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厄宗…」
「陰魂不散!」李凡兩眼中閃過一絲寒芒。
只是偶爾發生一次,還能當做巧合。但是接二連三的發生,就不能用所謂的運氣來解釋了。
幾乎可以肯定,這跟焦修遠所說,李凡是所謂的「應劫之人」有關。
但這隱藏在暗處、如同蒼蠅般揮之不去的渡厄宗,究竟是通過什么方式,察覺并鎖定他。李凡目前還是一無所知。
畢竟在上古修仙界,渡厄宗都是神秘至極的存在。更遑論數千年后的現在了。
「每次輪回重置,渡厄宗定然也會受到影響。所以在他們的視角下,我無非是來歷有些神秘、隱藏著某些秘密的修士罷了。為什么始終能夠確定,我就是他們所謂的應劫之人、能幫助他們渡過災厄呢?」
「難不成,我身上除了還真之外,還有什么特別的地方?亦或是純粹是渡厄宗功法玄奇、能夠預知未來?」
李凡腦海中思緒轉動。
對于是否能從堪稱絕境的玄黃界中脫困而出,得證長生、逍遙自在。身懷還真異寶的李凡,是持有絕對信心的。
反過來想,如果說注定會走向滅亡的玄黃界中,如果真的存在著某一位救世主。
那么身為唯一變數的「李凡」,毫無疑問是最有可能的那個。
「但當初若木放我一馬,很有可能是因為預見到了我犯下了無邊殺孽、帶給天下修士難以想象的災難。」
「救世和滅世,都存在于我的未來之中么。」
李凡的思索,被眼前亮到極點的白光打斷。
或許是因為時光蜃境記錄的景象太過驚人,竟然連現實時空都受到了一定影響。
李凡察覺到周圍原本就狂暴不已的靈氣,在南冥圣獸山發出裂界光芒的那一刻,齊齊共鳴、震顫起來。
「不好!李道友速退!」
原本還興奮不已的東方曜忽的面色一變,身形不斷閃爍、暴退至漩渦之外。
心地還算不錯,嘴里還不忘提醒著仍然還傻站著的李凡。
「這是…」
李凡身軀往外飄離,眼神卻是目不專精的盯著大漩渦、包括它周邊的大片海域,仿佛被切割分離成一塊塊細小區域的空間。
每一處黑色裂隙、都好似蘊含著一頭妖獸猙獰的身影。
咆孝著、嘶吼著。
張牙舞爪,將空間撕裂。
萬萬妖獸齊心,將玄黃裂界。
李凡霎時想到了隕仙境中,天劍宗鍛造裂界神兵時的場景。
以蘊含有眾人不同劍道感悟的劍胎,投入神兵熔爐中。
此南冥圣獸山的裂界過程,似有異曲同工之妙。
「嘖嘖嘖,也不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么。時隔千年,仍然可以通過幻想感受到那時候的壯麗景象。」東方曜感慨不已。
白色沖天光柱的異象,足足持續了半盞茶的功夫。
最終還是在悄無聲息間驟然消失。
強烈的前后光照對比,使得李凡眼中的天地就像陡然暗澹了下來一樣。
而時光蜃境消失之后,大漩渦的風雨,也逐漸平和了下來。似乎是陷入了大戰之后的平靜期,在重新積攢力量。
「可惜,下一次再有裂隙出現,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了。」東方曜有些遺憾地說道。
「可我看,道友這次悟道,不像是沒有收獲的樣子。」李凡笑著說道。
東方曜擺了擺手:「奇景悟道,多多益善。畢竟我之感悟,離剛剛那真正的裂界之威,還差的遠。可惜這里不像凡人化神壁,固 定地點、時間出現。純粹可遇而不可。」
「我當年在化神壁前,反復揣摩,最終以四法成就金丹。可惜我領悟能力有限,之后就再無法從中感悟到任何東西了。」東方曜的眼神閃過一絲回憶。
「凡人化神壁。」李凡心中一動。
同樣是時光蜃境,記錄著白先生由凡人一步登天、變為化神修為的場景。
李凡早已有所耳聞。
但卻由于心中仍有疑慮,所以一直以來都沒有前去觀賞。
最核心的問題就是,白先生表現出來的「世上最好的人」究竟是真是假,而他是否又仍然存活于世。
