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盧米安沒想到還能從諾爾菲這里收獲拉托.吉亞羅未曾掌握的情報。
他斟酌了一下道:“那宮殿長什么樣子”
是古代遺留的寶藏,還是哪位自然靈的居所祈海儀式是在利用宮殿內的那種力量 諾爾菲搖了搖頭:“我母親也沒辦法具體描述,只是告訴我,那座宮殿和陸地上所有的建筑都不同,有著奇特的外形,曲線流暢,反射著一定的金屬光澤,整體呈銀灰色。”
盧米安根據諾爾菲的形容于腦海內勾勒了下宮殿的模樣,但缺乏詳細的形態支撐,只能想象出大概的色彩。
他笑了笑道:“如果那確實是大海的宮殿,你真認為憑你們兩個能夠將它摧毀“
“你們連拉托.吉亞羅和他的手下都對付不了,拿什么去突破海之眷族的守衛,拿什么去規避大海的憤怒”
諾爾菲沉默了幾秒道:“我有辦法。”
她沒說是什么辦法。
有什么辦法能讓你這種實力大概率不到序列7的“大海的孩子”摧毀大海的宮殿那是能讓整片海域處于狂風巨浪中的存在…..盧米安咕噥之中,忽然有了一個猜測:諾爾菲這么有信心是因為她還有別的合作者,她不是什么準備都沒做就返回桑塔港 思緒電轉間,盧米安將目光投向了巴特納。
已不知不覺和諾爾菲拉開了兩三步距離的巴特納.孔泰剛將刺劍重新懸掛于腰間,把左輪藏了起來。
他感覺到盧米安的注視后,訕訕笑道:“我只是提供輔助,負責指揮船只,你可能不知道,我曾經當過一段時間的二副,后來才做的冒險家。”
他的意思是,我也不太清楚諾爾菲的辦法是什么,我其實并不在意她是否能成功,能提供一定的幫助已經盡到了情人的責任。
看得出來,你出身不錯,衣著和打扮都很精致…不過我之前還以為你是因為沉迷于格爾曼.斯帕羅的冒險故事,才離家出走,到海上做冒險家,現在看來,你原本是被家人推薦到某艘船上當二副,積累工作經驗,結果做了一段時間后,辭職當冒險家了…盧米安不知道該怎么評價巴特納的浪漫主義情懷,掃了他一眼道:“你知道這件事情很危險嗎”
巴特納清了清喉嚨道:“我以為‘大海的孩子’們不會太強,我和諾爾菲對練過。”
盧米安凝視了巴特納兩秒,收回視線,望向諾爾菲:“你們之后打算做什么”
他沒直接問對方還有沒有藏在暗中的合作者,而是從側面迂回,降低諾爾菲的警惕之心,看是否能從她的言語中發現點線索。
諾爾菲抿了抿嘴巴道:“我們已經被漁業公會的人發現并盯上,不可能再按原定的計劃去做,接下來,我打算藏起來,藏到祈海儀式結束。”
“為什么不直接離開”巴特納有些詫異地“幫”盧米安問道。
他還以為目的和身份暴露后,諾爾菲會果斷放棄這次行動,等到之后的祈海儀式再另想辦法。
諾爾菲默然了一陣道:“祈海儀式如果成功,而我又還在桑塔港,那作為血統比較純正的‘大海的孩子’,我應該可以獲得一定的賜予......”
