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開那兩個陰陽怪氣的,許清奇和秋曉屏,那是真的肉眼可見的關心著他。
這讓方羽感到心頭微暖。
雖說許清奇這個大姐頭有點自來熟,但那份感情,卻是真實的,并非敷衍。
至于秋曉屏,就更不用多說了,方羽可是她親自邀請加入義軍的,不然都沒后面那些事了。
看向眾人,方羽只是微微一笑。
“宋振榮,只是愚地府的一屆隊長,這等地位,能提供什么情報。還望各位不要為難他了。”
“此言差矣!”
方羽話音剛落,老道友壽良就陰陽怪氣的道:“若愚地府的隊長,都提供不了情報的話,那整個愚地府,豈不是只有堂主一流,才有資格入得了刁部長的眼?如此,刁部長的意思,豈不是準備替我們義軍,活抓一名愚地府的堂主回來?”
年佳晨也冷笑道:“是嗎?看來我們都誤會刁部長了,刁部長心系義軍,區區愚地府的隊長,是萬萬入不了他的眼啊。”
如此針鋒相對,許清奇瞬間就忍不了了。
“干什么干什么!老爹都下令中止計劃了,現在愚地府府主身死,正是愚地府最為薄弱的時候,咱們不團結起來一起干翻愚地府,反而還繼續窩里斗?你們是對我刁老弟有什么意見不成?來!沖我來!我倒要看看你們倆到底漲了什么本事,能這么有脾氣!”
許清奇一番話下去,那兩人瞬間老實了不少,不過看態度,心中還是不服的,只是不理會方羽了。
方羽也奇了怪了,是總統帥下的命令,要他們干掉自己。現在命令收回,怎么還針對自己。雖說自己有些不聽指揮多殺了點妖魔,但也還弄死了愚地府的一個堂主呢,功過相抵,自己也算為義軍辦了點事的。
“好了好了,都別吵了。城外大軍不知什么情況,愚地府府主一死,十大家族會有什么動靜,全都是未知數。眼下,更需要我們團結一心,渡過難關!”秋曉屏出來打圓場,各自給了臺階下。
事情說到這,方羽也皺眉問道。
“總統帥和副統帥大人,對此事現在是什么想法?”
方羽是想離開雷霆城的,但十大家族和愚地府,不一定能讓自己走得了,所以還的看看義軍這邊的動向,能不能找到適合的逃離時機。
秋曉屏聞言,和其他人對視了一眼,低聲道。
“兩位大人的意思是…收編愚地府的殘余勢力,將他們拉攏到我們這邊來,增強義軍的實力。”
方羽有種兩眼一黑的感覺。
這愚地府是十大家族養的狗,哪怕府主死了,那也不影響其他人繼續為十大家族賣命啊,怎么可能加入義軍。
他是真想不明白,上面兩個統帥是怎么想的了。
“那城外臨近的大軍,義軍打算如何應對?”
秋曉屏直接道:“按兵不動。”
“按兵不動?”
不怕大軍沖進城亂殺啊?你們可是百姓的代言人呢。民心沒了,可就完了。
秋曉屏解釋道:“雷霆城,仍然是十大家族的雷霆城。雷霆城遭遇危機,最先著急的,也只會是十大家族。他們的動向,會成為我們參考的信息,來判斷接下來要如何行動。”
那還真是…按兵不動呢。
不過義軍自得知大軍臨近的消息后,就一直在緊急集結力量,收縮人員活動范圍,顯然也是時刻為可能爆發的戰斗做著準備。
大概明白義軍的想法和動向后,方羽沉聲道:“秋大人,我想讓一個朋友出城,你可有辦法安排一二?”
秋曉屏皺眉。
“這個節骨眼上,想要出城,可不容易。”
“怎么說?”
秋曉屏不答反問:“刁公子對通天十柱所產生的雷云,了解多少?”
“…知之甚少。”
“那片雷云,既是護城的手段,亦是封城的象征。”
方羽一愣。
“你的意思是…”
“現在的我們,恐怕都出不了城,作為十大家族的敵對勢力,雷云恐怕會對我們進行無差別的攻擊。”
方羽皺眉:“我方才外出,那雷云可…”
秋曉屏微微一笑:“雷霆城如此之大,哪怕雷云覆蓋全城,也不可能全知全能。它最多只是檢測一部分區域,也就是…邊緣區域,簡單來說,就是有沒有人靠近城門城墻,想要逃離雷霆城的。”
就算如此…這雷云還有自動識別?能知道我義軍身份的同時,還進行精準打擊,什么人工智能?