從李凡屢次隕仙境的遭遇來看,白先生功參造化、幾近仙人修為。
此等人物,如果真的還存在于玄黃界的某個角落。那么就算是通過凡人化神壁記錄的影像,見他一面。
或許也跟實際跟他打個照面沒有區別。
到時候會發生什么,誰也說不清楚。
在沒有搞清楚白先生的底細之前,李凡唯敢通過隕仙境,跟白先生的「過去」。
亦或者說,是「過去的白先生」產生接觸。
畢竟異寶還真,哪怕是真仙降世,也要紅著眼搶奪。
思緒轉瞬而過,李凡也隨口順著說道:「凡人化神壁的確不凡,乃是天運州一大奇景!」
東方曜取出一件青色上衣,披在身上。
忽的想起了什么,神色有些古怪道:「化神壁雖然厲害,但要我說,天運州最奇之物,乃是一只黑犬!」
「黑犬?」李凡先是一愣,隨后腦海中化道石微微發光,曾經聽神諭子說過的一則佚聞,瞬間浮現。
「東方道友是說,那位絕情寡義、將自己的道侶煉化成道基的塵世美?」
東方曜連連點頭:「不錯不錯,就是他。這小子如此惡劣的行徑,惹惱了空幽仙子,被變幻為一只黑犬。無數修士為了討好空幽仙子,紛紛帶著各式各樣的野獸,去排隊欺凌他。」
「那場面…」
東方曜打了個哆嗦,感到一陣惡寒。
「不過,其實,這件事真正的奇,還不僅于此。」東方曜忽的話鋒一轉,壓低了聲音道。
「哦?難不成此事另有隱情?」李凡有些一怔。
「道友也知道我身懷上古妖獸血脈。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當我體質變得日益強橫之后,我發現了妖獸血脈帶來的另一處妙用。」
「那就是能跟萬獸進行溝通。」東方曜有些神神秘秘地說著。
「之前,我曾經路過天運州,碰見了慘遭蹂躪的塵世美。別人聽耳朵里,是慘絕人寰的犬吠聲。但在我聽來,卻是塵世美在不斷喊冤。」
「他說,根本不是他把他的道侶煉化了。而是他的道侶為了永生永世不和他分開,主動化作了他道基的一部分。」
「啊?」李凡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東方曜聳了聳肩:「起初我也不信。不過塵世美發現我能聽懂他的話后,就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樣,瘋狂的向我訴說著這個秘密。」
「它信誓旦旦,說一切都是他那變態道侶的主意。他只是睡了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道侶不見了,而自己體內卻多了一重道基。」
「更讓人感到驚悚的是,他說他的道侶其實還沒有死。不知通過什么方法,仍然還可以每天跟他溝通、說話。」
「蒙受不白之冤,每天都要受到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折磨,塵世美已經變得徹底瘋瘋癲癲了。」
「那次他苦苦哀求我,要我幫他解脫。但是嘛…」
東方曜一臉無能為力的樣 子:「空幽仙子追求者無數,我可不敢得罪。就算她錯了,我也不能直說啊。」
「所以只能繼續委屈塵世美了。」
東方曜嘆了口氣。
「從那以后,我就知道,女人都是些何等可怕的存在。唯恐避之不及。」
「還是似李道友這般真性情的漢子,對我的胃口。」
他看了眼李凡,點頭滿意道。
「呵呵…」李凡不著痕跡的稍微遠離了東方曜一點。
「此事我倒是第一次聽說,當真是有趣。空幽仙子…」
這位空幽仙子的名號,李凡也曾聽說過。甚至上輩子,還見過她一面。
那是在天玄鎖靈陣建成后,論功懸賞的表彰大會上。
的確傾國傾城,不負仙子之名。
更為重要的是,她體質特殊。伴生奇物陰陽玉,乃是半個天之奇的存在。
鑒于大環境如此,
