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隆隆隆隆”
一種天地一起震動的恐怖巨響以金紅神殿為中心，向四面八方猛烈擴散。
因為神界極其寬廣的面積和極小的大地曲率，即使是隔著上千里的距離，依舊能清晰看到那個墜落在大地的‘太陽’。
甚至也能清晰看到上萬米高的金紅神殿在烈焰中倒塌的恐怖場景。
千里之外，一座海拔超過二十公里的超級高山的山頂，兩個神站在永凍的堅冰上，沉默地遠眺著遠處的毀滅圖景。
兩個都是男神。
一個暗紅色頭發、暗紅色眼眸，面容很普通，神情顯得十分陰沉，甚至個頭也不怎么高，不到一米七。
這正是巨淵境的至高主宰霍利的投影。
站在他身邊的也不是別人，而是以一神之力攪亂整個八界的黑暗真神提亞馬特。
當毀滅的烈焰逐漸消散，而那滾燙的熱風從爆心吹拂到兩神身邊時，曾經輝煌宏偉的金紅神殿就只剩下了一地的斷壁殘垣。
經受了上萬顆超級核彈的轟擊，沒有被徹底揚成齏粉，還能留下隱約的輪廓，足以證明神殿的堅固了。
而在那一片灼熱無比的廢墟中，竟還有一具焦黑的，破碎，正在猛烈燃燒的巨大尸骸。
霍利看得眼眸一縮，說道：“是蘭德的神軀。”
神軀雖然已經失去了生機，但依稀還能看出生前最后一刻的動作。
神軀半蹲在地上，低著頭，一手抬高過頭頂，往上撐，應該是激活了一個神力護盾。
另一手則拄著地面，大約是在支撐身體。
而那張破碎了大半的臉龐上也隱約殘留著最后一刻的駭然。
顯然對羅森使用的力量感到無比的震驚。
但一切都結束了，金紅仙域的至高主宰徹底成了歷史。
霍利臉上有一絲掩飾不住的心悸之色。
“真沒想到，蘭德會成為第一個隕落的至高神，下一個，大概就是我了吧？”
面對翠綠荒野展現出的恐怖戰爭偉力，他看不到任何抵擋的辦法。
提亞馬特轉頭看了他一眼：“未必，也有可能是大地女皇。”
心中又悄悄補了一句：‘也可能是八界所有生靈一起完蛋。’
霍利一怔：“大地女皇？你的意思是，羅森可能會背叛？”
提亞馬特點了下頭：“作為至高神，最忌憚的就是有能力奪取其至高神位的新神。”
“現如今，羅森開發的強大神器直接就殺死了一個至高神，哪怕他的身份是女皇的丈夫，女皇會安心和他睡在同一張床上嗎？”
“就不擔心睡夢中被羅森取了性命？”
霍利一聽就搖頭：“提亞馬特，你是邏輯法術的大宗師，但卻不夠了解人心吶。”
“這回你可算錯了。”
“在我看來，羅森是個多情之神，他未必舍得取大地女皇的性命。就算受女皇猜忌而鬧翻，最多也就是離開翠綠荒野。”
提亞馬特卻有不同看法。
“別忘了羅森是個邏輯法師。在我看來，他過去表現的一切性格都不過外在的偽裝。”
“本質上，他和我是一樣的，是個真正的無情者。他眼中，只有冰冷的數字。”
“如今，他的實力已經不需要偽裝來保護自己，是時候展現出真面目了。”
霍利呵呵一笑：“恐怕羅森沒你想的那么深沉。即使到了現在，他滿倒滿算也沒超過42歲。”
“這么點年紀，這么點閱歷，哪能沉淀出深沉的靈魂？”
“就算成神后知道了隱藏，成神之前的表現總是真的吧？”
“所以，我依舊堅持我對羅森的看法。”
提亞馬特立即反駁:“按照過去傳統，自然不可能，但他是邏輯大宗師，那就有可能。”
兩人各執一詞，誰說的都有道理。
當然，這事并不是當前最重要的事，所以兩神稍激烈討論了下，便各自收斂了。
霍利說起正題：“金紅仙域淪陷，下一個就是巨淵境。”
“對目前的處境，我是無法可想了，只能依靠你這個不那么可靠的盟友了。”
“你想好該怎么抵擋這種恐怖的太陽毀滅神器了嗎？”
自從太陽毀滅法器出現后，眾神一直在尋找對策。
蘭德如此，提亞馬特自然也是如此。
他平靜說道:“陛下不必擔心。”
“巨淵境表面覆蓋厚厚的海水，最深深度達到五千公里，平均也達2000公里。而水是最好的保護層，能大大克制毀滅神器的威力。”
“我們只要深藏海底洞穴之內，那就是安全的。”
霍利有些不信:“羅森既然能開發出鉆地攻擊，為什么不能開發出潛水攻擊？”
“他當然可以開發，但難度比前者高了很多很多，需要更多的時間去準備。”
“我打賭他還沒準備好，否則以翠綠荒野掌握的資源，我們就沒法站在這里看戲，而是會面臨和蘭德一樣的處境。”
這話有道理。