似乎看出方羽的困惑,秋曉屏緩緩解釋道。
“雷云自然無法知曉我們的身份,但雷云可以感知我們的實力,乃至擊殺任何試圖靠近雷霆城或者逃離雷霆城的人。”
“這需要用人命去堆,去判斷,雷云現在是處于一個什么狀態,或者說十大家族,現在對內對外,是個什么態度。”
“然后,才能談有沒有,有什么人,有機會在這個節骨眼上,逃出雷霆城。”
“但除了雷云之外,還需要面對愚地府的封鎖線,沒點實力傍身可不行。所以刁公子想要幫朋友離開雷霆城,哪怕能行,義軍也要付出不小的代價,才能促成此事。”
一番話下來,讓方羽都眉頭皺起。
“那現在…”
“現在,我們剛剛派人,去往了各個城門口,進行觀察。正如你朋友那般,城內有不少人,在這大軍壓境的危機時刻,是準備逃離雷霆城的,他們的結果如何,會成為我們重要的參考信息。”
方羽懂了。
義軍沒準備拿自己人的性命,去判斷雷云強度,檢測雷云索敵機制。而是讓城內其他自發恐慌起來,準備出城逃難的人,做第一批實驗小白鼠,甚至說不定,義軍里就專門有人負責散播謠言消息,散播恐慌,加速一些人的逃難行動,促成此事。
方羽若有所思。
義軍雖然動作不斷,但大體方向,仍然是和雷霆城共存亡的那個路子,絲毫沒有棄城跑路的意思。
但倘若大軍攻城,方羽感覺,十大家族如何尚未知曉,但義軍和愚地府,多半是扛不住這波沖擊的。
城內百姓就更不用說了,生靈涂炭是必然的事。
只能希望,一切如丁惠所料,這京城大軍,并非是來攻占雷霆城的。
用攻占兩字來形容京城下派下來的大軍,讓方羽總感覺有些怪異。
明明是大夏土地,大夏城池,京城派兵下來,那就是上位者對領地的巡司,本來應該是一家親的局面。
但無論天圓鎮還是雷霆城,實際上基本都是各自為政。
這京城大軍下來,在雷霆城這,反倒成為外人,變成入侵者。
如此分化的局面,這大夏王朝竟沒有管管的意思,也真是怪事。
大致明白義軍的情況后,方羽便告了辭,退下去了。
主要義軍沒活交到他頭上,所有活都擠在秋曉屏他們這些老部長身上了。
剛剛差點把方羽賣了,別說方羽不信任高層,就是高層也不敢信任方羽啊。
只是眼下,臉皮沒完全撕破,所以表面上,方羽仍然屬于義軍的人,是義軍的部長。
所謂多一個人,多一分力量,相信義軍當下,也沒理由,把自己往外推。
方羽離開后,沉默的年佳晨,和老道友壽良立刻開始發話了。
“從咱們要把押送給愚地府,同意總統帥的命令開始,刁德一就和我們已經不是一路人了。你們就算再怎么努力挽回這段關系,也已經沒用了。”年佳晨冷漠的說道。
“是極,現在刁德一在義軍內部,就是個隨時可能會爆炸的隱患,不說將他排斥在義軍之外,至少也要控制起來,防止他將義軍機密消息傳播出去,或者投靠他人。”老道友壽良表示贊同。
但兩人的話,只是迎來了許清奇和秋曉屏瞥了他們一眼,誰也沒有說話。
再加上總統帥和副統帥都沒說如何處置方羽,一直是冷處理,這話題就自然再次冷卻下來。
年佳晨老道友壽良,便默默沉默下來,不再提及此事。
另一邊,返回丁惠實驗室的方羽,一眼就看到丁惠將什么液體,倒入宋溪皮膚表層那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洞口中,像是澆灌水泥似的,看的方羽有些頭皮發麻。
“你小心點,可別把人弄死了…你答應過宋振榮,要保她性命的。”
丁惠頭也不回的道:“放心,死人可沒辦法成為陣眼。”
方羽遲疑道:“你還要繼續那個計劃嗎?宋振榮為了救妹妹都甘愿…”
“我有分寸。”
丁惠停下手頭工作,笑著回頭看向方羽:“相公就是愛瞎擔心,我又不是冷血動物,我也能感受到宋隊長的真摯情感的。多么感人的兄妹情義啊,為了宋隊長,我也一定會治好宋溪妹妹的!”
…放屁!
