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米安想了下道:
“身體、心靈和精神會向賜予者靠近是因為恩賜的力量帶著相應的烙印?”
他這是從非凡特性有最初那位造物主和前面部分擁有者精神遺留做出的推斷。
雖然恩賜的是純粹的力量,不含特性,但應該也會染上所有者的色彩。
那位女士拿著塔羅牌,贊許點頭道:
“你的邏輯能力還算不錯。
“你應該感謝奧蘿爾給了你足夠的基礎教育。”
這不需要你提醒…盧米安在心里咕噥了一句。
那位女士進一步說道:
“即使恩賜者本身并不想影響受賜者,也難以避免對方在身體、心靈、精神上向祂靠近的結果,因為賜予的力量如果不包含恩賜者的意志,那它就很難被受賜者駕馭,很快會流失。
“所以,正神們在這方面的恩賜基本是臨時性的,并且控制在一定程度以內。”
邪神們就無所謂受賜者最后會變成什么樣子?盧米安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好奇問道:
“非凡者,我的意思是,擁有非凡特性的人還能接受恩賜嗎?兩者會不會產生沖突,導致失控?”
那位女士笑著看了盧米安一眼,搖了搖頭道:
“會有一定的沖突但不大。
“你想想,賜予的力量會讓你的身體向著恩賜者轉變,而伱的身體原本是以適應自身非凡特性的狀態存在的,一旦出現相差過大的改變,肯定會與非凡特性產生沖突,直至找到新的平衡點。
“因為這種沖突不涉及心靈和精神,所以正常情況下不至于讓你失控,除非你那段時間精神本來就接近崩潰。
“唯一的問題是,你可能得學會用平靜的心態看著自己長出第三只眼、第四只手。
“當然,前提是賜予的力量在你身上長期存在,相應的位格也很高,否則身體那一點點改變可以忽略不計。”
盧米安“嗯”了一聲:
“如果是來自本身或者相鄰途徑的恩賜呢?”
那位女士點了點頭:
“這確實不會帶來沖突。”
她隨即笑了笑:
“但不表示不會出現身體的變化。”
這什么意思?盧米安本待再問,那位女士卻笑著說道:
“我還以為你知道環中人后,會迫不及待地詢問時間循環相關的事情,結果,你竟然在關注這將來都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場的知識。
“這不像你啊!”
盧米安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我本來一開始就想問您有沒有辦法幫我們打破這時間的循環,但我記起了你曾經說過的一些話:
“你說,你幫忙解決相應問題的代價是整個科爾杜村都被毀掉,所有人都將死去,要想爭取到更好的結果,只能靠自己摸索。
“之前,我其實無法理解,現在大概猜到了原因。
“不是環中人的你要想打破這里的循環只有直接摧毀這個辦法?”
那位女士頗為滿意地點頭:
“確實是這樣。”
“那你之前為什么不說清楚?”盧米安忍不住反問了一句。
這又不是講出來就會導致毀滅的事情!
或者說,這位女士已經習慣了說一半藏一半的表達方式?
那位女士頓時笑了一聲:
“我那時候告訴你整個村子都陷入了時間的循環,你會相信嗎?”
盧米安沉思了一會兒道:
“不會…”
在沒有“親身體驗”前,誰會相信這種荒誕離奇像是故事橋段的說法?
“所以。”那位女士笑道,“我為什么要講清楚?那樣一來,我還得花費大量的時間給你解釋。”
“…”盧米安沉默了。
他趁勢咨詢道:
“您知道打破這種循環的關鍵是什么嗎?
“我應該往哪個方向努力?”
那位女士又一次搖頭:
“在這里,占卜某些事情是很危險的。”
“啊?”盧米安一時沒有聽懂。
那位女士只好補充道:
“我要是知道關鍵在哪里,肯定會告訴你,早點解決我就能早點結束這段旅程。”
她隨即嘆了口氣:
“什么時候才能不帶工作地好好旅游一次啊…”
工作?盧米安見得不到這位神秘女士的“啟示”,只好試探著問道:
“是不是只要不殺死本堂神甫,時間就不會開始循環?”
“不是。”那位女士做出準確的答復,“循環還有多個觸發點,包括時間來到第十二夜,其他的,你自己摸索吧。”
第十二夜…還是有不少時間來調查的…盧米安思緒了一下道:
“因為激發了身上的特殊,所以我之后每次循環都能保持記憶和非凡特性?”
見那位女士點頭,他進一步問道:
“如果是這樣,那我只要能在保證自己活著的前提下,不斷地循環,不斷地展開調查,遲早能找到結束這一切的關鍵…”
這屬于奧蘿爾講過的“窮舉法”的一種應用。
“理論上是這樣沒錯。”那位女士眼中讓盧米安迷惑不解難以分辨的情緒又浮現了出來,“但你應該也發現了,只有科爾杜村及周圍一片區域在循環,其他地方都沒有,也就是說,外界的時間在正常流逝,日期和科爾杜村完全不一致。
“那三個調查員每隔一段時間會往外面發一封電報,描述自身和村子的狀態,一旦他們提及日期,因蒂斯官方就能察覺到這里的異常。
“即使調查員每次循環都沒來得及發出電報或者沒提相應的日期,隨著時間的推移,官方肯定也能發現問題,到時候,你覺得他們會采取什么辦法來解決科爾杜村的循環?”
