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米安在《大冒險家》系列小說的插圖里看到過類似的三桅帆船,這在停滿內河蒸汽船的拉維尼碼頭可以說相當顯眼,引來了周圍路人們的各種注視。
幾乎是同時,盧米安感覺右掌微微一熱,旋即平復。
什么情況“血皇帝”的殘留氣息應激產生了一定的變化這,這好像是某種程度的共鳴.…...盧米安一陣愕然,既驚訝又疑惑地轉動起念頭。
這艘古老的三桅帆船和“血皇帝”亞利斯塔.圖鐸之間存在某種關系 盧米安凝望著那艘船只時,簡娜走下了馬車,笑吟吟調侃起他:“你帶我到這里,不會就是想讓我看這艘很有年代感的海盜船吧”
《大冒險家》系列的前面兩集,她是通過報紙上的連載看完的,那個時候,她家雖然不算貧困,但書籍總是很貴,一份一份賣的報紙加起來其實也不便宜,可勝在每次只用付那么一點金錢,等到她父親因工傷死亡,賠償款遲遲沒有下來,她連這樣的閱讀都變得很少,偶爾弄些舊報紙回來糊墻或是充作他用時,她能一直看到 太陽落山。
加上時常出現于街頭的吟游詩人,和自家媽媽睡前的戲劇故事,她的精神生活才不至于特別貧瘠。
她來到市場區,成為地下歌手,有能力賺到不菲收入后,還特意節約了部分下來,買了地下書商的盜版《大冒險家》系列,終于有機會看到那些精美的插圖,為此,她常常愧疚,覺得對不起佛爾思.沃爾女士,打算還掉全部欠債后,再買一套正版的回來。
誰知道,她的欠債越還越多。
盧米安收回目光,用玩笑回應了調侃:“這是額外的驚喜。”
兩人站在港區的邊緣,以《大冒險家》系列小說的讀者身份討論起那艘古老帆船和書籍插圖間的區別。
過了一陣,盧米安才帶著簡娜來到外形普普通通的“愚者”教堂外。
簡娜抬頭看了眼四層建筑頂部的鐘樓和尖塔,掃過了那個由不完整“無瞳之眼”和部分“扭曲之線”組合成的銀白色符號,略感疑惑地問道:“這是一座教堂”
這也太樸素了吧 “永恒烈陽”教會在市場區、植物園區的小教堂都比這華麗和神圣。
“是的。”盧米安率先進入了教堂。
簡娜緊隨其后,愈發驚訝于這里的樸素:
彩繪玻璃僅有幾塊,關鍵位置沒有鑲嵌金箔,整個教堂也未使用復雜的機械,唯一能稱得上有宗教氛圍的是那一幅幅巨型壁畫,但顏色也偏向黯淡,不夠光明。
這里最值得稱道的是窗戶又大又多,即使位于建筑的底層,光照也非常好。
簡娜的目光掃過了那些壁畫,直覺地認為它們代表著一次次引路,一場場救贖。
此時才上午十點出頭,來教堂禱告的人很少,這里非常安靜,自然地產生了一種幽深的感覺。
盧米安領著簡娜坐到了面朝圣壇的第三排座椅上。
他環顧了一圈,望著前方的“愚者”圣徽,嗓音低沉地說道:
“你應該很清楚,我和芙蘭卡有些事情在瞞著你,有些秘密沒讓你知道。”
“嗯。”簡娜輕輕點頭,等著盧米安往下解釋。
盧米安繼續說道:
“你應該也看出來了,我和芙蘭卡不是親戚,她和我姐姐奧蘿爾是有某種密切聯系和共同利益的朋友,我們之前對付的‘洛基’和‘我有個朋友’也屬于這個群體,但他們背叛了其他人,導致科爾杜村遭受災難,讓我姐姐失去了生命。”
“這樣啊…”簡娜之前沒好意思追根究底地詢問,只是有個模糊的了解。
盧米安的目光依舊落在“愚者”先生的圣壇:
“我和芙蘭卡還有一層關系,那就是我們都既不信仰‘永恒烈陽’,也不信仰‘蒸汽與機械之神…“
聽到這里,簡娜忍不住低笑了一聲:
“我早就猜到了,你們兩個什么時候去過教堂平時也沒見你們在固定的時間禱告!
“你還算好,至少知道圣羅伯斯教堂在哪條街道,芙蘭卡可能都不清楚汽笛教堂的門開在哪里。”
而她自己每周至少會去做一次禱告,聽一次布道,參加一次彌撒,這既是向“凈化者”們展現自己的虔誠,也是這么多年的信仰習慣。
她唯一做得不好的是,經常在微風舞廳唱到凌晨之后才回白外套街睡覺,實在起不來迎接朝陽和晨曦,只能把固定的祈禱時間放在正午。
“不,我只是礙于通緝犯的身份才不去的,我勉強還算是‘永恒烈陽’的淺信徒。”盧米安笑著回了一句,然后鄭重說道,“我和芙蘭卡信仰的都是這位正神,偉大的‘愚者’先生。”
盧米安旋即以手按胸,莊重低語:“贊美愚者!”
