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第341章 為什么要這么寫

熊貓書庫    1980我的文藝時代
🔊點這里聽書

  晚上十點多,距離首都劇場的演出結束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按理說這個時候觀眾早已退場,可首都劇場大門口卻被層層觀眾們包圍著。

  這些人等在這里,只有一個目的。

  見見“嘉靖”與“海瑞”。

  林為民開車帶著萬先生夫妻,路過大門口的時候有些驚詫。

  “今天的觀眾可夠熱情的了!”林為民感慨道。

  萬先生看了一眼窗外,“《霸王別姬》演出的時候也沒這么多人吧?”

  “《霸王別姬》都多少年了!”

  《霸王別姬》從82年在首都劇場上演,一直廣受歡迎,成了最近十幾年內人藝最受歡迎的劇目之一,連演了四年,終于在今年停演。

  一部話劇就算再受歡迎,但觀眾就那么多,不可能永遠給觀眾看這一部話劇。

  人藝能在首都劇場連演四年《霸王別姬》,還時不時外出巡演,足以證明《霸王別姬》這部話劇的質量和影響力了。

  《霸王別姬》停演,人藝的作品庫里又多了一部經典之作,再過兩年,時不時的拿出來演一演,風采依舊。

  林為民的皇冠駛過之后,沒過多長時間,人藝的演職人員們也下班了。

  門口的觀眾們可不是誰都攔,大家要等的是“角兒”!

  今天晚上,朱旭和任寶賢就是“角兒”!

  朱旭和任寶賢騎著自行車,幾乎受到了巨星一般的待遇。

  狂熱的觀眾們呼喊著兩人的名字,團團將兩人圍住,兩人是騎著自行車的,可惜根本騎不動。

  只能推著車,一步一步的挪著,時不時的還要應付著熱情的觀眾們。

  連帶著其他下了班的演職人員也只能被堵在后面。

  大家跟在后面,也不著急,饒有興致的望著觀眾們的反應。

  對于人藝的幕后工作人員來說,這樣的場面他們見的實在是太多了。

  今天的特別之處在于,觀眾們熱情的有點過分了。

  馮遠征和穆森走在最后,他一臉羨慕的看著被圍在人群中央的朱旭和任寶賢。

  “這才叫角兒啊!”

  穆森鼓勵道:“以后你肯定也能像他們這樣受歡迎!”

  馮遠征笑道:“那得你給我寫好劇本才行!”

  “沒問題!”

  兩個年輕人說說笑笑,隨著隊伍蠕動,等了好半天,前面的朱旭和任寶賢終于脫離了觀眾們的圍堵。

  門口的秩序終于恢復,穆森正要走出大門口,就聽見觀眾群中傳來一個撕心裂肺的聲音。

  “穆森!牛逼!”

  這一聲動靜不僅把穆森嚇了一跳,連觀眾們都被嚇了一跳。

  在最初的懵逼之后,大家立刻意識到這個男聲喊的人是誰,是《大明王朝1566:嘉靖與海瑞》的編劇,門口海報上寫著呢!

  這部話劇的編劇牛逼不牛逼?

  牛逼啊!

  觀眾們剛看完話劇,沒有人比他們更有發言權。

  在那聲撕心裂肺的男聲之后,其他觀眾也紛紛吶喊道:“穆森!牛逼!”

  一時竟有山呼之勢!

  穆森心中既高興,又有幾分哭笑不得。

  晚上劇院門口只有路燈,光線黯淡,可即便是這樣,穆森依然能聽出最開始那道聲音的主人是誰。

  大學同學五年,張建軍!

  張建軍今天是給老同學捧場的。

  當然了,更主要的是,他要來驗一驗他們燕師大版《嘉靖與海瑞》究竟與人藝版《嘉靖與海瑞》有什么差距。

  差在哪兒了?憑什么我們演的好好的本子,就得給人藝呢?