盧米安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
“應該會像你的備選方案一樣,直接摧毀。”
“這能有效防止異常擴散,影響到別的人。”那位女士頗為感慨地說道,“將來你要是有機會去蘇尼亞海,可以打聽一下班西港,那里就是因為遭受了某種污染被風暴教會直接毀掉,沒有一個人逃出來。”
這說法更堅定了盧米安要自行找到循環關鍵點的決心。
他再次嘲笑起自己:
“看來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頂多也就再有三四次循環,而且不能每次循環都到第十二夜。
那位女士站了起來,平和說道:
“至少你還有挽救的機會,有的人連機會都沒有。”
出了老酒館,盧米安站在路上,望著周圍不算多的行人和那一棟棟房屋,只覺科爾杜村一切都很正常,大家有喜悅,有憤怒,有欲望,有感情,與其他地方的人沒什么區別。
可就是這看起來安寧和嘈雜并存、祥和與吵鬧同在的村子,卻隱藏著令人難以想象的恐怖,這里的時間這里的每一個人都陷入了循環,不斷地過著相同的幾天。
而除了本堂神甫紀堯姆.貝內、牧羊人皮埃爾.貝里、蓬斯.貝內、阿娃.利齊耶這少數幾個人,盧米安暫時還無法判定誰有異常誰是無辜者。
就連雷蒙德.克萊格這個平時傻乎乎沒什么心眼的家伙,他都不能百分之一百確認對方完全沒有問題。
而四旬節最后,大部分年輕人的反常表現也可能是當場受到了本堂神甫用超凡能力施加的影響,而不是之前就有問題。
一時之間,盧米安有了種科爾杜村是原始森林,處處充滿危險,而自己分不清誰是獵物誰是獵人的感覺。
謹慎和耐心是這種環境下存活下去的第一要素,能力、膽量、智慧和經驗都得往后排一排。
這就和流浪生活既存在一定的相似,又有明顯的不同。
隨著這些念頭的浮現,盧米安莫名感覺“獵人”魔藥出現了消化的跡象。
“這就是‘扮演法’的第一步?
“挺快的嘛,我還以為得一兩個月才能入門…”
想到這里,盧米安突然興奮:
能不能在一兩次循環內就消化掉“獵人”魔藥?
到時候,配合夢境廢墟的狩獵,自己說不定能很快成為序列8的“挑釁者”,獲得更為強大的力量,提升解決時間循環問題的成功概率。
盧米安一邊思索,一邊前行,很快就來到了村廣場。
他目前的打算是找本堂神甫“聊聊天”,試探一下他,看能不能發現點異常獲得些線索。
就在這時,他看見一道身影向教堂走去。
那身影穿著帶風帽的深棕長衣,腰間系了根繩子,腳下踏著雙質地柔軟的嶄新皮鞋,正是牧羊人皮埃爾.貝里。
他…盧米安快步靠攏過去,故意問道:
“皮埃爾,你怎么回來了?”
此時的皮埃爾.貝里黑發依舊油膩膩打著卷,臉上的胡須一看就很久沒剃。
聽到盧米安的問題,他頗為高興地回答道:
“這不是四旬節快到了嗎?我已經好幾年沒參加了,今年再怎么樣也不能錯過…”
他藍色的眼眸內洋溢著溫和的笑意,與那個給盧米安留下深刻印象乃至陰影的牧羊人截然不同。
呃,換了個地方,換了個人問,回答就和上次循環有一定差別了,雖然本質沒變,但某些用詞會不一樣…盧米安認真聽完,低頭看了眼皮埃爾的新鞋,笑著說道:
“發財了?”
“不算,只能說這次雇主很好,分了我不少東西。”皮埃爾很是開心,“晚上請你喝酒。”
“好。”盧米安答應了下來,指了指教堂,“你是去祈禱?”
“對,太久沒在教堂內向神禱告了。”皮埃爾感嘆道。
這句話原本沒有什么,但現在的盧米安越聽越覺得不太對勁。
牧羊又不是完全地遠離人類城鎮,平原草場周圍多的是村落,高山草場倒是荒涼,可牧羊人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下山補充點東西,怎么可能找不到教堂?
當然,如果皮埃爾.貝里這次轉場去了費內波特或者倫堡,那確實找不到“永恒烈陽”的教堂,只不過盧米安先入為主,覺得皮埃爾.貝里每一句話都有問題。
皮埃爾.貝里轉而問道:
“你也去教堂?”
“不是。”盧米安搖頭否定,“我以為廣場上會有人聊天,誰知道都沒來。”
他隨即揮了揮手:
“我先回家了。”
“晚上見。”皮埃爾.貝里跟著揮手。
目送這位牧羊人走向教堂后,盧米安往村里返回。
他改變了找本堂神甫聊天的主意,接下來的目的地是:
牧羊人皮埃爾.貝里的家!