“愚者”….簡娜覺得這位神靈的名稱太奇怪了。
她轉念一想后道:“塔羅牌里的‘愚者’”
“對,你竟然能猜到。”盧米安揶揄著給出了肯定的答復。
簡娜見一道穿著黑色風衣戴著半高絲綢禮帽的高大身影走到了圣壇附近,忙下意識埋低了腦袋,略顯得意地說道:“我在芙蘭卡那里發現過近十副塔羅牌,而她平時又不用它們占卜。”
那家伙…...難道是覺得殺死目標后扔一張圣杯二在尸體上的行為很帥,所以提前做好了準備盧米安越想越覺得這是芙蘭卡的風格。
簡娜想了下又道:“愚者藥品公司也屬于愚者教會嗎”
“呃...….”盧米安怔了一下。
他之前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他最開始還以為那家藥品公司是根據塔羅牌取名的。
而現在看起來,塔羅牌的“愚者”在某種程度上也等于“愚者”先生!
盧米安斟酌了幾秒道:“可能。”
他不確定愚者藥品公司是愚者教會的產業,還是屬于塔羅會某位成員。
簡娜頭腦很是清晰,轉而問道:
“你帶我到這里來,一是因為這里安全,可以放心地交流你們信仰的問題,二是你想讓我看到‘愚者’教會是被承認的正神教會,甚至可以在特里爾修建教堂”
“還不笨嘛。”盧米安側過腦袋,笑意說道,“還有第三個目的,就是順便問一問你,要不要改信‘愚者’先生”
“改信…”簡娜的腦海頓時亂成了一鍋燕麥粥。
盧米安用蠱惑的口吻說道:
“這并不違背你和‘凈化者’簽訂的合同,‘愚者’先生是得到所有教會承認的正神,只是信仰的傳播集中在海上島嶼和南大陸某些區域,北大陸絕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而已。”
“可是…”簡娜一臉的為難和掙扎,“我沒想過改信啊......”
她對“永恒烈陽”的信仰是談不上多虔誠多狂熱,但那是一種從小養成的習慣,她也接受了大部分的教義,在今天之前,她從未考慮過改信,也不覺得自己會改信,對教會更沒什么強烈的不滿。
只有家庭最困難的那幾年和母親死亡后的一段時間,她偶爾會埋怨“永恒烈陽”,覺得她沒有庇護真正的信徒,可這距離改信還有很遠。
盧米安看了簡娜的臉龐一眼,笑了笑道:
“不想改信也沒關系,我只是順便做個提議,主要是想告訴你,可能到來的那場災難中,你如果和我們走散,就到這里來尋求庇護,放心,即使你是‘永恒烈陽’的信徒,‘愚者’先生的教會也愿意讓你進來,給你保護。”
“那我為什么不去圣羅伯斯教堂”簡娜疑惑反問。
盧米安組織了下語言道:
“我和芙蘭卡基于同樣的信仰,在為某個隱秘組織效力,前兩天,我們從組織里得到了一個情報:
“永恒烈陽’教會的圣心修道院存在一定的問題,就像‘蒸汽與機械之神’教會的深谷修道院一樣。
“這種情況下,某些教堂未必可靠,而你無法分辨哪些可靠哪些不可靠,既然如此,不如選擇確定可靠的。”
深谷修道院之事是簡娜親身經歷的,她很自然就明白了圣心修道院的問題可能有點嚴重。
她低聲自語起來:
“災難將從教會內部開始”
“也許。”盧米安沒法給出確定的答復。
這時,那位穿著特制黑色風衣,戴著半高絲綢禮帽,身高足有兩米五六,頭發和眼睛都呈金黃色的半巨人走到了盧米安和簡娜的身旁。
他望著簡娜,微笑問道:“這位姐妹,你是第一次來我主的教堂”
“是的,但我只是陪朋友來。”簡娜下意識抗拒改信,她轉而問道,“你是”
“我是這里的主教泰斯利安。”那半巨人笑容不變地做起自我介紹。
簡娜打量起他的風衣和禮帽,覺得這完全不像神職人員。
泰斯利安看了盧米安一眼,繼續說道:
“你們愿意聽我介紹一下我們的道標和救主,偉大的‘愚者’先生嗎 “不用擔心,我主不強迫人們改信,也不介意人們在信仰其他神靈的同時順便信仰他,同樣的,信仰他的同時也能順便信仰別的神靈。”
“還,還能這樣”簡娜有些結巴地反問道。
這完全超乎了她的認知!
哪有神靈不在意信徒的信仰不夠純粹,同時膜拜多位神靈的而且,為什么是他,不是她后者才是神靈的專屬代詞啊!還有,為什么以先生來稱呼這位神靈 簡娜心里充滿了疑問,腦海念頭攪成了糨糊。
“是的,‘愚者’先生是憐憫的,仁慈的。”泰斯利安這位主教見簡娜和盧米安沒有反對,翻開黑底銀紋的圣典,做起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