  事實證明,云泥之別。

  人藝真牛逼啊!

  從當年《霸王別姬》的首演,張建軍一直是人藝的忠實觀眾。今年《霸王別姬》停演,張建軍還傷感了好一陣子,不知道以后哪年才能再看到《霸王別姬》的演出。

  可今天晚上看完了話劇之后,張建軍覺得其實等一等《霸王別姬》也沒什么,沒了《霸王別姬》,這不還有《嘉靖與海瑞》嗎?

  蝶衣是美,可畢竟是男人。

  相比之下,還是老男人海瑞更有味道一點。

  《大明王朝1566:嘉靖與海瑞》的首演無疑是非常成功的,不提當天晚上首都劇場觀眾們的反應,光是第二天燕京媒體的反應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好評如潮!

  超過四家報紙對昨晚的《嘉靖與海瑞》的首演進行了報道,幾乎是一邊倒的好評。

  翌日一早,穆森在劇院同事們那里看到了這些報道。

  最近他從燕師大畢業,已經成為了人藝的正式職工。

  “根據林為民長篇歷史小說《大明王朝1566》改編,人藝青年編劇穆森創作的話劇《大明王朝1566:嘉靖與海瑞》于昨日晚在首都劇場進行首演…”

  穆森看著自己的名字被鉛字印在報紙上,心情激動,這種感覺與昨天在首都劇場看海報上的署名時還不一樣。

  這一刻,他真真切切的意識到,林老師拒絕署名所代表的含義。

  恰好這時林兆華走了過來,拍了拍穆森的肩膀。

  “小穆!要出大名啦!”

  確實!

  隨著《大明王朝1566:嘉靖與海瑞》公演影響力和口碑的逐漸發酵,穆森的名字在燕京的戲劇界和文化界很快便紅的發紫。

  甚至開始有報紙開始找到院里,提出采訪他的要求。

  穆森猶豫后,選擇了拒絕。

  “為什么?”于是之不解。

  因為林老師就很少接受媒體采訪。

  這話他肯定不能跟于是之說,他估計自己要敢說,院長就敢噴他一臉。

  你敢跟林老師比?

  “《嘉靖與海瑞》這部作品的成功,是建立在巨人的肩膀上,我個人的貢獻并不多。”

  穆森的謙虛讓于是之欣慰的點了點頭,“小穆,伱這個心態是對的。不過也不能妄自菲薄,這部話劇你的貢獻同樣居功至偉。”

  于是之越是這么說,穆森越不想接受采訪。

  林老師都沒接受采訪,我接受采訪算怎么回事?

  于是之頷首道:“你能有這樣的覺悟也是好事,那這次就算了。等以后你獨立完成了作品,我們再接受采訪!”

  《大明王朝1566:嘉靖與海瑞》的公演,再次在燕京的話劇界和觀眾群體當中引發了熱潮。

  盡管林為民并未在編劇欄署名,但沒有人會小覷他的作用。

  但凡看過原著小說的都知道,《嘉靖與海瑞》這部話劇能夠如此成功,與小說的好底子密不可分。

  但這些熱議和關注跟林為民并沒有太大的關系。

  花了幾天功夫,中文版的《燃燒》終于寫完了。

  恰在此時,林為民接到了來自米國的國際長途。

  打電話的是喬森·威廉姆斯。

  半個月前,林為民的英文版《燃燒》從紐約達科塔公寓寄出,幾天后喬森收到了書稿。

  這一個多星期,不僅是他,包括蘭登書屋的資深編輯,已經把《燃燒》的書稿看過了不止一遍。

  意見很統一,這部小說如果出版的話,可能不是一部會大賣的暢銷作品,但作品極具思想性,得獎的概率很大。

  林為民的前幾部小說,因為是引進的關系,所以幾乎和米國文學獎項無緣。

  這次《燃燒》的出現,倒是讓喬森和蘭登書屋看到了一個機會。

  出版社的運營邏輯實際上是差不多的,除了賺錢這件事本身,最重要的就是所能創造和產生的影響力。

  顯然,如果能捧出一位在米國具有強大影響力的中國作家,對于蘭登書屋來說是非常有利的事。

  只要《燃燒》這部小說能夠一兩項米國主流文學界的大獎,那么林為民立刻就會擺脫在米國“作品紅人不紅”的現象。

  到那個時候,蘭登書屋憑借多年和林為民的合作關系,一定會賺的盆滿缽滿。

  “是的,林,編輯們一致不看好這部小說的前景。”