可以通過陰陽雙修之法,將陰陽玉的陽之半闕和道侶融合。使得道侶的筑基奇物、金丹、元嬰洞天,乃至將生之變,全部進行升格。
足以使平庸之輩,一躍而成絕世天驕。
堪稱逆天改命也不為過。
正因為如此,空幽仙子才會受到無數青年俊杰修士的熱情追捧。
而她本身似乎也是有深厚背景,有失了智的修士曾經想要用強。最后統統人間蒸發,生不見人、死不見尸了。
東方曜瞧見了李凡有些微妙的神情,忍不住勸戒道:「李道友,聽我的沒錯。紅顏皆禍水,丈夫真兄弟…」
「哈哈,東方兄說的在理。此等女子,不是我能招惹的!」李凡大笑一聲,將其打斷。
「大漩渦風雨平息,接下來道友將去何處?」李凡又問道。
東方曜聽到李凡如此贊同他的話語,頓時喜笑顏開:「我有一道友,名曰皇甫松。與我意氣相投,情如手足。李兄與我如此投緣,想必跟他應該也會相處的十分愉快。」
「前不久,我聽說他要去什么叱吒深淵,說是難得立大功的機會。欲邀請我一起。我左右無事,最近又悟出新的神通,手癢難耐,于是便想去湊湊熱鬧。」
「怎么樣,李兄你有興趣么?」東方曜看向李凡,目光中露出一絲期待。
「叱吒深淵?白霧、迷域、立大功?」李凡眼睛瞇起,無數線索連成一串。
「固所愿也,不敢請爾。」李凡想了想,沒有多少猶豫,便答應下來。
「好!」東方曜大喜。
「我問問他現在人在何處,去找他匯合!」
說罷,他便取出一枚通訊靈符,詢問起來。
不久之后,東方曜將靈符收起。
「天禹州,走!」
聽到這個熟悉的地名,李凡微微一笑。而后跟在東方曜身后,朝著最近的傳送法陣飛去。
獸種界中。
正在進一步感悟世界天運的許白,忽的睜開了眼睛。
他立于天空,嘴唇微啟,似是吐出了一道話語。
天地陡然陷入了寂靜。
剎那之后,千萬道來自不同妖獸的怒吼聲,此起彼伏的響徹在世界之中。
跟獸種界中先前那些稱王稱霸的強大異獸相比,這些是來自上古之時,妖獸族群中最為強橫的存在的吼叫聲。
帶著荒古的戾氣與兇性,整個獸種界正在辛勤勞作的異獸們。
此刻無不抬頭仰望著聲音傳 來的方向,瑟瑟發抖。控制不住的當場跪下。
而在許白面前,更是如同剛剛大漩渦的時光蜃境般,出現道道黑色裂隙。
將周圍一圈空間撕裂。
景象變得扭曲,連世界本身有變得有些不穩定起來。
一道身影驟然出現。
正是方再濟。
「宗主,發生甚么事了?」
他有些驚慌失措的看著許白,連聲問道。
還以為是有敵人強行打破空間、制造通道,想要將許白擄走。方再濟正準備出手救援。
卻見許白緊閉雙唇。
漫天的妖獸怒吼瞬間消失,世界變得重新安靜下來。
細小的空間裂隙不復存在,許白看了方再濟一眼,澹澹地說道:「沒事,不過是領悟出一式神通罷了。」
「額…」方再濟有些吃驚的打量著許白。
「剛剛的異像,是宗主你領悟的神通造成的?真的假的?我跟柳三的招式,都很難有如此效果啊?」
方再濟臉上有些懷疑。
許白理都不理他,只是回味著剛剛自己施展神通的過程。
「奇怪,這具分身的天賦,高的有些離譜了。」
「同樣是觀摩裂界時光蜃境,本尊那邊,也僅僅是若有所得。但是這具分身…」
「觀萬獸身影的同時,如身臨其境,耳聽萬獸咆孝。」
「甚至那些十分模湖、根本看不清來歷的妖獸,腦海中都能浮現清晰無比的圖像。」
「而且。」
許白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透過表象,看本質。瞬間領悟、復制裂界威能…」
「許克精血,再加上玄鳥之羽,就能做到如此地步么?」
「還是說,是因為,白先生的原因?」
李凡的腦海中浮現這個想法的時候,首先就是覺得有些荒謬。
不過是參考了白先生的氣質,雙方有些神似而已。
如果真的如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