你說話一點感情都沒有,和念稿子似的,還一定會治好呢…
雖然丁惠頗為漠視生命,但這次,方羽還是希望她不要亂來。
十大家族和愚地府的封鎖手段都已經明了。
十大家族通天十柱的雷云封鎖,愚地府的城門封鎖隊伍,只要突破這兩個封鎖,別撞上迎面而來的京城大軍,就能順利逃離雷霆城。
如此,丁惠的那些手段,也就不一定需要用上,好好把人治好就行了…
方羽正要開口再勸說一下,給丁惠洗洗腦,忽然就見丁惠,拿起桌上的一管血液。
“對了,刁瑞年的血液,我還原出來了。我加了點東西,進行了調配,你喝下去試一下?”
大哥的血液,成功分離出來了?!
丁惠說的太輕描淡述,以至于方羽都有點沒反應過來。
待意識到這意味著什么時,整個人都瞬間激動了起來。
距二姐被自己吸收,已經有些時日。
這么長時間,方羽都快有點忘記二姐的聲音,摸樣,乃至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二姐。
他有些忐忑,又緊張的,結果丁惠手中的容器。
“喝了它,二姐就能我體內分離出來?”
方羽緊張的問道。
“沒那么簡單,這還只是第一步。不過理論上,這是可行的。只是具體如何,我得根據你后續的反應,去進行調整和判斷。”
方羽感到了激動。
他怎么也沒有想到,在雷霆城封鎖,外面大軍壓境的局面下,他突然有了,能分離二姐的機會!
沒有猶豫,方羽將手中的血液,一口飲盡,連點滴都沒有剩下!
丁惠這時候也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緊張地問道:“感覺怎么樣?”
方羽:“…”
眉頭微皺,方羽看向丁惠,微微搖頭。
沒有。
什么反應都沒有。
血液喝入肚中,就和喝了白開水似的,一點感覺都沒。
“再等等…”
丁惠話音剛落,方羽就猛然色變。
沸騰!
入肚的血液,忽然在胃部沸騰了起來,如燒開的開水一般,在胃部沸騰翻滾,翻江倒海似的在胃部來回撞擊。
每一次撞擊,都像是分化出了一些血液,順著胃壁,被身體吸收,融入了到了身體各處。
這些分離的血液,如同吸收身體的各個信息一般,方羽能清晰的感受到,這部分異樣的血液,在全身上下的游走,一圈圈的循環。
最終…如海納百川般,全部匯聚于頭頂大腦之中。
系統提示:侵蝕度提升5!
系統的提示,也隨之響起。
與此同時…
“啊啊啊啊啊啊!!!”
方羽抱頭懸浮于半空之中,那代表信仰者的血紅蒸汽,從他體內噴發而出,又轉而包裹著他,宛如靈盾般,將他護在中心。
“刁德一?!”
丁惠急的直呼方羽姓名,這瓶血液刺激如此之大,是在她預料之外的。
與此同時,她能模糊的感覺的到,方羽身上的那層靈盾,在不斷的加強厚度!
那代表信仰者的力量,在逐漸增強!
系統提示:侵蝕度提升5!
痛苦,混亂,沸騰,全身的血液,如火一般灼燒身體,仿佛要將身體融為一團灰燼,再重塑肉身。
就在方羽感覺身體都快不屬于自己的時候…
“小…一?”
刁茹茹那獨特聲音,如靈一般,如丁惠那般,在方羽的腦海中直接響起。
那是迷迷糊糊,仿佛一個慵懶午后,二姐剛剛從一場長夢中緩緩蘇醒,腦子不太清醒時,才會發出的模糊聲音。
什…么?
方羽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
那是…那是…二姐的聲音!!
一股無法言語的激動之情,從內心迸發出來。
“二姐!!”
方羽狂喜的在心中大喊。
但下一瞬…
滋——
一股清涼的感覺,瞬息如清泉般從大腦里噴涌而出,席卷全身,澆滅了全身所有的灼燒之感。
如枯萎的肌肉吸收了養分,如枯木逢春,方羽感覺一下子活過來了,與此同時,二姐的聲音,也消失不見,仿佛之前,全都是幻聽一般。
方羽錯愕的睜開眼。
映入眼膜的,只有丁惠著急到變了臉色,滿臉慌亂的表情。
“丁惠?”
方羽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仿佛真的被火焰灼燒過一般。
“刁德一?!”
丁惠大喜過望。
“太好了!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發出的聲音是…”
丁惠沒再往下說,但方羽立刻懂了。
他剛才…應該是身體,發出了二姐的聲音。
血緣靈…也是,靈?吞噬身體的…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