她頓了一下,目光望向了地面:“那雖然有可能讓我更早更快地變成人形蜥蜴,但也可以提高我的實力…”
她的話語里隱藏著一股不太明顯的悲傷。
巴特納怔怔看著,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
盧米安抬手按了下頭頂的金黃色草帽,用大冒險家系列里那句知名臺詞簡單評價道:“這是恩賜,也是詛咒。”
諾爾菲見路易.貝里轉身準備離開,再次誠懇道謝:“我不知道該怎么表達我的感激之情,你有任何需要幫助的事情都可以來找我。”
“也可以找我。”巴特納附和了一句。
他猶豫著是繼續和諾爾菲待在一起,還是直接離開桑塔港。
盧米安的目光從他們兩人的臉上掃過,忽然露出笑容道:“正好,我有點事情讓你們做。”
諾爾菲怔了一下,輕輕點頭:“你盡管吩咐。”
告別諾爾菲和巴特納后,盧米安從陰影里返回了索洛旅館。
他剛離開主臥角落的黑暗,就看見“寶劍騎士”站在透出些許緋紅月光的窗簾旁邊,沒有聲息地望著自己。
你怎么總是以鬼故事一樣的場景出現….…這是“怨魂”的特質,還是被魔藥影響的表現盧米安腹誹了兩句,誠懇說道:“感謝你提供幫助。”
“寶劍騎士”沒有回應這句話,看著盧米安道:“控制住拉托.吉亞羅后,你似乎改變了原定的計劃”
盧米安頓時笑了起來:“你的感覺很敏銳啊,但我改變主意的時間節點可能比你說的更早一點,也可能晚了一點。”
他用帶點神棍氣質的方式回答后,笑著解釋了一句:“哪有最初制定的計劃一點都不改變地執行到最后的那不是‘陰謀家’,是全知全能。”
“計劃的過程中,隨時要在保證真實目標不變的前提下,根據獲得的反饋、新增的情報和局勢的改變,調整自己的態度,修正相應的方向和細節。”
所以,隱藏好真實目的非常重要。
這就像起點和終點之間可以有很多條路,但終點往往只有那么一個,最容易被人堵住和埋伏一樣。
“寶劍騎士”靜靜聽完,沒再開口,無聲無息消失在了窗邊。
盧米安狀態放松地洗漱上床,一覺睡到了清晨六點。
用過旅館提供的早餐,他吩咐盧加諾帶上路德維希去街頭再買點小吃。
看著他們的背影被合攏的房門擋住后,盧米安回到了依舊垂著窗簾的主臥,于幽暗的環境內拉開書桌附帶的靠背椅,坐了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發現幽暗的深處亮起點點璀璨。
他隨即感覺自身漂浮到了半空,腳下沒有陸地,身后也沒有靠背。
盧米安表情未變地望著這片幽深的虛無和星空般的背景,看見胡安.奧羅這位漁業公會的會長,穿著正裝,杵著拐杖,從遠處一步步走了過來。
盧米安看著那位老者,沒有說話,保持著沉默。
他也未表現出驚訝的情緒,對胡安.奧羅的到來像是早有預料。
雙方距離拉近到一定程度后,胡安.奧羅皺紋輕顫地自顧自用因蒂斯語道:“米洛村曾經被毀滅過,來到陸地上的大海眷族同樣被毀滅過,但今天,我們依舊站在這里。“
“只要大海還在,只要星空還在,只要桑塔港還沒變成死亡的禁地,我們不管遭受了多大的打擊,是否失去了所有的后裔,都能再次從大海深處走出來,重建米洛村,重啟祈海儀式。”
“這一點,不管是‘大地母神’教會的神職人員,還是他們的戰斗修士和修女,都能證明。“
“我們‘大海的孩子’真要被逼到了懸崖邊緣,絕對有拉著敵人一起墜入深淵的勇氣和決心,因為我們都堅信精神不滅,堅信我們的村落可以重建,不會滅絕。”
你講這么多的意思就是告訴我,漁業公會和米洛村的大海眷族不怕威脅,有能力也有勇氣和強大的敵人一起毀滅,且相應的傳承不會斷絕,之后會從大海深處重新走出這相當于警告我,不要做得太過分,否則他們也不怕徹底撕破臉皮,同歸于盡.…..盧米安聽懂了胡安.奧羅潛藏的意思,未做回答,靜靜望著那位老者,等 待他繼續說下去。
胡安.奧羅蔚藍如海的眼眸內映出了大冒險家路易.貝里黑發綠眼的身影,他嗓音低沉地說道:
“你和你背后那些人究竟想做什么,想要得到什么”
“我們不會允許祈海儀式再次被破壞,也不會放棄在桑塔港建立起來的這一切。”
發現大冒險家路易.貝里不僅本人很強,而且背后還藏著一個勢力,幫手同樣厲害后,感覺這是一塊硬骨頭,真要強行去啃,很可能崩掉自己的牙齒,于是來談判,看能否通過割讓一定的利益換取對方的退去剛才是在表明底線和實力,免得我胡亂開價,弄到雙方都沒有后退的余地,只能硬著頭皮對抗盧米安一點也不詫異,左右看了一眼道:“怎么沒有椅子我習慣坐著聊天。”
胡安.奧羅沉默了片刻后,盧米安的背后浮現出了他剛才坐的那張靠背椅,而他本人的姿勢也變回了之前。
盧米安看著胡安.奧羅這位漁業公會的會長,平靜開口道:“如果我說,我從來沒想過破壞祈海儀式,你相信嗎”
“從來沒想過破壞祈海儀式…”皺紋很深的胡安.奧羅微皺眉頭,重復起這句話。
盧米安繼續說道:“只要你們愿意放掉無辜者,比如那個假‘海之總督’,我們也不是不可以合作。”
“合作”胡安.奧羅難掩驚訝地望向了那個一到桑塔港就強行介入漁業公會事務,闖進“海之總督”府邸,炸了漁業公會主建筑,差點打死自己孫子的大冒險家,懷疑起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像別的老者那樣變得遲鈍了。
盧米安臉上逐漸浮現出笑容,微微后靠住椅背,啪地打了個響指,燃起一叢赤紅火苗道:“對,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