霍利稍稍放心，但旋即嘆氣:“他總會掌握的。”
“對，他總會掌握的，而這最后的時間，也是我們的最后機會。”
霍利立即道:“說來聽聽。”
提亞馬特細細解釋。
“最近，我開發出了一種全新的法則神器，叫‘死亡之塔’。”
“只要開啟，能在一瞬間將方圓一萬公里范圍的世界化作無生死地。”
“在神器作用范圍里，除了至高神外，不管是人還是神，不管弱神還是強神，都會在一瞬間被剝奪生命，而其留下的神魂將全數化作我們的力量。”
霍利大震了下：“威力有這么強嗎？我聽著怎么不像是真的？”
提亞馬特微微一笑：“就有這么強，因為這是一個強力無比的非法法術。”
其最初靈感來自于貝斯特魯娜的至高凝視，但正好和他掌握的一個冥河漏洞契合。
雙方一結合，就產生了這種近乎末日降臨般的恐怖效果。
霍利眉頭微微一皺：“你這次弄的有些大，會不會導致冥河崩潰？”
作為至高神，他還是知道一些冥河運轉規則的，知道非法法術用狠了，冥河可能會承受不住。
提亞馬特立即保證：“我會盡量少用，只在關鍵時刻用來扭轉戰局。”
“怎么個扭轉法呢？”
提亞馬特輕聲解釋：“陸地上，我們暫時沒能力和翠綠荒野在爭鋒，不如將已有的靈魂牧場全都收割一遍，然后帶著所有珍貴資源，撤回巨淵境。”
“在巨淵境，分兩路走。”
“一路想盡辦法隱藏本體，盡可能拖延被對手毀滅打擊的時間。”
“另一路，我和我的天理維序會會盡力打造出更多的死亡之塔。”
“如今的八界，蘭德剛剛隕落，我們又主動退縮，留下了大片無主牧場。”
“外在威脅大大減弱，又新獲得大量利益，翠綠荒野的圣神們肯定會忙著重新分配，從未丟失進取心。”
“可這份利益實在太過豐厚，甚至還有一個空缺的至高神名額。”
“一個沒弄好，就會出現內訌。”
“那剛成立不久的荒野合眾神國，恐怕立馬就會變成一團散沙。”
“等對手喪失了對我們的警惕后，我們再分兩路殺出巨淵境。”
“一路正規軍進行常規戰斗，吸引對手注意力。另一路精銳攜帶死亡之塔，潛入翠綠荒野進行偷襲斬首，就有可能獲得最終勝利。”
霍利仔細聽著，緩緩點頭：“這也算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就按你說的做吧。”
說完，又深深看了眼提亞馬特，凝聲告誡：“我知道你也想成為至高神。按照我們的誓約，我也會全力支持你成為至高神。”
“但你依舊要小心注意自己的手段，無論多殘酷多無情，我都無所謂，但心里很要有點數，絕不要把冥河弄沒了。”
提亞馬特立即保證：“放心，我開發出了一個監控冥河運轉狀態的神術。一旦發現不對勁，我立即就會停止使用非法法術，絕不會過頭的。”
怕霍利因為太過擔心而干擾自己的計劃，他又道：“事實上，最近的冥河運轉狀態相當平穩，處于過去一百年來最好的狀態。”
“大概是因為戰爭死了太多人，大幅削減了冥河的負擔吧。”
霍利也隱隱感覺到了，點頭道：“這大概是我最近一百年來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又笑道：“這也說明八界的生靈太多了，到了該削減數量的時候了。
“所以，從長遠來看，我們這種多殺盡殺的戰術，反而是正確的。”
“而翠綠荒野那些自詡仁慈文明的秩序神，卻都是一群只能看到眼前利益的短視之神。”
提亞馬特攤了攤手：“誰說不是呢？”
這時，遠方的戰火已經基本熄滅，他便道：“陛下，我們也該收縮防線了。”
“嗯，回吧。”
霍利便準備退入冥河，但就在這時，他心中忽然又閃過一個念頭：“提亞馬特，你說，羅森還在研究非法法術嗎？”
提亞馬特一怔，然后搖頭：“我不知道。”
“但如果是我，我絕不會放棄追求冥河的一切奧秘，所以，我認為他大概率在悄悄研究。”
“那如果他也掌握了某種恐怖的非法法術呢？甚至不惜冒著和女皇決裂的風險使用它們呢？”
提亞馬特再次攤手：“那未來就是徹底的混沌了。”
“誰也不知道八界未來的命運，很有可能，某一天，冥河真的會崩潰呢。”
霍利長嘆口氣：“真是一個令人絕望的世界啊，哎”
生活在這么一個千滄百孔的末日世界，日子真的是一點盼頭都沒有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