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道友,你沒事吧?”
戚不弈等人皆是察覺到李凡面色忽的變得有些難看,關切地問道。
李凡露出個十分勉強的笑容:“可能是老了,不太適應這里熱鬧的氛圍,身體突然感覺有點不舒服。”
谷游光聞言有些自責:“早知道不叨擾道友休息了!”
李凡微微擺手:“谷兄不必介懷,我回去休養會就好。”
項、谷二人連連點頭。
離開之前,戚不弈看著李凡,忽而出聲詢問:“你能告訴我,在過去的幾年里,明明你都已經知曉自己大限將至。卻又是如何保持那種樂觀、無畏的狀態的呢?”
項柳和谷游光,也是頗有些好奇的投來目光。
李凡腳步微頓,澹然地說道:“每一天都當最后一天,然后就也不要怕死。”
“僅此而已。”
戚不弈眼中流露出異樣的光芒,緩緩點頭。
“接下來,在大比結束之前,我會為你安排一份稍微輕松點但是對于鎖靈陣的建造依然極為重要的工作。”
“也算是你應得的吧。”
過了片刻,戚不弈開口道。
李凡臉上沒有絲毫激動的神情,只澹澹地說了句:“如此,多謝戚前輩了。”
隨后告別眾人,再度返回論道樓租住小院。
密室之中,李凡梳理著腦海中突然再度出現的分身見聞。
以及自己本尊先前做的一些應對措施此刻也一同想了起來。
將之前儲物戒中那枚空白的玉簡的取出,果然,此刻又恢復了記載的內容。
當分身蕭凡和韓易自離開萬仙盟總部后,便決定結伴前往源道州。
彼時已經接近錨定29年,“源道州消失的十年”事件也即將發生。
為了測試那個盤踞在源道州上空的它究竟有著多大的影響力,李凡便將此事用只有自己知曉的密文刻錄在玉簡之中。
為了對照,李凡又分別在兩枚空白玉簡中刻下“道”“源”二字。
果如李凡所預料的一樣。
當時間進入錨定29年后,李凡就在不知不覺間,失去了對源道州以及與之相關一切信息的記憶。
連處在源道州內分身的存在都被自身所忽略了。
不僅僅是記憶,玉簡中記錄也變得一片空白。
唯有那分別刻錄的源道二字,才得以留存。
“不可記,不可憶…”李凡神色無比凝重。
“如果不是我無法凝練分身,也絕難察覺出端倪。”
“然而即便如此,在明知道有什么不對正在發生的情況下,我也依然無法回想起有關于源道州的任何事情。”
“直到現在,錨定39年…”
“消失的源道州再度出現在大地之上。”
“事實上,哪怕如今我已經知曉在分身身上發生了什么。分身對這一切也是根本無法察覺…”
同一時間,源道州。
“蕭凡道友,你怎么了?”韓易回頭看著突然停下來的蕭凡,有些詫異的問道。
此刻他們正在前往一處天都遺跡。
據傳,遠古之時,天都高懸九天之上,號稱道法之源,諸教之首。
隨后因為不知名的原因,天都墜于大地,在如今的源道州境內形成了十多座遺跡。
此行他們的目的就是其中一座。
他有預感,此行或許有大機緣在前方等著。
想到這里,韓易又看了眼蕭凡。
“此人氣運晦暗難辨,按照《天運經》上記載,不是運道太強、超出了我目前所能辨別的范圍;就是運道太過微弱、幾等于無,所以才無法分辨。”
“他能獲得延壽三百載的往生壽果,絕對是前者。此行或許可以借其氣運一用。”
韓易心中暗道。
《天運經》就是他所修行的功法,乃是一位異人觀摩古之異獸天命玄鳥的神通所創。
也是他之所以能獲得定魚頭獎,并從藍羽寶盒中開始天都化羽丹的原因。
《天運經》有諸多玄奇妙用,但是最為核心的一點,就是能夠控制自身氣運。
按照經書中的描述,生靈氣運并非一成不變,而是隨時都會與外界產生交互。
若是無法控制自身氣運,那么就會在一次又一次的“好運”中,不斷削減。
而修行《天運經》,平時便可以將自身運道收斂,避免浪費在不必要的事情上。
等到關鍵時刻,再將積攢下來的運道一齊爆發。
從而達到近乎心想事成的地步。
當然,副作用也是不可避免的。爆發之后,就會迎來一段長時間的低谷期。
這段時間內,堪稱喝涼水也會塞牙縫,諸事不順。
化解方法就是尋找一強運之人,跟隨左右。
借運化兇。
分身蕭凡卻是不能知道韓易腦海中的想法了。
在消失的十年恢復的剎那,共享自本尊的這段時間內的經歷,霎時間涌入他的腦海。
而他的感官,卻是絲毫沒有感覺到時光的缺失。
巨大反差帶來的錯位感,讓分身感到了十分不適。
不過在韓易面前,分身也沒有顯露出來。
他神色自若,飛身跟上。
“無妨,只是突然想到了些許舊事罷了。”說罷,分身抬頭看了眼天空,神色莫名。
“哦?蕭道友也曾來過這源道州?”韓易有些好奇的問道。
“呵呵,那可是許久之前的事情。”
閑聊之中,各懷鬼胎的二人朝著天都遺跡再度進發。
而天辰州李凡本尊處,在體悟了分身的感受之后,也是若有所思。
“它雖然暫時消失,但是影響仍在。體現在源道州內的眾生,渾然不知自己被吞噬了十年的光陰。”
“分身在已經知道既定事實的情況下,也沒能察覺出異樣。”
“扭曲認知之力,強橫至此。”
“我之所以能很快察覺,并非代表我擺脫了它的影響,而是因為…”
“我的認知是基于第十二世時被吞噬了十年時間的遭遇。而非今世。”
“它的力量雖強,卻無法穿透時光。”
念及此處,李凡深深吐出一口濁氣。
心中對于它帶來的絲絲陰影,也緩緩消散。
“目前看來,只需消除掉它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跡,就應該沒什么大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