  “但我相信你,你有成為世界級作家的能力和天賦。”

  “在我的力排眾議之下,公司決定了出版《燃燒》這部小說。”

  “就是版稅分成需要協商一下,我覺得…”

  林為民打斷了喬森的話。

  兩人打交道好幾年,喬森這貨鬼精鬼精的,嘴里沒有一句實話,見到空子就想鉆,林為民對此心知肚明。

  所以壓根沒給喬森砍價的機會,“版稅不用談,你們愿意出版就出版,不愿意出版就算了。”

  這就叫一力降十會!

  電話那頭,喬森郁悶了半天,最后無奈道:“林,你可真不是個好的談判者。”

  “但我是個好的合作伙伴。”

  兩人結束了通話。

  喬森打算下個月來國內一趟,不僅是要簽署《燃燒》的出版協議,還有續簽《霸王別姬》的出版合同。

  當初蘭登書屋和林為民簽署的出版合同年限是五年,如今已經過去了四年時間。

  《霸王別姬》經過四年的銷售,銷售曲線異常的穩定,蘭登書屋可舍不得放下這條穩定的現金流。

  正好趁著這次《燃燒》的出版合同簽署,一并將續約的問題也解決,提前是提前了點,但省的夜長夢多。

  “稿子看的怎么樣?”林為民喝著茶水問道。

  《燃燒》的書稿,在幾天前林為民已經給了謝明清,今天剛上班,謝明清就帶著書稿找到了林為民的辦公室。

  《燃燒》的故事,林為民扒的是村上春樹的原著《燒倉房》,包括棒子根據這部小說改編的電影《燃燒》。

  《燒倉房》這個名字,林為民感覺差了點意思,反倒是覺得《燃燒》這個名字莫名的帶感。

  故事并不復雜,三位主人公,兩男一女。

  簡單概括的話,富二代撬了土狗的拜金女朋友,把土狗視若珍寶的女朋友當成了玩物,并且還弄死了,土狗就把富二代送下了地獄。

  故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但對于林為民這種別有用心的夾帶私貨,反而更加有利。

  林為民版的《燃燒》當中,三位主人公的基本人設沒有改變,富二代、土狗、拜金女,只是背景稍有變動。

  三人都是中國人,六十年代運動剛開始的時候,富二代和拜金女兩家潤到了國外親戚那里尋求庇護。

  多年過去后國內改革開放,土狗憑借著自己的努力也去了國外留學。

  這些年當中,富二代家因為蹭的親戚比較有實力,發了家,拜金女一家混的就比較慘。

  土狗在大學里和拜金女重逢,因為有著以前的感情,土狗在學業上又比較有潛力,拜金女便和土狗談起了戀愛。

  可好景不長,土狗通過華人朋友聯系上了富二代,拜金女發現了更好的目標移情別戀,以為富二代跟土狗一樣,也會把自己視若珍寶。

  結果富二代只是跟她玩玩,拜金女一再糾纏,還發現了富二代熱愛放火球術的秘密,被富二代弄死了。

  發現了真相的土狗無法接受現實,也弄死了富二代。

  整部小說當中,林為民對于資本主義和米國,包括那些向往西方資本主義世界的知識分子的批判是赤裸裸的,毫不掩飾的。

  面對林為民的問題,謝明清眉頭緊鎖,“你為什么非得這么寫?”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