節目。
“請向烏克薩斯公轉達我的誠意。七大王國上下,仍然存在著一些問題,希望能在我們的共同努力下,一一解決它們。在后世的書文中,如果能為我等稍留下些好名聲,我也就知足了。”
舉杯,飲下。
直到這一刻,米賽亞嘴角的笑容終于無法掩飾,當著所有人的面,他笑了。
這是他真實的笑聲,尖銳刺耳,有點像是指甲尖刮黑板,容易讓人產生生理性不適。
“好名聲嗎…不愧是墨理修斯公,考慮之深遠,實在讓我等俗人望塵莫及啊。”
“只可惜,所謂好名聲,簡直是最虛無縹緲的東西了。后世會怎么看待我們,只取決于史官如何記錄。而史官也是人,是人,就可能被種種手段收買、威脅,從而留下與事實不符的內容。”
諸葛炳本能預感到不對,淺淺嘗了一口藍波酒。
醇香甘甜,確實不假。
但…下一瞬間,MC系統賦予他的情報優勢體現的淋漓盡致,在他的視野右上角,赫然出現了負面buff的提示。
中毒。
這種毒的名字,叫做“空無詠唱”,有兩個附加效果:短時間肌肉麻痹,短時間隔絕神選者和神靈的聯系,使其無法借用神力。
沒有任何猶豫,諸葛炳瞬間切出一桶牛奶,三兩口灌下去,清掉了負面效果,一腳將桌子踢翻。一桌子好菜也跟著飛起來,隨后就是盤子落地,摔成粉碎的聲音。
“不要喝,酒里有毒———!!”
————
還是那樣,有心算無心,終歸不在一個水平上。
或許喬治也猜到了,烏克薩斯集團不會給自己好日子過的,自己的平白插足,破壞了他們在金冠城數十年來的利益生態。如果再要實施改革,每走一步,這些大小家族都會釋放出阻力。他本以為,今天這場晚宴,會是一次下馬威,但…敵人遠比他預估的更加堅決。
不是下馬威,而是鴻門宴。
絕無心慈手軟的鴻門宴。
“嗖!”“嗖!”
仆從們掏出早就藏在桌底的弩箭,射出勾繩,隨著幾聲入肉悶響,爪鉤釘穿了喬治的四肢和琵琶骨。血肉飛濺出來,面對如此劇痛,這位北境漢子竟然只是悶哼兩聲,還試著用手去拔。剛想動一下,就被仆從們用力拽動勾繩,仿佛打獵時捕獲的豪豬一般,硬生生從椅子上拖了下去。
松弛的肌肉,無法支撐他發動武技。
與北境神靈的隔絕,讓他無法使用神術。
整場宴會,都是一個早已排演了不知多少遍,只等他落入其中的陷阱!
熱血濺到胡桃白瓷般干凈的側臉上,她親眼看著高大的父親中箭,被人像拖獵物一樣,一路拖走。立刻有拳腳砸在父親的腦袋上,四肢被刺穿的他依舊不甘心,催動全身力氣,竟然在四肢中箭、肌肉麻痹的情況下,用手臂箍住一個士兵的脖頸,咔嚓一聲,利用身體旋轉的力量,生生將其擰死!
而這,只會讓更多仆從打扮的士兵撲上來,如同啃噬大象的蟻群般,將他死死壓住。
“咳…咳咳…”
咳出的血沫染紅了胡子,讓本該熟悉的面孔,變得很是陌生。
“跑…胡桃…快跑!”
————
“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為好。”米賽亞再度從主座上站起,拍了拍手掌,顯然,他對自己導演的這出大戲相當滿意。
“喬治·墨理修斯,原北境守護,我們這里接到密報…你與東境之外的蠻族,簽下了血之契約,證據確鑿,法斯女王已判定你有謀反罪。今天這一切,都是在她的授意下完成的,是正當、正義的審判行為!”
“現,卸去你原有的一切職務,押至牢中,等待日后提審!”
謀反?
不管是不是謀反,米賽亞沒有給喬治任何申辯的機會,大手一揮,壓著他的士兵們很利索地將他拖拽起來,一路押送,逃一般的離開了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